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黎籬從小就喜歡音樂，一開始學的是鋼琴，然而，在專業人士的眼裏，她彈琴的水平和天分也就是個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樣子。眾所周知，在藝術領域，天賦是真的非常重要的，光靠努力是完全沒有辦法彌補天分上的不足的。
黎女士知道黎籬喜歡音樂，在此之後就開始廣泛開拓她的興趣愛好，讓她亂七八糟學了一堆樂器。學了各種各樣的樂器以後，她喜歡上了用自己的方式把各種樂器排列組合，更喜歡上了用各種樂器和音符來寫自己的曲子，表達自己的情感。
不得不說，在培養她方面，她父母也是不遺餘力了。
於是大學黎籬決定去美國的時候，家裏雖然擔心但是也同意了。黎籬也爭氣，大學考的是作曲系連續霸佔世界第一好幾年的Y.S音樂學院，還拿到了全額獎學金。好吧，基本上進了那個音樂學院的學生都能拿全額獎學金。
把一個本來就社恐的人扔到異國他鄉會有什麼後果呢？要麼以毒攻毒攻好了，要麼就社恐更嚴重了。
黎籬比較倒霉，屬於社恐更嚴重的那一批，具體表現為變成了一個能不出門就盡量不出門的死宅。
不過問題也不大，黎籬是社恐不是交流障礙。他們學院又基本上全是天才，天才都有怪癖，她的社恐也只是被歸為了怪癖而已。平時小班制教學，上同一節課的一般也就四五號人，大部分時間都在學習還有作曲。就算她社交少得可憐，但是也被迫認識了不少人。他們學院的作曲系可是每學期都要上交自己的作品的，她總有不擅長的樂器，合成器的效果也完全沒有她的同學演奏得好！
因為學院歷史悠久，學校出過不少名人，有很多音樂領域的大牛，什麼指揮家，作曲家，鋼琴家之類的應有盡有。這些學長學姐會給他們這些學弟學妹提供豐富的實踐機會。
對於搞藝術的人來說，談錢可能有點俗氣，但是這些實踐機會真的豐富了他們的課餘生活，也給他們帶來了不少小錢錢。畢竟又是一個眾所周知的事情，學音樂費錢啊。
黎籬當然也不例外。她的學長學姐為她提供了不少的影視配樂、流行音樂製作方面的工作機會。除此之外，也會上傳一些作品放到各類音樂網站上，供大家有償使用。以至於她大學畢業回國以後，還有源源不斷的版權收入。
說到這裏的時候，大家是不是覺得她挺高大上的？其實也沒有，對黎籬來說也就是混口飯吃而已，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打工人，養活自己的同時順便養活自己的愛好，這個愛好還能賺錢。她就是個俗人。
回國以後，黎籬就開始“不務正業”起來，研究起了中國古典樂器，還嘗試起了將民族古典樂器和流行結合進行歌曲創作。運氣比較好，她有一個自己開音樂製作公司的學流行音樂的中國學長，在娛樂圈混跡了很長時間。有一天她拿着自己的新曲跟他交流的時候，學長表示驚為天人，感嘆了一句“果然在天才面前，努力一文不值啊”。之後就直接表示他手上有個仙俠劇在找配樂，她的幾首歌非常合適。
黎籬當即被他報出來的價格感動，立馬答應了。
本來以為差不多是一鎚子買賣，結果，那部仙俠劇爆了，而她的歌因為過分貼合幾個角色和劇情，博聞廣識的網友說她的曲子給這部劇“注入靈魂”“提升逼格”，又真的很好聽，於是她的歌也火了。又因為片尾那幾首片頭曲片尾曲插曲包括純音樂的插曲一溜出現，作曲作詞編曲大部分都是她的關係，當時隨便取的一個叫Lilith的筆名以一個歌曲創作者的身份也被關注了。
過了一年多的時間，她那幾首劍俠劇的歌還在源源不斷的為她創造版權收入。
所以她才買得起房子，不至於被她媽經濟制裁。果然，人還是要有錢啊！
最近，她被拜託為另一部古裝劇配樂，價格又十分讓人心動，所以她最近又開始各種找靈感了，最直接的就是玩樂器。她喜歡用某一種樂器表現某一個人，因為是古裝劇，所以她覺得中國的古典樂器比較合適。
嗩吶就是其中之一。被稱為音色流氓的嗩吶，真的很適合那個劇里的表面是個詼諧的搞笑擔當，一出現就改變整個氛圍，結果卻是全劇最慘的某個高光男配。
