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 114 章
放眼大學城,喪屍潮的情況還處於非常模糊的狀態。
但是種種跡象都在表明,這次的數量可能比以往所有加在一起還要多出許多倍。
更沒想到的,是這個剛公佈就爆發的情況。
哪有信誓旦旦說八天之後公佈時間,結果公佈之後直接十秒倒計時的啊?!
三校的防禦還有城牆,雖然沒來得及升級,但只要撐到天亮就能再提一級。還有這麼大一個地下空間的防空洞,所有種類的物資應有盡有。
這麼看來,這個防空洞果然沒有佈置錯。
雖然原本的計劃就是把三校的地上地下區域作為防禦城堡,讓所有人都進來避難的,但是這個十秒倒計時卻打亂了所有計劃。一切計劃都得提前,而且是按秒來計算的。
現在的要做的,就是讓大學城居民和景門鎮鎮民全部進入到學校的區域裏面來,而且得在第一波喪屍進入大學城之前。
鋪天蓋地的喪屍病毒,只要在學校外面被圍住,都無異於宣告死亡。
最後關頭全部通電亮起燈光的大學城,在此時更像是某種極端的行為藝術。
喪屍圍城,卻燈火通明。
空中那瘋狂撲騰翅膀的聲音越來越近,彷彿上下顛倒的浪潮。看銅大的信號,大學城邊界恐怕也岌岌可危了。
公告發給居民,大家便可以各自從住宅單元樓附近的入口直接進入地下區域。
鎮民必須得立刻用船接過來。
“我們不能全部都去。”蘇梓臨說,“你們留在學校。”
這種時候也沒有什麼好推來讓去的。如果六人全部都走的話,學校里就沒有能實時聯繫的人,相當於把自家地盤扔給只能封閉死守的同學們,極其危險。
“那保重。”郁黎說。
話很簡短,過程不過兩秒鐘,卻完全不知道這次會以怎樣的形式重新匯合,什麼時候才能重新匯合。
好像在黑夜開了迷霧模式,見識過的沒見識過的,都在未知的前方向大學城湧來。
不知道會來的東西是什麼、有多少,也不知道要用怎樣的方式來抵抗,更不知道這個剩餘時間標註着[??:??:??],最後究竟會變成一個怎樣的答案。
不過這種“不知道”本身就沒有什麼好害怕的,因為從最初的開始,這條路就是被最莽撞的“管他呢”給踏平的。
所以,沖就完了。
背包隨身,武器一抓,當即向東城牆衝去。
月光從濃厚雲層透下來的一丁點光芒,也被飛鳥遮住。跑着跑着,身前的光芒倏然消失。
“你們往哪兒去啊?!”余巧曼手持鋤頭,剛剛跑到東城牆下,其他同學也紛紛到位。
“去接人。”蘇梓臨說,“幫我們留好水門。”
“好,好.........!”
“要來了。”陳訪桐抬眼,天空上那片巨大的陰影已經無限逼近,“快上船。”
把鐵鏈一拉,隨着嘩啦啦的聲音,登船口當即拍打在江堤上,發出巨響。
鑽到船艙里,沈未往紅色的“按這裏發動”的按鈕上一拍,發動機引擎作響。隨後駛離江堤,調轉船頭,一氣呵成。
幸虧這船和小孩騎的玩具汽車的架勢難度不相上下。大難臨頭江上飈船,掙的就是這口氣。
“我們有定過關於這部分的應急預案嗎?!”沈未回頭道,“比如在說好的公佈喪屍潮時間到來的時候突然開始十秒倒計時天上還全是奇怪的鳥鎮民要怎麼避難之類的!”
蘇梓臨張了張嘴,抬起一根手指,入定了大概三四秒。
“有。”她說,“前天下午說過的,遇到任何威脅生命的突發情況,看到學校的烽火
,就立刻到江岸邊隨時準備登船進入防空洞避難。然後你還說哇,一次性烽火台、船和防空洞全部都能用得上,簡直是太令人期待了。”
“........”沈未停頓片刻,“我、我現在也挺期待的........”
