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
原本只是一個提議,薛明珠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她現在都開始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麼要提這個。
可她又覺得這不是人之常情嗎?
讓她難受的是謝寬的態度,謝寬竟會覺得自己可能回不來。甚至還說如果他回不來讓她改嫁。
薛明珠看着謝寬臉上閃過的痛苦,扭開臉道,“我知道了。”
“明珠……”謝寬神色痛苦,走出一步想要跟薛明珠再說兩句話,可話到嘴邊上他又真的說不出口了。
沒有哪個男人希望自己死在外頭讓自己妻子改嫁,他深愛薛明珠,說出這樣的話心底比誰都難受。
薛明珠搖頭,“不要說了,我說我知道了。”
薛明珠抬頭看着他大聲喊完,轉身進屋去了。
謝寬抿了抿唇,看着她的背影好半天沒言語。
老兩口看着小夫妻的狀態心裏擔憂極了,或許他們剛才就不該問的。
劉文芳擔心道,“阿寬啊,如果太危險,咱們不去了行嗎?”
只是她也清楚,她說這些都是徒勞。
果然,話一出口,不用謝寬說什麼,謝文禮就訓斥起來,“你知道什麼,軍令如山,除非他脫下這身軍裝,不然就得執行軍令。”
劉文芳臉色慘白,扯了扯嘴角,安撫道,“我們阿寬一定會平安歸來的,我們還等着以後給阿寬帶孩子呢。”
看着奶奶的神色,謝寬上前攬住奶奶,“對不起。”
而後門口傳來敲門聲,“謝營長,趕緊了。”
謝寬鬆開奶奶,大步離去。
劉文芳喃喃道,“阿寬一定會沒事的。”
“那當然。”謝文禮盯着孫子堅毅的背影,神色鄭重又自信,“我們謝家的孩子個個都是頂天立地,老天爺也會保佑的。”
這話若是之前肯定是不能說的,但現在數字幫倒台,說話再也不用擔驚受怕。
但這時候誰也顧不得想這些,老兩口現在只想着該怎麼勸導薛明珠。
在這件事上明顯是他們孫子錯了,可他們又不得不站在孫子這邊勸導薛明珠。
薛明珠躺在床上聽着外頭腳步聲遠了,眼淚從眼角滑落。
上輩子她過的糊塗,清醒過來和謝寬走到一起是那麼的不容易。
因為她當年去黑省時傷了身子,她那時候是不能生的。
那時候倆人雖然還沒挑明關係,卻是默認了兩人的事。
薛明珠當時也跟謝寬提了,謝寬卻道,“我還有個大哥,他已經有兩個孩子了,所以謝家並不需要我傳宗接代。”
甚至還對她說,“如果不是重新遇上你,我可能這輩子也就這樣過了,身邊別說孩子,連個貼心的人都沒有。我家裏對我結婚生子這件事早就不抱希望,如果能領個媳婦回去,他們都不會有意見。”
那時候薛明珠問他,“那你呢,你不喜歡孩子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嗎?”
“也就那樣吧。”謝寬神色淡淡,“於我來說,孩子其實是橫亘在夫妻間的障礙,有就養沒有就不養,如果沒有那就收養一個,我曾經的那些戰友有些犧牲了,留下孩子,我們可以收養。”
薛明珠突然睜開眼,上輩子成熟許多的男人在她眼前消散,薛明珠就在想,她到底在糾結什麼。
她似乎糾結的也不是生不生孩子的問題。
就像上一世謝寬說的,生孩子這事兒隨緣分,她在乎的只是謝寬,她生氣的也是謝寬竟然抱着不能回來的心思。
可是謝寬什麼時候出發呢?
他那麼愛她,想必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心裏也非常難受吧。
薛明珠從床上起來穿鞋出去,劉文芳笑道,“我們來的時候順便買了葡萄,一會兒吃點。”
然而薛明珠卻像聽不見是的,飛快的跑了出去,劉文芳喊道,“明珠,你幹什麼去……”
薛明珠一路飛奔出了門,外頭天黑了,這時節也沒人納涼了,隔着很長距離的路燈也不能將整條路照亮。
空蕩蕩的路上,哪裏還有謝寬的影子。
薛明珠獃獃的站着,半晌才蹲下去抱住了頭。
她到底坐了什麼,在這種時候她不應該鼓勵他激勵他嗎,她為什麼要因為一點小事情跟他鬧矛盾,讓他帶着忐忑不安和愧疚離開呢?
