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第 21 章

“我猜你喜歡喝甜的,所以和店員說,給我來一杯你這裏最甜的咖啡。”

唐暖坐下后,邱糯陽便如此說道,唐暖就問:“怎麼猜到的?好神奇啊。”

“因為你給人感覺就是……嗯?”

邱糯陽靠在沙發背上,她忽然不加掩飾地看了看唐暖身上的着裝,似乎有點驚訝:“我還以為你會穿得更……不,沒什麼。”

她忽然抿唇吞掉後半句話,但眉毛蹙起來了,唐暖有捕捉到。

邱糯陽笑說:“就是瞎猜的。我猜對了嗎?”

“是很對啦……”

唐暖莫名有點不服氣,她這個人還挺不願意被人猜到的,那不就是無趣的表現嗎?但這個人是邱糯陽,她也就沒有出聲反駁。

她也順便看了看邱糯陽今天的着裝。

——不一樣哎。

唐暖剛才在櫃枱上拿了根吸管,現在正好用在喝咖啡上,畢竟她戴着口罩。

邱糯陽今天的打扮,和那天放學后偶然見到的完全不一樣。

她今天穿了條無袖黑色連衣裙,內搭是白色襯衫,領口還繫着一條大大的黑色綢子領巾。視線下移,邱糯陽的裙擺剛剛過膝,沒過小腿的白襪邊沿綉着一隻黑色小貓。圓頭小皮鞋的鞋尖對鞋尖,似有些拘束。總結起來就一句話——

好可愛。

像洋娃娃。

可愛到唐暖為了掩飾自己的動搖一口悶掉了咖啡。

而且也不止是風格上的變化,邱糯陽今天明顯是化妝了。她不用上很厚的妝,稍微妝點一下就足夠驚艷,漂亮。

直到這時唐暖才發現哪裏不對勁。

“唐暖,你今天要一直戴着口罩嗎?”

發現唐暖連喝咖啡都沒有摘掉口罩的邱糯陽眉頭更皺,但唐暖堅決回答:“我感冒還沒有好呢,不能傳染給你!”

——屁。她是發現和精心打扮一番了的邱糯陽相比,自己今天的打扮確實是相形見絀。

從唐暖角度來說,她今天這麼穿完全是出於要好好裝病,不被發現的角度。漁夫帽遮住腦袋所以髮型沒必要太糾結,臉上還戴着口罩,那她就更不用化妝了(眼妝還是上了一下的)。

但從邱糯陽角度來說——就好像只有她在努力打扮,對這次邀約很是上心似的。哪怕目的是為了學習也一樣。

反觀唐暖卻有些敷衍了。

不,甚至可以說是很敷衍。

唐暖坐在那捂着額頭,自己已經後悔到連看都不敢看邱糯陽一眼了。

好在這一切僅僅存在於她的腦海之中,現實里的邱糯陽並沒有表現出不滿,也許是唐暖想太多了。

她很快就步入正題,從包里取出月考卷子攤開在桌上。她們交上去的是答題卡,所以卷子是留在手裏的。

成績前幾天就出來了,電子成績單發在各個班群里,唐暖這次月考雖然狀態很差,但成績還是穩定,在年級里排名很靠前。

而邱糯陽的成績並沒有唐暖想像中那麼差,屬於中下游。

唐暖看了看她的卷子,她鬆口氣,按照上面的答案和草稿來看,邱糯陽並非不努力,應該只是缺那一根筋,沒辦法及時想到解題思路而已。

她把這話跟邱糯陽說了,邱糯陽鼓起一邊臉頰,埋怨似的說:“唐暖,你是不是在變相說我笨?”

我剛才是這個意思嗎?

