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哥譚總是在下雨

為什麼哥譚總是在下雨

臨近冬天的時候,我們又撿了兩孩子。

我:……該感謝大自然的饋贈嗎?

首先要說一句,一般情況下,是很難在哥譚大街遇上流浪兒童的。

要知道,能在哥譚獨自存活的流浪兒童可不簡單,他們擁有極強的生存能力和隱藏技巧,只要成功長大成人,各個都有成為幫派老大的潛質。

而這一次我們遇到情況就更加少見了,因為這兩個孩子其中之一是個女孩,而女孩向來比男孩生存得加倍艱難。

他們應該是一對兄妹,男孩躺在地上似乎已經昏迷了,女孩正努力把他往角落裏拖。

在經過短暫的商議后,我們很快達成共識上前幫助他們。

說實話,我蠻欣慰的,這說明保羅和賈斯丁已經滿足了基本的生理和安全需求,進一步萌發了社會需求,開始學會互幫互助了。

這是好事。

不過地上的男孩的情況就沒那麼好了。

在見過簡單的交流后,我們暫時獲得了女孩的信任,上前查看。

保羅拍着胸脯告訴女孩:“別擔心,我們會救下你哥的。”

我:……

我叫住了保羅,告訴女孩,我不能保證他的生命安全,畢竟我不是醫生,在找不到外傷的情況下能開出的藥方只有萬能的白開水。

所幸,這玩意兒我還真準備着,為了讓其他兩人接受,我裏面甚至還往裏面加了鹽和糖。

女孩警惕地盯着我們,但她還是點點頭,畢竟若是真要害她,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很幸運,男孩昏倒的原因是營養不良造成的低血糖,再補充了糖分后很快蘇醒。

他們確實是一對兄妹,哥哥叫查理斯,妹妹叫黛西,是從孤兒院逃出來的,因為院長要把妹妹賣給紅燈街。

查理斯惡狠狠地啐了一口:“想得美!”

隨後他有意無意地開口道:“嘿,兄弟,你們看起來過得不錯,介意加點人手嗎?”

黛西則噙着淚水看着我們,無聲祈求。

老實說,沒人能拒絕她的淚光。

我很確定他們在博取我們的同情,但我也確定他們的遭遇是真的,相信保羅和賈斯丁也都能看出來。

關於是否接納這對兄妹,我們出現了分歧。

短暫的幫助需要善良的心,而長期的幫助則需要增加利益的考量。

保羅主張接納兄妹,哥哥是個可靠的人,我們積攢的生存物資可以再容納兩人。

賈斯丁持反對意見,妹妹無疑是個拖累,而多餘的生存物資是為了應急,如果接納他們,我們將失去應急能力。

最後他們齊齊看向我,我沉吟片刻,選擇拿出殺手鐧。

我說:“我們開個會吧。”