“明珠,怎麼了?”劉文芳在她旁邊蹲下,輕撫着她的後背,語氣中是濃濃的擔憂。
薛明珠將眼淚蹭在褲子上,抬頭對劉文芳道,“奶奶,我似乎做錯了一件事情。”
劉文芳溫和道,“做錯事情不怕,再改正就是了。”
薛明珠輕聲嗯了一聲,“我不該在這種時候跟他糾結孩子的問題的,等他明早回來我們就說清楚,我不能讓他帶着愧疚和不安出任務。”
劉文芳一愣,心疼又安慰。
小夫妻兩人都在關心對方,心疼對方,也為了對方做最好的安排。
劉文芳笑着點頭,“好。等他明天回來就說清楚。”
夜裏薛明珠睡的很快,但一整夜都在做夢,夢見上輩子在崔家的日子,夢見和謝寬重逢后發生的事情。
不止一次的,薛明珠都在想,上一世是不是他一直在守着她,不然為什麼他出現的那麼及時?沒結婚是不是也因為她?
這問題已經沒有答案,但又在她心裏隱約有了答案。
薛明珠一睜眼天都亮了,然而謝寬仍舊沒回來。
吃過早飯薛明珠還要上班,臨走前囑咐劉文芳道,“奶奶,如果謝寬回來,讓他去學校找我一趟。”
劉文芳當即答應,“好。你安心去上班。”
然而薛明珠到了學校也是魂不守舍,等到九點多也沒等到謝寬。
上完兩節課後薛明珠這種不安達到極點,她去跟鄭校長請了假,飛快的跑回家去。
然後又跑去班車的地方跟着去了駐地。
駐地那邊似乎比以往更忙碌,檢查的也更嚴格了,薛明珠現在是謝寬的妻子,然而仍舊沒能進去。
過去許久,馮教導員從裏頭匆匆出來,歉意道,“小薛,謝營長已經出發了,你暫時見不到他了。”
聽着這話薛明珠的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臉色一片慘白,她張了張嘴,顫抖着聲音問道,“那,他們出發之前都不回家了嗎?”
馮教導員詫異道,“他沒回去?”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手錶,皺眉道,“這可不好,這個時間他估計也剛到家,他估計是從那邊直接走的……”
薛明珠身形一晃,差點摔在地上,所以因為她的着急,倆人又錯過了嗎?
見她臉色慘白,馮教導員也有些擔心,便道,“你等會兒,我去借輛車,我送你回去,看能不能趕上。”
薛明珠呆愣愣的點頭,等馮教導員開車回來,又一路飛奔回了家屬院。
而在家屬院裏,謝寬已經等了一會兒,他看了眼手錶說,“我該走了。”
劉文芳焦急的看着外頭,“不能再等會兒了嗎?興許明珠一會兒就回來了。這可怎麼好,她跑去找你,結果你又回來了,完全岔開了。”
謝寬眉頭緊皺着,然而外頭已經有人喊他了,他不能再等了。
謝寬大步出去,跟其他戰友迅速離去。
車子飛奔揚起陣陣塵土,待塵土落下去之時,另一個方向一輛吉普車飛馳而來又濺起飛揚的塵土。
薛明珠下了車一路飛奔,然而謝寬卻早不見了蹤影。
她大口喘息着,腦子一片空白,坐在那裏好半晌都沒動彈。
劉文芳看着她這樣子心疼極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薛明珠,只能一遍遍的重複,“阿寬肯定會很快回來的。”
薛明珠眨眨眼道,“對,他肯定會很快回來的。”
然而只有知道一些內情的謝文禮明白,這次的任務有多麼不同。
不過謝文禮也堅信,他的孫子肯定很快就回來的。
等過了幾天薛明珠才聽說,大院裏不少軍官都出任務去了。
至於出什麼任務,甭管是家屬還是其他軍官都不會主動提起這事兒,大家也只是從日常中看出來的。
薛明珠只知道現在環境好了,卻不知道暗處的涌動,後續的各種工作也非常複雜。
薛明珠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的等着謝寬回來。
進入十一月後一夜之後湖城市終於冷了下來。
隔壁宋大娘問她,“現在大家都準備熏臘肉了,你要不要熏?”