唐暖愣了下,她剛才那話好像是繞了點圈子——嗯,確實是這個意思沒錯。

“只是有一點點笨,沒有很笨。”

唐暖也沒有否認,她唯一露出的那對烏黑眼眸亮晶晶的,似乎是反射出了咖啡廳天花板上的一點燈光。

這對眼眸有點眯起,看起來是在笑。

邱糯陽試圖去揣測唐暖此刻藏在口罩後頭的表情。

“而且,如果你不笨的話,我們就沒機會一起坐在這裏,一起學習了呀。”

唐暖說完這話就低頭講解起邱糯陽做錯的一道選擇題,而邱糯陽的眼神很久才從唐暖低垂的眼眸上移開,落到試卷上。

——唐暖。

你啊,唉。

邱糯陽輕輕嘆了口氣。

接下來便是心無旁騖的學習時間——唐暖是這麼想的,但講解到一半時,邱糯陽看着她彆扭的手勢突然說:“唐暖,你這麼坐着是不是不太舒服?”

唐暖一抬眼就看見邱糯陽試圖坐到沙發邊邊。沙發是很寬敞的,確實坐兩個人也綽綽有餘——不行!

“那個,那就……太近了點。”

唐暖按了按口罩,小聲說:“咱們還是離遠一點,我怕我,噴嚏又打到你身上……”

隨着時間逐漸過去,本來覺得自己好像沒有過敏的唐暖終於感覺到鼻子傳來了熟悉的痛苦感覺,幸好她這幾天休息得很好,作息規律同時還保持鍛煉身體,早上跑跑步什麼的,為了能不在邱糯陽面前打噴嚏她可是做足了準備。

就結果而言是有效的,現在的她只是鼻子很癢很難受,但噴嚏沒有打出來。

所以唐暖不想採取任何貿然的舉措導致自己功虧一簣。

邱糯陽聞言也沒有堅持,她點點頭繼續認真聽唐暖講題,唐暖鬆了口氣。

要不就是邱糯陽真的沒有在意。要不就是她演技太好,所以看不出來任何不滿的痕迹。

唐暖本人傾向於相信前者。

一學起來,時間是過得很快的。數學卷子的錯題大致講了一遍,唐暖從書包里拿出一本自己平時有在做的習題冊,因為她早就做過好幾遍了,所以特地為了今天買了本新的。

這當然不能直接說,她就說:“之前買書時為了湊單,多買了一本,就送給你好啦。”

邱糯陽接過那本習題冊,她輕輕說謝謝,隨即又苦笑:“我倒是沒有想過,你送我的第一件禮物會是習題冊。”

聽到這話,唐暖瞬間覺得自己又做錯了一件事。

——不行,不能一錯再錯下去了!

唐暖試圖想解釋:“等下,不是這樣的,這個是我借給你的,你做完題得還給我!”

這樣就不算是禮物了吧。

邱糯陽被她瞬間逗笑:“怎麼說,那你拿回去是要做什麼啊?”

唐暖被她這一笑擾亂了心神,她張口就是:“收藏你的字跡啊,你寫的字很好看,我收藏一下怎麼啦?”

結果邱糯陽瞬間沒了音兒,唐暖以為自己又講錯話,她顫顫巍巍抬眼去看,發現邱糯陽已經拿起筆在習題冊橙皮的封面上一筆一畫地寫起了自己的名字。

寫完以後邱糯陽自言自語似的說:“那我可得把每個字都寫好了。”

搞得唐暖在口罩後頭的臉頰紅了又紅。

接下來她給邱糯陽佈置了幾道題,然後就沒她什麼事了。唐暖的作業在前兩天就已經做好,現在無所事事的。她本打算看會手機,看着看着眼睛就從屏幕轉移到了正在認真做題的邱糯陽身上。

這真不能怪她。

邱糯陽就在她面前哎。

誰能忍住不去看她?

低頭做題的邱糯陽,髮絲也垂下來几絲,偶爾她會抬手將其撩至耳後。平時的邱糯陽一般都是這樣的散發,很少見她編頭髮,束馬尾的樣子。但這樣就夠了。簡簡單單幹乾淨凈的美人就在眼前。

而當邱糯陽抬手的時候,唐暖的注意力立刻被她的手吸引過去。

之前就想多看幾眼,可惜一直沒有這樣的機會。

現在,比起冒失地盯着邱糯陽那張臉看,不如去看一看她的一雙手吧。

邱糯陽的手,第一眼望去會想:這是一雙彈鋼琴的手。

精瘦型,手指很長,但指關節並不明顯,所以輪廓要柔和優美一些,是更偏女性化的手。

她翻頁的時候能瞥見手掌心,邱糯陽手心的紋路是很淺的,無論手心手背都像是撒上了一層象牙粉似的白皙透亮。

而且摸起來也非常舒服。

明明和邱糯陽認識也就一個月左右,唐暖卻發現自己和她牽手的經驗倒是不可思議得多。

所以她忍不住問出這樣的問題:

“邱糯陽,你會彈鋼琴嗎?”

