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破碎(四)
“辰瑤姑娘!”不是神咬緊牙關躍身而起。濁息惡毒兇猛,數量又如此之多,並非辰瑤這種姑娘家可以承受的住的。即便她有本事救治被濁息所傷之人,此刻濁息纏身,也難免落了下風。再三思量,不是神覺得,他不能繼續旁觀,應該出手幫她一把才是!
“姑娘莫怕,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一股詭異的靈力強行注入辰瑤的經脈之中,有了外力的刺激,辰瑤被封住的五感中聞、觸兩感恢復了大半,頓時信心大增。奈何,此刻的辰瑤就像一個無底黑洞,再多的靈力填進去也會在轉瞬間與濁息的力量相抵消,如泥牛入海消耗殆盡。
時間拖的越久,不是神的臉色就越加蒼白。憑他那點微末道行,只怕不出一時三刻,就會耗盡全身的靈力,力竭而亡。
“咚,咚!”
虹霄向後退了兩步,蓄起全身的力量猛的發力,朝着緊閉的無掙凡牢大門撞了過去。劇烈的碰撞讓虹霄渾身一震,眼前一花,向後跌去,撞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還是我來吧!”
堯衡溫厚而不帶一絲波瀾的聲音自身後傳來,隨即虹霄被無情的推向了一旁。眼見堯衡手中的拓盪釋放出數道耀眼光輝,在那些光輝面前,鐫刻在鐵門之上的人物圖騰紛紛退後,彷彿懼怕其中的力量一般瑟縮起來,緊閉的鐵門也因此自動敞開一條可以容人側身通過的縫隙,不等堯衡招呼,虹霄已經鑽了進去。
“停,停下來!”
有了不是神的靈力相助,辰瑤很快就能出聲了。她吃力的想要阻止對方繼續下去,卻只能艱難的說出這幾個字而已。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頭頂的一層傳來。辰瑤聽的很清楚,是兩個人!
“一定是堯衡!”辰瑤猜不出另一個人的身份,卻篤定來救自己的人中一定有堯衡。心底緊繃的弦猛的一松,這一路上的經驗告訴辰瑤,只要有堯衡在,她就不會有事。
可就是這一松,濁息立時發起更猛烈的攻勢,瞬間佔領了辰瑤的身體,頃刻間,辰瑤身後的人形濁息趁虛而入,自七竅中快速侵入,眼底最後一絲白色也消失不見了。與此同時,堯衡和虹霄也趕到了。
“辰瑤!”
眼見辰瑤完全被濁息所掌控,失了神智,虹霄又急又怒,向前邁出的腳步卻遲疑了起來。他深知這濁息的厲害,兩界山的裂縫中濁息比起眼前所見不足萬分之一,已經害了那許多百姓,無掙凡牢中的濁息,足以讓七界生靈塗炭!
“別過去!”堯衡適時攔下了虹霄,“濁息厲害,你留下來照顧五神。”不是神已是強弩之末,堯衡不忍見他散去一身靈力,輕撫一掌,讓不是神暫時失去意識,又交代虹霄將昏迷的五神挪到上面一層,這才轉身看向辰瑤。
黑色的蛛網已經完全覆蓋了辰瑤潔白如玉的肌膚,濁息吞噬了她眼中所有的光彩,此刻在他面前的,再不是那個古靈精怪卻又仗義善良的女子,而是徹徹底底淪為了濁息的傀儡!
“辰瑤!”堯衡向前一步,盯住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知道你可以!”
多年前的一戰讓堯衡明白濁息是多麼的強大而難以戰勝,即便此刻他願意傾盡所有出手相救,也未必能從濁息手中奪下辰瑤的性命,反而會在爭奪中傷了她。想要保她周全,只有靠她自己!
“我知道,你可以!”
堯衡攥緊拳頭,反覆呢喃着這一句,聲音越來越輕,可此時的辰瑤卻聽的清清楚楚。
“堯衡,是你嗎?”
知道他就站在不遠處,充斥在辰瑤身體每一處的焦慮、恐懼和不安都在他的輕聲呼喚中化為烏有。身體裏的靈力陡然大增,辰瑤的眼皮劇烈抖動,終究還是緩緩閉上。
忽然,辰瑤再次睜開眼,眼中的墨色盡數褪去,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球。而在她身後的濁息翻湧的更加強烈,憤怒着咆哮着伸出無數鬼手般的觸角,瘋狂的朝着每一個角落蔓延。
霎時間,無掙凡牢的最底層的每一道縫隙和每一絲空氣都被濁息所佔據。拓盪在濁息靠近的霎那釋放出一道白光,將堯衡與濁息完全隔離開來。而被堯衡留在這一層的三道金色光柱也在同時將通向上一層的階梯封的密不透風,無論濁息如何似野獸般的撞擊,都無法撼動分毫。
“辰瑤!”堯衡在一片黑暗中大聲呼喊,聲音被濁息所阻隔,根本傳不到辰瑤的耳中。包圍着他的白光僅僅能照亮身側的方寸之地,堯衡挪動腳步,想要更靠近辰瑤,卻發現拓盪造出的結界被濁息團團圍住,他被困住了。
眼睜睜看到堯衡被濁息困在其中不得脫身,隨時都有性命之憂,辰瑤僅剩的一點理智也不復存在了。她恍然發現,不知何時這個和自已一樣喜歡穿白色,冰冷如冬日寒風的男人已經走進了自己心裏,與四位師父一般,成為了她在這世上為數不多的親人。
自記事起,辰瑤從未感受過來自血脈親緣的溫暖,更不曾知道該如何去愛一個人。她只知道,對她來說,院主和四位師父對她傾盡心血,而她就該湧泉相報。可是,在堯衡身上,她感受到了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感情。
那種若即若離無法割捨,一顆心只牽挂在一人身上的感覺,讓辰瑤常常患得患失。她疑惑,懊惱,但眼見堯衡深陷困境,這一切的一切只化作憤怒之火,讓她雙眸之中也多了幾分血色!
“你,你要做什麼?”感受到辰瑤的憤怒,濁息似乎有些慌了,“快停下,停下,不要做蠢事!”
辰瑤對濁息的咆哮充耳不聞,手腕上的龍睛鳳尾鐲與辰瑤體|內的金丹相互呼應,兩股完全不同的靈力交織在一處,形成一股讓濁息也為之一震的力量,將它推向地脈深處!
“啊!”
辰瑤身側一丈開外,濁息猶如無處存身的遊魂不斷徘徊,卻無法再向她靠近半步。親眼見到這一幕的堯衡非但沒有感到一絲欣慰,反倒將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