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話
18.
第二天開始,千春又恢復了往日的模樣,她照常與伏黑惠說話,與大家一起練習,好似伏黑惠那天所察覺到的距離感,只是他一時的多想。
不,並非是他的多慮,伏黑惠皺着眉想。千春在對待其他人的態度上確實是沒有區別,但在面對他的時候,他隱約能夠察覺到那種微妙的,被人為拉開的距離感。雖然她並沒有直接表現出疏離或者排斥,但在之前已經順其自然地達到朋友之上的關係,似乎又倒退了回去。
即使他會在此刻思索這樣的問題,是由於她先一步釋放了她的友好,即使每次兩個人的關係進展總是來源於她的主動,但是少年並沒有任何責備千春的想法,因為伏黑惠知道別人是如何評價他的。
在其他人眼裏,他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性格方面算不上有趣,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無聊。就像在女僕咖啡廳里,虎杖可以和陌生人玩得很開心,而他卻十分拘束。只是伏黑惠並沒有想過去改變什麼,就這樣過着平平無奇的生活,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好,畢竟只有抱有過期待的人才會失望,而他由於家庭原因,他對自己的生活從來就沒有抱有過什麼期冀。
在他毫無期待的時候,這樣的他,遇到了千春。
只是他對千春的了解還不夠多。除了知道她來東京是為了找林綺之外,他對她的個人情況知道的並不多,以至於他明知道她現在有着心結,卻不知道該如何去開解。
伏黑惠想,是他在某些方面做得還不夠好。
第18話「可以,不可以」
自從那天在看完文件之後,千春一直在留意着各種新聞報道。不過她暫時還沒有發現什麼疑似和真人有關的事件,所以她在大多數時候仍舊留在咒術高專接受前輩們的指導,努力地提升自己。
雖然她和伏黑惠仍舊保持着正常的交流,但其實千春知道,在兩個人的關係上,她於無形中給自己畫了一條線,時刻提醒着自己不可以去逾越。
近來她經常睡眠不足,因為睡著了就會夢到許多事情,有以前和林綺在中國時的各種回憶,也有和伏黑惠經歷過的,甚至是沒經歷過的事情。千春甚至有些恐懼入睡,因而經常失眠,在失眠的時候,千春其實知道,她這樣的做法,可以稱得上是“自私”。
因為不想讓自己背負愧疚與自責,所以擅自從兩個人正在發展的關係中抽身,這對伏黑惠而言很不公平,她不應該這樣……可是,唉。
千春將被子蒙在頭上,自暴自棄地想,算了,她果然是一個非常差勁的人。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一周有餘。在某次結束練習后,真希打發一年級們去跑腿買飲料,千春原本想跟過去幫忙,卻被真希叫住了:“千春,你過來一下。”
少女驚訝地看過去,只見真希在對她招手,看起來是有什麼事情找她。於是千春只好對伏黑惠和釘崎充滿歉意地笑了笑,在得到他們理解的點頭示意之後,她這才回身走向二年級們:“真希前輩,請問是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嗎?”
看到一年級們已經走遠了,真希這才開口說道:“其實沒什麼事,就是……”
不知為何一向爽朗的真希竟然有些欲言又止,她支吾了幾秒鐘,突然微惱地看向熊貓:“熊貓,這事是你提的,你來說!真是的,為什麼要我來講啊。”
千春:?
“我那不是因為考慮到真希是惠的長輩嘛。”熊貓說道,“以你的身份跟千春說這些話非常合適,棘也是這麼覺得的,對不對?”
“鮭魚。”狗卷在旁邊跟着點頭。
真希感到無語:“但是我和他怎麼看都不是願意提起禪院家的人吧!”
“誒,真希前輩是惠的長輩?”千春詫異地問道。
“是啊,惠的父親是我的堂兄。”真希說道,“看你這麼驚訝,惠是沒對你說起過這件事吧。”
見千春點頭,真希立即看向熊貓:“你看,我就說是這樣。”
雖然千春確實是剛知道這件事,但她還是下意識地為伏黑惠解釋道:“可能是因為惠覺得沒必要提吧,畢竟我和他都沒有聊過家庭方面的事情……”
“你啊,不用幫惠找借口。”真希擺了擺手,指向熊貓:“我喊你過來,是因為熊貓覺得你和惠好像鬧彆扭了。”
千春沒想到前輩們找她竟然是因為這件事,她心虛地低頭,躊躇着看着自己的腳尖:“其實也不是,算不上是鬧彆扭……”只是她單方面在心態上出現了問題。
不過,她還以為自己看起來和平時一樣從容呢,沒想到竟然被前輩們發現了。
“那看來就是了。”熊貓瞭然地點頭道,“千春啊,我們先替惠向你道個歉,惠的性格你也清楚,他就是不太擅長表達自己,他其實沒有什麼惡意的。如果他平時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還請你多多包容。”
“金槍魚。”
“等、等一下,前輩們誤會了!”千春震驚地抬起頭。怎麼大家還替伏黑惠道上歉了?好像他真的做錯了什麼一樣——難怪真希前輩不願意自己講這種話。
“惠並沒有做錯任何事,都是我的問題。”千春急忙解釋道。
“哦?”真希饒有興趣地看向她:“有點意思。我們之中最擅長和人相處的千春,在沒有被惠惹惱了的情況下,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像往常那樣面對他嗎?”
