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嘉月能感覺的到佟圖賴聽到選秀后，心情變得低沉，接著說，“我知道阿瑪額娘是擔心我，但是如今選秀是沒有辦法改變了，女兒也想知道，自個兒今後面對的人，是怎麼樣的。”

嘉月這才說出自己的目的，她今天見了也聽了，就突然能理解現代的那些媽媽粉們，為什麼總是會心疼自己追的星了，她如今對順治也有了那種感覺，就是覺得心疼。

她本身對順治、康熙這兩位少年帝皇就有好感，兩位在位的時候，都做了不少功績，雖然說順治在大家的印象里，好像最有名的是他是個情種，但嘉月倒是有不一樣的理解，她覺得那董鄂妃倒是更像是順治立起來和孝庄太后對抗的一面旗子。

順治作為開國皇帝，或者更準確的說是清朝入關定都北京的第一位皇帝，他面對內憂外患，統一了中原，雖然其中也有令後人詬病的手段殘暴，但總的來說，他有自己治理國家的想法，興文崇教，親善漢人，懲治貪污，整頓吏治，他能看到百姓疾苦，免除三餉……順治做了很多事情，他也想成為一個好皇帝，只不過，後世對他的影視作品描述大多是和董鄂妃、情種聯繫起來的。

“萬歲爺啊，”佟圖賴頓了頓，似是沒想到女兒問他的會是這個，妄議萬歲爺是死罪，佟圖賴自當今登基后一直是謹言慎行的，只是女兒這般問，他嘆了口氣，

“萬歲爺是有大抱負的，只是前朝後宮中所想所謀的人和事多，絆住了萬歲爺的腳步，難免會心氣不順，情緒不穩。”

佟圖賴的話說是說明白了，但是也沒有說的太明白，他以為女兒聽了會追問，沒想到嘉月只是微微一笑，“阿瑪，您的意思我都知道了。”

嘉月回到自己的院子，將外出的衣服換了下來，穿着讓下面新縫製的細棉製成的常服，走到書桌前，拿起筆。

她想到今天見到的那個眉宇間皆是憂鬱的少年，想到他話語中的無可奈何，又想到佟圖賴話中的含義。

是啊，他額娘心裏想着着蒙古，逼着他娶蒙古博爾濟吉特氏的女子，他想要推行的政事條例下面有人推着阻着，甚至他說要親善漢人，也有好些滿人不以為意，他如今的年紀，放在現代，都還沒有高考呢，就要承擔著來自自己親人和大臣的壓力，承擔著百姓的生計……

想到這，嘉月打消了原本想的如果入宮就躺平的想法，換一個角度來想，在現代像順治這種高大帥氣，家裏有權有錢的對象，可能連碰都碰不到，更何況，不僅給房給伺候的人還給零花錢，用網友的話來說就是，還有這種好事？

嘉月想着，就算不為這種讓網友羨慕的生活，為了自己不早死以及自己以後的崽崽也不能讓順治早死啊，不知道為什麼，嘉月總有一種感覺，如果順治沒有那麼早死，佟妃會活的更久一些。

再說康熙如果只從歷史上去看，就覺得康熙多厲害，手段多高明，即使小時候的確也受了不少委屈，但也越過越好了。

可要是想到，那康熙就是自己未來的崽崽，要從自己的肚子裏出來，叫自己額娘，那想想就心疼，康熙為啥受委屈，那不就是登基的時候太小了，所以才受欺負嗎，所以順治一定不能死，得好好活着，至少也得活到崽崽長大。

佟圖賴回到院子，覺羅氏正在給他荷包里裝酥胡桃，見他回來了，也沒起身，“嘉月都問你什麼了？神神秘秘的，今個兒還不告訴我呢。”覺羅氏問道。

他們夫妻倆感情一向很好，佟圖賴不像有些武將，打完仗安定下來后就開始不老實，背着自家夫人在外沾花惹草，反而一直對她很好，要不是因為他們家風好，大兒子議親也不能娶到瓜爾佳氏。

“嘉月長大了，”佟圖賴嘆了口氣，“我們的女兒聰慧過人，想來是隨了夫人你啊。”

“我們嘉月自然聰明，”覺羅氏將酥胡桃裝好，放到桌子上，“明早去衙門別忘了帶上。不過，怎麼突然說起這個呢？”

“嘉月看出我們倆最近為了她的事，擔心憂愁，來寬慰我來了。”佟圖賴自然不會如實說，但是也沒錯，嘉月的話還有最後她的反應確實給了佟圖賴寬慰，至少，他的女兒不是什麼都不懂，至少他的女兒聰穎，這樣不管怎麼樣，就算去到宮裏，至少也能保護好自己。

但覺羅氏聽到后卻不由得難過起來，“老爺，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那宮裏哪是好獃的地方，那大多都是蒙古的妃子，那博爾濟吉特氏的皇后還格外的潑辣，連皇上都敢面對着吵鬧，嘉月性子這般柔弱善良的，那不是小羊羔進到了老虎的嘴巴里嗎？”

