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信任
雨越下越大，寒風簌簌，吹的粥棚搖搖欲墜。
粥棚還是太過單薄，在這寒雨中顯得隨時會傾倒。
可是百姓們卻沒有半句嫌棄的話語，圍聚在此處有說有笑，捧着熱粥碗喝完后又是閑聊起家長里短。
姜如煙先前也備下了一些小菜，雖說不是很豐盛，可是對於窮苦百姓們而言，已經是一頓十分好的飽飯了。
姜如煙吩咐下人將小菜發放下去，又是看向其中一桌。
那桌上坐着的都是一些年邁的老人，他們身上穿着十分破舊的襖子，在寒風裏顯得格外單薄。
他們瞧着有些冷，一邊聊天一邊搓着手臂，他們身邊還帶着一些破舊的碗，裝滿了粥預備帶回家去。
姜如煙先前聽姜雪兒說過，江南水災連連，不少的尋常百姓因為這接二連三的水災失去了家園，不得不逃難至離悠城。
這些難民原本有着好的家庭與生活，可是因為朝政的不作為，卻失去了自己所有的一切。
成為了流離失所的難民，在離悠城也根本找不到容身之所。
姜如煙知曉，這些百姓是隱藏的火藥，他們早就對新登基的晏雲憤懣不平，只等着一個契機，他們便會投身於反賊的大軍中，成為指向晏雲的利箭。
姜如煙不想看到這種情況的出現。
她自來熟地坐到了老人的那一桌，老人們看清了姜如煙的面容，連忙斂起笑容，一個個地準備行禮。
姜如煙忙不迭用手攔住，示意他們無需如此。
“諸位年紀比我大，無需行禮。”姜如煙客氣道。
她語氣親昵，顯然是想要與老人們拉近關係。
“五小姐果然人美心善，這麼冷的天還親自在這裏分粥，還備了小菜給我們。”
“是呀，我們這些老頭已經半個身子入土了，也為難五小姐還要照顧我們了。”
姜如煙連連搖頭，說道，“哪裏的話，我也只是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只是今日突然下雨了，累的你們要在雨里排隊。”
“今年雨水太多了一些，江南那邊尤甚......”其中一個老人方才預備說話，就被另外一人用眼神打斷。
老人明顯不希望江南一事被說出，他私底下摸了摸其中一個老人的手臂，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話。
姜如煙將他們兩個人的小舉動盡收眼底，隨即便又是說道，“諸位無需害怕，江南一事我也有所耳聞。先前江南雨水頻頻，導致江南多地頻發水災。不少的江南百姓因為水災失去了家園，逃難來離悠城。”
姜如煙的話觸動了其中一位老人，他眼神低垂，瞧着分外悲戚。
姜如煙看出了老人的神色，不由得問道，“您也是從江南逃難來的么？”
老人沉沉一聲嘆息，和身邊的朋友交換了一下眼神，才是開口說道，“我們幾人都是從江南逃難來的。”
老人似是很難開口說出這件事，每多說一句話便是要停下來喝口水。
姜如煙也沒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在旁邊，等着老人將話說完。
“我們幾人原本是在江南一個農村裡一起生活的。一場水災把我們所居住的村子給吞沒了，當時有人說，江南的縣老爺不管我們的死活，可以來離悠城，找離悠城的大官。他們會幫助我們的。”
老人說著便又是嘆了口氣，他的眼眶有些發紅，不知曉是因為悲傷還是憤怒。
“可是我們千里迢迢，用走的走來了離悠城。這裏的人卻告訴我們，我們沒法子見到大官。大官平日裏都很忙，根本沒空管我們。”
“所以我們只能夠在離悠城裏行乞，算是找個落腳地過完餘生罷。”
老人們說到傷心處，不由得唉聲嘆氣，抹着眼淚哽咽。
他們瞧着本不想將此事說出來，一個個地垂頭喪氣，方才的精神都消失不見。
其中一老人放低了聲音，說到，“五小姐，不是我們想要與你訴苦。其實我們根本不敢提起這件事。當時我們才來離悠城的時候，曾經去找過離悠城的縣衙。”
老人說著便是四下環顧了一眼，瞧着並沒有縣衙的人才是敢繼續說下去，“可是縣尹老爺說，我們這種難民他們見得多了，根本就是前來騙吃騙喝的，其實什麼家庭背景都是胡謅出來騙人同情的。”
老人重新說起此事，顯得格外的難過，而在難過中更是摻雜着幾分憤怒，似乎恨不得將這離悠城的當官的都給碎屍萬段。
他們失去家鄉本就足夠痛苦了，而這縣尹還說出這種話來，簡直是萬惡不赦。
姜如煙光是聽着便是覺得胸口堵得慌。
“你們放心，江大人是個為民着想的好官。你們的訴求不曾到達大理寺，這才是叫那些貪官污吏們得了機會羞辱你們。”姜如煙輕聲勸慰道，她想起什麼，又是取下自己的發簪遞給老人。
“你們明日拿着這個去大理寺，找到江大人說你們的事情。你們放心，江大人不會完像縣尹那樣不負責的。你們只要能夠見到他，他一定會為你們做主的。”姜如煙認真道。
老人們面面相覷，無聲地交流着。
隨後看起來像是這群老人中為首的老人，起身鄭重地接過發簪。
姜如煙連忙也一同站起，恭敬地雙手將自己的簪子遞給老人。
“五小姐，我們相信你。你是個好人，我想你與那些貪官是不一樣的人，所以你推薦的人自然也是個好官。”老人正色道。
他鄭重地收好發簪，隨後又是和其他老人們對着姜如煙恭敬行禮。
姜如煙勸來不及，只得同樣鞠躬。
“五小姐，江南水患已經苦於多時。我們是幸運的，撿了條命來到離悠城，還遇到了五小姐。可是五小姐，在江南還有着不少的老弱婦孺在受苦。他們沒有力氣走到離悠城來，只得飽受水患的折磨，害上了不少的病痛。”老人說的聲淚俱下，恨不得給姜如煙跪下，希望她能夠救救江南的同胞們。
姜如煙看的心上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