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怎樣才能好
陸霜雪沒敢說話。
許久之後,遲風才鬆開手。
石屏山毗鄰赤流海域,終年不見雪,人間十二月天了,夜間的海風也不過添上了幾分清涼之意。
銀月皎潔,月光灑在海平面上,清澈蔚藍的海水隨風微微晃蕩。
陸霜雪小心翼翼窺了遲風一眼,他盤腿坐着,眼睫微垂,如瀑的長發剛才胡亂束了一把攏在背後,有幾縷垂在臉側,被海風吹拂索索飛起,碰到她,纏在她的手臂的衣服上。
陸霜雪小心把這幾縷髮絲摘下來,又偷瞄了一眼,遲風還是沒動靜,她小心翼翼調轉腦袋和身體,準備控刀飛回去。
不過她神識剛一動,身後卻響起了遲風悶悶的聲音:“我不知道。”
回答的是剛陸霜雪只說了半截的那句“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大概後面還有句“你究竟喜歡我什麼啊!”
遲風想了一會兒,但他也說不大明白。
他發了一輪脾氣,大抵還是不願意浪費這個表白自己的機會,抬頭瞪了她一眼,破罐子破摔,“反正,看着你我就高興!”
“你那些翹腳摳耳胡吃海塞亂七八糟的動作,我看着就喜歡。”
“你說的上古正道我也很喜歡。”
反正哪怕是陸霜雪那些在曾經的遲風看來粗魯得很的小動作,他如今看着也順眼極了,率真豪爽不做作,甚至還有億點點的可愛。
至於東極洲的其他人,哪怕再多的修養格調禮儀天成舉手投足猶如行雲流水,在遲風看來,都不過是一群迂腐又虛偽的愚蠢傢伙。
一整個東極洲,也只因為出了一個陸霜雪,才終於在遲風的印象得分中扭虧為盈。
嗯,陸霜雪的師尊赤霞劍尊應也算是好的,千紅算一個,胖子也算一個吧,就這麼多。
至於為什麼會喜歡陸霜雪,什麼時候喜歡上的?先前輾轉反側的暗戀甜蜜間,其實遲風也有想過的。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喜歡上的?
只是在他想起這個問題時候,回憶就想有意識一樣,一幀一幀在他腦海中掠過的都是她風風火火的身影和活力十足的面龐,她的言語。
她自己一個人,就是一個小宇宙,能量爆棚。
連兩人初相識時,少年的她樂顛顛扛着一柄虎頭大刀衝上來搭桌子,還有傻不愣登在街邊蹲着幫人賣身葬父的樣子,他現在想起都覺得可愛極了。
最後他覺得可能是在上清宗青鸞的峰那時,在那個漆黑的雨夜,她拉着他的手掉頭沿着溪澗衝上小橋,在山麓痛罵穆清沅。
遲風無法形容當時的感受,只是此刻回憶起來,都依然身臨其境一般,心臟的戰慄一陣陣直達指尖。
千萬人俱往矣。
那幅畫面從未褪色。
她鏗鏘有力的聲音猶如鼓點般敲擊在他的心坎,大抵他此生都不會再有一次這樣觸及他靈魂般的經歷。
遲風的出身可以說是高貴絕倫,無人能望其項背,他生為澗魔界太子,天賦過人,青年登位,傲視群倫。
可是他的另一面又是那麼地坎坷。
從小,有關母親的流言蜚語不絕於耳,稍稍長大后,穆清沅的出走印證了那些傳言,坊間各種鄙夷不恥,親貴惡意滿滿的揣測,不堪到了極點。
遲風殺盡一批,才將這些讓他滿腔憤慨的蜚語強壓下去。
可偏偏走到今時今日,母親找回來了,父親亦重新振作了,可偏偏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就如那被打碎過的瓷器,哪怕箍回來,甚至重新煉製過貌似表面如初了,卻不代表曾經的裂痕不存在了。
它原來早已留存在時光里。
父母子女之間,已經再也找不回從前的時光了。
遲風這人,驕傲到了極點,身邊的環境讓他那麼地不滿不忿,強壓下去,卻並未讓他真正痛快。
懣郁一層層積聚下來,藏在他的心底,可能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他潛意識裏對身邊的環境是那麼郁懣的。
他從小厭惡東極洲,認為那些靈修個個虛有其表,可讓他血腥鎮壓才噤若寒蟬的澗魔界,真的比東極洲好上很多嗎?
各有各的齟齬,半斤八兩罷了。
直到他遇上陸霜雪!
她就像霹靂電光般,閃亮登場,大喇喇地闖進他的人生。
讓他知道,原來還有這樣的人。
原來還可以這樣!
