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試【下】
陶雨澤沒反應過來:“什麼?”
“我說要是你不介意,就在我家住一晚,這天氣我不放心你一個人走。”這種恐怖片一樣的天氣,讓陳知然自動聯想起很多不太好的劇情,“你放心,我被子很乾凈的。”
陶雨澤:“?!”
他被衝擊得說不利索話來,呼吸欲止:“你是說我睡你……”
陶雨澤差點咬到舌頭,停了兩秒,才繼續往下說:“……你的床?”
“是啊,你睡我的床,我和我媽睡。”拿定了主意,陳知然便極具行動力拉着驚魂不定的陶雨澤回了陳家。
“怎麼了?”周葉純已經開始洗漱了,端了一盆水路過客廳,“怎麼回來了?”
“今天雨澤住我們家。”陳知然一錘定音,“他睡我那裏,我倆一起睡。”
周葉純對陳知然的話一向是比較聽從的:“好,那我去給雨澤換個新被子,剛曬了一床呢。”
“不用了!”陶雨澤臉有點紅,他身上還套着雨衣,看不清表情神態,可是語氣有點弱弱的,好像非常不好意思,“不用換,太麻煩了。”
“你先去洗漱吧,我家好像還有一次性牙刷。”陳知然把事情安排了,“洗臉的毛巾還有沒有新的了?”
比起他,周葉純顯然更加清楚家裏的情況:“一次性牙刷還有,新毛巾沒有了。”
陳知然道:“那就先將就用水洗洗臉吧。”
陶雨澤一直昏呼呼的,順着陳知然的話把睡前準備做完了。當他穿着貼身的秋衣秋褲面對陳知然的床時,一動不動。
他不敢上去。
那裏是陳知然每天睡覺的地方,一想到這點,陶雨澤心跳都要停止了。
他覺得自己真的會這麼站上一晚上。
站了不知道多久,他的身體都已經開始發冷,才終於動了,輕手輕腳地爬上床,慢慢地躺了進去。
這被子還是換了新的,大概是周葉純覺得招待客人留宿必要的尊重。
被子是被曬過的,十分蓬鬆,整個被窩裏飄着淡淡的香味。
這香味陶雨澤在陳知然身上聞過,每次他靠近陳知然的時候,都能聞到。陳知然是不擦香水的,也不擦潤唇膏,這香味是洗衣粉、沐浴液和洗髮水混合在一起的,乾淨的、簡單的,一望到底,卻聞不膩的味道。
這是陳知然的味道。
裹在被子裏的陶雨澤覺得好像渾身上下都染上了這樣的味道,他有種奇怪的錯覺,像是陳知然在他身上刻下了專屬的印記。
陶雨澤都不敢大口呼吸,好像這樣做會褻、瀆陳知然。
他悶在被子裏,臉越來越紅,身上也越來越燙。
陳知然完全不知道一個少年在她的被窩裏如何的糾結,心無掛礙地和周葉純聊起了林旭。正如陳知然所預料的,周葉純對林旭的印象只停留在“這是一個好人”的地步,連“好男人”都算不上。
對於這件事,陳知然也無意多說什麼,自從上次周葉純找工作之後,她就很想的開了。就是是父母和孩子,對互相都沒有指手畫腳的權利。
她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生物鐘準時把陳知然叫醒。她本來以為陶雨澤也會起得很早,結果沒想到等早飯準備好了,她的卧室仍然沒有任何動靜。
眼看考試的時間要到了,陳知然只能猛敲房門:“雨澤?雨澤,你醒了嗎?該起床了。”
敲了好一會兒,房間裏才有了動靜:“馬上!”
