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竹香想為小姐做些什麼,這些日子,奴婢一直在想,小姐進了宮,奴婢又不能跟在小姐身邊,那還能為小姐做什麼呢,奴婢今天想到了,夫人曾經為小姐準備了鋪子,奴婢想,為小姐守着鋪子,多為小姐賺些銀錢,奴婢也知道,自己能力不足,肯定是比不上佟府的,但奴婢願意付出一切。”
竹香說得堅定,卻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嘉月聽出來了,但是心裏卻很欣賞,竹香是個有成算的人,雖然竹香可能對自家小姐的確也是忠心的,說的是願意為了嘉月付出。
但是嘉月知道,竹香說這些最主要是害怕自己進宮后,她就被配給哪個小廝下人了,畢竟他們一家都是佟家的奴才,她父母若是想給她相看人家,沒有意外的話,也只能從佟府里找。
如果嘉月不進宮還能幫幫她,可如今她便只能想另外的出路的,所以便把主意打到了為主子盡忠幫主子打理鋪子這上面。
若是能得了嘉月的同意,去給覺羅氏說把鋪子交給她管理,那她依舊還是嘉月的人,婚事自然也輪不到她家裏人做主,也不用再做伺候人的活計。
這點小心思嘉月是不放在心上的,從平日裏做事,就能看出來竹香和蘭香不一樣,她膽大心細,有好奇,還有野心。
就像她去教堂,蘭香是想着玩居多,也不想在教堂呆,但是竹香,只要有機會,就跟着一起,湯若望說一些他們國外女子有些出去打工賺錢養活自己的生活,竹香也是滿臉嚮往。
“那你,可有想過想做些什麼生意?”嘉月問道。
竹香其實心裏很忐忑,她知道自己這些話瞞不過小姐,若是小姐追究,她肯定沒好下場,但還是想試一試,
“奴婢曾看小姐自己製作胭脂細粉,還有些奴婢叫不上名的物事兒,做出來的比京師里那老字號店賣的強多了,小姐如果同意,奴婢認為……”
嘉月點了點頭,“好的,我知道了,竹香,你先下去吧。”嘉月沒有直接告訴竹香她同意了還是沒同意,讓竹香先退下,然後便拿着裝好的畫卷,帶着蘭香去了正院。
嘉月到的時候覺羅氏正在風風火火地在私庫里挑着東西,佟圖賴也在旁邊看着點頭或者搖頭,實話說,嘉月在看到他們與自己現世父母同樣的容貌時就想過,或許這也是自己的上輩子,而幸運的是,在清朝這個年代,這夫妻倆之間的相處倒是比現世要好得多,對自己的愛也多很多。
“阿瑪,額娘。”嘉月行了禮,覺羅氏見嘉月來了,這才停下忙碌。
“嘉月來了,”覺羅氏其實早就收拾好了,只是想着能不能再多裝點,剛好嘉月過來了,她便拉着嘉月的手,讓下人們都退了出去,進到房內,把門關上了。
覺羅氏從身上掏出一沓銀票,塞給嘉月手中,
“嘉月啊,那箱籠里金銀錁子,金銀角子都備上了,日常打賞就用那些去,這些銀票,是防身的,你藏着些,平時不要動用,你分了宮人之後,我們也會想辦法,每月藉著宮人見家人的機會給你送些東西的,你缺什麼想要什麼,就讓宮人帶話啊,我可憐的女兒啊……”覺羅氏說著說著就哭了出聲。
佟圖賴也是重重嘆了口氣,“咱們這萬歲爺宮中儘是蒙古的妃子,我和你額娘也沒法打聽,按理說,宮裏應該什麼都不缺的,但是帶上,以防萬一。”
當今是開國皇帝,並沒有那種大規模的選秀,也不像後面康熙、雍正、乾隆的時候,選秀多,也慢慢有了關於後宮的各種規矩條例,還有前面那許多的娘娘們打樣,都知道該做什麼準備,所以現在佟圖賴和覺羅氏也是不知道咋辦,只能想着多帶些金銀吧。
“吳公公提點的不能帶太多東西,不然太惹眼,額娘又都重新裝了,盡量多備些。鋪子田莊額娘就先幫你管着,該是你的就是你的。”覺羅氏擦了擦眼淚,繼續叮囑道,
“額娘知道你性子好,秉性善良,但是你在宮裏呀,有時候性子壞點也沒什麼,要有防人之心,你要記得,我們佟家雖然不是什麼上三旗的貴人,但也不是好欺負的。”
“額娘……”嘉月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覺羅氏。
“對,嘉月,佟家永遠都是你的後盾,”佟圖賴開口道,表情嚴肅,似是下了一個重重的承諾。
“阿瑪,”嘉月很感動,她不知道其他秀女父母是怎樣的,但也知道像佟圖賴和覺羅氏這樣的一心一意為女兒考慮,甚至把全家都作為後盾的很少,畢竟在很多後宮劇里多的是想要藉著女兒一步登天的父母兄弟。
“女兒想給父親母親留一份禮物,”嘉月眼眶都紅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似乎下一秒就要滴落下來,她用帕子擦了擦眼淚,將剛才放在桌子上的盒子拿了起來,打開盒子,露出捲軸,“阿瑪和額娘一起看吧。”
佟圖賴將捲軸拿出來,覺羅氏走到了他身旁,畫卷緩緩打開,映入佟圖賴和覺羅氏眼前的是那般熟悉的場景。
“這……”覺羅氏用手想要撫摸畫上的人,卻又害怕自己把畫給摸壞了,“這怎麼……怎麼跟真的一樣啊,這畫裏,不就是我們那天晚上一起吃鍋子賞月時的場景嗎?”
