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太宰治狀似優雅的領着中原中也向舞會大廳牽引,一路上不少人向他點頭致意。到了門口,守衛攔下來查看他的邀請函,瞬間眼神崇敬,向對方行軍禮。
“津島將軍,我是您的追隨者。祝您今晚愉快!”
“同佳。”太宰治並不意外對方眼中的狂熱,中也到是自己腦補太宰怎麼把人騙得團團轉,估計這個身份他玩的應該還不錯。
“哦對了,”太宰治想起來什麼,向守衛說道:“我身旁的這位是尊貴的格林侯爵家小姐,她初來乍到,再加上叛逆的性格,非要穿男士的禮服。”他還很頭疼的無奈一笑,中也內心的火氣蹭蹭蹭往上漲,但又為了不能破壞任務,臉陰沉着死盯着太宰。
而這一幕在守衛看來,確實就像性格叛逆的嬌小姐,再加上耀眼的橘發和矮小的身高,偏向中性的美。
“格林小姐,下屬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既然您這次是伯爵的舞伴,還是女士裝扮為好。”
“你們兩個,這位小姐要換衣物,請帶她去客獨立衣帽間。”
然後就在太宰治和藹的微笑中,中原中也被迫拉去,還是穿了女裝。
他進入舞會廳,富麗堂皇的天花板與牆面都是中世紀的宗教壁畫,全是神的信仰。到處是金色雕刻的塑像,餐桌上是美酒和甜品。觥籌交錯,那些玻璃酒杯都映襯着舞會上來來往往的貴族,他們都穿着華麗的服裝,其中的貴族小姐更是誇張,裙撐大的甚至都無法靠近,極盡奢華的用寶石與鮮花點綴。他們臉上洋溢着參加舞會的喜悅,有的人討好,有的人端着貴族的優越,像極了一場別開生面的木偶劇。
太宰治拿着酒杯,站在人群之外,默默觀察一切。
依然很無聊,甚至噁心的現實。他眼裏反射這些光景,舉着酒杯並不喝,而是輕輕的晃來晃去,注視着暗紅的液體。
“大人,您讓我準備好的我都給格林小姐送過去了,也告訴他任務目標的長相。”一旁路過的侍從裝着給他倒酒,藉此傳遞情報。
“你跟她說,過會藉著跳舞的機會去靠近目標,自然一點別露餡。”
“是。”
太宰治輕輕抿了一口酒,味道有些酸甜,質量上佳的葡萄酒。
還真是麻煩啊,太宰看男侍從離開,又把視線放在舞池上。
這次舞會是由貴族菲茨傑拉德公爵舉辦的,表面是炫耀財力,實際上借這個機會擠兌政敵,不出所料果然是舊貴族一派的陀思侯爵,據說他們祖上是俄國血脈,因為名字太長所以簡稱陀思。
這次的舞會規模很大,近乎貴族的三分之一都參加了。不過也就只有菲茨傑拉德公爵有這個能力和閑心,為了能夠殺殺政敵的囂張氣焰而特意開個舞會。但也不全是這樣,還有他的女兒也被女王賜下伯爵的名號,藉此用來張揚一下也無可厚非。
“伯爵大人,您好。”
一位身着鵝黃色克里諾萊特長裙的貴族小姐靠近,她並沒有誇張極致的裝飾,而是根據自己的特點恬靜安然站在一角,關注到了身旁這位很孤獨的先生。
“石原小姐,好久不見。”
太宰治微笑,“您怎麼不和自己的舞伴跳舞呢?”
“我沒有請舞伴,而且今天人實在太多了。”石原解釋道,提了一下裙擺。漆黑的眼睛望向太宰治,“您為什麼沒有參加呢?”