沒有什麼分歧是開會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再開一個。

在會上,我們羅列了吸納兄妹的好處以及壞處;如果吸納后,我們會遇上的困難、後果以及應對措施;如果不選擇吸納,又是否會對我們產生負面影響,比如是否會造成裂痕。

然後我們得出結論,如果我們接納,短期內會降低生活質量,但有利於團隊長期的穩定;而如果我們拒絕,則畢竟會產生未知的負面影響。

最後我們進行了舉手表決,全票通過,包括一開始持反對意見的賈斯丁。

在我們的見證下,兄妹宣誓加入星星幫,我授予了他們星星紐扣,就這樣,星星幫的規模擴大到五人。

在一開始,兄妹兩人和一開始的保羅、賈斯丁一樣警惕戒備,但在一起生活學習一段時間后,很快就變了。

我們毫無保留地將街頭求生的技巧教予他們,在白天,我們一同挨餓受凍,一同遭受風險;在晚上,我們一同學習唱歌,一同計劃未來。

我敢保證,在哥譚,星星幫或許是最弱小的幫派,但星星幫一定是最團結有愛的幫派。

而這也是我一直努力去做的,我寧願每天耗費巨量心血養育引導尚且弱小的同伴,也不想居高臨下地玩強者生存那一套。

如果我那麼做,或許我短時間內省心了,但在未來我必會遭到背叛,然後對方會跟我解釋說“因為這裏是哥譚”。

我會死不瞑目的。

我們很快彼此熟悉起來,兄妹兩人,哥哥人狠話不多,妹妹則非常善解人意,她善於把握他人的心理,給出貼心的回應,或許這也是她的生存之道。

有了黛西,再加上上輩子我積累的反詐騙經驗,我們很快就學會了如何讓人自願從錢包里掏出錢來給我們。

我還注意到黛西在音樂上很有天賦。

但在這方面我能教的不多,只會最基礎的樂理知識(事實上,我連音樂符號都認不全,只認識高音符),我最多只能在破爛的瓷碗裝水,或是把皮筋像古箏那樣簡易安裝,以此模擬哆來咪的音階。

然後,黛西給了我一個驚喜。

某個下雨的晚上,我們躲在水泥管避雨,四個男孩輪流堵風口,黛西也想加入,被我們拒絕了。

我告訴她,客觀來說,她是我們之中免疫力最差的人,如果她生病了,將會耗費我們更多的精力和資源。

黛西有些不甘心,她於是問我,為什麼哥譚總是在下雨。

這個問題問得好,我也想知道為什麼。

哥譚的天氣完全打破了我的地理認知,我一度開始懷疑前世地理究竟是不是我的優勢學科,我實在想不明白,一個並非地處溫帶海洋性氣候的平原港口城市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降水,這不科學!

我只好將其歸結於二次元設定。

但我又無法把這個理由說給黛西,思考片刻后,我給出答案。

“大概是因為,哥譚在為她生活在痛苦裏的孩子哭泣吧。”

這原本只是我編造的理由,但不知為什麼,說出來后我的心輕輕一顫。

一直以來,所有人都認為哥譚意味着黑暗與犯罪,她把生活在這裏的所有人拖下深淵,全靠着蝙蝠俠以一己之力拖拽着這艘將沉的巨輪。

但此刻,混着濕鹹的海風和雨,哥譚似乎多出了一絲說不明的溫柔,像母親。

其他人似乎也愣住了,下意識地看向外面,但入目只有一片漆黑。

隨後,黛西開始輕哼不知名的曲調,我確定,這確實不是我教的。

幾天後,黛西用幾碗水和幾根皮筋譜寫了一首完整的曲子,歌名是——《GothamDon\''tCry》。

黛西長得並不顯目,最多只能算清麗,但每當她唱着歌朝我們微笑時,猶如天使,不,她比天使更美。

我們一致認定黛西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孩(顯然保羅和賈斯丁也將黛西當成了妹妹),開始籌謀攢錢,計劃着等黛西長大送她進音樂大學。

我陰沉地想,反正國外也沒有高考,更談不上什麼公平不公平,錄取通知書的發送全看心情,到時候把父母雙亡、獨自流浪、拉丁混血等buff給黛西一套,就不信招生部敢拒絕。

就是要用魔法打敗魔法!

然而,安逸的生活麻木了我們的神經,我忘了有一句話叫,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我們忘了成群結隊的流浪兒在哥譚有多顯眼,我們更忘了一個女孩的笑又有多值錢(遠比我們偷來騙來的多得多)。

有人舉報了我們,或許那個人是出於好心,但對我們來說卻是災難。

孤兒院院長親自帶人抓捕我們,其中,黛西是她的首要目標。

我們失去了黛西。

查理斯一度陷入崩潰。

但我們會奪回她。

那個孤兒院院長是我的老熟人,我親眼看着她是如何體罰販賣孩子,也親眼看見她和政府部門人員的合影照片。

自然,我也熟悉那個孤兒院的佈局,明白像黛西這樣的女孩,一般會被關在哪個禁閉室,更明白,只靠我們四個孩子是無法抗衡成年人的,哪怕現在孤兒院的其他人出去做交易了,整個孤兒院只有院長。

但,如果加上整個孤兒院的孩子呢?

