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表情很困惑,這時候我就非常慶幸我們有語言隔閡了,不用和這個奇怪的陷入哲學漩渦的生物討論這些有的沒的,趕緊眼睛一閉假裝睡覺。
沒兩秒又猛地睜眼,伸手一爪子把他的手扒拉過來抱緊。
別睡着睡着,大腿跑了。
體力勞動后總是特別容易睏倦,更別說我走了那麼久,原本還想着先觀察一下他會不會偷偷丟下我走掉或者趁我睡覺乾脆吃掉我。
可思緒沒掙扎多久就陷入了混沌,睡醒的時候腦子裏還懵懵的,第一反應是歪着靠了一晚上石壁脖子真他娘的酸,緩了好一會兒才想到確認自己的粗大腿還在不在。
恩,粗大腿視線放空中,姿勢還是我睡着前那個姿勢。
就,突然內心有那麼點小愧疚。
“你沒睡嗎?我可以看着,你可以睡一會。”我感覺我現在說不熟悉的不知道語法到底對不對完全是各種單詞組起來的日語已經完全沒有羞恥和尷尬了。
“不用。”
這回我看清他是怎麼說話的了,這傢伙說話的時候好他媽驚悚啊!
他嘴巴的那部分憑空裂出一條縫隙,像是被硬生生撕扯開的,然後在字句吐出后立刻就合上了。
我:“……”抱着他手臂的手隱隱顫抖。
他低頭看我,這回嘴巴只開了一小道口子,顯得聲音有那麼點瓮聲瓮氣:“你在害怕?”
“是開心!”我一口咬定,堅決不露怯,並義正言辭道,“開心,也會,流淚的!”
他困惑地歪了歪腦袋,不知道是我哪個單詞說的不太標準說歪了,還是他覺得這個很難理解。
他站起來,順手將我提起來站好,然後又開始走。
離開山洞,我才發現外面還他喵是黑的。只有天際的月亮,散發出白慘慘的光芒,和着好像也會發光的白沙,讓整個安靜的世界不至於陷入徹底的黑暗。
哦不,說是安靜也不全然妥當,其實時不時,我能感覺到遠方有着奇怪的氣息,就好像當初我一個猛回頭髮現那兩個醜八怪一樣。
很快,我就注意到,看似漫不經心走着的怪物朝着那個氣息最強大的地方走了過去。
雖然不知道這些妖魔鬼怪走的是什麼靈力魔力妖力仙力鬥氣的路子,但聰明的我還是反應過來這股彷彿王霸之氣一樣的氣息就是依附於這片天地的特殊能力。
我趕緊拉住怪物的手,比劃道:“阿不奶,不能去。”
那股氣息和之前發現的兩個醜八怪根本不可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就在眼前這怪物的力量範圍內所以感覺不到他的力量,但謹慎小心點總是妥當的。
俗話說得好,只要我不抽卡,我就永遠都不會是非酋。只要我不去找其他人,我抱的大腿永遠是最合適最給力的!
怪物看了我一眼,繼續往那走。
我急忙忙張牙舞爪地比劃:“把給莫諾(ばけもの怪物),別去。”
怪物停下腳步,糾正道:“hollow。”
我:“???”幾個意思你還會講英文是吧?
但很快我反應過來日文很多都是片假名音替外來語的。
我看向他鎖骨下方能看見後方景色的空洞,其實之前我就注意到了,可誰胸口掏個洞還能好好走着啊哈哈哈我就假裝自己看不到比干也不行啊。反正綠江也一向不允許腦袋以下的描寫,只要看他腦袋以上我就能暗示自己他只是個套個頭套的人!
“我們是,虛。”
……好傢夥,所以這個洞還洞出了一個圖鑑是吧?
“和你不一樣,害怕嗎?”
我木着臉:“有點震驚。”我拍拍他的肩膀,同情但努力不表現出同情道,“沒關係,我們要支持生物的多樣性。不過多嘴問一句,原來你在這裏的器官,要怎麼發揮作用啊?”