不管是在泉城還是小泊村的時候,都是沒人熏臘肉的,哪怕有點肉不捨得吃,也是拿鹽腌成鹹肉放在罈子裏,等隔上一陣子切上一點改善一下生活。
但自己熏臘肉還真是個難得的體驗。
薛明珠上輩子雖然做飯不錯,臘肉也炒過,但那都是吃現成的,讓她自己熏臘肉根本就不成。
見她猶豫,宋大娘便道,“你要信的過我的話,你可以買了肉回來我熏的時候一塊給你熏了。”
劉文芳從院子裏出來,“要熏臘肉啊?我跟你們一起熏。”
宋大娘一聽樂了,“行,咱們一起熏。”
於是劉文芳便跟着宋大娘她們上山撿各種皮回來,又跟着一幫老太太偷偷的去附近的村子裏合夥要了一頭豬殺了。
劉文芳當時帶着謝文禮一起去的,老兩口足足帶回來三十多斤肉,還有一些旁人不愛要的豬骨頭也要了一些。
而且在張大媽的幫助下還搶到了豬頭。
劉文芳高興壞了,在院子裏做了規劃,“肉咱們留一點兒剩下的都熏了,豬頭咱們待會兒就燉上,阿寬不在家,咱們三個偷偷吃點好的。”
薛明珠笑了笑,“行,豬頭我來鹵。”
老兩口也是吃過薛明珠做的飯的,當即就答應下來,“讓你爺爺燒火。”
要熏肉要做的準備不少,只是她們到底沒經驗,最後一合計還是拿肉去隔壁宋家一起熏。
於是劉文芳帶着肉去隔壁了,薛明珠則處理豬頭。
豬頭上殘留的毛髮,她必須要清理的乾乾淨淨,又將廚房的大鐵鍋刷乾淨,然後就準備鹵豬頭了。
謝文禮道,“晚點兒我去買瓶酒。”
薛明珠笑道,“成。”
謝文禮又道,“再去把你爺爺她們喊過來,我們好好喝兩盅。”
到了這時候薛明珠也才突然想起來,似乎這陣子她都沒回去看看呢。
倒是老兩口閑着沒事兒就往那邊跑,比她這個薛家閨女跑的都勤快。
薛明珠麻利的將豬頭先焯水,而後放在一邊,開始切蔥姜蒜,這些都是做滷味必不可少的。
蔥姜蒜爆鍋,再扔上幾顆紅辣椒,再放一點白糖炒出糖色,將砍成兩半的豬肉扔進去添上提前燒好的開水,這才去找大料放進去。
薛明珠忙碌完基礎工作,便對謝文禮道,“要不我去買酒和喊我爺爺?”
謝文禮在灶前根本待不住,“你燒火,我去。”
說完謝文禮便腿腳利索的出門了。
謝文禮出門,碰見張大媽出來,笑道,“喲,老爺子這是幹啥去啊。”
“買酒。”謝文禮人比較嚴肅,張大媽也有些打怵,招呼一聲也就拉倒了。
薛明珠坐在灶台前看着火光出神,也不知道這會兒謝寬到哪兒了。
她突然記起很久之前做過的夢,心突然跳的厲害,那次已經逃過去了,應該會沒事了吧。
她晃了晃腦袋將亂七八糟的東西晃去,打開鍋蓋一看,鍋開了,忙去調了濃稠的料汁到了進去。
濃白的湯瞬間變成醬色,不一會兒又翻滾起來。
過了沒多久,香味瀰漫,再將豬頭翻個兒,薛明珠看着時間差不多的時候,這才將事先準備的一隻雞扔了進去。
滷肉的時候怎麼能少的了雞呢,不光是雞,她還去隔壁村子裏偷偷找人換了雞蛋、豆乾還有干海帶,等會兒雞和豬頭熟的差不多的時候這些東西就能放進去了。
小火燉着的時候薛明珠也不閑着了,將煮熟的雞蛋剝了皮放在一邊準備着。
不多時,外頭傳來說話聲。
薛萍萍喊着姐姐進來,“姐姐,我給你燒火吧。”
薛明珠點頭,然後讓開地方,薛萍萍坐下,然後說,“姐,你最近怎麼也沒回去,我和明軒可想你了。”
說著薛萍萍小聲道,“我跟你講,咱爸還有些不高興呢,你待會兒說點好聽的,不然我怕他再說你。”
薛明珠心虛,忙點頭,“好。”
外頭倆老爺子進屋喝茶去了,薛鶴鳴還沒回來,薛明軒在廚房門口站了一會兒進屋看下棋的去了。
薛明珠拿筷子插了一下覺得熟的差不多了,便將雞蛋豆乾之類的都扔進去一塊煮了起來。
薛萍萍抿了抿嘴唇說,“姐姐,這樣好吃嗎?”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其實不用薛明珠賣關子,這時候大家生活條件都不怎麼好,豬肉隨便用清水煮都很香,更別提那麼多東西一塊煮了。
不用嘗,只聞着鍋里飄出來的香味兒就能把一肚子的饞蟲給勾引出來。
薛萍萍覺得自己饞的要命,蹲在那兒燒火都忍不住一次次的瞅着鍋里,隔一會兒就問問,“熟了嗎?”
