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大象
聽見少女的推斷,少年的面色凝重了幾分。
“……會不會是什麼研究機構要抓影姐？”
“……會不會影姐姐遇到什麼私生了啊！”
“咦？”
“誒？”
雙子面面相覷。
“不不不，小澤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啊？”雷潤一臉不可思議，“你最近是不是看多了什麼小說漫畫啊？研究機構什麼的也太超過了吧？”
“不,你才是太沉迷追星了吧？私生是什麼鬼啊。”雷澤癱着一張臉吐槽，“為什麼你會覺得影姐有私生這種東西啊？”
“影姐姐這麼美麗又強大！她有私生有什麼不對嗎？”少女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哪裏都不對啊！”少年捂着眼睛，“而且研究機構才不是小說漫畫的內容，無論影姐的那種力量是否是‘超出常規’的，只要被發現,有相關研究不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嗎？”
“……正常嗎？”少女有幾分猶疑。
“很正常。”少年點了點頭,“不如說如果沒有相關研究才不正常。”
“如果沒有相關研究，那就說明影姐的這份力量是‘特例’。”面無表情的少年冷着臉對着自己的孿生姐姐解釋道,“還還是那種沒有先例,獨一無二的‘特例’。
“這樣一來,問題就來了。
“這份力量是從何而來，又是因何而誕生的呢？”
空氣一瞬間凝固了。
雷潤眯着眼看着自己的弟弟：“小澤，你想說什麼？”
“我只是很好奇。”少年輕輕說著，他望向雷潤,一雙眼好似漂亮的琉璃球,映出少女有些陰沉的臉,“你也是一樣吧？不然不會纏着影姐想要學刀法。”
“我們只是偶然窺見影姐實力的一鱗半爪,都忍不住對她所在的那個世界心生嚮往。
“那其他人呢？
“沒人會甘心在這麼一個嶄新的世界前止步的。”
面對這個說法，少女只是緩緩呼出一口氣：“也許他們根本沒有發現呢？”
“連我這個初中生都能做到。”雷澤搖了搖頭，“不要抱僥倖心理為好。”
“但你的話，是真姐姐讓你知道的吧？”少女神色認真，“如果不是真姐姐默認了讓我們了解這些,我們肯定還和爸爸媽媽一樣悶在鼓裏。”
少年面色奇異。他望着低語道：“爸爸媽媽真的不知道嗎？”
“喂喂,陰謀論適當啊。”
“不是陰謀論,但是，你不覺得他們對影姐的信任有點過頭了嗎？
“就算不提他們竟然默認了影姐在高中長時期請假，對她去幹了什麼也不過問。單是上次颱風，他們明明那麼擔心影姐，卻那麼輕易地就信了她的說辭？”
少年人搖搖頭，有幾分無奈：“和大家走散了，沒找到避難點，這種借口也太敷衍了吧？”
“誒？那是借口嗎？我覺得影姐姐說的是真話啊？”
“是真話，但……等等，影姐在你心中到底是個什麼形象啊？”
“哎呀，就是，這真的就很像她會做的事啊。”
“……好像是啊。不，這個話題先打住，我們還是來討論研究機構吧！”
“但就算你這麼說，我還是很難把影姐姐和研究機構之類的聯繫起來。”少女低聲喃喃。
少年只當沒聽見她這句話：“經過上次的颱風，我覺得我們已經可以排除影姐的情況是孤例這個可能。再加上她所說的‘魔物’一詞，我們可以確定一件事，這個新世界是有自己的體系的，而且影姐知道並熟悉這個體系。
“既然力量體系已經形成了，那麼有相關機構及研究就是必然的了。
“現在的問題是，影姐和這類機構之間的聯繫。”
“我傾向於沒有聯繫。一個是因為真姐的存在，影姐可能並不是通過常規學習來了解相關知識的。”
“那種力量想要‘學習’也比較困難吧。”少女吐槽道。
“確實。”少年點點頭，“畢竟你跟着影姐學了三個月，連這種力量體系的皮毛都沒摸到。”
“……弟弟，我可要提醒你一聲，我現在可是能一手打你兩個哦？”
“咳咳，第二個原因就是影姐的交際網，實在是太透明了。”
“不，這個是影姐姐自己不想交朋友吧？她甚至想不到生日派對要請誰……啊，真是，我敢說如果她願意，會有一大堆人上趕着跟她當朋友的！”
“說到這個，我就很奇怪，影姐這種對他人的疏離感是天生的嗎？”
“反正我記事起她就是這樣了哦。不過如果她一直能看見真姐姐，倒也不奇怪啦。”
