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沈沉只覺得旁邊的桌子被往前猛推一把，“哐當”一聲十分刺耳，顧穩已經打開他身側通向走廊的窗戶，翻身直接從窗口跳到走廊。
顧穩腿長，腳一下就碰到地，剛帥氣落地站直身子，就被年級主任逮住。
年過五十的年級主任指着他破口大罵，又高又厚的頭髮像彈簧，喊倒：“三班學生翻窗，危險行為扣五分！”
主任氣沖沖走過來的時候，頭頂的髮型像甜膩的舒芙蕾蛋糕胚子，晃來晃去，頗具水波紋美感，顧穩單手扶窗檯皺着眉看呆了，主任戴的假髮是不是忘了修，上學期他明明還是地中海來着。
五分之差，班主任的優秀班級獎金飛了，剛出辦公室就聽聞噩耗的班主任，指着顧穩喊：“班裏沒門？非得跳到走廊？就顯的你帥？把窗戶給我關上！挨着你的那個窗戶以後不能開了！”
怒罰顧穩打掃廁所一個周。
顧穩透過窗戶看了一眼睡的安穩但可能心不安的沈沉，長得人模狗樣兒我見猶憐的，怎麼就這麼不是東西呢。
顧穩在廁所抽了根煙，吹着窗邊的冷風，冷着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發了一條朋友圈。
[顧穩：大少爺的屁股就是金貴，碰不得。]
很快就有人給他回復了。
[那可是大少爺，穩哥你碰哪兒呢。]
[穩啊，你不對勁，為什麼要碰少爺的屁股？別欺負少爺不會說話。]
[才同桌几天啊，羈絆這麼深了嗎已經？]
[說的誰啊，你啥時候喜歡男人了。]
班花看見了，給顧穩也評論了，[這就是你不收我情書的理由？]
評論區眼睜睜就這麼離譜起來，顧穩就納悶，有的人真是貼金體質，明明在吐槽沈沉聽不懂人話，怎麼搞得好像自己惦記他、求而不得似得。
於是顧穩自己評論自己：[老子直男，別誤會。]
下節晚自習上課前，顧穩帶着打掃廁所的任務和一身煙味回來了，沈沉還趴在那睡覺。
這次顧穩壓根沒讓沈沉往前抬屁股，直接單手撐住桌面，借力跳上沈沉的桌子再翻回自己座位，還故意在沈沉桌面上留下一個四十四碼大腳的鞋印。
其中一半鞋印，印在沈沉好不容易在清醒的時候寫好的英語作業上。
睡的昏昏沉沉的沈沉，膝蓋突然疼了一下，可他明明沒動，更沒人撞到他的膝蓋，也許是抽筋了？沈沉怕疼，閉着眼睛給自己揉了揉。
他並不知道，顧穩剛才耍帥翻桌子，無奈座位空間太小腿又長，雙腿放回去的時候，膝蓋不小心撞在了書桌下面。
顧穩壓根就不老實，彎腰從書包里找東西，沒找到，又從書洞裏找，結果後背不小心貼到沈沉的側腰。
沈沉一下就直起腰來，皺着眉問他：“你能不能別總碰我？”
總是語出驚人的沈沉。
顧穩愣了一下，“我碰你哪兒了？”
周圍又安靜了，班裏同學想到顧穩剛才發的朋友圈，說少爺的屁股不好碰……顧穩不是有女朋友嗎，據說還有好多呢，哪個都沒官宣，哪個他都不承認，什麼時候開始對男的有興趣了。
顧穩：“說話。”
沈沉指指自己的腰。
他都指了，那可能是真碰到了。
“不是故意的，”顧穩有嘴說不清，本來就是無意識碰的，男人，就算是上手摸摸又怎麼了，“不過，你要是有什麼人類恐懼症的話，建議你去給班主任備註一下，讓他不要給你指派同桌。”
哪有做同桌衣角都挨不到的，顧穩平時出門都和七八個大小夥子勾肩搭背摟摟抱抱的呢，沈沉該不會是男扮女裝來上學吧。
當初陪他來學校做書童的男生，可能不是伴讀，是沈沉未婚夫，怕沈大小姐逃婚，特意跑來跟着他的。
其實沈沉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怎麼就對顧穩不小心挨到他那麼的反感，確切的說，應該叫敏感。
顧穩挨到他的時候，彷彿觸碰到的是他的靈魂，而不是□□。
沈沉沒辦法形容那種感覺，突然就熱乎乎的，顧穩明明挨到的是他的側腰，可天靈蓋都跟着暖和起來，連腳趾都震顫到舒服，詭異又曖昧的錯覺。
那種總是環繞在周圍的陰冷，瞬間就被驅散了。
自從同桌換成顧穩后，這已經不是沈沉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幾乎每次和顧穩“貼貼”，他都能有類似的感覺。
只是剛才貼的太嚴重了，沈沉側腰本來就敏感一點，顧穩連碰他好幾下，沈沉從沒和人這樣親近過，一時間分不清顧穩是不是故意的。