江面上,巨大的貨船旋轉過來,拍打着水花,向古老的小鎮駛去。
陳訪桐回頭看了一眼學校的方向,鮮紅的烽火已經亮起:“確實可以。”
“砰!”“砰!”“砰!”........
駕駛艙外,貨船的甲板上突然發出連續不斷的撞擊聲。
被貨船發動機的引擎聲遮蓋,翅膀撲騰的動靜被層層壓下,但分明能聽到屬於鳥類動物的喙部和腳爪和鋼鐵相互磕碰的聲音。
那群鳥已經來到景門鎮和學校之間了!
“卧槽!”沈未條件反射伸手擋住,三四個身影往駕駛艙前面的玻璃擋板上一撞,然後狠狠彈開,撲通一聲落入江水中。
“繼續開。”
蘇梓臨立刻抓起彈弓,一個俯身湊近駕駛艙的門板。
並沒有光線的大江中心,只能看見如同黑色的雨幕一般,巴掌大小的身影不斷落下。
那樣的速度和力度,根本分不清這些鳥究竟是特意俯衝下來的,還是單純被這樣一個巨大的物體給空中攔截下來的。
陳訪桐眯起眼睛:“我看不清。”
暫且不知道這些動物對正常人類的感知度如何,並不敢貿然打開駕駛艙的們一探究竟。
艙門大部分都是鋼鐵結構,留出的可以查看外面的視野很小,只有上面一塊小小的玻璃板,跟學校超市倉庫上給那隻喪屍開出來的口如出一轍。
甲板上噼里啪啦猶如下雨。
蘇梓臨踮起腳,稍稍抬起眼鏡框,用這種方式勉強拉近和外面的距離。
嘰嘰喳喳。那些圓滾滾的鳥砸到甲板上之後,便再次撲騰着翅膀起來,焦急地蹦蹦跳跳。
被駕駛艙門隔開,它們的範圍中應該並沒有可以攻擊的對象。
“等等,不對。”她說,“這些鳥好像是正常的。”
陳訪桐蹙眉:“哪種正常?”
“麻雀。”放下彈弓,蘇梓臨回過頭,“不像是被感染了,反而像是........”
船身一個趔趄,貨船到港。停靠在山腳的小港口。
“是被什麼追來的樣子。”
早也已經察覺了異象的景門鎮,鎮民們紛紛按照預案向江邊跑來。
紅色的烽火從學校的方向傾瀉在江水之上,將半個江面染得通紅。
“快快快,挨個上船!”烏雁的聲音傳出來,“怎麼回事,說來就來,不是說應該還有好幾天嗎?”
“來不及解釋了姐!”沈未說,“反正來都來了!”
手上抱着砍刀,烏富貴放言道:“我準備大殺四方了!”
“放你爹的狗屁!”烏雁評價道,“來來來,顧大嫂老張頭李奶奶,後面所有的,快快快!”
