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讓時間回溯到十五分鐘之前————
中島敦躡手躡腳的到了二樓。
這是他第一次單獨在這個世界裏去溜進書房。但是長而狹窄的木製走廊,稍不留意就會有嘎吱嘎吱地聲音。另一邊走廊盡頭的牆壁上還掛着一副戴着白頭巾的少女畫像。
因為這種偷雞摸狗的行為,中島敦多多少少有些心虛,無論走到哪都會有一種畫像人在盯着他的錯覺。
整個二樓其實很壓抑,整體佈局就是中間走廊,兩邊都是房間,按照常理來說至少也會有一面牆開個窗戶透氣什麼的,或者放個木櫃擺個花,但他一路觀察過來,走廊上除了那副少女畫像,其他都沒有裝飾物了。
天花板的燈穩定的照明,中島敦看着門牌號,下面又都有一個小圖標來表明是什麼房間。但這樣一來感覺這不是別墅,而是大型旅店。
中島敦路過下一個房間口,圖標是一張小床,估計是主人家的卧室,但至於具體是誰不清楚。他想着偷偷溜過去,尋找下一個房間。
“咳咳————”
房間裏的咳嗽聲異常清楚,能聽出來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還挺碰巧幸運的,倒不用花心思再確認這個房間裏的人。中島敦鬆口氣,他抬腳就走,去往下一個房間。
拐角口的房間就是他要找的書房,門沒有上鎖,整個二樓除了休息的女主人,也沒有其他人要防着了。
中島敦輕手輕腳地打開門,也顧不得去環視這個書房的佈局,到木桌那裏就趕緊把抽屜來開,裏面都是滿滿當當的文件紙質書文。
於是以做夢形式進入這個世界的中島敦開始調查,翻找線索。
這遠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雖然他在層層疊疊的情報中找到了不少東西,但是都非常零散。
【從倫敦→橫濱船票】
【三個月前簽定的住房協議】
中島敦看着眼前的情報,面露疑惑,愛德華醫生並不是在橫濱居住的長客,他只不過從上周剛回橫濱,那麼他怎麼有作案時間呢?
更為重要的是,這個消息蘇格蘭場的警官們不知道嗎?
中島敦摸不着頭腦,他打算等會兒跟太宰治說一下,接着繼續把最後一層的抽屜拉開。
這上面堆着幾本外科書,最上面的那個還被當禮物一樣包紮起來,蓋着一個眼睛的印章圖案。
如果太宰在這裏,他肯定能夠認出來這個圖案。在去查看中也酒廠的時候,有一處非常特殊的祭壇印記。
一隻眼睛,中間被斧頭一分為二,當時使用的紅墨水像極了滴下來的鮮血。
“未拆封的來自其他神秘人的檔案。”
中島敦感覺到不對勁,他小心翼翼的拆開,裏面是兩份調查結果。
【橫濱醫院檢測報告:
姓名:瑪格麗特.艾琳.威廉姆斯
性別:女
身體檢驗:良好,一切正常,但生育能力喪失】
這樣一張不大的紙片在這具有厚度的文檔袋裏平平無奇,但是中島敦卻心頭一愣,這個時代的人……愛德華醫生知道這件事嗎?瑪格麗特夫人自己清楚嗎?
中島敦趕緊翻開下一份文書,他飛速的閱讀,但隨着時間的延長,他的心神越是不安。
他無法用語言具體表達,只覺得腦仁被開了一個洞,無比驚奇眼前所獲取的信息。
【兩年前的十二月五日,於白教堂附近的地下醫所,*女巴蒂誕下一名死嬰】
【兩年前的十月二十一日,同樣是地下醫所,*女嘉芙蓮誕下一名男嬰,但很快因為先天性疾病於一個月後不治身亡】
【兩年前七月十六日,同一地點,*女凱莉誕下一名女嬰,但同樣沒過多久就去世了】
【兩年前九月十日,同一地點,*女瑪麗安誕下一名男嬰,他也是目前所有嬰兒中唯一活過五個月的,但死於今年的一月一號】
【一年前的七月十二號,同一地點,*女伊麗莎白中途流產尚未成型】
五名女性,全部都是開膛手傑克的死亡名單人員。
她們都是生育過的婦人,但毫無意外嬰孩都沒活過多久,也就是說這中間不排除醫生的身體問題又或者他的夫人提前知道下了手。
中島敦勉強控制心神,他把這張翻過來,最右下角隱隱約約能看到一個印記,和前面看到的包裝袋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這可能不是個人,更像某個恐怖組織的標記。中島敦站起來,他自己心裏已經有了一些想法。這時他看向桌台上的一組照片,相框裏的一對青年男女笑得甜蜜,互相依偎,應該就是以前的威廉姆斯夫婦,而背景似乎是在一棟宏偉的建築面前拍攝,敦不認識上面略有模糊的英文,但在拆開相框后,照片背面卻寫的很清楚。
【拍攝於倫敦醫學院前,三月七號】
醫學院?
