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蜃樓

海市蜃樓

太陽逐漸從海平面上升起來了。

金色的陽光瞬間照亮了整個城市。

城市中的霧氣還在掙扎着,但彷彿下一秒就會消散一般。

但真實的霧會消融於太陽。異能力產生的霧卻不會。

「龍彥之間」的霧氣,之所以變得稀薄起來,是因為它快要被它頭頂上那座倒懸之城壓垮了。

不遠處,被剝離了異能力的飛鳥井早在龍型寶石破碎的一瞬間就直接暈倒,澀澤龍彥本在可惜自己不慎損失的重要藏品,但不久后發生的一切讓他幾乎目眩神迷。

一座城,或者說,一整個世界,倒懸而下。

那樣宏偉壯闊的場景,配合著城市裏瀰漫的霧氣,讓人幾乎以為是海市蜃樓。

如果不是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種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壓迫感的話。

在這樣宛如神跡一般的偉力面前,所有人都喪失了思考能力,不知道自己應該做出什麼應對。

兩個宛如鏡像一般都世界,在清晨的陽光中緩慢而堅定地合攏。沒有任何人,有能力去阻止這一神跡,或者是末日。

此時此刻,大概只有昏睡中的飛鳥井木記,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是一本「書」,懸浮在她的意識之海中。

無需對話,無字的書頁翻動着,飛鳥井瞬間理解了所有事。

那是一個以「書」為世界基石的世界。有的人覺醒了異能力,有的人沒有,他們為各自的生存戰鬥着,演繹出各自的故事。

但是書,並非一個穩定而封閉的世界基石。“它”可以映射出無數分支的平行世界,那些世界,就像是主世界的排水溝渠一般的存在,它們沒有前因後果,隨時可以出現,隨時可以消失,有的可能會形成穩定的支流,有的只是突兀地乾涸消亡。

支流世界的人,應該被稱得上生命嗎?有人關心他們的思想和命運嗎?他們是真實存在在那裏的嗎?

這些問題,或許這宏偉的宇宙中,都不會有誰能給出答案。

而不幸的是,飛鳥井目前所在的這方世界,就是一條岌岌可危的“支流”。

支流中,也會有「書」的存在,但那只是主世界「書」的投影,如果在支流世界,有超出一定數量的人知道了「書」的存在,世界就有崩潰的危險。

現在飛鳥井看到的,就是自己世界的投影「書」。

令人意外的是,即使是主「書」的投影,這本書也是有微弱的自我意識的。或許只是很單純的求生欲,它不想如此簡單地就消亡,所以它抓住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大概在十幾年前,一個終末世界擦過了這個世界的邊緣。終末世界的科技曾經發展到一定地步,設計出了供部分人類逃離到“諾亞方舟”。那是一個帶有空間性質的傳送陣。

當終末世界擦過「書」世界的時候,一個人類正好踏入了傳送陣。本來她的□□和精神快要被消磨在宇宙的射線中,但是她隨身攜帶的一個封印物保護了她。

「書」捕獲了這個終末世界。一個世界在歸墟后重新演化,其瞬間釋放的能力不是「書」能承受的。於是它藉由那個封印物把世界關了進去,就像是把那隻著名的“貓”關進“盒子”里一樣,在盒子打開前,量子態是疊加的,貓貓既是存活的,也是死去的。當“觀察者”出現時,它才會開始坍縮。

那個人類的靈魂,就是「書」選定的“觀察者”。「書」給了她一個同源的人物概念,讓她在本世界行動。在她的念頭生滅中,演化中的新世界一點點鋪陳開來,「書」就慢慢地把這些世界碎片「書寫」在自己的內頁中,增加己身的厚度,最終達到穩定世界的目的。

那些被「書寫」進來的世界,就像種子一樣被埋進了世界的土壤,「書」慷慨地用自己為數不多的世界之源灌溉他們,期待它們開花結果的時候。

現在,第一顆果實終於結出,收穫的季節終於來了。

一個完整的夢境世界形成了。

它是世界的倒影,是全世界人的集體潛意識,是孤島根植於海底的大陸架。為世界的穩定又加了一層基石,讓人物的本源變得更加豐富,演化方式變得更加多樣。

「書」迫不及待地將剝離出來的夢境世界「寫」進了自己的書頁。

變得更加凝實的書頁歡快地翻動着,像個豐收的果農,期待着下個世界碎片開花結果。

與夢境世界融合后,「書」就乾脆將自己概念化后藏在了飛鳥井的意識海中,作為回饋給這位“世界小姐”的福利,從此她不僅可以主動動用自己的異能力,還可以自由掌控範圍,完全沒有失控的危險,人生頓時變得幸福了很多呢!

——

世界的融合是緩慢的,但其實又是瞬間的。

時間的概念失去了意義。

等融合完成的那一瞬間,所有人都失去了融合發生時的記憶。

澀澤龍彥記得自己的異能力勝利了,飛鳥井的異能力被剝離后破碎了,少女幸運地活了下來,但大概會成為一個普通人吧?

