第137章 生生活成陌生的模樣
冰酒剛從波本的房間出來,就看見組織的金髮魔女搖曳生姿地走來。
握着門把的手微微收緊,栗色頭髮的男人微微俯首,讓開一個身距。
貝爾摩德饒有興味地看了他一眼,與他擦肩而過。
等到女人在他身後將門關上,冰酒才抬起眼帘,他向電梯走去,按下B2。
電梯上升。
……
“呦。”
電梯門剛打開,冰酒就看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靠在牆上,曲着一條腿,打了一聲招呼。
“啊,”冰酒停下腳步,“格瓦拉。”
他有些警惕:“有什麼事嗎?”
格瓦拉搖搖頭:“剛才下去了?”
他像閑聊似的問了一句。
“嗯,還有最後一些資料需要銷毀。”
冰酒不動聲色地說。
6C基地公開的負三層與隱秘的負四層,格瓦拉屬於只知道前者的那一類代號成員。
更不用提組織現在在負四層還押着一個曾經一人之下的“朗姆”。
負三層本就是資料貯存室與主機機房,他這樣說,矇騙一無所知的人足夠。
“‘琴酒’的蹤跡出現了?”
果然,格瓦拉沒有糾纏於這件事情,他湊近冰酒,緊緊盯着栗發男人的面龐問了另一個問題。
聽見那個代號,冰酒不由自主地繃緊了渾身的肌肉,隨後格瓦拉的灼熱呼吸將他帶回組織冰冷的基地。
冰酒感到不適,但在組織見過的異常者多如牛毛,格瓦拉這種也不算突兀。所以他僅僅後退半步,皺起眉頭:“沒錯。”
他略顯不耐煩地應聲。
“不想讓琴酒割掉你的腦袋的話,就不要擋我的道。”
“……”
格瓦拉被他不輕不重地用肩膀擠了一下,柔弱的醫生立刻失去重心,不由自主地後仰。
冰酒藉此機會,宛如一條游魚,快速從空隙中鑽出,匆匆走出。
“碰”。
背後傳來肉||體撞擊硬質金屬牆壁的悶響,他頭也不回,只覺得兩道灼熱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後背——
冰酒很害怕自己一回頭,就會忍不住給格瓦拉這個冒犯的傢伙來一槍。
“……”
被冰酒摔在背後的格瓦拉站直了身體,慢吞吞地揉着自己剛才撐着牆壁的手腕。
直到冰酒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才收回自己的眼神。
“……呵。”
“‘不想讓琴酒割掉你的腦袋,就不要擋我的道’……”
格瓦拉低低地重複一遍。一句話內,他的音調聲色絲滑的改變。
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他喉中發出的聲音竟然與剛才的冰酒一模一樣。
“聽到了嗎,”他抬頭,用口型念出組織現在諱莫如深的代號,“琴酒?”
“啊。”
拐角處,仍舊帶着小島修假面的男人從陰影中走出。
“我聽得一清二楚啊。”
琴酒扯出一抹微笑。
赤井秀一如他所願,帶着一副易容跑來了6C周圍打游擊。冰酒剛才得到了底下波本或是貝爾摩德的指示,現在正在匆匆趕去安排人手。
他們會着重把控能夠下到負一層的道路,到時候地下的安保力量就會鬆懈很多。
正合他意。
安靜的長廊內,“人頭馬”與“格瓦拉”擦肩而過,向不同的方向走過去。
……
兩天後。
由於前二把手的神奇操作,組織最近陷入了顯而易見的財政危機。
為了體現自己的價
值,防止成為被悲慘“物理裁員”的員工,冰酒這幾天一直奔波於安保系統的各崗位,力圖讓自己忙的像一隻陀螺。
這也成效顯著。他的青黑眼圈幾乎可以趕上自己的臨時上司波本。
冰酒滿心疲憊的走在長廊上。
琴酒失蹤、朗姆失勢、貝爾摩德態度不明……組織這半個月以來的動蕩皆由這幾位大人物而起,連帶着他這種養老成員也不得不繁忙起來。
說的複雜,但是后兩者的發展一眼可見。
朗姆必然是被大張旗鼓敲打一番,免不了傷筋動骨但卻可以免去性命之憂;貝爾摩德雖然態度不明,但這女人一向以自我的利益為重,趁此機會她一定會狠狠咬下一塊肉。
只有琴酒……
冰酒感覺自己頭皮發緊。
只有琴酒立場不明。
這個男人本來就是港黒的反叛者,當年身處局勢複雜的橫濱,硬生生在港黒先代的猜忌打壓之下,在國內外黑白勢力之中找出平衡點。
更不用提他最後,把先代向組織與森鷗外一命兩賣的狠活——僅僅是身為“琴酒”這些年在組織的表現,就足以讓冰酒深刻地認識到這是怎樣的一個怪物。
如果可以,他根本就不想與“琴酒”為敵。
行走中,冰酒麻木地看着地板的鐵灰冷光。
他對於安保能夠發揮多大的力量抱着悲觀的態度。
說不定琴酒已經殺進來了。
冰酒腹誹道。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脖頸一涼。
栗發男人當機立斷地向前翻滾——一道破空聲在他背後響起,冰酒險險躲開那下了力道的一手刀。
他下意識地抬頭看向監控——紅色光點悠悠閃着光。
冰酒想也沒想,大叫一聲:“敵襲——!!!”
