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成蛇的第三十九天~
看着商王滿臉認真的模樣,大羿就知道他是真的想讓自己將他的心挖出來獻祭。
天神一直以來的責任就是好好保護人族,又怎麼會希望人族把自己當成祭物?
要怪就怪現在人族的做法,另那些曾經相信天神的人都認為天神是那麼的殘忍非得用活人為祭。
想到如今滿是殺戮的人族,大羿嘆了口氣才將眼前的匕首推了回去。
“請大王記住,天神永遠不會讓人族以活人為祭。”
不管是以前、現在、將來,天神永遠都不會以活人為祭物。
聽着大羿的話,眼前的商王眼中呈現出茫然之色。他還沒有明白大羿的意思,就聽到大羿接着道:“把我的人放了吧,他們不會跑。我需要人陪我一同求雨。”
商王對此也很是爽快,只見他抬手那些穿着兵服的人就把部落的人給放了。
大羿看了一眼就發現自己部落中的人雖然被挾持,可頸脖上連一道血痕都沒有。
看來商王確實沒有想傷害他們的意思。
否則他的兵手上都拿着利器,稍加用力便能在脖子上弄出點痕迹。
現在他們的脖子那麼乾淨,只能說明那些商兵在挾持他們的時候一直都有控制手中的力道。
被商兵鬆開后,部落的人只是緩緩走向大羿並沒有其他的情緒。
畢竟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挾持自己的人究竟有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
剛開始他們也以為今天可能要交代在這裏了,可時間一長他們卻發現商兵在制服他們的時候並沒有用多少力,想來是怕傷了他們。
看着部落中的人向著自己走來,大羿就將右手伸出,將掌心攤平。
商王看得真切,在大羿那攤平的掌中有微光閃爍。隨着那光不斷閃爍,大羿的手中也緩緩出現了一根法杖。
法杖不知用什麼材料所制,模樣有些暗,看着似青銅可他又不敢確定。
精緻複雜的花紋被雕刻在法杖的仗身,在法杖的頂端有一塊似火的螢石。
哪怕是在王室長大的商王都不曾見過這樣透亮的螢石,這晶瑩剔透得似乎可以透過螢石看到對面的景象。
商王在見到大羿之前從不信鬼神之說。
哪怕他知道所謂的祭祀是為了解決自己的一己私慾,他也不相信真的有神明存在。
他一直以為巫祝都是一些神棍。
直到今日親眼見到了大羿在他面前變出這法杖才令他疑惑,懷疑這天地間或許真的有些他不知道的力量存在。
比如大羿口中的天神。
那和大羿身高差不多長的法杖出現時,白貞貞就感覺到素靈似乎有些動靜。
素靈這是在告訴自己,那法杖和它有極其相似的氣息,它們都來自寶庫。
“這法杖,也來自天界寶庫?”
聽到白貞貞這樣問,六金烏也不驚訝,他反問一句:“素靈告訴你的?”
還沒等來白貞貞的答覆,六金烏就接着道:“這法杖是天帝所賜,就和你見到的那張弓一樣,屬於天界之物。”
白貞貞不知道當初大羿前輩是如何獲得神弓,她以為都是透過寶庫便接着問:“大羿前輩能上天界?”
六金烏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沒有想到她是怎麼問出這個問題不過還是耐心解答:“你大羿前輩的能力何止能上天界,打天神應該也沒問題。”
打天神……
這句話瞬間讓白貞貞想起了姮娥前輩被大羿前輩碾壓的時候,她依稀記得當時大羿前輩還是身負重傷的狀態。
……
只能說身為人族能活成大羿前輩這樣超人的存在估計也沒幾個了。
若是,若是阿文前輩……應該也和大羿前輩一樣厲害吧?