“……也是。如果不是聽見過真姐說話，我怕是也會覺得影姐是過於沉迷幻想了。”
“你這個評價好冷酷哦。”
“冷酷嗎？只是現實吧。不如說，憑着隻言片語就相信真姐的存在，相信有另一個世界存在的我們，在外人看來，本身就是愚蠢的吧？”
少年人語氣淡漠地說道：“說不定現在正在揣測的我們就像堂吉訶德，正對着風車發起衝鋒呢。”
少女沉默了。
她往後一躺，癱倒在床上。
“沒辦法嘛。
“畢竟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少年看着她。有幾分躊躇地開口：“……其實問影姐是最快的。”
雷潤稍稍側過頭，撐起半邊身子看他，一雙眼亮閃閃的：“那你去問？”
“不去。”少年一本正經地說道，“我不敢。”
“切。”雷潤重新躺了下去，床上胖嘟嘟的小狐狸玩偶被震得彈了彈。
“話說，影姐呢？”雷澤雖然嘴上說著不敢，但還是下意識地望向門外，目光追尋着影可能在的地方，“她知道那些……嗎？”
他指的是那些一點罵人的評論。
“她還沒回來。”少女望着天頂燈上垂掛着的星星，目光發直，“但現在就鬧這麼大……影姐姐要是不知道才奇怪吧。”
“這樣啊。”
眼見少年沒了下文，雷潤忽地挺腰坐起身，直直地望着他。
“小澤？”
少女看着沉思中的少年人：“你在計劃些什麼？”
“嗯……只是有個大概的想法。”雷澤雙眼望着少女書桌上隨意擺放着的書，輕聲說道，“我還不確定是否可行……”
他走上前，把少女桌上的攤開的書合上。
“房間裏的大象啊……
“這種東西，只有說出來才能解決，對吧？”
“咦？”
“怎麼了？”影轉頭望向真。
“啊，是小澤來了信息，催我們快點回去呢。”真抬頭衝著影笑道，發上的桔梗花輕顫了一下。
“小澤？”影有幾分詫異，“不是小潤么？”
“是小澤沒錯哦。”
“竟然是那孩子……我還以為他疏遠我了。”
“你想多了吧？”真有幾分好笑地搖搖頭，“那孩子只是單純地長大了，意識到男女有別，所以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粘着你而已啦。”
“是這個原因嗎？”影睜大了眼睛。
真所說的東西着實超出她的認知範圍了。
“是啊。十三四歲的男孩子會認識到男女之別然後害羞，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嗎？”
“我竟然一直沒有意識到。”影的聲音低了下去，“我還以為他也想……一樣疏遠我了。明明也是我帶大的孩子……我還是對他們關注太少了。”
“現在意識到也不晚啊。”
“你說的對。”影重新打起了精神，“我要向他道歉才是……賠禮要用什麼？上次買的那個草餅還挺好吃的，他會喜歡嗎？”
“太正式了啦，他大概會嚇一跳吧。”真捂嘴偷笑着。
然而，就在影正發愁賠禮應該選什麼的時候，她的口袋裏，她沒有觸碰着的手機正亮着屏。
一行字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對話框裏：“所以，你們想知道什麼呢？”
另一邊的少年人呼出一口氣。
他這才發現自己此前竟然一直在屏息。
在他身後，少女激動地握緊了拳頭。
“請您把您認為我們能知道的都告訴我們吧。”
雷澤面無表情地打着字，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手指因為過於激動正在顫抖。
“真姐姐。”
他加上了這個稱呼。
“其實很多時候知道並不能改變任何事。”
“就算這樣你們也想知道嗎？”
雙子對視了一眼。
他們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出了堅定。
最後少年在屏幕下打下了字：“如果我已經做過了我能做到的一切，那我願意接受我的弱小和無能為力。”
“但我不想連嘗試和選擇的餘地都沒有。”
“真敢說啊，中二少年。”看見他打字的雷潤小聲吐槽道。
“閉嘴啊。”少年人回嘴道。
“好吧。你的決心我是感受到了。
“讓我想想……從哪裏開始呢……
“啊，就從一棵樹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