這個詞一閃而過,敦又重新把照片放進相框,他蹲下身,繼續翻找抽屜裏面的資料。
如此,在這個安靜的書房裏,除了翻閱的“沙沙”聲,似乎也沒有別的聲音了。
“吧噠————”
中島敦起身的時候不小心撞到桌邊,這樣一晃動,從上面掉下來一把匕首,差不多十五厘米的樣子。
他連忙把匕首放在台上,隨即抓了旁邊的報紙覆蓋。心臟提到嗓子眼,生怕這個聲音引來其他人的動靜。
兩分鐘后,確認沒有別的聲音,他才繼續進行資料搜集。
“這是……威廉夫人的醫學院畢業證書?”
敦在另一個更隱蔽的柜子裏找到了這個文件,只不過這裏似乎是夫人女扮男裝進的醫學院。
如果是這樣,中島敦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案子進行到現在,幾乎五名嫌疑人要麼死亡要麼都有不在場證明或者別的隱藏原因脫離案件。包括偵探社給的側寫也是,推測的身份要麼醫生還是屠夫。死亡的地段都是隱蔽的角落,死者都是酒吧最低下的*女。
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兇手不是男性,而是女性呢?
中島敦神情一擰,雖然這麼說但他自己並不確定,書房裏的匕首長度都過於吻合死者傷口。這樣一想,幾乎所有目標都指向了瑪格麗特。
會不會是有人可以引導的,這些資料拿到太容易,彷彿故意暴露給自己看的,他不太相信自己的推理能力。
中島敦又一遍確認那個檢查報告,當看到[瑪格麗特.艾琳.威廉姆斯],一方面震驚醫生渣的無可救藥,另一方面也在替她惋惜遇人不淑。
這個時候,敦看向窗外,不遠處似乎好像有一個黑點在晃。
由於霧他看不太清,但也沒過多停留。他把情報塞回抽屜,手指搭上了手柄。
“你在看什麼?”
冷不丁,房間裏有了第二種聲音,中島敦僵硬的抬起頭,勉強控制自己的嘴角向上揚。
瑪格麗特靜立在門后,沒有打開門的聲響,好像憑空出現在門口一樣。她手裏端着一塊小蛋糕,似乎是給房間主人的點心,只不過沒有預料到會有客人。
“中島先生怎麼突然在這?如果這樣我再下去拿一下。”
“啊不用不用,是威廉姆斯先生讓我上來的,有些私事要談,待不了多久。”
瑪格麗點點頭,時不時咳嗽兩聲,她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蒼白,那副孱弱的身體似乎已經無法支撐基本的生命運轉,心跳與呼吸都是在消耗她的生命力。
中島敦實在無法把這樣一個體質的夫人同開膛手傑克放在一起,她以前身體好未必現在身體好。如果真的喪心病狂到因為嫉妒殺了五名女性。哪怕是是醫生,按照這個時代的醫術,恐怕也會死不瞑目的才對。
他最終還是把這個想法暫時壓着,等會兒就跟太宰說一說這些事情比較好。
“您還是先去休息吧,我看您的臉色不太好。”
中島敦提議道,瑪格麗特點點頭,“我希望我丈夫能儘快擺脫嫌疑,如果有需要隨時可以讓瑪格麗特·威廉姆斯幫忙。”她的姿態放得很低,雖然是一種過於謙卑的姿態,這份異常鄭重的行禮和語氣也讓敦極認真的回答。
“我會的夫人,請您放心。”
遠離了對方翠綠色的眼眸,他透過書房的窗戶望見更加道不清的場景,霧氣四散卻又被包裹一團,彷彿在特定的區域裏大霧把這座城市禁錮,其中張揚的惡毒和危險就是它飼養的溫床。
斜對着窗戶的相冊里,那一對年輕的情侶互相依靠,笑容溫暖。而敦碰巧站在擺放照片的桌子旁,又一次無意的一掠而過。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麼火花閃過。
中島敦僵硬了。
此時窗戶突然被風吹開,露出一條縫的寬度。原本被阻擋在窗戶外的霧霎時闖入,它們瘋狂的湧進,前仆後繼的瘋狂生長。這種意外兩個人都沒意料到,敦距離最近,他趕緊上前一關,觸到冰冷的玻璃閃電般收回來。
心跳負載,他的腦海里留有在此之前的一條古怪發現————
她不是瑪格麗塔·艾琳·威廉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