這一聲回答之後,門很快就開了,陶雨澤臉色有點憔悴:“不好意思,我起晚了。”
“你是不是昨晚上沒睡好?”陳知然帶他到桌邊吃早飯,“原來你認床啊。”
早飯是用提前凍過的大米熬的蔬菜粥,配了豆腐乳和鹹菜,中間的盤子裏裝着饅頭。
陶雨澤嘴裏含着饅頭,含糊不清地恩了一聲。
周葉純今天是早班,已經提前出門了,他們吃完飯後把空碗放在水槽里也出了門。陳知然有點愧疚:“昨晚應該讓你先走的,你沒休息好會影響考試的。”
“不會的,你不要擔心。”陶雨澤打起精神來,話雖然這麼說,但是進考場之前,還是破天荒地買了一杯罐裝的咖啡。
不過英語和理綜本就是陶雨澤的強項,都沒有發揮失常,出成績之後,甚至比陳知然還要好。
陳知然:服了。
每次考試都是幾家歡喜幾家憂,9班果然換了學生名單。雷校長說到做到,有的人考差了,被叫回了原來班級,比如錢宏才,有的人考好了,就升到了9班,比如汪羽。
值得一提的是那個在食堂找上陶雨澤說話的女生也考了進來。
陳知然和陶雨澤的排名都穩定向前,特別是陳知然,一下衝到了前10名,因為她在這次考試之中創造了一個成就:數學考試的最後一道題,全校只有她做對了。
那可是13分的差距,在頭部部隊之中,這個分值太可怕了。
講數學試卷的時候,馮凡說:“最後一道題你們做不出來正常,因為超綱了,那是一道奧賽題。”
這就是一個學校的實力,雖然在學校里自己比着好像還可以,但一旦拿出去和其他學校的頂尖實力相比,就能看出差距了。
特別是9班的人,他們在十六中就是雞頭了,馮凡怕他們太自命不凡,所以才特意出了一道這樣的題,給他們潑一下冷水:“本來沒有指望多少人做出來的,但沒想到全校做對的就只有陳知然一個。”
9班的人都羞愧地低下了頭,特別是前幾名的尖子生,這話真是□□裸的打臉了。
他們哪兒知道這就是馮凡要追求的效果。這話就是說得有些誇大,這道題本來在奧賽里也是壓軸的了,他早就心知肚明沒幾個人能做出來,反倒是陳知然能做出來讓他意外了一把。
陳知然的解法和她自己認知的那樣,並不是標準解法,計算過程很粗糙,讓答案看上去很臃腫,可是她的思路和幾個二級公式的使用很驚艷。
所以講這道題的時候,馮凡把正確答案過了一次,又專門講了一遍陳知然的答案。
下了課之後,馮凡特意把陳知然叫到了辦公室:“那幾個公式的用法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嗎?和我教的不一樣,很了不起。”
“也不是我想出來的……”陳知然汗顏,當然了不起,機構老師除了講課之外就是干這個,不停刷類型題,然後找不同的解法,在這個過程里再一遍遍去總結,找到最合適的一條路徑,才能提煉成一個公式。
“那是?”馮凡確實很感興趣,“是你在外面找的老師嗎?”
陳知然哪敢說是,只能現編了一個:“是我一個數學系的姐姐,我借她的筆記看到的。”
“怪不得,”馮凡接受了這種說法,“不過你也很不錯了,能把她的方法正確應用到實際來。高二下半學期應該會有奧數競賽,我想到時候讓你去參加,還有你同桌,陶雨澤,這次他的解題方向是對的,只是後面有個地方沒有想清楚,所以才沒有做出來。”
十六中從來沒有人參加過這種學科競賽,馮凡一開始也沒有想過,但看到有陳知然這種好苗子就忍不住動了這個念頭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陳知然“啊?”了一聲。
參加奧數競賽?
“你沒想過?”馮凡被她的意外給意外到了,“你的數學成績一直是最好的,特別是最近幾次考試,數學已經接近滿分了。最重要的是你的解題思路一直很優秀,有時候甚至能給我啟發。”
這份表揚陳知然受之有愧,不敢接話。
“這個肯定還是要徵求你的意見,不過我希望你不要錯過這次機會,你知道的,競賽是會加分的。如果進了國集可以直接保送Q大和B大哦?”馮凡說到了陳知然最在意的地方,當然獲得兩所頂尖學府的保送資格是陳知然不會肖想的,但加分那是真的很有吸引力,高考的時候1分都能趕超多少人了。
馮凡總結:“好了,反正還有一段時間,你可以現在開始考慮。”
在回教室的路上,陳知然就認真思考起來,她一直以來都只是用最大努力去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沒有考慮過在其他人眼裏自己是什麼水平。
沒想到馮老師對她的評價已經這麼高了?
陳知然有點高興,又有點心虛。
她帶着複雜的表情回了教室。
這回沒有人會懷疑陳知然作弊了,全校獨一份啊!她能去抄誰的?
9班的人是隱隱有些孤立陳知然的,一是她公然和陶雨澤出雙入對,對其他人都表現得愛答不理的,對她風評不好,二是她語文在9班屬於墊底,偏偏當了班主任的課代表,平時吳怡對她又很關注,總覺得班主任偏心得沒有道理。
但此時有了這樣的成績打底,這種印象又變了,覺得她這種表現就是傲氣,而且她也有這個資格傲氣。
不管總成績怎麼說,陳知然的數學那是真的能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