薛明珠哭笑不得,正想說話就見薛明軒也湊過來了,薛明珠打趣道,“聞到香味了?”
薛明軒不好意思的點點頭,眼睛落在鍋蓋上也帶着期盼。
薛明珠看了眼時間也差不多了,掀開鍋蓋看看。
在掀開鍋蓋的時候香味兒直接衝出來了,豬肉香味兒混合著雞的香味兒頓時就竄進鼻孔,讓人忍不住生津。
薛明珠拿了筷子在豬頭上輕輕一撥,顫顫巍巍的豬皮便碎了一塊掉落下來,而在鍋里的那隻小公雞,也已經脫骨,燉的已經非常好了。
“行了,停火吧。”薛明珠拿了一個盆子將豬頭撈出來放在一邊晾着,轉頭又拿了一個搪瓷盆子將鍋里的雞肉和素菜都撈了出來。
豆乾在鍋里燉了那麼久,裏頭沾滿了湯汁,而海帶和雞蛋也變了顏色,香氣撲鼻,薛明珠道,“明軒,去隔壁喊劉奶奶回來吃飯了。”
薛明軒不舍的看了眼盆里的東西飛快的跑出去了。
這還是薛明珠頭一次見薛明軒這麼不穩重,居然還是為了吃的,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過這年月敢像他們這麼吃的也不多了。
就薛家如今滿打滿算就薛鶴鳴在掙工資,平時根本不敢這麼買的。
薛明珠撕了一個雞翅膀遞給薛萍萍,“嘗嘗。”
薛萍萍嘿嘿笑了笑接過來吃了一口,香的她頓時眯了眼睛。
“好吃嗎?”
薛萍萍忙不迭的點頭,“好吃極了。”
聽着外頭薛明軒回來了,薛萍萍得意的揚了揚手裏的雞翅膀,薛明軒頓時幽怨的看着姐姐,“偏心。”
薛明珠無奈,忙撕了另一隻翅膀給她,“這下行了吧?”