距離放學還有十五分鐘的時候，沈沉奇迹般的覺得自己充滿力量，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一股子精氣神兒支撐着他，突然就頭腦清醒了，要不是快放學，他還能再怒聽十節課。
結果沈沉低頭一看他的作業本。
“艹，誰幹的。”沈沉低聲罵了一句。
顧穩聽見后完全不當回事，還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若無其事打個哈欠，樣子很欠揍。
最好是沈沉氣不過，對他揮出拳頭，這樣他就能趁機出氣，把姓沈的這小子揍一頓。
可沈沉跟着他打了個哈欠，認命的把那頁撕了，打算重新寫作業。
顧穩一愣，沒忍住，又打一個哈欠，於是沈沉又又打了一個，氣氛突然變得詭異又尷尬起來。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沈沉皺着眉，“看什麼，心智模仿，我也控制不了。”
你就不能別打哈欠了。
顧穩冷笑一聲，“你心智會模仿我？我還以為你這一天都看不見我呢。”
“怎麼會看不見，你那麼帥。”沈沉心裏也冷笑一聲，我何止看的見你，我什麼都看得見。
怎麼會看不見，你那麼帥，顧穩越琢磨，越覺得這不是什麼好話，沈沉也帥，帥的不像活人，所以他誇別人，就顯得不怎麼誠心。
一天不說句人話，開口就嗆人，顧穩算是明白了，怪不得兩個人做鄰居那麼多年，甚至從小到大一直都在一個班，到底也沒成為朋友，還害的顧穩差點丟了交際花的名頭。
沈沉應該是嫉妒他長得好學習好體育也好吧。
還有十分鐘放學。
顧穩喉結上下動了動，有點渴，拿起桌上的黑色水杯猛地揚起頭，一口沒喝上，杯子已經空了，只能放回去。
沈沉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渴的不行，顧穩那一口水沒喝上，可把他難受的，簡直是抓心撓肺，沈沉忙從書包里擰開一瓶新的礦泉水，咕咚咕咚喝半瓶。
喝完，沈沉擦了一下嘴，不太滿足，迎着顧穩探究的目光，把一整瓶礦泉水吹了。
“……”顧穩盯着沈沉看半天，這小子找茬呢吧，我想出去，他不挪屁股，不讓我走，看我渴了，立刻故意在我面前喝水。找茬的方式怎麼會這麼簡單幼稚。
小孩把戲，挑釁都夠不上。
顧穩不懂沈沉的行為動機，一驚一乍，一會引起他的注意，一會讓自己遠離他的□□，從沒見過這麼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經病。
放學鈴一響，顧穩就說：“你明天和我一起打掃廁所。”
沈沉微微挑眉，“我？”
“難不成還有別人，別裝傻，要不是你不給我讓位置，我能跳窗戶被罰掃廁所嗎。”顧穩說完拿起書包又跳窗走了。
沈沉：“……”
沈沉慢悠悠的收拾書包，他喝了那麼水，還是渴，有些奇怪，但他心情很好，感覺現在身體很暖和，好像吸到了什麼陽氣似得精神飽滿，連眼前能看到的零碎的靈體影子，都在慢慢消失。
眼前清靜的世界簡直太美好了。
說不定今天晚上回去，能來一發。
老道士之前說沈沉體弱，最主要還是因為缺陽德，陽德是沈沉上輩子缺的，這輩子投胎，就是來還債的。
好在他的陰德，因為他家裏做白事生意，早就已經給他積贊夠了，下地獄之後倒是能過上好日子。
但是在陽間，還是得注重累積陽德，多做好事，善事，才能恢復清醒和精力，不被他那陰陽眼的被動技能總是干擾。
沈沉只聽過父債子還，沒聽過上輩子缺的德，還得這輩子補全的，他天生冷感，長相都透着清冷，性格寡淡，湊熱鬧都不愛，哪裏來的那麼多熱心腸，可他對下了地獄再去過好日子更沒什麼興趣。
沈沉想過好當下，甚至還想過的再刺激一點，可他能弱弱的活着延續生命就不錯了，也只能自嘲一笑，每天上學路上咬着牙紅着臉，強行送老太太和小孩過馬路，偶爾也大發善心，強行幫課代表們發發作業。
每天就積這麼一點兒德，才能換來片刻的精力，絕對不能浪費。
可自從換了新同桌，顧穩就好像一條躁動的公狗，逮誰咬誰，上躥下跳，一會兒都不老實，沈沉不知道為什麼班主任要把他那沉默寡言的女同桌給他換走，可他私心作祟，並不希望顧穩真的走。
沈沉一邊因為不適應，極其討厭顧穩的接觸和囂張的性格，一邊又想，顧穩是不是什麼了不得的男的，陽氣過剩那伙的，不然怎麼和顧穩做同桌后，連撞鬼的次數都少了？
說真的，顧穩看起來就陽氣很足。
沈沉晚上回到家，拿出手機搜索[如何吸到男人的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