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LUX，坐落洛杉磯日落塔的光之吧，與其他高消酒吧並無不同，推門進去就是昏暗的環境和五光十色的光束燈，激昂的音樂，一股醉生夢死的銷金窩味。

凌晨時分酒吧正直熱鬧時刻，光之吧今天生意不是很好，舞池裏只有稀稀疏疏幾個人，吧枱只有個酒保站着。V和布魯斯韋恩走進去，靠在吧枱等待，很快酒保就過來問要喝什麼。有家長看管的情況下V也不敢造次，老老實實地說：“找路西法。”

“路西法晨星？”酒保不加掩飾地打量她一番，露出瞭然的神色。“來得巧了，他在裏面……他看見你了。”

一個男人從舞池裏面走出來。

相貌英俊，身材高大，深色發和眼眸，比起惡魔看起來更像是個雅利安人和波斯人的混血兒。

“就是他？”布魯斯韋恩問。

“不知道，我也沒見過。”

第一個照面那個男人就迎上來握住她的雙手，神色熱切，就好像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珀薇斯，V，親愛的，我的小羔羊，沒想到你真的過來找我了……”

V禮貌地將他的手送到吧枱桌面，然後抽出自己的手：“你就是那位路西法嗎？”

“正是我，地獄之主，神之子，路西法晨星。”

他的肢體語言生動且誇張，像是有滿腔情感等着抒發，布魯斯韋恩打量他兩眼，感受到一種古怪生澀的不和諧。像是他故意裝作如此。

“康斯坦丁叫我過來的。他說我跟你簽下了契約，死後要下地獄，這是真的嗎？”

“準確來說，是未來的你和未來的我。但是我們的時間並非線性，說是我也可以。”

他一會兒摸摸她的頭髮，一會兒看看她瞳孔的眼睛，最後感嘆道：“純凈、深沉、璀璨的黑玫瑰！你實在太適合下地獄了，我眼光真好！你有打算提前去死嗎？”

V：“……”

V：“謝謝，但是沒這個打算。”

布魯斯韋恩單刀直入：“怎麼樣才能解除契約？”

路西法低低地噢了一聲，神色微頓，像是終於知道他們的真實來意。

“很遺憾，親愛的，惡魔是不能毀約的。”他回答道，“我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帶走過任何人類的靈魂了，你知道的，什麼人間平衡的規定，嚴格的家庭教育之類的……她是唯一一個。”

“為什麼？”

“因為她是自願的。”

布魯斯韋恩沉默了一會兒。

V並不驚訝，她接着開口：“那你知道十年後的我去哪裏了嗎？她是已經死掉，還是回歸自己的世界了？”

“你問的其實是同一個問題。”他伸出一根手指，示意暫停，然後拿起手機，“OK，你要是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幫你去問問她，我還有她的聯繫方式呢。你看我給她發短訊，寶，貝，最，近，過，得，怎，么，樣？”

V：“……？”

“哎呀，她不愛回人信息，真討厭。”

V切實感受到困惑了：“你是怎麼聯繫上她的，她還在這邊嗎？”

“當然不，她早死了。”路西法把手機遞給她，輕佻地笑了笑，“但我說過了甜心，人類所劃分的時間和空間對我們來說毫無意義。”

沒過一會兒，手機震動，對面傳來回信。

【1.我已經死了，死後下了地獄

2.靈魂還活着，路西法把我撈了回人間

3.時空不一樣，不能也不會再見面

4.現在在哥譚當女鬼

5.解除契約的方式我在找，但是不要抱太大希望

6.契約身死即生效，不一定是十年，你可以盡量活久一點

7.離康斯坦丁遠點

8.布魯斯韋恩有個脾氣很爛的親生兒子】

【要說的都說完了，祝你好運，別老來煩我。】

捧着這幾條天啟般的信息V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她確實不愛回人消息，現在連自己的信息都不想回，只是默默地把手機遞迴給路西法。

路西法正和布魯斯韋恩攀談，他似乎對所有人類都很感興趣。

他伸出手：“我是路西法晨星，請問你是？”

路西法與生俱來引誘人類的天賦，所有人看着他的臉，都會下意識說出內心最深層、最真實的想法。

布魯斯韋恩和他握手，下意識開口：“I’mBatman.”