熊貓和狗卷一起豎起了大拇指:不愧是真希,說話一針見血!
“……前輩們是怎麼發現,我和惠之間的問題的?”猶豫了片刻,千春小聲地問道。
“因為太明顯了啊。”真希說道。
明顯?千春眨了眨眼睛。她不過就是克制了自己的非分之想,恢復到以前和伏黑惠正常做朋友的狀態了而已。她完全沒做什麼看起來很突兀的事情啊,哪裏能稱得上是“顯然”?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熊貓說道:“因為你從一開始對惠和野薔薇的態度就完全不一樣。”
“鮭魚鮭魚。”
千春更疑惑了,因為她明明有幫野薔薇慶祝生日,不能說她對野薔薇不上心吧?
“從我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就很明顯更偏愛惠嘛。”熊貓說道,“正因為是這樣,所以你一旦和惠有了一些隔閡,我們就能立刻發現。”
“你們倆啊,最近的眼神交流都變少了!”
竟然是這樣?
千春聞言,心底有些慚愧。看來一直是她在自欺欺人,自以為自己做的不動聲色,想必伏黑惠也早就發覺了她的異樣,只是他出於體貼,一直沒有提出來而已……
“對不起,讓前輩們擔心了。”她立刻道歉。
“惠這孩子,他的家庭情況比較複雜。當然,關於他家的事情還是他來說比較好,我就不多說了。”真希說道,“我提到他的家庭並不是想幫他在你這裏加什麼同情分,我只是想說,我能看出來……千春,惠對你很上心。”
“雖然我也很欣賞你,但是如果你讓惠受了什麼情傷,我也會不客氣哦。”
熊貓急忙說道:“真希,我們不是來開解他們的嗎?不要變成威脅啊!”
狗卷附議道:“木魚花!”
“怎麼就是威脅了啊!我這不是想讓千春意識到……”真希詫異地說道,然後她無奈看向千春:“算了。你實話實說,你們倆到底怎麼了?”
“就是,前輩們應該知道,我來東京是為了找我的朋友。”千春將自己之前的苦惱說了出來,“……就是這樣,希望大家不要覺得是我太矯情了。”
二年級們面面相覷,千春竟然是因為覺得自己在朋友情況不明的情況下,不應該分心去考慮別的事情?呃,這好像是他們完全沒有想過的方向啊!
“也不是不能理解,代入一下,如果真希你出事了,憂太肯定也沒心情去……嗷!”被錘了一拳的熊貓被迫為他那不恰當的比喻而閉嘴。
狗卷倒吸了一口氣:“大芥?”
真希無視兩位同期,看向千春:“原來你在想這個。好吧,你和惠果然是一類人,也就只有你們這種善良過頭的人才會有這樣的煩惱。當然,我不是說這種想法不對,重情重義是好事。但是你的朋友應該也不會希望你沉湎於愧疚,而忘記怎麼快樂吧?”
千春微微一怔,小綺嗎……
如果是小綺,她的確會希望自己不要這麼做。畢竟千春在拿到圓珠時所看到的那一幕是,林綺根本不希望自己去追查她的下落。
“可是,我沒辦法對朋友可能正在發生的事情熟視無睹。”千春痛苦地說道。
她做不到這樣,也不可以這樣。
“並不是說讓你去無視可能在發生的苦難。只是因為世界上每天都在發生各種各樣的不幸,誰也不知道下一秒這種事情是否會落在你、我,還是我們身邊的同伴身上。”真希嚴肅地說道,“如果總是顧慮這個,顧慮那個,人是不會得到幸福的。”
少女不由得咬了咬唇:“對不起,是我的問題……”
“真希,太嚴肅啦!”熊貓小聲地說道。
“好啦,不用道歉,一切都還為時不晚。”真希忽然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千春的頭髮:“千春,去做你可以做的事情吧。你要記住,它們之間並不是衝突的關係。”
“能感知到痛苦的人,才有權利去愛。”
雖然千春仍舊有些迷茫,但她不得不承認,真希的話很有道理。她之所以痛苦,恰恰是因為她的同理心太強了,所以她既會為了小綺而自責,又會因為對伏黑惠不公平而愧疚……但這兩件事並不是對立的關係,她既然被牽扯到其中,那就不能輕易地捨棄任意一方。
她應該去調整她的心情,去更妥善地處理眼前的事情,去把一切做到更加完美,不讓任何人擔心……總之,無論她是不是打算和伏黑惠立刻做進一步的發展,她都必須為她這段時間的單方面迴避而向他道歉,這是她可以做到的事情!