放下鐵板,住在山腳的鎮民們便連忙小跑上來。
麻雀們慌亂地鑽到貨船的各個角落。大概有四五百隻麻雀,以它們的體型,想必即使被喪屍病毒感染了威脅也並沒有那麼大。
“可是。”陳訪桐盯着在人類的腿腳之間來回蹦蹦跳跳的麻雀,“如果不是它們的話,那剛剛遮住天空的是什麼。”
氣氛突然降到冰點。
四五百隻麻雀,哪裏能把一片天空變成絕對的黑。
從學校那邊的江堤登上船的時候並沒有注意,似乎飛着飛着,追在麻雀後面的就不見了。然後才是這些倒霉小麻雀一個個砸到船的甲板上來。
說完,景門山晃動了一下。
真的是“晃動”了一下。只不過黑夜中動的,只有剪影。
大概是圍繞着山體的各種植被,高大的樹冠,被某種力量掀起波濤。
雜亂的野獸嚎叫。
再然後,從山體剪影的輪廓邊緣,更多的零散如同黑色卡紙紙屑的剪影,向著四面八方飛散而出。
如同山體分裂出來的孢子,密密麻麻。
“........看來是這個了。”蘇梓臨說。
“你們到底惹誰了啊??!”沈未扭過頭,一巴掌拍在紅色發動按鈕上。
“唧唧唧!”麻雀們悲痛地跳腳。
接完山腳的鎮民,下一站是去商業農莊區。
把貨船的速度拉到最快,不過三分鐘,直接到港。
老劉、柴哥,還有其他一些農莊主和當初借住的遊客,零零散散不過十幾人,也立刻順着甲板爬了上來。
“這是什麼啊?”沈未瞳孔一震。
“這是什麼?哼,這是你劉爺!”老劉說。
老劉的造型非常誇張,似乎是把能穿的衣服全部都穿到了身上,腦門上一個軍用鋼盔,甚至還帶上了防毒面罩,不知道是上哪兒囤的貨。
這樣的造型,就算把他塞到喪屍鳥堆里,放任他被鳥啄半個小時,是鳥先累還是他先被感染都很難說。
“我那些東西可全部留在堂屋裏頭了!”老劉的聲音瓮聲瓮氣從防毒面罩裏面傳出來,聽得出來是做了一番無比艱難的抉擇,“我畢生攢的好東西啊!”
“放心!”沈未回答,“我們學校地底下的好東西可比你堂屋裏面的多幾百幾千倍!”
而那山上飛散出來的影子,似乎已經認定了方向。
是跟剛剛麻雀砸船完全不同的,壓迫而來的恐懼感。整座山都在撲朔。
動物身上的腥臊味,和感染了喪屍病毒之後特有的那股陳腐的臭味雜糅在一起,穿透口罩,嗆進鼻子裏。
禽鳥發出來的尖叫聲,由於數量過多過密,和其他野獸的嚎叫、貨船的發動機、船上人的激烈交談混雜,耳朵似乎已經逐漸進入了麻木的階段。
只能感覺到是鋪天蓋地的,四面八方的,不安且不祥的信號。
“能到艙裏邊的就進去!”烏雁大聲道,“外邊的把帽子口罩戴好,能遮的全部遮上,武器拿起來!”
“砰!”的一聲,陳訪桐抬起球棒,把駕駛艙上面礙事的玻璃直接打碎。
甲板上還堆着一些上次出航交易的時候留下來的備用武器,而且熟絡的鎮民們幾乎也都是人手一個強化過的長柄鈍器和彈弓之類的。
打鳥,則沒有比彈弓更好用的武器了,更何況是不限彈藥的彈弓。
在正常社會會被法律制裁的行為,現在只能被迫拿來保命了!
打碎玻璃之後,陳訪桐回頭看了一眼沈未和蘇梓臨,拉上口罩,毛線帽一壓,輕飄飄丟下一句:“那我出去了。”
蘇梓臨點頭:“小心。”
擅長彈弓的鎮民們湧進駕駛艙,拿鈍器的則留在外面,一個臨時決定出來的陣型暫時形成。
攜帶喪屍病毒的鳥類,不出意外應該沒有人類變成的喪屍戰鬥力那麼驚人,靠着這艘船,還能拖延時間。
襲擊過來的飛鳥體格看上去不小,大概是貓頭鷹的個頭。飛得越近,看得越清楚。
蘇梓臨抬手,拉開傘繩瞬間鬆手,嗖的一聲,空氣捏成的子彈劃開空氣呼嘯着以超高速飛過去。
“——”
慘淡月光下,就連黑紫色的血液也閃爍着粼粼波光。
一小股血液從最前面的鳥的頭顱中迸發出來,它發出一聲難以言喻的慘叫,無力地張開翅膀,直直從半空中落了下去。
足以遮住月光的黑影撲過來。
“嗖!”“嗖!”“嗖!”
