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孩童捉風

“來了”我沒好氣地喊了一句，院子很大，我拖着疲憊的身子坐到了桌前，端起湯碗，喝了一口米湯，百思不得其解，還是心有不甘地問了問媽媽：“媽媽，什麼東西白天不會出現，晚上才會出現啊。”

“我告訴你這是鬼，專門抓一些不聽話的孩子，然後把你們吃掉。”媽媽說著雙手做出兇狠的動作，我又忐忑地說：“那鬼長什麼樣子啊？”

“鬼長得非常可怕，有兩隻腳，五隻手，厲害的鬼頭上還有角，身上冰涼涼的，不像人，見了人就會把人吃掉。”媽媽咀嚼着嘴裏的炒豆角，和我說道。

我心裏又想：故里應該是兩隻手不是四隻手，也沒有把我吃掉，她說不會傷害我，而且聲音好好聽，應該是個溫柔的人，不像媽媽說的鬼。

我懷揣着疑問和媽媽去了姥姥家，姥姥得了腦血栓，媽媽經常看望她，姥爺在媽媽結婚的時候就走了，媽媽想起姥爺總是一個人在家裏哭着，我也只能在拍着媽媽的肩膀，幫她擦擦眼淚。

是不是我長大之後媽媽也會和姥姥一樣，也會得腦血栓，我也會和媽媽一樣坐在不一樣的地方，一個人哭泣。

但是，悲傷並不會影響到孩提時期的我，在看望完姥姥之後，母親騎着小小電瓶車帶着我從姥姥的村裡離開，一路上塵土環繞的土地在腳下飛快地略過，兩旁聳立天邊的參天大樹久久地佇立，路過的三輪車冒着令人嗆鼻的尾氣，媽媽看到司機是認識的人，露出笑臉回應道：“去蔣家堡嗎？”

“嗯，你這是回小徐村呢？”司機也裂開嘴巴，露出花白的牙齒笑着說道，黝黑的臉上露出的是農村人特有的標誌。

兩人就這樣擦肩而過，笑意收斂過後，轉而繼續投入自己的生活當中。

我趴在媽媽的後背上，感受着電瓶車飛馳帶來的涼風，雙手抓着從指尖流過的風兒，嘴角露出一陣疑惑，問道：“媽媽，為什麼我抓不住風呀？他好像從我手裏溜走了。”

“兒子，風是抓不住的，你抓住它想要幹什麼呀？”媽媽擰着電動車的油門，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前進的方向，路上坑坑窪窪，總是要非常小心的，大抵是因為這樣回家也變得更加漫長。

“媽媽，我覺得風吹得我好舒服，我想抓住它，然後送給我的一個朋友。”我在後座上面繼續抓着風兒，左手張開抓住那種清風吹拂的感覺，右手握拳存住風兒，這樣就可以抓住它，不讓它跑了，等到回去的時候一定就會抓住很多風兒。

“孩子，風是抓不住的，它是不會被人抓住的。”媽媽溺愛地笑着看向了自己座位後面的森嶼。

森嶼還是固執地說：“媽媽一定在騙我，我肯定抓住風了。”

回到院子裏森嶼趴在媽媽的後面昏昏欲睡，下車之後抖擻抖擻精神，右手的拳頭卻一路攥得緊緊的，知道下車之後右手依舊攥得跟個鼓包似的。

“森嶼，你在院子裏玩一會兒，媽媽做晚飯，好了叫你。”媽媽放好電瓶車之後就進了房屋。

我看着媽媽走進房子裏面，悄悄地說了一句：“故里，你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