邱糯陽已經做完了題目,正在細緻檢查一遍。她聞言抬頭,眼裏有些困惑,但她回答得很快:“會啊。”

接着她歪腦袋,語氣隨意:

“你想聽嗎?有機會的話,我彈給你聽。”

唐暖忙不迭點頭,光是幻想一下彈鋼琴的邱糯陽就讓她很是幸福,要是真有那個機會親眼看見,唐暖發誓,她一定會毫不猶豫沉浸在那個畫面里,耳朵不放過每一個音節,最後,她一定會把那一刻的邱糯陽用力記住,刻在心裏。

“一定,一定要讓我聽一次。”

她如此強調,邱糯陽似乎有點害羞了,她只是點了點頭,然後繼續看向試卷。

乍一看沒什麼變化,邱糯陽還是攥着她那根磨砂的黑桿鋼筆在認真檢查,手指卻難以察覺地緊了緊筆身。

題做完,對了下答案,正確率提高了不少,但還是有錯題。唐暖於是又耐心給邱糯陽講解了一遍,結束后正好到了飯點,唐暖本以為邱糯陽會順勢說,一起吃個午飯吧,沒想到她收好了試卷筆袋,看了下手機后說:“我該走了。”

果然,邱糯陽這人好難預測。

唐暖收回有點想得寸進尺的心情,她們之前說好的就是九點到十二點,邱糯陽應該是有很多課要上,她很忙的——所以,唐暖也沒有多加挽留。

走之前唐暖問她:“邱糯陽,我有用嗎?”

邱糯陽剛要起身,她停下來,看向唐暖。

“有用的。而且很好用,還想再用。”

唐暖正要挺胸高興地答應下來,卻發現看着自己的邱糯陽,眼神不太對勁。

邱糯陽垂眼看着眼前仰起頭來注視她的唐暖,有點忍不住了,她伸手把唐暖的漁夫帽摘掉,唐暖還沒反應過來呢——她的口罩也被摘掉了。

邱糯陽的手指靈巧地纏起了口罩帶子,將其擱在桌面。她輕輕說:“就是有一點虧,直到現在才看見你的臉。”

邱糯陽的另一隻手伸向唐暖放在桌上的手,剛才偷偷看了很久的那隻手就這樣輕輕滑入唐暖的手掌心,和想像中的觸感一樣——不,是更好。

柔軟,溫暖。

邱糯陽今天的掌心溫度,似乎有一點高。

熱熱的,很舒服。像浸在了溫水裏。

不止如此,那隻手還捏了捏唐暖的手,捏的卻好像是唐暖撲通撲通的小心臟,教她安靜一些,別跳那麼快。然而安撫起了反作用,唐暖的心跳得更快,更大聲了。

這一刻其實就幾秒不到,邱糯陽迅速收回了手,她離開前笑笑說:

“就這麼一下,應該不至於打噴嚏吧?”

她走以後,唐暖獃獃看着被邱糯陽放在桌上的漁夫帽和口罩,被解除掉武裝的她臉比剛才還燙。

她一遍遍過着邱糯陽那一句話。是她的錯覺嗎?邱糯陽這話聽起來怎麼好像,好像——

好像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唐暖根本沒有感冒。甚至,她知道唐暖是為什麼感冒。

既然靠近我,觸碰我會讓你打噴嚏。

那麼,我就好好忍住,聽你的話,離你遠一點。

三個小時的遠距離補習結束后,就讓我稍微任性一下吧?

我想牽你的手,就一下。

只有放在這個語境下,邱糯陽那一句話才能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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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貓過敏症候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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