襲擊者暗道不好,向前橫跨一大步,他身形矯健,一腳向冰酒的前胸踹來。身心疲憊的冰酒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襲擊者的一踹結結實實落在了他的胸腔處。
那一聲“敵襲”的大叫也便被塞入喉中,只余大張的口形與氣音。
這一擊極重,冰酒胸肺一重,腦袋一黑。再睜眼他只能感覺自己在徒勞地長大着嘴,彷彿被置於曝晒下的即將渴死的魚。
他不能夠呼吸了。
模糊的視線里,那個黑影再次竄上來。
“啪”一個手刀。
那種緩慢窒息的感覺被安詳的黑色取代。
琴酒端詳了冰酒幾秒,確認這傢伙只是機械性撞擊引起的短暫閉氣,便不再管他。
將冰酒的兩隻手臂關節挨個按脫臼后,琴酒將冰酒的一隻手臂放在自己的身後,隨後像抗垃圾一樣攔腰攬起垂着頭的栗發男人。
組織的監控閃着幽紅色的光芒,仗着已經提前替換好監控內容,琴酒毫不在意。
大多數警惕都被交給了負數樓層入口處與6C基地周邊,負二層的安保力量本就鬆懈。
琴酒算的這個時間正好避開交叉巡邏的警衛,於是他就這麼大搖大擺地扶着冰酒一路走到格瓦拉的房間。
……
一進門,他就看見了“人頭馬”的那張臉。
“我已經做好易容了。”
那個人頭馬開口,是黑羽盜一華麗低沉的嗓音。
“嗯。”
琴酒將冰酒丟在地上。
栗發男人的頭“咚”地和地面碰出悶響。
他將自己臉上屬於小島修的易容扯掉,露出原本那張線條鋒銳的面孔。
現在因為興奮,他的眼尾都氤着赤紅的顏色。
黑羽盜一默然看了學弟矇著一層薄薄血色的眼睛,只覺得他活像個在棺材裏躺了八百年的吸血鬼就
要大開殺戒。
他默默遞出一張嶄新的易容麵皮。
“在這裏。”
他說。
這是他兩天前近距離觀察冰酒,加班加點趕製出的假面——多虧了選擇的假身份格瓦拉是一名醫生,否則在組織基地,不引起懷疑地配全材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啊,多謝。”
琴酒接過那張薄如蟬翼的麵皮。
黑羽盜一蹲下身,帶上手套。
拿出身邊的瓶瓶罐罐開始抹在冰酒的臉上。
“FBI與公安都在行動了。”
黑羽盜一頭也不抬地說道。
“就等今日過後,組織又要大亂一場。他們正好趁火打……乘勝追擊。”
“嗯。”
琴酒漠然應聲。
他將假面帶好,再看鏡中,面無表情氣勢懾人的“冰酒”就出現了。
“開始行動到結束你有三個小時,”黑羽盜一用手腕蹭了一把臉,“三小時后組織反應過來,就無法接應你了。”
他堂堂一個行動部專員,生生活成了後勤專員的模樣。
“嗯。”
學弟安安靜靜地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