薛明軒陰謀得逞,一邊吃着一邊跟薛萍萍挑眉。
見他們相處的不錯,薛明珠也忍不住高興。
薛萍萍才來家裏的時候薛明軒雖然不反對,但也不親近,來這邊之後尤其她結婚以後,這倆反而親近起來,也更像普通的親姐弟那樣隨意了。
將盆子端到屋裏,劉文芳也回來了,她進了廚房將豬頭上的肉都剃了下來,整整齊齊的擺在盤子裏,又去扒了打算砸了蒜泥。
薛明珠道,“我再弄一個好吃的蘸料。”
其實也不費事,就是將大蒜剁碎,放上新鮮的紅辣椒,再倒入醬油醋香油調味,滋味兒比光蒜泥還要好些。
但這樣一來辣味就多了些,劉文芳並不是很能吃辣,只蘸蒜泥就很不錯了。
薛明珠覺得也不能光吃這些,於是又去摘了兩根黃瓜和一把油菜。
黃瓜和洋蔥切絲,再將泡好的龍鬚菜放上,澆上醬油醋辣椒油,清脆好吃又爽口解膩。
至於油菜,只放了打算清炒,不大的桌子擺放的滿滿當當的。
在這樣團員的時候只差了一個謝寬,只是這時候誰也沒不長眼色的去提這件事兒。
豬頭肉在泉城的吃法是燉豬頭的時候再放上豬蹄子,做成豬皮凍,在泉城十一月甚至都開始下雪了,但在湖城市也只是穿上了大衣,離着零度還有點距離呢,更別說下雪了。
可能三年五年的都不下一次。
所以豬頭肉乾吃的話也有滋味,只是會油膩,蘸蒜泥就不一樣了,尤其是像劉文芳他們幾個老人,更喜歡豬頭上那些夾雜了肥肉的那些部位,燉的軟爛,放在嘴裏入口即化。
大傢伙先吃了肉,又去嘗鹵的素菜,對比起肥膩的豬肉,薛明珠更喜歡沾滿湯汁的鹵豆乾和滷雞蛋,豆乾一口咬下去汁水迸發,滋味美極了。
小的只顧着吃喝,薛啟民和謝文禮這對老朋友則推杯換盞回憶當年。
飯沒吃完,薛鶴鳴也過來了,看着瓶底為數不多的酒,頗為幽怨,“您二老竟沒一個想着給我留點兒。”
倆老爺子對視一眼,眼中都帶着心虛,說實在的,要不是這會兒薛鶴鳴回來了,他們可能把這一點兒也給喝完了。
薛鶴鳴沒注意到他們的神色,起身去拿酒杯,而在他轉身的一瞬間,倆老爺子同時將手伸向酒瓶,劉文芳哭笑不得,“行了,給鶴鳴留一點兒。”
倆老頭迅速縮回手,薛鶴鳴也回過頭來了,乾脆拿着酒瓶子找酒杯去。
說實話薛明珠也挺喜歡咪兩口,但想到之前她喝醉酒後的狀態,還是忍住了沒去摸酒瓶子。
不過這也是這幾天以來薛明珠吃的最舒心的一頓飯了,難得的沒去想謝寬。
第二天是周末還是不用上班,劉文芳沉迷跟着宋大娘學熏肉,謝文禮又迷上了釣魚,拉着薛啟民出門倆老頭就去釣魚了。
薛鶴鳴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而薛萍萍姐弟倆則來了薛明珠這邊,連同薛明蘭,四個人一塊學習。
四個人中薛明蘭年紀最大,但也數薛明蘭的基礎最差,小學的知識倒是還挺紮實,但是初中開始就不行了,薛明軒這個親堂弟給她講了一會兒就不耐煩不管她了。
還是薛萍萍脾氣好,耐心的給薛明蘭畫重點,講解其中的意思。
至於薛明珠,學習一小時后便拿出筆記本開始寫她的計劃。
掃盲和提高家屬院文化水平的計劃。
薛明珠覺得學校的存在不光是針對孩子,年齡大些的也可以學習。
當然在這之前最好散播一點兒未來興許會恢復高考的事兒或許會更好一些。
薛明珠從前些日子就在寫了,只是因為謝寬的關係也沒心思就擱置了,現在拿出來,便加快了進度。
中午的時候薛明蘭也沒回去,就在薛明珠這邊吃的午飯,吃飯的時候薛明蘭就跟她咬耳朵,“你上哪找的這妹妹,腦子也太好使了吧,告訴我,我也去撿個。”
她臉上的羨慕和嫉妒太過直白了,薛明珠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那你沒這福氣了,趕緊找個高智商的男同志結婚自己生倆,總能有一個隨了高智商的了吧。”
見她打趣,薛明蘭先是一愣,接着臊紅了臉伸手撓她,“讓你取笑我,你這人可真夠壞的。”
薛明珠樂了,我這也是為了你好,為你解決困難。
薛明蘭和她鬧在一起,鬧完了嘆息說,“我的真命天子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她笑了笑,“不過通過柴雲漢那件事兒我也看明白了,這世上的男人啊,找個真心的真是不容易啊。咱們就該寧缺毋濫,絕對不能講究。”
這話薛明珠倒是贊同,她問道,“部隊這邊那麼多優秀的青年,就沒有追你的,就沒有喜歡的?”