所有生恩養恩綁架,所有所有的人世間的潛規則,都敵不過她的理直氣壯。
她可能不知道,她吸引着他,猶如那撲火的飛蛾,趨光而去,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皇天后土,世間種種,他這一輩子,大概都不會再遇上一個如此獨特的她。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如同火樹銀花,閃閃發亮,吸引着人世間那些還未曾徹底被濁流夾裹的人,他們誰能不心折於她呢?
他怎麼會後悔,他怎麼可能後悔?!
種種情緒翻湧,強烈都很,遲風斷斷續續說著和她相識以來的許多事情,有些陸霜雪已經遺忘在記憶角落裏頭的,他還記得真真的,他想起什麼說什麼,有時小激動,有時羞澀平和,說得有些凌亂,正如此刻他的心。
或許他還說不清沒想得那麼明白,情愛從何時何處而生,但他可以肯定的一點是!
“我不會後悔的。”
遲風說:“永遠都不會!”
海風和暢,一陣又一陣吹拂着,極遠之處有鮫人唱歌,靡靡的歌聲伴着海浪聲,明明大乘期已經不受鮫人歌聲襲擾了,但兩人彷彿卻被蠱惑了去,聽着那歌聲,心臟一陣陣莫名鼓噪。
遲風說他此生不悔。
月光皎潔,兩人目光一觸,陸霜雪飛快移了開去,小心肝卻怦怦亂跳了一把。
她胡亂說了一句,趕緊調轉頭去裝模作樣驅駛虎頭大刀,手按住心口,老臉居然紅了,卧槽,卧槽,卧槽!
能不能別說得那麼動人啊啊!
……
陸霜雪趕緊驅趕着虎頭大刀往海邊去了,她沒敢回頭偷瞄,佯裝一本正經地擺動着手裏的傳訊符。
沒一會兒,遲風從後面湊上來,“誰的?”
陸霜雪咳咳輕咳兩聲,“不知道,試試吧。”
遲風是從她后脖子一邊的肩膀湊上來的,她心裏大罵遲風這個狗傢伙,面上卻不敢吭聲,鵪鶉般的自己往側邊不着痕迹挪了挪,趕緊把那個傳送符懟到兩人中間,“一起瞧,一起瞧。”
遲風抬瞼瞟了她一眼,心裏輕哼一聲,倒也沒有窮追猛打,懶懶“嗯”了一聲,也斜眼瞄着她手裏那枚傳訊符。
陸霜雪翻了翻,兩面都看了眼,這是一枚等階很高的傳訊符篆,青色金屬質地,邊緣繪着纏枝道紋,中間一個平坦鏡狀的神識寫板,最頂端還有一點會閃爍的紅色小晶玉。
這是一個既能傳音、又能神識書寫傳訊的高階傳訊符篆,已經完全稱得上是一個頂階法寶了。
陸霜雪想了想,壓着嗓子模仿那瞿峰主聲音,試了七八遍,等遲風點頭說勉強可以之後,一按傳訊符言簡意賅:“事情辦得如何?”
對方那頭是只驚弓之鳥,唯一能抓住的只有和仙域那邊穆應元的誓言,他果然立馬就回訊了,“佈防相關的圖表我不是給了你們幾次了嗎?我都說了,君仲祈那小兔崽子的安排是每天不定期多次調整,我能實時掌控的只有陸家,不過你們放心,我已經和千裘天璇聯繫上了。
“下一輪戰事打響之後,你讓你們界主安排人只管往這邊來!我們會隨機應變的!”
蒼老的聲音語帶興奮,終於再有了往昔一點的躊躇滿志。
“艹,我艹啊!”
陸霜雪趕緊壓着嗓子往那邊“唔”“嗯”了兩聲,按停傳訊玉符,她立馬就跳起來,這個蒼老聲音非常熟悉,居然是她的祖父!
陸家老祖陸辛夷!
沒死的居然是他!
還有一個千裘老祖仇至鈞,天璇司馬無孫,沒死透的老東西,居然還有三個這麼多。
陸霜雪趕緊用傳音符將此事告知了君仲祈及遲旌,當初君仲祈圍剿君仰元,是神魂俱滅的,因為這等修為的超級大能,肉身消隕還能元嬰或神魂逃遁,正如當初的陸霜雪和遲風。
解決老東西的戰役是同時發起了,但君仲祈只有一個人,哪怕他有安排人在其他五家,但深入別人家裏,總得是別人為主的。
君仲祈有預料,可能會有漏網之魚,所以他一直防範着。
但顯然,這捨不得殺死自家老祖的人有點多啊!
陸霜雪遲風得趕回去助陣才行,兩人立即收拾整理一下手頭的東西,全速趕往最近的傳送陣去了。
動身之前,陸霜雪嚴肅臉,和遲風說:“接下來,我們要干正事的。”
大兄弟,騷擾能暫停不?
遲風十分生氣:“我像那麼分不清輕重的人嗎?!”
