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Gin長得很好看。
月影輝出神地想。
之前在酒吧里太過昏暗,到了屋子裏又始終關着燈,因此他一直沒有機會認真觀察銀髮男人的長相,只記得他有一雙非常冷淡的,寶石一樣無機質的眼眸,而現在他有機會仔細觀察了,Gin有一張完全不符合omega刻板印象的凌厲而冷淡的臉,如果沒有感覺到他的信息素,人們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把他看作一個強大俊美的alpha——不,哪怕他的信息素也完全符合alpha強勢冷淡的特性,若不是發情期這個人根本一點也不像是omega。
就算是發情期其實也沒有太大的影響,這一點從Gin在發情期的間隙都沒有躺床上休息,反而還在工作就能完全看得出來。
應該是在工作吧……聽那個手機的聲音像是在收發郵件。
我的運氣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月影輝想,還是說我現在仍然在做夢,所以才會有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我的夢中情人突然出現?
但夢不會這樣真實,白天總是比晚上給人以更多的實感,空氣中沉沉浮浮的信息素都還沒有散去,交纏的氣息幾乎像是有實體一樣清晰,雖然酒店的燈光依舊很暗,而Gin甚至不願意拉開窗帘,但陽光依舊從窗帘的縫隙中照射進來,落在Gin的身上讓他彷彿披上了一層聖光。
雖然這個彷彿被聖光籠罩的人手邊就放着一柄槍。
但其實要解決我他根本就用不到槍吧,月影輝對自己的戰鬥能力有很正確的認識,昨天晚上要不是Gin的縱容他現在就算沒死也已經躺床上起不來了,那麼這柄槍比起殺伐的工具大概更像是一種象徵。
確認了月影輝的死志之後他是一點也不掩飾了,如果說之前還稍微有一點在“扮演”普通人,那現在的Gin就完全釋放出了他的本性,哪怕現在的他並沒有穿回那身一看就不好惹的裝束,身上是柔軟的白色浴衣,銀色的長發被他鬆鬆垮垮地打了個結垂在腦後,看着手機的神態也極為放鬆,但是他隨意地放在槍械邊的手,更為強勢的態度,還有那種只有在黑暗當中遊走的人才會有的氣息,無不透露出極為危險的信號。
雖然早就知道這人可能是□□的,但是在Gin徹底不演了之後,月影輝還是感覺到一陣……亢奮。
怎麼回事,他想,難道我內心的中二之魂還沒有熄滅嗎,我可是個守法良民啊,因為昨天晚上睡的omega是□□大佬而興奮這種事情……
月影輝默默地把腿曲起來掩蓋自己的生理反應。
他把自己的目光從槍上挪開(“這把槍真好看——我怎麼像個戀物癖啊!”),然後再自然不過的落到Gin的側頸,那是腺體的位置。
因為長發被束起來,微微泛紅的部位就這麼很隨意地暴露在空氣當中,月影輝其實根本已經記不清自己是怎麼標記他的了,唯一可以確信的只是這一定是在Gin的縱容之下,這個強勢的人真的縱容他做了很多事情,如果不是很有自知之明,月影輝會以為Gin愛上了自己。
他的目光在那處位置停留片刻,月然後一路向下,落到Gin因為浴衣寬大的領口而裸露出的胸口上——他的皮膚太白了,以至於那些痕迹格外明顯。
想到Gin之前的穿着,還有他大白天拉着窗帘的行為,月影輝有點懷疑那膚色是捂出來的——又或者他其實不是雪女,而是吸血鬼?這樣想來,他的長相確實是更像吸血鬼一點,這種凌厲而俊美的外貌不太符合人們對omega的刻板印象。
但是會讓我心動的omega又怎麼會是普通的o呢,月影輝有點悵然地想,早在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明白這一點,我天性只會喜歡這樣子的人啊。
很奇怪,正常來說這才應該是激起alpha慾望的畫面吧,至少生理課上都是這麼說的,因為這代表着對omega的佔有和征服,是每個alpha天性里就有的東西,但是……也不是說他不為此感到愉快啦,只是和剛剛的反應相比……
不要啊,中二病也就算了,我不要變成戀物癖啊。月影輝痛苦地想。
於是他再次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把目光重新放回到了Gin的臉上。
這張好看的臉上的神色依然平淡而隨意,Gin絕對感覺到他的視線了,但是卻連一個眼神的注意力都欠奉,他看着手機的眼神倒也沒有多認真,可能現在看的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都這麼不重要了,乾脆看看我不好嗎,就當是臨終關懷也行啊,我感覺自己長得還是不錯的啊,月影輝幽怨地想。
但是他真好看。
他很快地愉快起來。
“你要是無聊的話,”那個視線實在是過於清晰了,琴酒終於把眼神從手機上挪開,“就自己找點事做。”
“我在找事做呢。”月影輝笑了笑,誠實地說。
他現在沒有工作也沒有人生,可謂是無事一身輕,當然是想做什麼做什麼。
琴酒皺眉:“你在做什麼?”