想到這裏,澀澤龍彥興緻缺缺地轉身走了。

同一時間,種田山火頭也做出了這樣的判斷。想到那名一直活在痛苦中的無辜少女,他嘆了一口氣:“也許普通人的平凡生活對她來說反而是一種幸福吧。”

還是不要去打擾她了。這麼想着,種田山頭火給下屬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因為飛鳥井的夢境世界尚未成型,並不會自行演化,夢境世界就像是現實世界在水中的倒影,除了模糊一點,有些地方還沒來得及映照出來之外,本應跟現實世界沒有什麼差別。

但是,有幾個人意外進入了夢境世界,變動了世界線,就給兩個世界造成了細微的差別。

這些差別從世界範圍的角度來說,是不大的。本來以「書」的意思,直接按現實世界的走向,讓夢境世界的變動直接成為一場夢算了,但沒想到夢境世界的主人,飛鳥井木記堅持按夢中變動后的世界線來。

對於書來說,這點改動耗費不了多少能量,相反世界融合正是關鍵時期,如果引起了飛鳥井的激烈反抗,反倒得不償失。

畢竟得到了飛鳥井的厚贈,「書」也很是貼心得投桃報李,改動世界線的時候,除了更改不相關的人的記憶以消除違和感,還貼心地保留了夢境穿行者的兩份記憶,讓他們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至於其他人能記得多少,純粹就看他們的精神體強度,和夢境穿行者的接觸深度,以及命運被改變的程度了。

曾有四個人進入過夢境世界。

鳴瓢秋人、本堂町小春、大倉燁子以及“倉”的建立者同時也是所有連續殺人犯的幕後誘導犯的早瀨浦局長。

之前為了追查真兇,鳴瓢秋人通過倉的投入裝置進入了“井中井”世界,在那個世界,他提前殺死了害死自己女兒的連環殺手「單挑」,保住了妻女的性命,最終在碰到前來找他的本堂町小春時,終於承認了這並非現實世界,在電話里同妻女含淚告別。

之後早瀨浦發動叛亂,將飛鳥井從沉睡中喚醒,自己則在現實世界自殺,將自己的意識投入井中世界,妄想在一輩子活在自己的井中。

鳴瓢秋人和本堂町小春聯手阻止了他的陰謀,利用碎片世界,將他騙入了“井中井”世界,讓他在那個世界被逮捕了。

所以當世界融合后,鳴瓢秋人從倉的禁閉室醒來,回想起昨晚的甜美夢境,一時還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為何又夢到了在“井中井”曾經經歷過的事。

直到百貴打開了幾緊閉室的門,告訴他早瀨浦局長就是幕後黑手JW,剛剛他在倉的大樓中被捕了。

然後百貴說了一句讓他幾乎靈魂都顫抖起來的話:“我說你昨晚又喝酒了?今天明明是會面日,小心椋和綾子看到了罵你。”

在反應過來前,他已經淚流滿面了。幾乎是連滾帶爬地,他沖向了會見室,百貴在背後罵罵咧咧地跟着,嘀咕着這都第幾回了還這麼反應過度。

鳴瓢猛地打開會見室的門,防彈玻璃的另一端,是在夢中都不敢奢望的身影。

似乎又長高了一些的女兒椋,有些生氣地用手拍打着透明的玻璃,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指責他不該喝酒。

鳴瓢的眼淚又流了下來,他也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了玻璃上,似乎在觸碰一個宛如奇迹的夢。

——

而另一邊,大倉燁子也以為自己在做夢。

她和太宰兩個人,還站在院子裏像傻子一樣看着天空。

“之前那是海市蜃樓?”大倉半晌才發出自己的聲音。

“是吧?”連太宰也有些不確定了。

大門被打開,岸谷新羅從外面腳步輕快地走進來:“我說,你們倆還在這裏呢?天都亮了能不能有一點自覺?白天是不需要電燈泡的存在的!”

跟在他身後進來的塞爾提,幾乎是用全身在詮釋激動兩個字,她連用三個感嘆號表達了自己的驚嘆:“你們看到了?海市蜃樓!!!”

就在這時,織田也從開着的門走了進來。

大倉、太宰和塞爾提同時看向他:“你看到海市蜃樓了嗎?”

織田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啊?昨晚後來發生了海市蜃樓嗎?太可惜了,我回去就睡了,沒看到。”

大倉和太宰連連搖頭嘆息,那樣宏偉的景象沒看到確實太可惜了。

織田倒不覺得有什麼可惜,他想到了昨晚的夢,那可是個比海市蜃樓美多了的美夢。

想到這裏,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看向了大倉:“我過來,是因為您之前說要給我介紹工作,請問這話現在還算數嗎?”

大倉瞭然的看向他,語氣比之前多了幾分親切和熟悉,笑着點頭道:“當然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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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獵犬和薛定諤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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