“謝謝前輩們。”千春向二年級們鞠躬道。然後她快步朝着一年級們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隱約還聽到熊貓在說話:“真希,你最後那幾句話講得倒挺像是長輩啊……”
在二年級們與千春談心的時候,釘崎原本也想與伏黑惠聊聊千春的異樣,只是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們面前就出現了一男一女兩位不速之客。
眼前這兩個人,伏黑惠認識其中的女生,她是來自京都高專的禪院真依。至於她旁邊那個看起來身材魁梧的男人,應該是她的同學。他們應該是跟着老師來這邊談事情的吧?既然是跟着校方來的,那麼他們此刻出現在他和釘崎面前,看來並非偶然。
來者不善。
在真依對虎杖發表了一些讓伏黑惠和釘崎一起想要翻白眼的言論之後,她旁邊的那個男人站了出來:“真依,別嘮叨那些無謂的閑話,我只是想知道他們夠不夠格代替乙骨。”
“你叫伏黑是吧?”
突然被點到的伏黑惠警覺地看向那個人。提到他和釘崎代替乙骨前輩,看來是和交流會有關,這傢伙想要做什麼?然而在下一秒,少年完全沒有想過的場景出現了——
因為對面非常直白地說道:“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
伏黑惠:?
為什麼自己要和剛見面的人聊喜歡的女生的類型啊!還有,這個男人自顧自地把他的偏好介紹了一遍又是做什麼,沒有人好奇他的事情吧……雖然他聽起來和虎杖貌似很合得來,但此情此景,不免讓人感到非常莫名其妙。
即使釘崎也很想聽聽伏黑的答案,但是大庭廣眾之下讓伏黑回答這種問題,對這個悶騷來說未免太難了。然而莫名其妙的事情還沒有結束,對面那個人做了自我介紹,說他是京都高專的東堂葵,還說了一些聽起來非常奇怪的理論。
最後他再次嚴肅地問道:“伏黑,回答我,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
本來根本不想回答的伏黑惠在聽到對方的名字之後沉思了幾秒,因為他知道東堂葵這個人。那是在去年的百鬼夜行事件里大出風頭的傢伙,據說他單槍匹馬地祓除了五隻一級咒靈和一隻特級咒靈,而且傳言他不用術式……絕對是很難纏的對手。
現在釘崎沒有武器,最好還是不要發生衝突。
不過,喜歡的女生類型啊……
即使被提問的場合和提問者都非常奇怪,但是在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少年的腦海里已經浮現出了一個女孩的模樣。雖然最近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出現了一些問題,但並不妨礙她是這個問題的唯一固定解。
伏黑惠以前從來沒有想過喜歡的類型,他最多會以津美紀做參考,去思考也許世界上存在着和他志同道合的人。然而在東野千春出現之後,少年不由得想,果然只能是她。
並沒有什麼所謂的類型,他所喜歡的,就是她這個人。
但是,他為什麼要對東堂介紹一遍千春的情況啊?這種莫名的不爽讓伏黑惠選擇實話實說道:“我沒什麼喜好,只要那個人有堅定的人性就好,除此之外,我沒有別的要求。”
伏黑惠以前的確是抱有這樣的想法,然而在他已經在意千春之後,他這才發現,原來她滿足這樣的要求。
她比他的要求,更先入為主。
“雖然我還以為你會直接說某個人呢……但是答得還算不錯,我會告訴她的。”釘崎滿意地說道。千春果然沒喜歡錯人,伏黑不是對面那種會回答女孩子身材類型的男生。看起來,對面那個禪院學姐好像也挺滿意這個答案?
然而讓女孩子們滿意的答案卻沒有讓東堂滿意,只聽東堂說著“無聊死了”,突然對伏黑惠發動了攻擊,將他打飛了出去。想要前去救援的釘崎卻被禪院真依給纏住了,一時間自顧不暇,兩名一年級各自遭遇了自己的危機。
之前被摔倒在地時頭部被碰撞出的鮮血汨汨地流下,模糊了少年的視線,正當伏黑惠因為低估了東堂的速度,而被按在牆壁上無法反抗的時候,原本正要進一步發動攻擊的東堂猛然回身。
東堂原本是用右手鉗制住了伏黑惠的脖頸,本人正面直對着牆壁,此刻卻整個人轉了大半圈,於是本來被按在牆上的伏黑惠被他抓着摔到了右側的地面上,然後為了防止少年逃脫,東堂踩住了他的後背——而東堂原本空着的左手則因為動作的調整,落在了之前右手所在的位置,只見他握住了一支突然飛來的箭矢!