“不不不,你不是。”
陸霜雪趕緊承認錯誤,點頭哈腰,“走吧,走吧。”
她“嗖”一聲瞬移溜走,遲風哼了一聲,立馬跟上,兩人一前一後,瞬間消失無蹤。
……
陸霜雪和遲風這次速度很快,兩人趕回歸墟山的時候,正是戰況最激烈的時候,君仲祈既要控戰又要收網,壓力很大,一見兩人出現,“阿雪!陸家那邊交給你了——”
偌大的歸墟山,已經被戰火靈光哄得焦黑一片,尤其深淵兩側,不過深淵岩層卻是經歷過虛空罡風千萬年淬鍊的,只有它自然風化,人力即便是大乘也很難在上面留下太多的痕迹。
靈光魔元轟然,土石翻飛劍意縱橫,吶喊聲,廝殺聲,混亂成一片。
此刻因為仙域的有備而來,陸家仇家司馬家遭遇到重大壓力,被衝破整體的防禦線,混亂的短兵大戰已經開始了。
陸緋衣一劍斬殺了一名仙域出竅弟子,鮮血沿着她的劍刃滴滴答答,她一身血也分不清自己還是別人的,眼見陸家陣營嘩然大亂眼見不支,許多熟悉的主事和堂兄弟姐妹們已經急聲大喊起來,“家主,家主!八姐!!快啊快,我們快頂不住了——”
陸家人被強沖得很快慌了,眼見弟子和子侄一個個倒下,快求援啊!!快收攏隊形啊!不然要來不及了!!
陸緋衣往天上連放了三個求援信號彈,靈光在半空“嘭嘭嘭”炸開。
“堅持住,堅持住!!”
她驚慌失措,可是腦海里陸祖父的蒼老的聲音卻極其興奮,“好了,好了,太好了!緋衣你把我放出來,我去尋千裘他們。”
陸緋衣卻死死按住丹田內墨玉寶鼎的位置,她不敢應聲,卻死活沒把陸祖父放出來。
她沒徹底殺死她的祖父,畢竟陸祖父飛升也沒忘帶着她,她是陸祖父的親孫女,當初整個陸家都通曉這事,她也震驚着被迫大義滅親,但最後一刻卻把陸祖父的元嬰和神魂收進墨玉寶鼎里了。
這些日子,陸祖父指示她做各種事情,他聯繫上了仇家司馬家的老祖,並且這三個家族的重要子弟,他們俱在後者的識海裏頭留有禁制的。
這原來是世家老祖保護自己嫡系子弟的一種方式,可此時此刻,卻成為要挾上船的手段。
陸祖父細心挑選着,為他所用的忠心子侄,再加上禁制,果然無意落空。
三人通過瞿峰主,與仙域聯繫上了。
這是他們發起終極行動的重要一戰。
可陸緋衣雖然和陸霜雪互爭輸贏打生打死這麼多年,最後這一次,她卻是猶豫的,她不是不相信自己的親祖父,她是不相信穆應元!
穆應元起誓的飛升,真的能兌現嗎?!
萬一最後發現是假的,那時候她又該何去何從?
還有陸家,陸家都是沒有了,那她又算什麼啊!
“緋衣?緋衣!”
陸祖父叫了幾聲,聲轉疑惑,陸緋衣支支吾吾,最後說:“祖父,祖父,仙域這般狼子野心,他會不會是騙我們的?!”
陸祖父登時暴怒:“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別以為陸祖父進入墨雲寶鼎,他就出不去了,他還有禁制,祖孫兩人一個暴怒一個急忙解釋,最後陸緋衣識海一痛,不由自主放開寶鼎,一陣疾風掠出,陸祖父霎時不見蹤影。
陸緋衣驚慌失措,可不等她尋找,陸家已經快撐不住了,由於指揮的失當,陸家是最快被沖愧潰,陸子亮聲嘶力竭:“八姐——”
可喊陸緋衣沒什麼用,她固然努力凝神強自指揮了,但沒經過千錘百鍊的她根本無法力挽狂瀾這千鈞一髮危在旦夕的局面。
眼看陸家即將崩潰,最後一刻,一抹青色身影如碧練,歸墟海逶迤而來,實質幾個起落,剎那已瞬移即至!