薛明蘭似乎想到什麼,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可別提了,我跟你講,沒了一個柴雲漢我似乎又惹上麻煩了,幾乎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薛明珠來了精神,“講講。”
“那個向明陽。”薛明蘭皺眉,臉上露出厭惡的神色,“也不知道腦子怎麼想的,最近幾天居然跑去找我獻殷勤,他總不會是覺得和田苗苗沒可能了來找我湊數吧?”
說著薛明蘭就打個寒顫,薛明珠震驚了,她大膽的往下猜測,“難道因為柴雲漢跟你相親過,結果你拒絕了,而他也被田苗苗拒絕了。所以打算和你在一起,然後扳回一局給那倆好看?”
她一拍手,也覺得無語了,“總不能真這樣吧?”
薛明蘭整個直接傻眼了,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老天爺啊,我不會這麼倒霉吧。”
薛明珠還挺同情她的,而且她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兒,當初她們也聽說過,向明陽喜歡田苗苗也喜歡了挺長時間的了,這才被拒絕了多久啊,居然又換了目標,要說沒有特殊的目的薛明珠一點兒都不信。
薛明珠同情的拍拍薛明蘭道,“那大娘怎麼說?”
這下薛明蘭更頭疼了,“我媽說向明陽這人雖然摳門兒了點,但也不算大毛病,除了這個也沒什麼其他的問題,人品也不錯,工作也不錯,跟我們家也算門當戶對,建議我試試。”
唯一讓薛明蘭覺得欣慰的是,通過柴雲漢那事兒之後她爸媽不再逼着她跟哪個處對象了,哪怕向明陽這事兒出了,也只是給了她建議,採納不採納的還得她自己拿主意。
薛明珠故意道,“要不你就試試,向明陽長的看着也不錯,一表人才的。”
“不要。”薛明蘭搓搓胳膊,“我才不要這樣的小白臉。”
薛明珠噗嗤一聲笑了,“那你還是喜歡部隊的大漢啊,這不很簡單嗎,讓大伯給找個好的,高的壯的,帥的有前途的。”
“去你的。”薛明蘭笑着推她,過了一會兒道,“我其實怎麼說,又想要身強體壯的,還想找個有文化的。就像你說的,我這智商不高了,找個智商高的興許子孫後代也能改改智商了。”
這事兒薛明珠幫不上忙,也只和她探討一下,她安慰道,“緣分來的時候總會好的。”
周一上班,薛明珠上午有課,下課後她便拿了她前幾天寫的申請計劃書去給鄭校長看。
從新學期開學后,沒了徐慧蘭這樣的臭老鼠,新來的老師也是個老實人。辦公室里一片和諧,歡聲笑語不斷,周末還能湊在一起逛逛買東西。
但因為鄭校長位置和她們不一樣,薛明珠跟她接觸還真是不多。
這會兒薛明珠進來,鄭校長還真有些驚訝,“薛老師有事兒?”
以她對薛明珠的了解,如果沒什麼事兒薛明珠絕對不往她跟前湊。
薛明珠點點頭,將手上厚厚的一摞紙遞了過去,“鄭校長,您看看。”
鄭校長疑惑的接過來,低頭看了起來。
只是越看眉頭皺的越厲害,臉上也帶了震驚的神色。
她看的很認真,薛明珠就坐在那兒等着她看完。
過了得半個小時,鄭校長才抬起頭來一臉嚴肅道,“所以你覺得未來可能會恢復高考?”
薛明珠點頭,“這只是我的猜測,到底會不會恢復也不是我能說了算的。但是您也看到了,這一年來咱們國家各種政策變化很大,也得到改善。而且在泉城的時候我就感覺的出來,政府對教育也比以前重視了。您是校長,有時候也會參加市裡教育部門的會議,或許您了解的更多一些。另外,城市裏的工廠很多,但是高級技術人才和管理人員卻很缺少,為了解決這樣的問題,國家是否會重啟高考呢?”
鄭校長淡淡道,“現在也有大學生。”
聞言薛明珠笑了,“我也不說工農兵大學生不好,有一部分的確是有真才實學的,可更多的都是靠着關係或者成分進去的吧,有些人甚至初中都沒畢業就去讀工農兵大學了,您覺得這樣的人就是畢業了能成為國家需要的人才嗎?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們畢業后都能成為有用人才,整個華國那麼大,省城、市、縣,這麼多地方那麼多企業的需求都能得到滿足嗎?”
