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胡蘿蔔更喜歡洋蔥
“zero?”諸伏景光輕輕的拍了拍自家幼馴染的肩膀,打斷了降谷零的沉思。
“怎麼了,開學快一個星期了,還有哪裏不習慣嗎?”
“不,”金髮的第一名摸了摸臉上因為昨晚和松田陣平互毆還貼着創可貼的傷口。
“那果然還是因為那些人……”諸伏景光擔心的皺起了眉頭。
因為降谷零的外貌,從小到大收到了無數異樣眼神和欺凌,即使進入了警校,依舊有因為他不一樣的膚色發色而對他報以惡意的人存在。
“不,不是因為那個啦,別擔心hiro。”降谷零連忙對着自家的幼馴染擺擺手解釋。
“我只是在想我們開學第一天遇見的那個人。”
“啊,你是說三木君?”
“嗯,我本來以為跳級進入警校應該會引起很大注意才對,他看上去比我們年紀要小很多,但是這一周來無論是出操還是上課都沒有看見他……”
“是因為那天受的傷太嚴重了嗎?畢竟是從樹頂上摔下來……”諸伏景光摸摸下巴。
“嚴重到要請一個星期,甚至更長的假期?”
“zero很擔心的話,下課後要不要去醫務室問問?”
“嗯,那待會一起去吧。”嚴肅的金髮學生點點頭,被幼馴染調侃“zero還是很關心同學嘛”的時候有點不自在的摸了摸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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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沒有這名學生?!”
松田踏上走廊的時候就聽到了兩聲重疊的驚呼,其中一聲的主人昨晚正和自己用拳頭狠狠的問候過對方的臉。
“嗯,前面好像很吵誒,怎麼了小陣平?”
被擋住半個身子的萩原研二從松田陣平肩側擠出了視線。
“是諸伏還有……昨天和你打架的降谷?”
被看到的兩人此時正從鬼冢教官的辦公室退出來,小聲的發出“這不可能啊”這樣的交談。
“喂喂怎麼了,怎麼堵在教官辦公室的門口?”
比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聲音更快的是抱着一沓資料從另一邊的走廊走過來的伊達航。
“啊,伊達班長!”諸伏景光看到伊達航好像眼睛亮了一下,這位擁有着大哥氣質的班長身上總有種特別的靠譜感覺。
“班長還記得嗎?開學第一天我們送去醫務室的那個人。”
“當然,他流了好多血……怎麼了?他好像不是我們班的同學吧,是因為那天傷的太重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報道嗎?”
“他豈止不是我們班的同學……”降谷零皺着眉頭
“剛剛我們問了鬼冢教官,這一屆的新生里沒有姓三木的。”
“嗯?!”除了伊達航的驚呼之外,還摻進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的聲音。
而正在被他們熱烈討論着的,身份成迷的“三木君”,此時此刻正在後廚切着菜。
沒錯,正在後廚和胡蘿蔔丁還有捲心菜絲艱難奮鬥着。
順便放空大腦看看論壇作為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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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校時間一周前,醫務室。
在萩原研二他們不等自己解釋的就一溜煙走掉去拿行李報道之後,三木丈自己待在醫務室內陷入了沉思。
身份卡依舊安靜的漂浮在空中,校醫看起來現在不在的樣子,三木丈摸了摸自己理論上應該很疼痛的鼻樑。
嗯,因為痛感系統被調低了所以現在即使摸上去也沒什麼感覺。
說是因為抽到的卡太路人所以特別加入了論壇系統……三木丈看看面前漂浮的虛擬屏幕,論壇的開關目前還沒有打開,呈現着暗色的樣子。
真的要打開嗎,這個……
對自己剛剛腦子不太聰明的樣子很有數的三木丈有點退縮。
就是這個退縮的時間,整個世界都好像暗了下來。
並非是比喻,而是真真切切的“暗了下來”,碧藍的天空失去顏色,醫務室雪白的牆壁變得慘白,窗檯外草木上探頭探腦的小蟲凝固了觸角,振翅欲飛的飛鳥停住了羽毛。
周圍的一切飛快褪色,凝固,一切變成了黑白的定格照片。
“丈!沒事吧——”
這個遊戲的製作者,北藤陽有些焦急的聲音在三木丈耳邊響了起來。
陽的聲音聽起來好累,遊戲內外的時間流速不同,對於陽來說可能是剛剛睡下就又因為什麼而清醒過來。
三木丈馬上把剛剛抽卡的那一點小怨氣扔到了腦後,想着要不要現在就退出遊戲去看看北藤陽有沒有事。
“啊,我沒事,怎麼突然醒了,做噩夢了嗎陽?”
“智腦報警,你的疼痛閾值剛剛超過了警戒線。”
得到了三木丈肯定的回答后北藤陽的聲音沒有剛剛那麼焦躁了,但依舊帶上了他平時絕不會輕易顯露的情感波動。
“咳,那個啊……”想到剛剛在形似真人的npc們面前丟大人的開局,三木丈有點尷尬的撓撓後腦勺,把事情經過盡量簡潔的和北藤陽說明了。
“……總之我已經調低了痛覺系統了,陽別擔心我,快去睡覺。
啊說起來,我剛剛那樣太丟人了能不讓我開論壇嗎?雖然‘觀眾’也是虛擬的,但是如果‘讀者’也像‘角色’那樣真實的話……”
太羞恥了,早知道不讓這個殼子和自己一個名字一張臉了。
三木丈嘆着氣想。
他倒是不擔心疼痛過高會發生什麼事,畢竟科技已經進步到二十五世紀,會引起腦死亡的同步痛感已經早就被禁止了,現在的全息遊戲都會在過度疼痛后啟動自動保護系統彈出玩家,痛覺的大小也是可以自己調節的。
而且陽做的東西不可能會害自己的嘛。
只是自己運氣照常運轉的不太好,出生點刷錯了而已。
“……”褪色的空間裏北藤陽的沉默這一次格外長。
“呃,怎麼了陽?”這麼嚴格的嗎,不開論壇都不可以?