陸霜雪人在半空,虎頭大刀一揮,“鏗”一聲銳鳴,刀意縱貫四方,她及時救下了差點被斬殺的陸子云,掃了一眼,大喝:“所有陸家弟子!東西乾位,互為犄角,且戰且退——”
陸霜雪立即讓收縮陣腳,清亮的嗓音響遍半個戰場,陸霜雪不斷調整,收攏陣腳之後又往左右的白氏木氏連下幾道命令,後者迅速拉開陣勢,既險又穩幫陸家承受住一部分的壓力。
陸家弟子有了主心骨,迅速聽令行事,又卸去一部分壓力,重新站位之後慢慢排開陣勢,終於重新站穩了。
而陸霜雪眼疾手快,遲風一閃逐陸祖父而去,而她飛快三下五除二,挑了十來人抓住利索一捆。
她非常精準的,幾乎把陸祖父煽動和控制的主事子侄都拿住了。
其實也不是人人都心甘情願的,有不少是被脅迫的,一被捆扔在地上,立馬露出痛苦之色,“七姐,七姐!我是被迫了!”
陸家嘩然,但陸霜雪厲聲:“都穩住,閑話事後再說!!”
所有人凝神,先專心對戰。
遲風在山巒上追上陸祖父,後者駭怒,兩人激戰在一起,他餘光瞥得到山下,遲風滿心滿眼的驕傲,這就是他喜歡的人吶。
不過眼見局面已經控住了,他和陸祖父又轟了兩招,瞥了對面那披頭散髮的癲狂老頭一眼,他忽靈機一動。
正事上他當然分得清輕重了,只是現在這幾個老東西夥同仙域的最後一個陰謀不是眼看要破產了嗎。
嗯,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
君仲祈早有準備,雖然強壓之下混亂了一瞬,但隨着陸霜雪閃亮登場迅速控停了最糟糕的陸家這邊,他很快重新掌控局面了。
七大世家聯手遲旌,很快將這場叛亂控制住了。
鏖戰了兩個時辰之後,將仙域急退回去。
大家喘息着,尤其是陸家這邊,簡直驚魂未定,眼見着君仲祈過來,和陸霜雪短暫交談幾句,很快將地上的人拖走,陸霜雪也轉身要走人了。
有人忍不住喊了一聲:“七姐!”
“七姐!!”
“老七!”
“盟主!!”
那一聲如同開了閘,大家都忍不住高聲喊她,陸霜雪回頭,陸家幾乎是所有人,都又激動又面露愧色,他們低頭抬起,有人開口:“對不起七姐!”
“當初……”其實陸家很多弟子,也是身不由己,他們甚至事前不知道任何計劃,只是箭已發出,他們只能聽命,除非他們不想當陸家人了。
但再多的再多,千言萬語,最終紅了眼圈,“對不起七姐!”
“七姐對不起!”
“對不起!”
有人哽咽,有人哭了,有激動的,甚至膝蓋一軟重重跪下地上,“七姐你回來吧!對不起!!”
“對對,七姐你來帶我們吧!”
“是啊,求求你了七姐!”
可以看得出來,他們是悔疚了,七嘴八舌,最後彙集成一個聲音,“七姐回來吧!求求你了——”
“回來帶我們吧!”
陸緋衣漲紅臉,又轉青白,她難堪極了,捏緊手上的劍。
但她也知道為什麼,剛才差一點,陸家就在她手上玩完了。
她手上的劍柄鬆了緊,緊了松,最後沒吱聲。
君仲祈也站住腳,沉吟半晌,他看了陸緋衣一眼,也道:“阿雪,你不妨先帶他們一陣,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現在的話,陸緋衣確實不大合適了,她仍需歷練。
陸霜雪瞟了陸緋衣一眼,難得啊,她這堂妹居然沒有急吼吼衝出來反對,低着頭默認了。
她看了君仲祈一眼,又看了看目露懇切的大家,搔搔頭:“好吧,那我就暫時帶一陣吧。”
“我身上還有別的事,不過我會安排好的。”
陸霜雪心裏也挺高興的,到底她姓陸,雖陸祖父和少部分人不好,但她的父親到底是陸家子弟,他和她母親的牌位還在陸家神堂里。
她對陸家的感情,還是有的。
能這樣,她心裏也很高興。
陸霜雪答應下來了,大家霎時歡呼,許多人衝上來喊七姐七妹了,君仲祈看了片刻,笑了下,他退出去把地上人的帶走了,把空間讓給陸霜雪和陸家的人。
不過,陸霜雪也沒能敘舊很久,君仲祈剛走,胖子就尖叫雞般喊了一聲,“大人——”
可以聽得出來,胖子都很驚駭,他從來未曾這麼失態的。
遲風和陸老祖打着打着,打出幾條山脊外去了。
陸霜雪聽見駭呼一驚,一個瞬移趕過去,腳跟剛站在地面,胖子就炮彈一樣衝過來了。
風中有血腥的味道,胖子連眼淚都差點飈出來了,他急忙抓住他師父的袖子,“師父師父!陸老頭拿下了,但師公受傷了!!”
“很重很重。”
吐血,鮮血噴濺狂飆,撒了一地。
說到這裏,胖子不禁頓了下,他說:“千紅師叔說……額,怕是要雙.修才能好。”
陸霜雪:“……”
陸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