黎籬看了B站上某個用嗩吶吹《千本櫻》的視頻，她決定自己也來試試，於是就拿着嗩吶對着曲譜嘗試了起來。吹得那叫一個凄凄慘慘戚戚，可能聽了的人晚上都睡不好了。至少吹得羽生潔弦心情煩躁，躺在地上有一種不想起來了的感覺。
但是羽生潔弦那是誰啊？訓練狂魔啊！他乾脆摘掉了耳機，聽着那斷斷續續曲不成調的嗩吶聲打算繼續訓練。嗯，這大概是老天對他的考驗，考驗他專註度的。聽着荒腔走板的《千本櫻》，羽生潔弦默默收回了被強制牽扯過去的注意力。
中途休息的時候，他拿着飲料來到陽台，看見了拿着一個喇叭狀的樂器把玩着在思考問題的黎籬。鑒於上次突然出聲把她嚇了一跳，所以這次他沒有貿然出聲，只是似有若無地觀察着她。
黎籬此時也在休息，拿着她的嗩吶在陽台上放鬆，順便思考怎麼拿到隔壁家小兒子的簽名合影的問題。亂碼的生日就快到了，那個簽名送給她當生日禮物，順便還能讓她嫉妒一番，不能更好了呢。
思考了半天也沒思考出什麼解決方案，再次挫敗於自己的社恐之下。作為一個社恐，真的是很難對不太熟的人提出任何請求的。
嘆了口氣，黎籬轉身打算回房繼續折騰這個嗩吶，結果轉頭就看見了在隔壁陽台的羽生潔弦。黎籬的身體瞬間僵硬了起來，就好像是哈利波特拿了個魔杖給她來了個“統統石化”一樣。
看出她的不自在，羽生潔弦首先出聲打破了這個僵局：“黎籬桑，你剛才演奏的是你手上拿的樂器嗎？”
黎籬鈍鈍的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嗩吶，低着頭回答：“對，這個是嗩吶。”
“嗩吶？聲音很特別哦！”
“是很特別。”順着他的話回答完，黎籬嗖地抬起頭，瞪大了眼睛看了他一眼：“你聽到了？”說完又把臉撇開了，臉也變紅了，因為他們對視了。
“再隔音的材料也不能100%隔音啊，我們兩家離得這麼近。平時我多多少少都能聽見你的音樂呢。”羽生潔弦悠閑地說。
黎籬輕聲說了聲抱歉。
兩人離得有一點點遠，但是羽生潔弦還是聽到了她的道歉：“沒關係呢，你的練習時間跟我的練習時間是重合的。讓我覺得好像有個人在陪我訓練一樣呢！”他說話的語氣里也傳遞了笑意。
黎籬悄悄轉過頭，果然看到了他的笑臉。陽光、汗水、汗濕的劉海，還有溫暖且有感染力的笑臉，媽媽啊，這個男生好帥！
羽生潔弦很快就回去繼續訓練了，黎籬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那麼一點點惋惜。看着他回去的背影，黎籬的心裏出現了一個經典的爾康手的表情在不斷地哀求着：“給我一個簽名啊！”。
可惜她心裏面反應再劇烈，現實里的她還是說不出口。她只能憋着一口氣，默默在心裏給自己打氣，希望下一次能把這個請求說出來。
打定了主意，黎籬回到了練習室，拿着嗩吶打算繼續，又想到他剛才說的每天都聽到自己練習的聲音。
她剛剛吹得那些曲不成調的嗩吶聲也被他聽到了？她平時練琴的時候很少有好好談曲子的時候吧？被他聽得一清二楚了？好一個社死現場！感覺離拿到他的簽名越來越遙遠了呢！所以他剛才還能對她笑出來真的有些不容易呢，教養大概是真的很好了。尤其，她今天玩的還是嗩吶，嗩吶可是民樂屆鼎鼎有名的流氓啊！更何況，剛上手的時候，她吹破音也常有。
跪求羽生潔弦有一雙沒有聽過她玩樂器的耳朵......
萎靡不振的黎籬默默打開手機，給亂碼發了條消息。
黎籬：“碼，我隔壁鄰居家的小兒子是個宅家黨，我今天才知道，我之前玩樂器的時候他都聽的清清楚楚。”
亂碼：“哦，那不是挺正常的嗎？讓你挖個地下室練習你不願意，讓你去自己的錄音室練習你有嫌棄它逼仄。現在也沒有什麼100%隔音的材料啊，他家離你家這麼近，聽到很正常。”
黎籬：“你猜我今天在玩什麼樂器？”
亂碼：“你最近不是在玩民樂嗎？琵琶？古箏？揚琴？葫蘆絲？”
黎籬：“都不是。”
亂碼：“......難不成，是我想的那個？”
黎籬：“你猜是哪個？”
亂碼：“最具殺傷力的那個。”
黎籬：“嗯......”
亂碼：“真的是嗩吶啊？”
黎籬：“對的！”
亂碼：“你鄰居家的小兒子造了什麼孽啊？第一次跟你見面就被澆了一身水，還從你搬家開始就在忍受你的狂放派演奏......”