“哪有辦法啊，好賴我在索大人跟前有些交情，到時候，至少能給女兒多帶些東西，到時候就算是不受寵，也不能缺衣少吃了。”佟圖賴安撫道，

“現在就是希望，到時沒把嘉月選上，撂了牌子，那才是好的。只是漢軍旗這次到年齡參選的不多，至少是要選一個的。”

“到選秀那天，要早早的就到神武門領取綠頭牌，按照蒙古、滿旗、漢旗、漢人依次排列，早點去，還能排到個好位置，然後由太監大人先進行引閱，合格的需要上報才藝，由戶部大人們進行品鑒……”

嘉月聽着覺羅氏請來的祥嬤嬤說著宮內的禮儀規範，只是簡單地說一下選秀時的步驟，以及見到太后、皇后、皇上時要如何行禮。

嘉月如今只覺得慶幸的是，如今的選秀還沒有清朝後期那般，需要經過驗身、多重引閱、挑選等等的步驟，禮儀上相對來說也比較簡單，或許也是因為如今宮中蒙古的妃嬪較多，關外牧馬民族向來比較豪爽，也沒有那麼多繁瑣禮儀的緣故吧。

祥嬤嬤在佟府呆了3天，嘉月規矩就已經做的很到位了，這3天，覺羅氏把祥嬤嬤安頓的妥妥帖帖的，無論吃食待遇，都讓祥嬤嬤覺得很貼心。

當然還有嘉月對她的態度，親切有禮，嘉月只是覺得祥嬤嬤一看歲數也大了，雖然還不知道皇宮是什麼樣的，但宮中的老嬤嬤一向都不是簡單的人物，所以心裏也是帶些敬佩的。

祥嬤嬤這是第一次教秀女規矩，只覺得自己運氣好，她們這些嬤嬤是從宮中出來的沒錯，但是很有一些達官貴族的家人覺得她們就是奴才，對她們很是看不上，教過規矩的嬤嬤們有時聊起過，雖然這出來一趟都給的禮重，但是也能感覺到有些人家的態度還是頤指氣使的。

所以佟家小姐對她態度溫和有禮，覺羅氏妥帖的對待都讓這位祥嬤嬤對佟家充滿好感，自然回去后肯定也會對佟家小姐美言的。

是的，現如今有點家世的家族選秀女請的嬤嬤都是通過內務府請的宮中的嬤嬤，畢竟清朝在這京師建都還沒多久，宮中除了一部分是從盛京帶來的奴僕，剩下的大都是些前朝留下的奴才，所以後來康乾期間秀女請的那種出宮的老嬤嬤現在還沒有的。

而大多人不知道，內務府安排的這些嬤嬤也是有講究的，年歲大那不用說，重要是懂眼色知趣會看人，她們在教完秀女回去后，都是會給宮中的人上報的，秀女的脾氣、性格、學規矩是否用心認真、學的過程中會不會發脾氣等等都會一一上報。

或許也是因為順治是開國君主，沒怎麼選過秀，下面的人聰明的知道不得罪人，那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的，雖然都給了紅封，但是態度上就不一定了。

祥嬤嬤被佟家派了馬車送回宮中，第一件事就是去慈寧宮請安，蘇麻喇姑一見她回來了，笑道，“看來阿祥今天的心情不錯。”

祥嬤嬤也是在盛京就伺候太后的老人了，和蘇麻喇姑關係也很好，原先也是在太後身邊，只不過她身體不是很好，如今歲數也大了，太后憐惜她，就讓她管着慈寧宮的花花草草，活當然是手底下的宮女太監們干，也權當養老了。

本來去秀女家教規矩這事也不該到祥嬤嬤身上，只是剛好佟府報的那天，教習嬤嬤們要不是還未回來，要不是剛回來在休沐，所以祥嬤嬤就去了。

“哎呀，這次阿祥我可是碰到了好人家呢，臨走時還給裝了不少好吃的吃食，蘇麻一會休息的時候過來找我哦。”祥嬤嬤笑的親切，“蘇麻，太后現在是否有空，我先給咱們太后講講這佟家小姐。”

蘇麻喇姑笑道，“太后啊剛好有空，聽着你回來了，這不就讓我來喚你過去了嗎。”

祥嬤嬤一聽，立馬起身，笑言“那我們趕緊過去，可別讓太後娘娘等急了。”

“詠祥見過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吉祥。”祥嬤嬤進入慈寧宮前殿便立馬請安。

“快起來吧，”太后臉上露出笑容，“這次出去怎麼樣，玩的可開心？”

“謝太後娘娘，”祥嬤嬤站起身，立於殿前，笑着回道“托太後娘娘的洪福，這次出宮教導十分順利。”

“哦？”太後放下茶盞，倒是起了興緻，“聽你的話，似乎對這次的秀女很滿意呀，說來聽聽，你這次是去的誰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