不敢再多想,白貞貞迅速將目光投向下方。
只見大羿握緊法杖后那法杖上的螢石便亮了起來,他將法杖的頂端在地上輕輕一掃,地就迅速地燃起了火焰。
底下沒有什麼可以燃燒的物件,可火卻燒得大,如同澆了油一般。
商王發現這火僅是燒在大羿用法杖掃過的地方,其餘的地方一點燃燒的跡象都沒有。
若是平常他肯定覺得這是什麼障眼法。
可現在他離大羿如此近,他當然看得清楚大羿究竟有沒有使把戲。
隨着那熊熊烈火燃起,大羿部落中的人也站到了大羿身後站得整齊。
大羿沒有理會商王的眼神,只是同他說了句:“所謂用心,指的是真誠向天神祈願的心。一會兒也請大王用心祈求。”
這求雨的方式和之前白貞貞在部落中見過的祭祀差不多,即使隔了許久再次見到白貞貞還是有些震撼。
只見大羿將手中的法杖放在火前,離開了大羿的掌心,那法杖依舊立於地面之上沒有絲毫搖動。
大羿緩緩閉上雙眼,口中似念念有詞,不知道是在念些什麼,不過白貞貞能看到從他身上散發的力量。
一種能直衝雲霄,到達天界的力量。
隨着他雙唇不停變換,眼前的火逐漸變得猛烈。
那從他口中傳出的聲音似低哼,似唱,又似山歌,是白貞貞聽不懂的言語。
不過不可否認,是好聽的。
隨着大羿開始,身後部落中的人也跟着他開始哼了起來。
火焰像能感覺得到他們對天神的心意,在他們哼唱之時持續不斷燃燒。
白貞貞敢肯定那部落中的人肯定還有巫祝,不然這力量不可能如此強大。
陪同商王而來的人雖然口中說著要求雨、要祭祀,可真正見到了大羿祭祀的模樣后他們沒有人說得出話。
沒人見過這種方式的祭祀,他們能感受得到周圍有些變化但說不上來。
他們感覺自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包圍,那力量熾熱卻傷不着他們。
隨着哼唱不斷遞進,大羿睜眼將眼前的法杖緊緊握住。
法杖隨着大羿而動,與大羿在眾人面前舞了起來。
時隔許久再次見到大羿為祭祀而舞動,白貞貞依舊覺得時光在大羿身上沒有留下什麼痕迹。
當初他如何祭祀,現在他也如何祭祀,身姿沒有一點變化,也沒有半點生疏。
那大而帶着力道的動作令陪同商王的人感到驚訝,隨着大羿的舞動白貞貞聽到了不遠處有些動靜。
她聽見了幾聲吼叫,這種吼叫聲她不曾聽過只覺得異常兇猛霸氣。
“這是什麼聲音?”
一般的猛獸吼叫不可能令她腳下的祥雲震動,六師叔不可能沒感覺到。能讓祥雲都為之震動,吼叫的那東西肯定非同一般。
腳下踩着的祥雲正在微微地抖動,白貞貞見六金烏望着另一方看去,她順着那方向看去就見到了遠處的一抹銀光。
“是龍。”
聽着六師叔的聲音,白貞貞這才瞧清了那在遠處飛着的東西——一條銀色的龍。
那龍離他們極遠,白貞貞只能從所在的方向看出一條有着銀色鱗片的龍在空中不停飛着似乎在圍繞着什麼東西轉。
龍身上的鱗片很是漂亮,即使是在遠處也能看到那閃閃發光的鱗片。
“龍族負責凡界布雨,見到那中間發光的珠子嗎?那就是布雨的龍珠。”
白貞貞仔細一看,果真看到了那條龍圍着一顆發光的珠子轉。
這就是龍族布雨的過程。
既然龍族出現,那就代表大羿前輩求雨成功了?