黎籬：“我也覺得他很慘。”
亂碼：“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偶像劇開頭啊！愛了愛了。”
黎籬：“？？？”
亂碼：“現在的小說和偶像劇就喜歡這種歡喜冤家的開局啊。”
黎籬：“你想多了，隔壁家的小兒子性格和教養非常好，剛剛還是笑着跟我說話的。”
亂碼：“陌生男子哦，你竟然能跟他說上話了？”
黎籬：“拜託，我是社恐又不是交流障礙，雖然有點難受，但是可以做到正常交流的好嗎？我已經跟他全家都能說上話了！！！”
亂碼：“哦，我至今還沒見過我對門的鄰居，聽說是個頂流大明星來着。”
黎籬：“你那個才是真正的偶像劇夢幻開局吧，我的鄰居是頂流什麼的......”
亂碼：“哈哈哈，作為一個碼字民工，當初搬進來的時候不是沒想過。然而我忘了自己是個社恐了，要是換個正常人住進來大概已經夢幻開局了吧。話說我的那本古言小說《如夢》改編的電視劇已經立項了呢。”
知了：“就是那本入V以後霸榜的《如夢》嗎？演員挑了誰啊？媽媽咪啊，好期待啊！不對，想想現在這個娛樂圈環境，我好怕最後被選出來的是一個古裝醜男來演顧衍啊！書粉突然有點瑟瑟發抖了，咋辦......”
亂碼：“那就沒辦法了，編劇雖然我參與了，但是我也只是四分之一，不過改得挺好的。演員就不是我能插手的東西了。說起來，顧衍的外貌設定是個丹鳳眼啊，我當時都把羽生結弦的臉代入進去了。”
黎籬：“額，顧衍有跟羽生潔弦有一分錢的的相似之處嗎？”
亂碼：“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當時就是把他的臉代入進去寫的顧衍。”
知了：“據我所知，你之前的大部分小說里都有一個代入了他的臉的男性角色吧？有讀者就說了，你書里的美強系男性角色都有一雙丹鳳眼來着。”
亂碼：“知道就好，別說出來嘛！哎，因為疫情，今年羽生潔弦都沒開冰演！”
知了：“反正開了，你也不會去看，說個鬼！”
亂碼：“會有新的物料出來啊，但是今年只能看他對着鏡頭用他家的白牆當背景出現在視頻里了。啊，麗麗你不是在仙台嗎？要不要去幫我見見我男神？”
知了：“你讓另一個社恐幫你去見男神？你知不知道她一開始連聯繫人家店鋪送貨都讓我來的？幸虧我在日本。”
亂碼：“麗麗啊，你最近出門了嗎？”
黎籬：“別叫我麗麗，以及你最近出門了嗎？”
知了：“服了你們了，兩個人已經有兩個多月沒出門了吧？你們兩個不是都想靠談戀愛來榨取一些創作靈感嗎？這麼宅誰跟你們談戀愛哦！”
亂碼：“盒盒盒，麗麗已經跟隔壁家的小兒子說上話了。說不定能發展一下。”
黎籬：“雖然不可能，但是要是萬一真的發展了，你到時候別哭就好了。”
亂碼：“我為什麼要哭？哦，你說你隔壁家的小兒子是個家裏蹲來着，那確實不太行。”
黎籬：“很帥哦~~~”
知了：“好的，勇敢牛牛不怕困難，為了脫單，沖吧！”
黎籬：“省省吧，我脫單的可能性就跟買彩票中頭獎的可能性一樣高。我們不是說好了等我們退休攢夠錢以後去鄉下建個別墅一起養老的嗎？”
亂碼：“哈哈哈，這個不影響你從談戀愛裏面獲取靈感不是嗎？談戀愛談了又不一定會結婚，結婚了又不一定會離婚，離婚了又不一定不會再婚。雖然一起養老的感覺挺好的，但是未來還說不準嗎。就像知了作為一個社交恐怖症患者，竟然是個單身主義一樣，有很多意料外的事情發生的嘛！談談戀愛增加一點人生經驗未嘗不可啊！”
知了：“那你有本事今天晚上從你家出來，去增加一點人生經驗？”
亂碼：“不了不了，我可以去網上找小哥哥網戀。”
黎籬：“你好歹是個成年人了，竟然還搞這種純純的網戀，你覺得合適嗎？”
亂碼：“哦吼，我就是喜歡這種純純的不牽扯肉/體和金錢的戀愛呢！滿足精神需求就好了。”
知了：“所以你很早之前那篇滿是肉肉的文是怎麼寫出來的？”
亂碼：“我閱片無數啊~~~~~~我可跟麗麗這種思想都純潔的可以的小女生不一樣，哎嘿嘿~”
跟她們聊了一會兒天，黎籬有了靈感，於是跑進了錄音室開始工作，這一工作就是一星期。
隔壁在繼續訓練的羽生潔弦表示，沒有了黎籬亂七八糟的音樂聲還真有點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