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二天①)
季郁呈把小寧綏送回學校,把書包遞給他：“回宿舍后好好休息。”
小寧綏接過書包抱在懷裏，依依不捨地問：“明天還能見到你嗎？”
“當然。”季郁呈俯下身捏捏他的臉，道：“明天放學我還在這裏等你,你寫一張清單,玩什麼想吃什麼都寫在上面，我帶你去。”
小寧綏獃獃地看着他，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幸福而感到眩暈，總覺得這一整天發生的事情非常不真實，僅僅是一個哥哥就對自己這麼好了，那再加上爸媽，他得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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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寧綏問：“咱們家能收養他們嗎？”
寧綏玩了一個傍晚，臉因為興奮而有點紅，發梢汗濕，臉上的嬰兒肥還沒褪去，看起來有點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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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季郁呈說：“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小寧綏沒想到季郁呈這麼好說話，欣喜地問：“什麼？”
季郁呈：“無論是初中還是高中都不準談戀愛,最好到了大學也別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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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站在校門口,又有認識寧綏的同班同學買完文具經過,走過去時和寧綏打招呼，季郁呈注意到小寧綏在班上應該很受女孩子喜歡，她們都叫寧綏“綏崽”，有幾個小女孩走過去了,還頻繁回頭。這完全是未來的寧綏沒和自己提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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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郁呈煞有介事道：“我們家家教很嚴,爸媽喜歡認真讀書的孩子,不喜歡孩子早戀。”
小寧綏問：“怎麼樣算早戀？”他們班上經常有小男生小女生單獨去KTV玩，這算嗎？寧綏平時倒也想和大家一起玩,但是他囊中羞澀。
季郁呈循循善誘：“比如說你上體育課擦傷，有女生給你貼創可貼，你要怎麼辦？”
那就不用自己跑一趟醫務室了，小寧綏欣喜道：“當然是謝謝她！”
“錯。”季郁呈道：“你這樣會讓人家誤會，你應該直接拒絕掉，並且自己去醫務室。”
小寧綏疑惑地問：“那我骨折了也不能扶他們肩膀？”
季郁呈咬了咬牙：“特殊情況例外。”
“再比如說有人給你寫情書怎麼辦？”
小寧綏憧憬道：“先看看對方長得好不好看，好看就接受，不好看就拒絕。”
“錯。”季郁呈恨鐵不成鋼道：“無論好不好看都要果斷並嚴詞厲色地拒絕！十幾歲的年紀談什麼戀愛，趕緊給我把全部心思放在學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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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不好意思問哥哥，爸爸媽媽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但現在看起來像是特別古板的類型。
拜託，這都二零一六年了，別說高中了，就連初中的小情侶也很多，哥哥怎麼像個老古董一樣。
話鋒一轉，季郁呈忽然看似漫不經心地問：“你在班上有已經產生了好感的人嗎？”
小寧綏還沒談過戀愛，他心思也確實全都放在學習和賺錢上了，可如果光說好感的話……雖然班上偶爾會有人嘲諷他，但還是有很多人對他很好，小寧綏掰着手指頭數了數：“有七八個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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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寧綏道：“我前桌的女生經常給我打掩護，老師一來就提醒我今天要背什麼課文，還有我們班的英語課代表也很好，每次收作業的時候都會給我講幾道題，當然作為交換我也會給她講數學題，還有我的后桌，從來不覺得我的書包難看或是……”
說著說著，他看了一眼季郁呈的臉色，驚慌失措地問：“哥哥，你臉怎麼綠啦？”
季郁呈忽然非常感謝寧綏對金錢的堅持，要不是愛錢，只想心無旁騖地賺錢，寧綏可能早在高中時代早戀或是大學時期被別的人拐走了。
季郁呈吸了口氣，道：“總之我們家的家訓就是不許談戀愛，你要牢牢記住這一點。”
雖然覺得這種家訓很古怪，但寧綏還是乖乖點了點頭。即便這個哥哥還只在他的人生中出現了一天，可這個哥哥已經是他心裏和小禹林滿排列第一的重要人物。自己討好他都來不及，又怎麼會忤逆他。
“還有，你們家長會是哪一天？”季郁呈問。
小寧綏道：“最近的一次是下周一。”
季郁呈發覺自己可能來不及參加寧綏的家長會，今天是周三，他待在這個世界的時間只有五天，周日自己便要消失在這個世界了。
得想個辦法讓他們班下周一的家長會提前才行。
季郁呈又問：“周末你想不想去別的城市玩？”
“想！”小寧綏眼前一亮，他長這麼大還沒離開過烏城呢，烏城是南方城市，他從來沒看見過雪，他抓着季郁呈的袖子：“我們能去正在下雪的北方城市嗎？”
原來從小就喜歡下雪的天氣。現在是6月底7月初，季郁呈不太確定現在有哪個城市剛好下雪，不過寧綏想要的東西他都會儘可能辦到，他道：“周末先見面再說。”