與此同時的,十幾顆空氣子彈一起飛過去。前排的鳥應聲落下。
後面黑壓壓的一片,站在甲板上,只有駕駛艙的方向還能看見外面的世界,其他三個方向全部被嘈雜的喪屍鳥包圍。
甲板上的人則全副武裝揮舞棍棒。這些鳥似乎什麼品種的都有,身形大大小小全部都不一樣。唯一一樣的是,它們都像瘋了一樣地尖叫着朝甲板上的人群撲過來,那股勁頭和人類喪屍如出一轍。
被喪屍病毒感染了的鳥,聲音並非變得嘶啞,而是變得更加尖細,細細拎成一條線,凄厲而嘈雜。
視野被鳥和夜幕遮擋,根本無法分清數量究竟是多少。只能不斷用彈弓和棍棒把它們擊落。漫天都是凌亂的羽毛,飛濺出來的血液。噼里啪啦的撞擊聲則如同背景音一樣不斷在整個船體上迴響。
屍體掉在甲板上,麻雀們便蹦跳着把屍體推進江水裏,算是這幫小圓球能幫上的唯一的忙。
老劉甚至還從隨身行囊裏面掏出來了幾個多餘的防毒面具,塞了一個到陳訪桐手上:“桐丫頭啊,你當時說的,臨、臨兵斗者,然後是什麼來着?!”
“皆列陣前行。”陳訪桐說,“凡九字,常當密祝之,無所不辟。”
“啊對對對!”可能是被激勵道,老劉一邊抱頭躲閃,一邊呈醉拳狀開始敲鳥。
“砰!”沒管老劉,陳訪桐抬起球棒,把撲過來的鳥抽得旋轉了好幾圈,連羽毛都散架般落下來。
“這是黑鸛啊!”烏富貴痛心疾首。
“哦。”陳訪桐點頭,抬手又擊落一個。
“山斑鳩啊!”
“砰!”
“卧槽,白枕鶴!”
“啪!”“這個呢?”
“這是.......卧槽,師娘沒騙我,景門山上還真有蒼鷹啊??!”
“加速加速加速!”沈未連連拍着按鈕。
民宿區就在前方,編外校友們還等着拯救。
看夜幕中的黑影,從景門山中飛出來的喪屍鳥大軍絕大部分被貨船上過於集中濃郁的人類氣息吸引,還有一部分則就近分散到了民宿區那邊。
四分鐘,在喪屍鳥們的熱情歡迎中,船終於到達了民宿區外的港口,也是景門鎮最大的港口。
校友們和其他住在民宿區的遊客們正一邊全副武裝地跟鳥纏鬥,一邊不斷向港口的方向跑來。
艙門一推,沈未用着最具有穿透力的聲音,加上可以讓穿透力加倍的buff句式:
“全部都給我上來!!!”
“砰!”一隻類似於貓頭鷹之類的喪屍鳥帶着風的呼嘯聲,直接一頭撞死在旁邊的駕駛艙側壁。
蘇梓臨警覺回過頭:“?”
“我去,真成魔法少女了。”沈未捂嘴,“那我契約呢?”
看到貨船,朱珊和常俊明興奮至極,就差原地起跳。校友們彷彿已經取得勝利了一般高興地歡呼起來,不知道是從何而來的情緒。
好在,景門山上面最猛的猛禽很有可能就是蒼鷹和貓頭鷹之類的鳥了,其他的大部分都是各種雀鳥、鷺鳥、燕子翠鳥斑鳩杜鵑之類的,跟那天出現在學校裏面的灰喜鵲水平差不多。即使被喪屍病毒感染了,對大冬天穿的厚厚的人類威脅仍然很有限。
至於數量就不好說了。開船從山腳村落打到民宿區,飛蛾撲火般包圍上來的鳥完全沒有減少的跡象,甚至越來越多。
體型小的鳥,加上數量壓制,更加不能放鬆警惕,畢竟一旦被這些小鳥趁虛啄上一口,就會直接被感染,所有努力通通白費。
民宿區的人們也紛紛驅趕着喪屍鳥跑上船。貨船的甲板上
,能站人的地方几乎都站滿了。
而那些被喪屍鳥追趕中途意外墜機船上的麻雀們也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鐵了心在人類的腿腳中間見縫插針地站立。
至此,貨船終於成功完成了把全鎮上的人都接上來的任務。
現在,是返程回學校的時候了!