“和小姐一樣,人太多了。”他拿這個理由打趣,兩個人的氣氛多少隨意了些。太宰治注意到石原捂嘴笑了一下,不像剛剛那麼拘謹。
石原自己也知道對方在開玩笑,不過身為年輕的高級將領,伯爵大人長的也很帥氣,尤其是今天的這套軍裝禮服,非常適合他。
“但是石原小姐不害怕我嗎?最近有我關於殺害女僕的傳聞,以為您會離我遠一點。”
石原搖搖頭,平靜的看着舞池上跳舞的貴族小姐。“雖然我和您沒有多少交集,但我堅信您是個心有意志之人。”
太宰治聞言到是感興趣,微微下首,靠近她一點。但是距離把握的恰到好處,沒有讓對方感覺難受,而且只要她稍微轉過頭就能直接迎接美顏暴擊。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謠言止於智者。”她上前一步,行禮離開。
太宰治琢磨着這兩句話,石原離開后他又恢復接近平時獨處的自己。
嘴角抹平,沒有笑意,沒有任何人映在他的瞳孔中,這樣死亡般的平靜才符合常態。
灰霧的濃度到是越來越深。他站在角落,悄悄拉開酒紅色的巨大窗帘,外面的霧氣大到蒙住了太陽,黃昏被黑夜取代。他仔細看着,屋裏的溫暖和外面的冰涼形成溫差,玻璃窗上凝結出一片小水珠。太宰治好像好奇似的盯着,微微張口,牙齒咬着手指的一端,蒼白的脖子向上一抬,輕鬆的,右手套脫落下來,左手接着,右食指伸出,觸碰窗戶上的一滴微涼。
他這次露出一小節舌頭,弓着食指,舔上那滴微涼,水滴融化到滑膩膩的舌面。他歪了歪腦袋,感覺不出什麼特別。又從口袋中抽出手巾,擦了擦,調整一下軍帽。
直到前方有人的議論聲,什麼“漂亮”,“女神一樣的神聖”這類形容詞,讓太宰治稍稍側目。
他向前幾步,看到了人群中簇擁的花。
那應當是一朵燦爛的花,熱烈的迎着朝陽怒放,絕不會垂頭喪氣的落下,該是無懼風雨,愜意的搖曳着。
鳶色在喧鬧外注視着鈷藍,不自覺的笑了笑。
“你好,格林小姐。”
不,太宰治在心裏補上,是你好,中原中也。
“你好啊,太宰伯爵。”他咬牙切齒的說道,面目逐漸猙獰。
“注意形象,格林小姐。”太宰治故作嗔怪,體貼的靠近她,低聲細語,“你畢竟是身嬌體弱的侯爵小姐,今天是第一次參加舞會。”
或許這話在旁人聽來可能是注意禮節的意思,但中原中也明白,這是告訴他要扮演身份,至少不能讓別人起疑。
他忍下這一肚子火等着事後算賬,對方並不在意中也的態度,甚至捉弄他這件事讓太宰治覺得很好玩。因為這一點,臉上的笑容多多少少真實一些。
太宰治從不會打沒有準備的仗,無論是在情報上算計,還是在給作戰計劃做參謀,他都會提前安插好眼線,然後才在關鍵時刻到現場去參與,但也只是屬於幕後主使的那一區域。
“伯爵閣下,您的舞伴真的太美麗了!不知道我能不能請問這位小姐的閨名?”一位路過的新興貴族先是向太宰行禮,轉身又要去給中也做吻手禮。
中原中也如果可以做出ooc的表情,眼睛都能翻到太平洋了。當然ooc徹底就是直接把這個男的踹飛。
太宰治伸手擋住,把表面功夫做好,“格林小姐,是格林侯爵家的小小姐,以前因為身體不好沒出席過舞會。”他臉上公式化的微笑配合著鳶色的眼睛,讓這位貴族的笑臉一下子僵硬。
身體不好?怕是被你這個變態盯上了吧!那精神氣不能在正常了,希望格林小姐死後,侯爵會不會把你往死里整!
於是他找個理由灰溜溜的逃走,不敢在太宰治面前晃悠。
“看來還是有二傻子敢找你的茬。”中也望着那個人消失的背影,瞧了一眼旁邊的人,“目標在化妝室,我遇見她的時候應該是剛從舞會上下來。”
“了解,到時候藉機行事,等會兒菲茨傑拉德出場,你就到後院去。”
“後院?你怎麼確保她一定會去那?”
太宰治面對中也疑惑的表情,眨巴眨巴眼睛,不久一臉豁然大悟的興奮之情,“沒想到中也那麼喜歡女裝啊~”
“你給我說清楚,別想耍花招。”他沒吃這套轉移話題,雖然額頭的青筋暴露了此時的真正心情,但是中也知道太宰絕不是話術那麼低的人。
“現在發生的一切是不是很正常。”他說的是疑問句,但語氣確是平穩的陳述。似乎是感覺碎發擦着耳朵癢,他伸手撩在耳後,右半面臉露出來,有種常年不見光的蒼白,眼眸看向舉杯交談的貴族們。
太宰治是笑臉,中也看見了。但實際上,他要是擋住了微翹的嘴角,中間的唇線是平直的,沒有起伏,也就是俗話說的假笑。然而,這種狀態下,令中也不自覺的想起孤獨,他看的是人,看的也是他人未曾涉足的世界。
“我引導了正常,但這可不是正常。”
太宰治說了一句謎語人的話,中也沒搭理他,只是不小心想起來剛剛在化妝室發生的事情,感覺遺漏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