對此這位虛同志的回答是:“聽不懂。”
可惜了,我還真的挺好奇的。
我的勸告根本沒用,這位虛同志鐵了心地要去看熱鬧,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我也只能咬牙跟上去。
離那地方越近,那種迎着狂風向前的感覺就越明顯,就好像颱風過境不在家裏貓着反而非得撐把傘出去浪,然後彷彿能被那風雨直接帶走。
距離一定程度的時候,這頭虛就停下了腳步,只遠遠地觀望。
我能看見遙遠處兩個身影如鬼魅般碰撞在一起,激起沙浪。再一細瞧,果然一個兩個都不是人。
說不出來是什麼怪物,一隻有着羊的角,蜥蜴的尾巴,足似牛,爪子尖利。另一隻雙臂如猿,雙足如虎。相同的是身上都有一個大洞以及面上那白骨樣有着雪白牙齒的面具。
他們發出的吼聲怪異,第一時間讓人想起的是影視劇裏面出現的那種喪屍。
所以說,這和我的大腿一樣也是虛?這種生物都是離群索居的嗎?看起來好像還有地盤意識?
漸漸地,不知道是不是適應了,起初狂風浪雨中搖擺小舟的感覺倒是消退了不少,雖然還是不大舒服,卻沒有最初那種狂風糊臉上的窒息感。
兩頭野獸一樣的東西搏命實在沒什麼好看,越看我的臉越扭曲,哪怕不是同一物種,我彷彿都能感覺到鮮血狂飆肌肉組織被撕扯的幻疼。
由於我眼前這大腿脾氣實在好得過頭,哪怕虛這一生物展現在我面前的都是令人不愉快的特性,我還是不由自主地將他和其他虛劃分開來。
於是我再度伸手去拽他的胳膊:“走吧別看……”
後面的字化為悶哼,我只覺得眼前一黑,卻是被他甩手整個人給丟了出去。視線被黑暗覆蓋的前一秒,我看見他轉過頭,那雙深綠的如野獸般的豎瞳里充斥着冷血動物捕食時的冰冷和殺氣。
就算老虎趴着它也還是虎不是喵啊!
完犢子這傢伙沒把我當儲備糧吃了這是要直接給我拍死了。
我腦子裏一堆有的沒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了什麼就暈了過去。
……
渾身散架似的疼。
醒過來之後,我有點不知今夕何夕,除了眼珠子全身上下都疼到動彈不了。
我想起來了,我被那個王八犢子給丟出去了。
我不是很想回憶那時候差點被拍死的感覺,就是整個人突然被拍飛以感覺都要到音速的速度飛出去,估計都沒一秒就重重摔倒了地上,那一瞬間我感覺我骨頭架子都被摔碎了。
我還以為自己死定了呢!
我轉了轉眼珠子,艱難在眼角的位置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這次沒什麼山洞,就白沙遍地的野外,感覺好像就是我昏迷前看到那兩頭虛大戰的地方,有風聲嗚咽,揚起點點細沙。而一言不合摔人的狗東西……狗虛在那啃着什麼。
恩??
啃着什麼?
其他的感官逐漸回籠,身體的疼痛也越發明顯,但我好歹感覺到了身軀,忍着疼努力將脖子轉了那麼十五度。
然後我看見那頭虛在啃着大胳膊。
大……
……
?!!
我看到另一邊胳臂被卸下卻只能匍匐在地上嗚嗚叫喚的猿臂虛,腦子空白一瞬,才反應過來我聽到的嗚咽聲真就是嗚咽不是風聲,怪不得感覺風沒有很大的樣子。
敲!
那狗東西在生啃同類啊?!
似乎是察覺到我的清醒,狗東西扭過來,撕裂開正在咀嚼的嘴巴有鮮血溢出,也不知道是嘴巴撕裂太用力自己流出來的血還是生啃同類的血。
我安詳地閉上眼,催眠自己什麼都沒看見。
摔!
怎麼可能沒看見!
原來他不吃我根本就是沒看上我這歪瓜裂棗的幾口肉,要吃人家充盈能量的肉啊!gi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