沈未抬手,啪的一下按下藍色轉向按鈕。操作台上的按鈕都非常大且圓潤,跟抓娃娃機似的,不用力拍都覺得虧了自己。
發動機轟鳴,貨船退出港口。
嗖嗖發出幾枚空氣子彈擊落喪屍鳥,手機響起提示音。
透過在拚命驅趕飛鳥的人們的肩膀,蘇梓臨趁亂往學校的方向看了一眼。烽火仍然在燃燒,灰色的硝煙不斷升入夜空。
是局域網的消息,郁黎正在確認這邊的情況。準備隨時敞開水門,讓貨船上的人進來。
至於學校的那邊的情況,他是這麼說的:
[學校裏面暫時還很安全,只不過現在都在街頭打狗。]
打狗?!
大學城裏並沒有什麼貓貓狗狗,唯一的可能,這些喪屍狗都是從T市的方向跑過來的。
還真是一如往常的路線。
人類喪屍潮暫時還沒來,這些動物恐怕是先遣隊之類的了。按照學校的實力還防禦暫時還傷不到筋骨,先以最小的代價把這些感染了病毒的動物給消滅再說。
漫天都是各種各樣的羽毛在飄落。
“誒呦!”老劉慘叫,“我的鋼盔!”
一隻蒼鷹撲過來,一爪子踢翻了他戴在頭上的鋼盔。老劉惜命且敏捷地蹲下來驚慌護頭。
陳訪桐看了一眼,直接原地起跳,抬手一拽,拉着鋼盔把那隻蒼鷹往下狠狠一拉,然後抬手敲棍。
“砰!”蒼鷹一聲尖細咆哮,腦殼開裂,墜落了下去。
然後她重新把鋼盔一丟,像玩套圈遊戲似的,那鋥光瓦亮的半圓烏龜殼便重新回到了老劉的腦袋上。
只有這種體型稍大一些的猛禽靠近時,才終於看清了這些被喪屍病毒感染了的鳥的面目。
果然和那天的灰喜鵲相差無幾,失去了所有生氣的羽毛,似乎只是插在發硬的皮肉上的裝飾,灰白色的瞳孔無論什麼時候看都格外可怖。
幾百,甚至上千隻鳥圍在貨船邊,用瘋狂的尖叫不斷衝擊着耳膜。
慘叫、碰撞、敲擊,各種各樣的聲音此起彼伏,無比嘈雜,連自己說話的聲音都無法聽清。
“現在可以右轉了嗎——!”沈未拚命大聲道,“一點!也看不見啊!”
“可以了!”擠過人群的縫隙看了一眼,蘇梓臨大聲回答。
“什麼?還不可以,我都退多久了?!”
“可以轉了!”
“那能轉的時候你告訴我!”
“我真是........”甩出幾顆子彈,蘇梓臨嘖了一聲,回頭往那個右轉的大按鈕上奮力一拍。
啪的一聲,貨船開始向右轉身。
等這個轉身完成,船頭就會抵達江堤。大家下船,穿過水門便可以重新進入學校的防禦庇護之中。
完美的流程,絲毫不拖泥帶水的節奏,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
“砰!”
突然,整個船身彷彿撞到了什麼巨石一般,猛的一震。
震動之劇烈,站在甲板上的所有人都紛紛向右側連滾帶爬地倒了下去。
要不是護欄結實,這一下子估計會把所有的人都給掀翻到水裏。並且在這響聲結束之後,船身傳遞過來的餘震還在不斷回蕩。
當然了,船向右轉向的動作被意外強行停止,堅持不懈包圍着追上來的喪屍鳥們也像船上的人類一樣,完全沒有料到這個突如其
來的動作,往船身上栽去。
噼里啪啦的,好像小鋼珠打在側壁上,近百隻鳥頓時掉落在水中。
“什麼啊?!”沈未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掙扎着趴回操作台上,“這江面什麼時候有擋路石頭了?”