……箭矢?
伏黑惠艱難地睜着眼睛,在學校里會使用這種武器的人只有——
千春?!
少女站在幾十米之外,微微喘息的模樣昭示着她在上一秒還在疾奔。東堂仔細地打量着她,這個女孩子的身高比真依矮一點,雖然長得很可愛,可是身材……不是他喜歡的類型。既然沒在之前的交流會上見過她,說明她不是二三四年級的學生。今年東京咒術高專只招了三個人,死了的那個宿儺容器是個男生,所以她也不是這邊的新生。
不是高專的學生,那就和交流會無關,東堂感覺他沒必要和她打架,他本來就不喜歡對女生動手……但是,她看起來好像很在意伏黑?
不會是伏黑的女朋友吧?
伏黑那麼無聊的一個人,居然能有這樣可愛的女朋友?!
那這小子剛才怎麼不直接回答女朋友所屬的類型,而是說出了那麼無聊的答案?
這傢伙,是個只會被女朋友救的軟飯男啊!
一時間東堂的腦海里閃過數句想要吐槽的話語,但他還是及時地做出了精準的判斷。這個女孩應該是在察覺到情況不對跑來的,所以這支箭,在百米之外就已經射了出來。她準確地瞄準了他鉗制住伏黑的那隻手,逼迫他要麼迅速轉身,用左手接箭,要麼切換左右手的動作,以右手接箭。
如果他選擇了後者,那麼在他切換的一瞬間,伏黑也許能夠找到空檔做出什麼反應……而他這樣大開大合的轉身,也會出現一丁點的破綻。
東堂看向他在前一秒還抓着伏黑脖頸的右手,那裏也握着一支不知道是何時飛過來的箭矢。
意識相當不錯,雙管齊下,好算計。
但是被他識破了!
“請你把惠,”少女冷聲說道,“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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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春是來找伏黑惠道歉的,結果她還沒有走近,就聽到了打鬥的聲音。少女頓覺不妙,她一邊疾跑一邊從背包里取出十/字/弩/,然後她就看到了伏黑惠被按在牆上的一幕。
——惠?!
這段時間的訓練對她來說也有了顯著的提高,在這樣的情況下,做出準確的判斷幾乎是她的本能。什麼攻擊者的身份,什麼高專有沒有人管——她根本來不及多想,就已經瞄準那個鉗制着少年的人的右手,發動了攻擊!
在伏黑惠被摔到地上之後,趕到近處的千春這才瞄見了他額頭上的血跡,這讓她立刻又驚又怒。頭部可不是一般的地方,額頭受傷那麼嚴重,說不定會有腦震蕩或者其他內傷……
可惡、可惡,居然對惠這樣……
理智的一面告訴千春,惠肯定沒有做錯什麼事,所以都是這個人的問題,莫名其妙地在他們的地盤打人,已經超出了正常指點的範圍了吧?能把惠傷成這個樣子,看來對方的實力遠高於他們,至少是一級咒術師的水準——她必然不是他的對手!
然而不理智的一面則讓千春握住十/字/弩/的動作微微顫抖,她咬緊了牙關,伸手捏出了新的符咒。她不能忍耐,不可以原諒!
東堂稍稍用力,捏斷了手裏的箭:“如果我不打算這麼做呢?”
原本以為會發怒的女孩,卻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那我只好提醒前輩,我箭上有毒。”
“……?”
雖然伏黑惠大概能猜到東堂不會對千春主動動手,但是千春因為擔心他,很有可能會對東堂發動攻擊,萬一東堂要是還手了,萬一千春遭到和他一樣的攻擊——
他遭遇這樣的攻擊也就算了,但是千春不可以。
她和交流會無關,和這件事無關。
當務之急是不要讓千春和東堂發生衝突,她打不過東堂的。少年咳嗽着,被鮮血所模糊的視線讓他的視野里染上了一片紅,他彷彿看到了對面的少女也像這片血跡一樣,染上了妖異的紅色……不,不行,絕對不能出現這種事。
千春,不可以動手!
東堂突然跳開了幾步,比起身份不明的女孩,他像是突然察覺到了什麼一樣,對原本不是他對手的伏黑惠產生了幾分忌憚。
伏在地上的少年將雙手併到了一起,做出了一個召喚式神的手勢。
伏黑惠想,比起他用這副毫無說服力的模樣讓千春不要動手,他應該讓自己脫困才對,這才是不讓她參與進來的最佳方法。
他不是那種只會躺在地上等喜歡的女孩子來救的人,他要站起來,他要擋在她身前——
他說過的,他要做她的護身符。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