她說完,鄭校長就沉默下來,不得不承認薛明珠說的很有道理。
薛明珠又道,“而且就算不恢復高考,人學多了東西難道還會吃虧?”
張校長一愣,認同道,“這倒是。”
別的不說,就針對部隊家屬院掃盲這事兒就很不錯,部隊雖然給家屬們也安排了一些工作,但是工作崗位太少,好些來隨軍的家屬只能等着機會。
小媳婦不少,還有不少跟着來享福的老太太,人一多沒事兒的時候就容易東家長西家短說人閑話,而且矛盾也會多起來。
如果掃盲的話勢必要佔用她們的時間,那樣她們大概就沒那麼多功夫東拉西扯了。
但鄭校長也有困難,“只是這種掃盲一般都是自願的,恐怕沒有多少人會樂意去。”
“那就得想辦法帶動她們的積極性。”關於這一點薛明珠在方案里也寫了,“在大院裏高級軍官還是少一些,更多的是營級幹部和連級幹部家屬。而這兩個級別的軍官年紀都比較集中,那麼孩子也不會很大。他們很多人的孩子還在小學或者初中上學呢。我們勸不動他們,那自己家的孩子提出來呢?”
鄭校長皺眉,“當家長的不一定會把孩子的話當回事兒。很多人可能就沒上過學,對讀書認字兒就有天然的抵觸。”
薛明珠笑了笑,“可孩子們也是有攀比心的,如果我的同學媽媽去了,但是我的媽媽沒去,我會覺得我媽媽讓我沒面子。”
聞言鄭校長笑了聲,“但你怎麼保證學生們就會這樣覺得,甚至去勸說父母呢?”
薛明珠頓了頓,“那就看我們老師的了,我們要學會忽悠。小學初中的孩子不比高中的懂事兒。那麼我們就要在課堂上表揚說服自己家裏人去掃盲的學生,然後將學生的名字再寫到外面的黑板報上,讓所有人都看到,您覺得這會讓學生覺得很有面子嗎?”
接着薛明珠又舉例,“再有,人都是有從眾心理的,如果咱們再多勸說幾位師長媳婦兒,旅長媳婦兒去上兩天,您覺得其他人會不會跟隨?”
鄭校長神色複雜的看着她,心裏是非常震驚的。
人都是群居動物,尤其是家屬院更是從師長旅長還有各種級別的軍官都是住在這邊的。可以說在華國南部,這是最大的一個軍區。
可以想像人有多少了。
而一個師長的媳婦去上掃盲班的話,別的不說,這一個師下面的團長營長連長就不少了,這些幹部的家屬會不會跟着去呢?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她不禁想到之前徐慧蘭和薛明珠的矛盾,恐怕薛明珠根本就沒將徐慧蘭看在眼裏。
鄭校長笑了起來,“行,這方案我回頭再仔細研究研究。”
薛明珠面露喜色,但鄭校長繼續說道,“當然這事兒我看完了之後還得跟上級領導溝通,如果上級領導通過了,那我還要去湖城市教育部門申請。再之後還得就老師的問題進行溝通。”
薛明珠忙不迭的點頭,在這方面薛明珠考慮的還是有些不周到。
但這事兒是她提出來的,便說道,“如果真的能辦起來,我是願意參加教學的。”
鄭校長難得開玩笑道,“你自己提出來的,當然少不了你。”
說完這些鄭校長繼續辦公了,薛明珠便起身告辭。
出來時政碰見蔡老師,便招呼道,“中午沒課了?”
“兩節課都上完了。”
兩人就是隨口招呼一聲,蔡老師便拿着課本上課去了。
這事兒到底能不能成薛明珠也不知道,所以也就沒跟其他人說。
但有人卻忍不住疑惑,薛明珠好好的怎麼去找鄭校長了。
新來的初二地理政治老師是小顧個跟薛明珠差不多大的小媳婦,丈夫是四團的一個教導員。長相清秀,說話斯斯文文的。
見薛明珠進來,直接開口問道,“薛老師,看您從校長辦公室出來,是有什麼好事嗎?”
薛明珠跟顧老師交情不深,聞言愣了一下,接着便點頭,“沒錯,是有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