路西法哇了一聲，讚歎道：“你的名字還挺特別的。”

V：“……”

布魯斯韋恩：“……”

他側過頭看V：這就是我討厭魔法側的原因，之一。”

*

直到他們離開LUX康斯坦丁還是沒有出現。路西法看起來真的很喜歡V，離開前還送給她一張卡片，反面一片漆黑，正面是幾句話：

由我，進入愁苦之城

由我，進入永劫之苦

由我，進入萬劫不復的人群中

“但丁啊……”V夾着那張卡片翻來覆去看，“刻在地獄之門上的字。看來這張卡片是通往地獄的單程票。”

在平穩飛行的私人飛機里，布魯斯韋恩打開冰箱，拿出一瓶奎寧水。他坐在V對面，擰開瓶蓋喝了一口，但聽見的下一句話幾乎讓他把奎寧水噴出來。

“老爺，你是不是有個親生的兒子？”

布魯斯韋恩被水嗆到，開始咳嗽。

他抬頭去看V的表情，她的視線依舊停留在卡面上，神色跟剛才也並無區別，似乎問出這個問題只是一時興起。

他從上衣口袋拿出摺疊的手帕紙，擦了擦嘴角，聲音很冷靜：“你指的是達米安的事情嗎？”

V點了點頭：“我不知道名字。為什麼我從來沒見過他？”

“他參加了一個為期半年的童子軍訓練營。”

她應了一聲，之後又繼續打量那張卡片，似乎是在思考些什麼。她的反應很平靜，但在這片沉默中布魯斯韋恩罕見地感受到了局促。平心而論，他很少因為這種事情感受到尷尬，畢竟他不需要向任何人提起自己的私生活，也沒有人有資格評價他。

他稍微蹙起眉，抓住她的手，地獄之門卡片冷硬的邊緣劃過他的手指。

“你從哪裏知道這件事的？”布魯斯韋恩問，“我不認為你會去打聽關於我的事情，是誰告訴你的？”

“那個V跟我說你有一個脾氣很爛的親生兒子，”她老實回答，“我突然想起來，就隨口問了一句。”

……達米安的脾氣確實稱不上好。

看來他們相處得不怎麼樣。

他拍了拍沙發隔壁的位置，示意她坐過來。V擠了過來，手貼着膝蓋，他伸手摟住她的肩膀。

“或許我們需要談一談，”布魯斯韋恩說，“你想要見我的家人嗎？”

“阿爾弗雷德？”

“不止。”他頓了頓，“還有我的四個兒子。”

V眼神流露出一絲疑惑：“為什麼我要跟他們見面？”

“……”

無論是在什麼哪個國家、哪中社會文明中，見家人都是意味着對雙方關係承諾、認可、公開的態度。儘管布魯斯韋恩知道讓他們齊聚一堂無疑是一種災難，但如果想要她加入韋恩家族，那正式的介紹必不可缺。

V個人沒什麼家庭觀念，不太懂他的腦迴路。

“下個月達米安回來，叫上所有人回來參加家宴。”他自言自語，獨自做下決定，“我等下要和阿福說一聲，讓他有充裕的準備時間。”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布魯斯韋恩看了她一眼：“出席。”

“……我討厭跟人打交道。”

“沒關係的，他們人都很友善。”他面不改色，“或許你認識迪克格雷森？”

“迪克？我記得，是我以前的老闆。”她還是有點遲疑，“嗯，小老闆……確實好久沒見過他了。”

你前段時間剛追着你口中的小老闆咬。布魯斯韋恩暗自心想。

他還在思考家宴的事情，忽然感覺西服內側探進一隻不安分的手。V的手指沿着裁剪線伸進他的衣服裏面，摸到了他深藍色的塔夫綢馬甲。隔着兩層衣服，他的腰輕微顫抖了一下。

“我不在乎其他什麼東西，我在乎的始終只有你一個。”她的聲音放得很輕，“老爺，請問我可以摸一下你的腰嗎？”

或許現在拒絕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