意識到事情不對,蘇梓臨把駕駛室的艙門推開,俯身鑽了出去。
看過幾千幾萬眼的銅江,這段下游江面從來都是一路平坦,怎麼可能有會把船撞到這個程度的石頭?
“啊啊啊啊——!”甲板上的人群突然傳來驚恐的叫聲。
隨着叫聲一起響起來的,是江潮巨大的涌動聲,以及一塊石頭狠狠砸在鋼鐵甲板上的巨響。
不對,那不是石頭。
哪有石頭會自己往船上跳的。
“砰——!!!”
伴隨着渾濁的水花,只見從江面的中心,異常起伏的突兀浪潮中,一個巨大的身影騰空而起。
那身影在空中大概保持了近乎兩秒,隨後墜落,往甲板上面狠狠砸下!
然後,它如同一個發瘋的肉塊,開始以令人噁心的幅度與怪異的角度,不斷扭動着身軀。巨大到令人恐懼的力度,讓整個甲板都彈跳起來。
“拍暈!”烏雁提着砍刀走上前來,不管不顧,抬手用刀刃往下砍去,“愣着幹什麼?宰了啊!”
被她的怒吼喚醒,大家重新恢復了被震懾之前的狀態,用彈弓驅趕擊落着仍然在不斷騷擾的喪屍鳥,其他的則拿起棍棒,狠狠敲在這個肉塊的腦袋上。
一下一下,聽聲音都是用了死力,又沉又悶。大概敲擊了十幾二十下,肉塊才徹底停止扭動。
黑紫色的血液滲了半個甲板,順着邊緣不斷滴落在江水中。
“這是........”蘇梓臨心臟一沉,抬眼看向陳訪桐,“那天我們冰釣的時候........”
“鱤魚。”陳訪桐說。
當然了,那天見識到的,是一隻不算太大的一米五的鱤魚。擁有着差點把四個人拖下冰洞的力量,以及鋒利的食肉魚牙齒。
現在,它被感染了。
眾所周知,被喪屍病毒感染之後的強度,取決於被感染者生前的身體素體。
“咚!”又是如同撞石頭般的震動。
這回沒有再給大家那麼久的反應時間。從船底和右側傳來的撞擊聲,彷彿貨船開上了一片全是冰山和巨石的狹窄海域,連綿不絕,每一下都足夠讓整個船人仰馬翻。
讓銅江突然異常泛起波濤的,並不是月球引力帶來的潮汐。
那灰黑色的脊背正在江水之中瘋狂遊動。
是一整個被喪屍病毒感染了的鱤魚群!
“卧槽!”沈未拚命抓住搖桿,在地上翻滾了三四個來回,乾脆整個身體爬上操作台,“我抓住了!現在往哪兒開!”
偏偏是從靠近學校的右邊來的,如果跟這群喪屍鱤魚硬碰硬的話,估計會直接翻船。落入水中,跟幾百條一米五起步的喪屍鱤魚facetoface,有一百條命都不夠活的。
“不能.......不能回學校。”蘇梓臨扶住護欄,眼鏡撲通一聲掉進江水。察覺到船上密集的人類信息,鱤魚群正在瘋狂地撞擊着船身,“繼續往前開!”
“往前?!往前是哪裏啊!”沈未趴在操作台上,被船身的晃動一下下塞到玻璃擋板底下。
“我也不知道!”蘇梓臨用全身力氣吼道。
“我們去奇幻漂流吧。”陳訪桐抱着蘇梓臨的腰,後仰探頭向沈未道。
“好吧!”沈未痛快答應,一拍轉向,一拍向前,一拍加速,“管他呢!”
發動機轟鳴,貨船重新擺正位置,從江心向前全速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