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鐵拳門

第一章 鐵拳門

金羅江水浩浩蕩蕩,無窮無休得從鄴城西南角繞過,往西流入無盡幽深的寂靜森林。江畔桃花盛開,朵朵爭艷,正是三月天時。

此地往東數十里路程,連綿群山環抱之下,一排排數百株梧桐圍繞着一座佔地數十畝大小的庭院,一派清雅浩蕩。這裏正是江湖上聲威赫赫,名震一時的鐵拳門門派總壇所在。

院內西北角一間清幽簡樸的房間裏,牆角下四方的花梨木床上,盤坐着一個十三四歲的清秀少年,濃眉開朗,目若曙星。少年緩緩睜開雙目,眼角一絲喜色一閃而逝,輕吐口肺中濁氣,喃喃低語道:“想不到這‘養息丸’功效這麼好,一顆竟抵得上我四五日的苦修,使我一舉晉入內息境第七層境界。”

少年名叫楊越,生於普通人家。十二歲時,因緣巧合之下拜入鐵拳門下,成為一名外門弟子,至今已有兩年余了,初入門時,只得傳一門基礎的煉體拳法伏虎拳,經過半年的打磨身體,方又傳下一套簡易的呼吸吐納之法,名叫《養息訣》。

養息訣共分十層,乃是內息入門必修之基礎法訣。內息十層圓滿之後,方有望一窺神妙莫測的練氣之門。

楊越自小聰慧,一套伏虎拳練了半年多,早都煩膩了。得傳《養息訣》之後,稍作準備,立時就練。初練之餘,便感覺全身舒暢,身體力量漸大,耐力漸長,身形愈加矯健。他欣喜之下,更是日日夜夜,苦修不輟,經過一年多時候,終於在三天前將《養息訣》練到第六層巔峰,距第七層境界也只一步之遙。於是前往師門丹房領取“養息丸”十粒輔助修鍊。

楊越剛剛只是服用其中一粒,便一舉從第六層巔峰破入第七層境界。雖然是第一次服用此種藥物功效最佳,但是對於練氣之人來說,丹藥的助力之大顯而易見。只是“養息丸”雖然是鐵拳門最為普通的丹藥,可在坊市裡明碼標價,一粒要賣三十兩金子。所以鐵拳門外門弟子,內息境六層以上,每年才可以領取十粒養息丸用來修鍊。而第六層以下,門派是一粒都不給發的。由此可見,丹藥珍貴之處。

翻身下床,楊越簡單洗漱了一番,信步走到了院子裏。此時朝陽初生,天地間一片祥和。隨意伸展了一下拳腳,緩緩拉開架勢,伏虎拳法要訣在心中流淌而過,一拳一腳打了起來。

伏虎拳是鐵拳門入門基礎拳法,並不如何高深。但簡單裏面卻有大威力。伏虎八式,剛中有柔,柔中有剛,勢勢逼人。拳法結構嚴謹,樸實無華,但是仔細體會,卻又覺得其中變化極其微妙。

楊越兩餘年來,只練習這一套拳法,沒有一日耽擱,其中招式變化,早已爛熟於心。他新近突破第七層,內息更進一層,這時候再次演練拳法數遍之後,拳勢更是剛勁有力,動作迅猛敏捷,如一隻猛虎拱項縮頭,瞠目眺牙。一招一式,似粗實細,心中又有許多體會。

如此打了數遍,只覺得通體舒泰。楊越心中想着,這套伏虎拳法早已純熟無比,再練下去,進步也不會太大。當下就打算去演武堂再選幾門合適的武技。

打定主意,隨意吃了幾口飯食,起身徑直往演武堂所在的北院行去。演武堂乃是鐵拳門最重要之地,系門派存亡之基,內中門閣重重,層層遞進,防守之嚴密,哪怕是一隻蒼蠅也絕計飛不進來。來到演武堂下,大堂門前極是開闊熱鬧,正有數人在演練武技,打磨身體。進入內中卻是一片安靜。

演武堂共分三層,但是只有第一層對外門弟子開放。這裏的秘籍也大多是普通武技,真正的絕學歷來都是門主與長老親傳。大多高深武學,必要極深厚的真氣配合,方能發揮出極大威力。只以楊越內息境的修為閱歷,也只能學習這些基礎武技。真正有一本高階武技放在眼前,也不過是看着眼饞罷了。

抬眼望去,但見書架處處,分門別類地放置着各種武技。拳法、掌法、指法,各類拳腳功夫不絕,劍法、刀法、斧發,十八般兵器武藝樣樣都有。楊越拳法上手已久,當下也不猶豫,徑直走向拳腳方面書籍處尋找。武技數量繁多,沒時間細看,只走馬觀花大致瀏覽起來。

“萬鈞掌,剛猛凌厲,講究一掌既出,當有萬鈞壓敵之勢。”

“穿雲指,輕靈俊逸,以氣導力,指未至而勁先到。”

……

種種武學均有其特色,楊越雖不止一次前來,但前幾次只能看不能選來練習。這下面臨選擇,只覺得每種武學都想要修習,竟然一時難下決心。他明白貪多嚼不爛的道理,是以靜下心來,仔細斟酌。只是畢竟閱歷不深,腹中無笥,總是難以抉擇。意興闌珊之下,閉眼隨手拿起一本書來看,卻是《基礎武學精要》。

翻開看時,見頁里圖文並茂,內中儘是些壓肩、展臂、甩腰、撕腿和馬步樁功等基本功要義,詳盡之極。再看這本書封面沾滿塵埃,裏面書頁卻是歷久常新,很少有人翻動,顯然是其他師兄弟們不屑一顧,沒人願意理會這毫無意義的東西。

楊越也覺得甚是好笑,剛入門的前兩個月,無休無止學的全是這些基本功,壓肩抬腿乏味的很。再說這基本功練得再好,跟人對打,也不見得要強上一絲一毫。傻瓜才學呢。正要放回原處,轉而又想到剛入門時,傳功執事反覆強調:“基本功是一切高深武學的基礎,任何武學的施展都離不開身體,而這身體的協調性,每一個動作,出拳踢腿,都是基本功。”

說實在話,楊越小小年紀,並不如何知道基礎的重要性,要是有一門神功秘典放在眼前,那什麼基礎精要全都仍一邊去,但是他明白傳功執事修為遠遠勝過他,也沒道理會誆騙他們一眾小孩,不禁又有些猶豫。這樣想着,拿着書的手又縮了回來。

“哎,算了。我伏虎拳法精熟無比,就算再練得一兩門武技,也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我先學着這基礎精要練習一段時間,看看效果怎樣,也不怕這十天半月的。”打定主意,楊越拿着這本《基礎武學精要》,來到門內執事處登記了后,就離開了演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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