在他們對面的九尾顯然沒有被布雨的龍所打擾,一直拿着一本書和一隻筆在低頭寫着什麼。
寫着寫着她的專註就被商王給吸引了去。
她見到商王看着大羿開始閉起雙眼。
那一瞬,她似乎聽到了商王的心聲。
商王見到了正在舞動的大羿心情有些複雜,從大羿的身上他看到了一種在別人身上看不到的東西——對神明的虔誠。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只覺得自己好像能夠從大羿的歌和舞中感受到一些東西。
至於是什麼,他自己也說不明白。
方才大羿說,求雨的時候要誠心。這就是大羿的誠心。
那他呢?
身為商王已經站在了這桃山的山頂上要求雨,最終只能夠看着嗎?
不,他希望雨真的會從天而降。
商王緩緩閉上雙眼,心中默念着自己的祈求。
倘若這世間真的有天神,那會聽到他的心聲的吧?
他祈求天神能看在長久以來的乾旱上降雨在商國的土地,身為商王他不願看到自己的百姓因為旱災而一個一個死去。
若不是真的走投無路,他也不會尋求大羿求雨。
他心不誠,因他不信。可今日他見到了大羿后他的心隱隱搖動,他選擇相信神明的存在。
可為什麼神明不保護他大商土地?令旱災折磨他們如此之久?
就在商王對天神發出質問的時候,他眼前閃過了一些畫面。
都是他大商人民殺戮的畫面。
和祭祀脫不了關係,因為他的百姓借用天神之名做出種種惡事,所以天才久不下雨。
不是因為天神沒有聽見,而是因為天神沒有見到一個人覺得自己犯了錯,沒有感受到一個人的真誠。
哪怕面臨旱災,他的百姓想到的也只是自己,從來都沒有想過向天神尋求幫助。
這就是為什麼天神不幫他們的原因。
見到了那些畫面,商王身體頓時一僵。不僅是他,就連九尾也愣了一會兒。
這是天神(天帝)在回答他的問題。
商王不知錯所是因為天神回答了他的質問,而九尾則是因為她從商王身上察覺到了天帝的氣息。
天帝居然會親自回應商王,這個一直以來都不信天神存在的人族。
除了給出回應,天帝並沒有再做什麼,商王之後也沒有再看到什麼畫面。
他眼前從那些血腥的畫面逐漸變為一片黑暗。突然,臉頰上似乎感到有點冰冷像是一滴東西滴在了他的臉上。
一滴東西,什麼?雨嗎?
在商王還沒睜眼的時候,身後的商兵已經替他解答。他們興奮的叫聲已經證實了雨確實從天而降。
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冕服慢慢變濕潤,商王這才將眼睛睜開。
已經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在旱災還沒有來到之前,他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居然會懷念被雨滴擊打的日子。
看着眼前那如絲般的綿綿細雨,商王伸出手去感受這才確定了自己不是出現某種真實的幻覺。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卻又有點無力。
只有他知道這場雨的降下不是因為天神聽到了他百姓的聲音,而是因為求雨的是大羿。
剛剛為他解惑的天神明確讓他明白這雨是因為大羿而下,不是因為他商國的任何一個人而下。
隨着雨逐漸變大,那點燃的火卻沒被撲滅。直到大羿停下,那火才逐漸變小。
看着眼前的這場雨,大羿沉默了。
他本以為天帝不會允許降雨,可天帝卻看在他的面子上給商國降了雨。
商王明白這場雨的意思,天神不希望他為難大羿。
他朝着大羿行禮,這次行的禮和之前沒有不同,可白貞貞卻能感覺出商王似乎更加敬重大羿了,不知出於什麼原因。
“多謝先生為我大商求雨。”商王雙眼看着大羿,心懷感激。
“在先生離開前,可否讓子受問個問題?”
見商王這態度轉變如此之大,大羿便也不再開口嘲諷,“大王想問什麼便問吧。”
商王緩了一會兒似乎是做了什麼重要的決定,這才向大羿彎腰,“我大商缺少先生這樣的能人異士。不知先生是否願意留在我大商,成為我大商的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