我們熟練地偷來孤兒院的鑰匙,打開了所有房間的大門。

一開始孩子們都驚恐地看着我們,不敢有任何異動,但我們放出來的人越來越多,其中便不乏有膽子大的孩子開始朝廚房下手,見到有人帶頭,越來越多的孩子加入進來。

騷亂開始了。

混亂的孩子驚動了院長,她厲聲呵斥孩子回到房間,見不起作用,乾脆拿出了電擊器。

很快,傳來孩子凄厲的慘叫,等待這個孩子的,將會是無盡的飢餓與束縛帶。

但我管不了這麼多。

在一片混亂中,我們終於找到了黛西,打算帶她儘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但一場意外打斷了我們。

不知道是院長自己不小心,還是有人絆倒了她,總之,她摔倒了,頭重重地錘在桌角,夾雜着頭骨碎裂的聲音,發出響亮的一聲‘咚’!

所有人安靜下來。

有人問:“她死了嗎?”

有人冷冷道:“沒死,你要救她嗎?”

有人啜泣:“蝙蝠俠會把我們送進黑門監獄。”

有人尖着嗓子:“不,我們會進阿卡姆!”

隨後,他們開始互相指認誰殺了院長。

賈斯丁低着聲音問我:“怎麼辦,他們會把我們供出來的。”

黛西冷靜地補充:“還會把院長的死算在我們頭上。”

保羅不耐煩道:“隨便他們!”

查理斯什麼都沒說,只是緊緊抓着黛西的手。

我知道我必須儘快做出選擇,我開始思考。

當然不可能就這麼不管,若是我們被警方認定為兇手,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別的不說我們五人必定會被分開。

但我也不能責怪孤兒院的孩子把鍋扣在我頭上,因為我利用他們同樣是事實,現在,我們救回了黛西,他們得到了什麼?

我有一個想法,我不確定該不該這麼做,但我別無選擇。

我擠開人群走到院長的身邊,她的灰色眼珠還在轉動,與此同時,她頭上的血正源源不斷地流出,很快在地上匯成一小片血泊。

我高聲道:“格洛麗亞·加西亞,孤兒院院長,擔任院長二十餘年,任職期間,貪污腐敗,賄賂官員,虐打兒童,已知造成十數名未成年死亡,販賣人口超千餘人……”

我一條條羅列她的罪狀,是的,我在審判她,沒有法官,沒有陪審團,加害人生死未明,全體受害人便是證人。

所有孩子圍在院長的身旁,靜靜地聽我說話,沒有人反駁。

我宣佈:“格洛麗亞·加西亞有罪,現判予她死刑。”

我知道哥譚沒有死刑,但我更清楚在場的所有人都認為她該死。

那麼按照社會契約論,她就該死。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我拿出一塊從外面撿的石頭砸向院長的頭。

小孩子的力氣很小,只能堪堪造成一條小傷口。

我將石頭遞給查理斯,讓出位子。

查理斯愣了愣,隨後死死地攥着石頭,他幾乎用盡了全部力氣往下砸,在發出沉悶的一聲后,查理斯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語。

黛西上前幾乎是奪走了哥哥手裏的石頭,她毫不猶豫地砸了下去。

保羅和賈斯丁陸續接過石頭,砸向了這個被我宣判的死刑犯。

我看見院長的腿還在抽搐,她還沒死,但她很快就會死了,因為孤兒院的孩子接過石頭——是那個被電擊的孩子。

然後,一切就那麼順其自然地發生了,孩子們一個接一個地傳遞着石頭,一個接一個地往下砸,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有人又哭又笑。

這不是報復,這是反抗;這也不叫殺人,這叫行刑。

我用她身上的鑰匙打開了檔案櫃,將搜查出來的證據擺放在她血肉模糊的頭顱前。

這些紙上浸透的血淚,遠要比從她頭上流出來的多得多。

最後,我和孤兒院的孩子一起,離開了孤兒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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