“是啊,這畫……”佟圖賴是拿着畫,要不然他也想摸一摸這畫裏是真是假,“嘉月,這畫,是你畫的嗎?”
嘉月點了點頭,“我聽湯神父說起,在遙遠的西方,他們那有一種畫,就是像鏡子一樣,能夠情景重現。”
其實在嘉月看來,畫並沒有那麼誇張,因為沒有鉛筆,她專門去找了細筆想要像鉛筆一樣能勾勒成型,但是只在畫坊找到最細的就是描線的筆了,幸好她從小跟着爺爺學國畫,後來高中時,對油畫感興趣,在暑假爺爺專門給她找了老師教她,所以她才能畫出這幅畫。
“我也做過很多嘗試,才畫出來。”
“我們嘉月就是聰明,從小你就喜歡這些字啊畫啊的,”覺羅氏見佟圖賴也是一副震驚的表情,就知道這畫有多好,不由感慨道。
“可惜京師沒什麼好的先生,好在江南那邊才子多,我倒是聽說你讓你郭羅瑪法幫你請了2個先生呢。”佟嘉月當時去了蘇州,也是因為她郭羅瑪法一家定居在蘇州,
自己阿瑪自己知道,覺羅氏不由得笑了,她阿瑪額娘對嘉月可是比他們還要寵愛呢。
“這畫要是被國維看到,肯定想拿出去炫耀,放到書房裏,可不能給他。”佟圖賴也是為自家女兒的才華高興,說明自己可不止是個武夫啊。
想想自己每次看兵書都比軍中其他人理解得快,佟圖賴不由沾沾自喜,可惜啊,那兩個不爭氣的都沒有遺傳到自己的才華啊,還是女兒好。
佟國綱在宮中剛好輪班休息,坐在凳子上,就聽着有人給他報喜,說是妹妹被封妃了,還有人陰陽怪氣地說什麼以後就不用愁了。
佟國綱嘴上說這都是萬歲爺的恩典,心裏卻很捨不得,和好友說著就開始打噴嚏,好友擔心他是不是着涼了,他卻很驕傲地說,“肯定是我妹妹想我了,想我快點回去呢。”
這樣說著,佟國綱趕緊就去找侍衛統領,想要調休,雖然已經做好了妹妹進宮的準備,但心裏其實還希望着自家妹妹能不被選上,現在希望破滅了,得趕緊多陪陪妹妹。
侍衛統領和佟國綱本身關係就好,也知道他很在意自己妹妹,很爽快地就批了假。
倒是吳良輔回宮后,和順治說入宮時間定在了後日,順治想到嘉月還有個哥哥是在宮中做侍衛的,興緻一來,就讓吳良輔去把嘉月的小姐叫過來。
過了一會,見吳良輔一個人回來了,不禁疑惑,“吳良輔,人呢?怎麼就你回來了?”
吳良輔臉上堆着笑,“奴才去找了侍衛統領才知道,這佟妃娘娘的兄長啊,叫佟國綱,他前腳剛和統領請了假,奴才專門問了下,說是這佟侍衛剛才打噴嚏,硬說是妹妹想他了……”
吳良輔是順治身邊的人,自然知道順治喜歡聽什麼,可能是身在帝皇家,從小生活在冰冷的宮廷,這裏沒有什麼真正的親情,特別是涉及到皇位的時候,所以順治特別嚮往那種溫馨的家庭,父母之愛手足親情。
果然,順治一聽就感嘆道,“能夠這般坦蕩說妹妹想他的話,看來他們兄妹倆感情很好,吳良輔,等了把佟侍衛調到朕身邊,做貼身侍衛吧。”
“嗻,奴才遵旨,等佟侍衛回來,奴才就通知他。”吳良輔笑着應是,這佟侍衛雖然品級沒變,但是調到皇帝身邊當貼身侍衛那可不是一般的啊,就像他們這些做太監們雖然沒有品級,但他這皇上的貼身太監說話就比宮裏其他太監管用是一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