“不,沒什麼……”北藤陽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低悶。
“出生點在半空這件事是bug,我馬上起來修正,不會再讓你從半空摔下去了。”
“在說什麼啊大天才,你都幾天沒休息了?就連聲音都要長黑眼圈咯?”
三木丈對着灰白的空氣和自家發小透露着疲憊的聲音表現出了一點不滿。
“放心吧,在你睡着的這段時間內我不會換身份卡的,這樣就不存在重刷出生點的問題了。”
三木丈樂觀的點點頭。
“等你起來再debug吧,到時候我也差不多該回來吃飯了。”
“那論壇的事……”
“反正是下位世界……我是說,反正是虛擬世界,你不想被笑的話,不開也可以,我下次修正的時候會去掉這個功能的。”
北藤陽的聲音就像在說“我肯定會去掉這個功能的”。
“誒——”三木丈拖長聲音,在灰白色的世界裏放鬆自己換了個姿勢坐在床上。
“那多不好,這不是你的系統邏輯嗎,我只是想要一點放水不至於那麼嚴重啦——”
“那要不這樣吧,我先開開試試,如果實在是很難接受的話,我回來以後你就去掉這個功能怎麼樣?”
等到北藤陽那邊磨磨蹭蹭的答應了好以後,三木丈馬上一改剛剛訕笑的嗓音,把人趕去睡覺。
“去睡覺去睡覺——”另一個世界裏的幼馴染用着少年時候的嗓音,帶着故作惱怒都深沉和藏不住的笑意,清亮的像在藍天下透光的玻璃。
“知道了。”北藤陽從那個褪色的世界裏抽身而去,黑色的長發流水一樣順着他的動作從肩側流到背後。
智腦管家和半透明的藍色屏幕簇擁着他,像群星依附太陽那樣,安靜的漂浮在他身邊。
北藤陽呼出一口氣,躺下,重新陷入了沉睡。
—
【《鬼畜·用三木丈演奏一首千■櫻》】
【《三木丈的希望之花,不要停下來啊!》】
【《只要……只要能夠到達那個地方……!》】
……
按照身份卡上的身份,安安靜靜待在警校后廚切菜的新任工作人員三木丈,切菜的手,微微顫抖。
看着那些或把自己倒地那一聲吧唧以多種形式多種畫面重新二次創作,演奏各種聲音和歌曲,或把自己血流滿面張口閉眼的臉p上各種梗圖和鬼畜meme的論壇,三木丈,三木丈再也忍不住了。
少年低下頭去,因為強烈的情緒激動憋紅了一張白皙的臉,單薄的肩膀也微微顫抖着。
“鬼畜創作什麼的……這也……這也太……”
“這也太好笑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木丈又在怪笑什麼呢,菜切完了嗎?!”
“對不起師傅我馬上師傅!”
就連主廚師傅的呵斥也沒能奪走三木丈的好心情,在只有自己能看見的世界少年弓着腰樂成了一板蝦米。
最開始的時候說不尷尬和羞恥是不可能的,但是在克服了這層尷尬和羞恥之後……
是愛啊,是紙片人網友們對紙片人的我,紙片人套娃的究極之愛啊。
不管是用自己模糊不清的聲音調出來的歌曲還是用自己當時摔得鮮血橫流的臉配上類似於“生活終究把我擊敗了”的這種梗字,都太有意思了。
三木丈在一個星期早出晚歸的機械切菜工生涯中完全沉浸於看自己鬼畜的快樂無法自拔。
更別提還有一些認真看劇情分析的。
三木丈戳開一個帖子,鎮樓圖就是彩色的動漫截圖,自己滿臉開花的躺在醫務室的病床上,五個好心的警校學生把自己圍了一圈的場面。
不論看多少次都會感嘆於自己的二維形象和三維的實際自己這相似又不同的樣貌啊,藝術還真是無論何時都讓人覺得神奇。
【玩歸玩,鬧歸鬧,我們來李濤一下笨蛋美人的劇情,接下樓。】
【已經開始叫笨蛋美人了嗎?】
【我先來,警校操哥預定。】
【因為臉確實很好看嘛,你看這小臉蛋(雖然摔成了豬頭),我還是第一次看和透子一樣童顏甚至比不老傳說安室透還童顏一點的警校學生(雖然摔成了豬頭)】
【爬上樹摘櫻花果吃到底是怎麼想的,這個思維真的是正常人嗎?】
【搞不好就是那種天才笨蛋,天才和笨蛋之間只有一線之隔嘛。】
【預備~唱,櫻花樹上櫻花果,櫻花樹下你和我。】
【櫻花樹前摔跟頭,鼻血多又多?】
【別唱了別唱了,說正經的……我排一下樓上上上,三木丈搞不好真的是那種天才。
年紀小,在一些常識上比較缺失(或者說是一些純純智力型人才),攻高血薄玻璃劍預定!】
攻高血薄玻璃劍啊,近代網友使用互聯網的用語真有意思,不愧是陽,連這個都能做的惟妙惟肖。
三木丈摸了摸眼眶,因為把洋蔥汁弄到眼睛裏而辣的眼淚汪汪。
真想看看他們看見我和菜丁奮鬥的反應。
會有新的創作嗎。
“三木!又在走神什麼?!菜切好了嗎?!”
“對不起頭兒,馬上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