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血紅殺氣因我而得
沈驚緣抬頭看了一下前面一身麻衣的少年,即使走的很快也會下意識的側頭看她是否跟上。
“李尚。”她頓了頓沉思道,“他的命數被一塊血紅之氣所籠罩覆蓋。”
來錢挑眉:“他去京都難道有殺身之禍?可那又如何?每個人都有自己命數,你不像是那般心軟的人。”
沈驚緣嗤笑:“沒事你爺爺我干擾這些作甚?”
少年眉目清俊,卻只有她能看到那眉宇間縈繞着的血殺之氣。
“不知為何,他這血紅殺氣是因我而得,我不能不管,他命中有劫,我需幫他渡去,不然他若因我而死,怕是因果連連牽扯不斷不會消停的。”沈驚緣似乎想到了什麼:“這個世界的大氣運者除了雲岷和趙靈還有誰嗎?”
來錢在虛空中回想原來世界劇情:“沒有了,雲岷將來會肅清天下,打退倭奴,趙靈穿來會成為一代賢后,輔佐雲岷成為新一代的明君,開創新的盛世,至於歷史上,沒有李尚的姓名和事迹。”
沈驚緣聽完一笑:“既是普通命數,那便好辦了。”她跑上去:“李尚!等等我!”
李尚聞聲回頭慢了些腳步:“三日的路程走了五日,你太慢了。”
每個世界的融合度都不會百分百,沈驚緣這幅身子有着前身的特性與性格,比如她的性格在外人看來是獃獃的,說話也是軟軟的。
李尚是孤兒,雖自小聽書念書卻常年混跡於底層受過諸多欺凌與白眼,因此身上多的是市儈之氣與心眼,他以往是以利為先,什麼對自己有利他便怎麼做,根本不會好心腸去救濟什麼人。
可唯獨面對呆笨呆笨的沈驚緣時他生不起誆騙的心思,連帶一兩金的包子也不過是看她可憐找借口罷了。
其實他也奇怪自己為何這般做,若非得說為什麼,或許是因為她看起來獃獃的,說話軟軟的,像流浪的小貓兒一樣可憐吧。
他似乎想到什麼:“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沈驚緣的眼睛眨巴眨巴,隨後對他彎眸一笑:“我叫趙錦錦。”
“錦繡的錦?”
女孩點頭。
“你為何流落?”
“不記得了,我喪失了一段記憶,只知道我在阜城的事。”
李尚看了她一眼:“我生於阜城,乞丐們的名字我都知曉,卻未曾見過你。”
“我是不久前到阜城的。”
如今她洗乾淨了臉,皮膚白凈,又嫩又香,李尚下意識握緊了自己皸裂的雙手。
“你覺得到京都還要走上多久呀?”沈驚緣問。
李尚:“半個月。”
“出發的時候你不是就說半個月嗎?如今走了五日竟還要半個月?”沈驚緣哭巴着臉,她的腳,真的很疼。
“那是我的腳程,你嬌氣的很,帶着你,大概還需半個月才能走到。”
沈驚緣有些無語,頹廢的耷拉着腦袋。
李尚抿唇嘲笑:“怎麼?就這點毅力嗎?若是就這點毅力便不要去想着靠懸賞令賺錢了,還不如待會在路過的村莊落地生根。”
“你不要小瞧了我。”她奶凶道。
李尚嗤笑,從胸口處掏出來一塊干餅,撕成兩半,比對片刻,將小的那塊扔給了沈驚緣:“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趕路。”
干粗夾口的餅子用的是最粗劣的麵粉做成,沈驚緣不想吃,可肚子卻餓的呼嚕一響,她癟嘴只能咬去,耳邊卻傳來少年的聲音。
“老規矩,一塊餅子一兩金,日後記得還我。”
呵呵,沈驚緣暗暗地白了李尚一眼。
小人。
一個包子,一塊餅,二兩金。
做買賣就李尚最誇張。
趙靈日後作為經商富天下的趙后,擁有的金銀無數,沈驚緣想,二兩金,她應該是替她還的起吧?
正吃着餅,大顆大顆的雨滴落了下來,砸的沈驚緣臉疼:“怎麼突然下雨了?”
想到包里的當歸,李尚臉色一變,立馬將背後的包袱抱在胸口:“快躲雨!”
他話剛落,暴雨便傾盆而下,沈驚緣連忙回身跑回剛路過的野塘里摘了兩片大的荷葉遞給李尚頂在頭上。
二人一身濕透往能避雨的地方跑,幸好天無絕人之路,終於在不遠處看到一座破廟。
進入破廟,李尚連忙將懷裏緊緊捂住的當歸拿出來放在香案上查看,除了有幾片當歸有些濕潤,其他都是完好乾燥的。
他鬆了口氣,水珠渾圓的從他的發尖滴落在地上開出片片水花,他喘着氣擰乾衣服上的水,回頭看向沈驚緣。
女孩皺眉看着緊貼身上的破爛衣服,抬手擰着出一股臟黑的污水。
李尚走到破廟門邊,伸頭看了看:“這雨勢太大,估計會下好一會,我們就在這休息一下。”
沈驚緣點頭,看着破廟裏的廢柴,“弄個火堆吧。”
李尚認同,撿着破廟裏的爛木頭和枯草堆積在一起,掏出火摺子。
忙了好一陣,二人才歇下來靠着火堆取暖,李尚寶貝着在香案上曬着的當歸,沈驚緣又看到了他的補丁褲腿:“你褲子脫了給我。”
李尚一愣,看着沈驚緣紅了臉道:“你說什麼!?”
女孩一臉正經,說出來的聲音卻軟的很:“我說,你褲子脫了給我。”
李尚噎住,耳根通紅,竟有些結巴:“男...男女有別你可知?”
沈驚緣:“你想什麼呢?你那褲腿從我遇你時便散開了線頭,你給我,我給你縫上呀。”她嘟囔:“衣冠不整很難看誒。”
李尚低頭看了看膝蓋處的補丁,縮了一下腿。
沈驚緣卻站起身來:“縮什麼呀,脫呀。”
李尚搖頭,耳根微紅:“我脫了穿什麼?難道光着?”
沈驚緣思考了一下,好像他脫下來確實沒有穿的東西遮掩。
男人就是麻煩。
她掏出一根粗針,這是在被拐賣時摸在手裏的,原來的趙錦錦害怕極了,雖只有五歲的智力卻也計劃過逃跑,本想拿着針扎疼人就跑,沒想到山洪暴發在前一步。
她從自己衣服上的扯了一根線頭出來,穿在粗針里,來到李尚面前,捻着補丁縫補起來。
雨聲滴答,破廟內的柴火偶爾噼啪的響一聲,一切都是安靜的,李尚看着面前給他一針一線修補着補丁的女孩,只覺得突然聽到了胸口處的心跳聲。
她的側臉嫻靜極了,像一塊玉一樣,美而乾淨,即使穿着很臟很爛的衣服。
從小到大,就連師母也沒有給他縫過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