小寧綏興奮地點點頭，又問：“能帶上小禹和林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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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郁呈感覺自己像託兒所，本來只想見寧綏一個人，卻被迫一拖三。
季郁呈頭疼道：“明天放學後去遊樂園帶上他們，周末咱們就不帶他們了，就你和我兩個人，好不好？”
小寧綏最喜歡的是橙子口味，但最喜歡的他得留在最後，他先挑了個海鹽口味的。
“這已經很大了啊！”寧綏睜大眼睛道：“哥哥你替我教訓跑壞人，請我們吃飯，帶我們來遊樂場玩，還答應參加我的家長會……這已經很大了。”
“真乖。”季郁呈這才勾唇，揉了揉小寧綏的腦袋。
見到寧綏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寧綏要來願望清單。
帶着三個少年去遊樂園的路上，季郁呈仔細地看了看小寧綏的願望清單，發現上面塗塗改改，需要花太多錢的願望都被寧綏用黑筆塗掉了，只留下來一些比較容易實現的願望，不知道昨晚小寧綏咬着筆蓋思考了多久。
小寧綏進宿舍樓，一步三回頭，而每次他回頭，男人都仍站在路燈下朝他揮手。
小寧綏推着自行車沿着湖水走，等着季郁呈來給他穩住車後座。
他這個問題問得很認真，既然自己是季郁呈從小丟失的弟弟，那回去了以後不得改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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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寧綏震驚地問：“……全是我的嗎？”
季郁呈高挑的身影立在那裏，影子很長，彷彿永遠不會走開似的。
季郁呈找了家不需要身份證的酒店住下來，好在烏城是座小城市，沒那麼嚴格。第二天還沒放學他就買好寧綏喜歡的雪糕口味，去了校門口等着寧綏。迫不得已，他順手也捎上了買給小禹和林滿的，免得寧綏不開心。
“我覺得可以，你跟我姓。”哥哥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這可是你說的，可不要過了五六年變成了大人，就翻臉不認賬。”
放在以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季郁呈往後看，整份願望清單完全沒有什麼特別中二無法實現的願望，也沒有什麼貴的跑車球鞋之類的願望，幾乎全是一些瑣碎的、能在遊樂園順手實現的事情。
棉花糖是沒有被塗掉的，兩塊錢一根，非常容易做到。
季郁呈看着寧綏的眼睛，決定不再強求。
“今天我們就把這件事情做了，我來替你穩住自行車，你想騎多久就騎多久。”季郁呈道：“第二件事是……只是想吃棉花糖？”
寧綏覺得這樣有點對不起自己的兩個夥伴，但其實他也挺想和哥哥單獨相處，他想了想，道：“好，那我們偷偷地去。”
季郁呈道：“你挑一個先吃，其他的我給你拿着。”
每次周末在公園裏看見父親帶着小孩學自行車，他都忍不住駐足看很久。
無論送給寧綏什麼東西，五天後都會消失，但是棉花糖吃進肚子裏那一瞬間幸福的感覺，至少會在寧綏腦海里留下來一些微小的印記。
雖然有點奢侈，但小寧綏的嘴角快要咧到太陽穴。
片刻后，車子抵達遊樂園，小禹和林滿興奮地拿着季郁呈給他們的錢去買票。
小寧綏沒吃過棉花糖，不知道有什麼口味的，激動道：“什麼口味都行，我不挑。”
但是一輛自行車太貴了，他去店裏看過，二手的也至少得五六百。
但這件事情對他來說也很有儀式感，他特地找后桌借了張淡藍色的信紙。
卻不知道哥哥為什麼像是忽然被取悅到了似的，心情看起來比他還愉悅。
小寧綏心裏頭像吃了一塊很大很甜的蛋糕，空蕩蕩的角落全被填滿，溫暖而踏實。他忍不住蹦蹦跳跳起來，快樂地上了樓。
“這又不是什麼難事。”季郁呈捏了捏寧綏的臉，道：“說了不要和我客氣。”
這信紙就這一張了，總不好用草稿本寫給哥哥看吧。
他哥哥怎麼這麼好？！長得又帥又溫柔……當然也沒有那麼溫柔，但對他真的有求必應！他真的是在做夢吧？！
“……塗掉了怎麼還看得出來？”小寧綏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頭，早知道他就換張紙了。
由於實在過於“富裕”，一路上的小孩全都看着季郁呈，隨着季郁呈朝寧綏走來，羨慕的眼神又落到了小寧綏的身上。
季郁呈分辨了一下被黑筆塗掉的地方，問：“排在第一的願望是想學自行車？”
一轉身，季郁呈拿着十根顏色不同的棉花糖朝他走來，每一根都有氣球那麼大，簡直要把季郁呈淹沒。
開玩笑，有就不錯了，他居然還敢挑口味？
舔了兩口，小寧綏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那我到時候是不是要改姓？叫季綏？”
小寧綏道：“知道知道，除了你之外任何人約我，我都會拒絕。”
這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別人第一次學自行車都會有父親在後面把着車後座，以免摔跤。但是他沒有。
“你想要什麼口味的？”季郁呈問。
雖然才十五歲，但小寧綏已經特別會體貼別人，連願望也不敢許太大的。
寧綏到了十五歲還不會騎自行車，主要是沒有車子讓他學，偶爾放學的時候看見有一些走讀的學生騎着自行車回家，短袖被風吹得鼓起，沿路還可以停下來去一些小商品店逛逛，他心中多少有點兒羨慕。
送寧綏進宿舍樓之前，季郁呈忍不住再次叮囑道：“除了我之外，別的人如果想和你單獨出去，還特意讓你不要帶上他們，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他可以發誓，前面的四千多天，加起來都沒今天這麼開心。
儘管那點印記在經過失憶的洗禮后，將在漫長的時間裏變得微不足道，可是，能讓少年時期的寧綏有一瞬間覺得這個世界還不錯，就行了。
季郁呈心中生出幾分酸楚，摸了摸小寧綏的腦袋：“你確定沒有更大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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