“看你,”月影輝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你真好看。”
琴酒感覺這人腦子有點問題。
他當然能感覺到這人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飄來飄去,若非那目光里並沒有alpha們常見的侵略感,琴酒真的會拿起□□就把人解決掉,但那種確實是純粹欣賞的目光也讓他覺得很古怪,很少有人會評價他的外貌,大多數人見到他的時候都只顧着被驚嚇了……
不怕他的人倒是也有,雖然很少,但是絕不是這種他一隻手就能解決掉的弱雞,而且哪怕是那少數人,也不會在意他的長相,他們更在意琴酒的實力。
會評論他長相的大概也只有貝爾摩德,但那個女人雖然不會有讓他惱火的侵略感,卻又有過多的探究慾望,讓琴酒很不想和她聊天。
除卻那個女人似真似假的感嘆,這還是琴酒第一次被讚美外貌,而且這讚美又不像是調情,反倒好像是在欣賞什麼藝術品……不,更像是讚美大自然。
是因為已經不在意生死了嗎,所以反而膽子變得特別大?對於這樣的人琴酒倒也不至於覺得厭惡,但那種輕飄飄的目光還是讓他有些不習慣,於是他冷淡而直白地對月影輝說:“你換個事情做。”
“好!”月影輝下意識地就應了,應完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就是因為無事可做才會選擇看着Gin的——然後一不小心看入迷了。
月影輝當然無事可做,他是來自殺的,不可能帶着自己的曾經從不離身的工作器材——就算帶了現在也不在手邊,這屋子裏現在就兩個人,Gin連被他看都不喜歡,那自然更加不可能和他聊天打發時間了……話說回來,Gin在整個酒吧那麼多人里選中自己,昨天晚上又那麼縱容他,月影輝本來以為他還挺滿意自己的呢,竟然連看一下都不行……還是說他只是害羞?
呃,應該不至於吧,很難想像這個男人害羞啊,說不定是因為他們這種人都對視線特別敏感,所以我一直盯着他看顯得很冒犯……話說回來,Gin這樣強氣的人,大概真的很少會被人盯着看吧。
既然Gin開口了,月影輝當然不會繼續冒犯他,他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是的,這個場景有點奇怪,發情期中omega在工作而alpha坐在床上,但是當事人雙方都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然後轉向床頭自己的衣服,在裏面翻出手機來。
反正無事可做,玩點手機遊戲吧,平時太忙了連遊戲都沒空玩,他記得這周好像有個新的抽卡遊戲開服,看看能不能充分運用死前的好運抽幾張稀有度高的卡出來。
Gin大概也沒經歷過有人在他身邊玩遊戲的事情吧,我在他心裏會變成一個什麼樣的形象呢?……但願我能在他心裏留下形象。
月影輝有點惆悵地想着,解鎖手機,界面上立刻跳出一條信息來。
他眉頭一跳,不由略帶驚訝地嘀咕:“嗯?怎麼這時候還有人看我的簡歷。”
這聲音並不小,琴酒雖然在工作,但還是立刻注意到他的話語,那語句中的含義讓殺手微微皺眉:一個都想要自殺的人為什麼會還在投簡歷?
月影輝並沒有注意到琴酒的關注,他在手機上按了幾下,自言自語着:“這人還挺有能力的嘛,竟然沒有留下什麼破綻……要是早個三天……五天……一個月的話我肯定會感興趣的。”
這話說得有點不明不白的,要是平常琴酒肯定沒興趣去探究,不過現在他想要快點確定這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想死——這決定了他要用什麼方法殺人,於是他開口問道:“簡歷?”
“啊,”月影輝立刻抬起頭看向他,神色明亮地點點頭,“其實只是我自己的叫法啦。”
“是個資料包,”他解釋道,“我打包放在網上的,裏面有我的全部信息,如果有人想要了解我,只要解開一點簡單的程式,就能得到我的信息了。”
“我把這稱作我的簡歷,畢竟世界上公司那麼多,不僅是我去找公司,也要讓別人來找我嘛。”
“不過我兩個月之前就沒有更新這個了,”他低下頭在手機上操作,那明快的色彩很快在臉上消失,又變回了略帶喪氣的樣子,“因為沒有什麼新的東西好寫的……而且現在這東西也沒用了。”
想到自己痛苦的職業生涯,月影輝更喪了,他隨手把資料包刪除——雖然只用手機大概是刪不幹凈的,但是反正他也沒有什麼需要藏着掖着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