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流浪者被玻璃窗滑動的聲音驚動,些許的躊躇被他立刻拋之腦後,他看向房間內部。

緩緩打開的玻璃窗內,一個穿着黑色風衣的男人正站在寬大的辦公桌邊,朝他微笑着:“歡迎來訪港口mafia,不知道客人您又是來自哪方勢力呢?”

流浪者並沒有因為對方堪稱柔和的態度而動容。

“堂堂一方勢力的首領,姿態竟然放得這樣低。身份不明的人都來到你的窗外了,竟然還這般不緊不慢。”他臉上掛了些許毫無誠意的敷衍笑意,嘴裏的話卻不怎麼中聽:

“該誇你冷靜?禮貌?亦或者遲鈍?啊,——還是說,懦弱呢?”

“哈?”中原中也感覺自己才壓下不久的怒氣隱隱又開始有些沸騰起來:“你在說些什麼呢?”

“有趣。我在和你的上級說話。”流浪者分出點眼神看了看他:“你又是以什麼身份,來隨意打斷我們的對話?”

中原中也脖上頓時青筋暴起,若不是森鷗外還杵在一邊,他說不定已經主動發起了攻擊。

上一個能一個照面就把他氣成這樣的人還是太宰治。

森鷗外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肩膀,示意對方稍安勿躁,自己則快速收拾了一下情緒,轉而笑道:“客人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流浪者頓感無趣,他不耐道:“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何必再問這些多餘的問題。”

“畢竟剛剛接電話的人是鍾離先生,而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才不得已再加以確認一下你的身份。”森鷗外溫和道:“這是必要的流程,還望客人見諒。”

流浪者剛剛通過窗戶踏入房間,聞言微微側目:“哦?你這樣的人,應該會把城市裏所有不確定因素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才對吧。我以為你早通過一些自己的手段見過我的臉了。”

少年直視着森鷗外,彎了彎自己藍紫色的眼:“不是嗎?”

森鷗外臉上的笑意沒什麼變化,彷彿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影響般:“說得也是。那麼該怎麼稱呼你?來自提瓦特的客人。”

流浪者“嘖”聲道:“這種事情重要嗎?夠了,別再說廢話了,直入主題吧。”

流浪者並不算喜歡森鷗外這樣心機深沉的人,但由於自己曾經的愚人眾執行官身份,他仍然有不少應付這種人的經驗。若放在平常,他也不介意與這樣的人多言幾句,畢竟這種人在被踩中痛腳時,會露出頗有意思的表情。

但現在,他實在沒什麼心情浪費時間進行一些無謂的交流。

森鷗外略微沉吟:“沒問題。不過在直入主題,我還有一點小小的疑問,不知道客人是否能夠為我解惑。”

“……”流浪者勉強道:“說吧,什麼事?”

“如果提瓦特派出與我們接觸過的成員,應該交流起來會更加方便吧。明明接電話的是鍾離先生,偏偏處理事物卻要換成你……這是有什麼深意嗎?”森鷗外的語氣仍然非常溫和,眼神里卻暗含探究。

流浪者微微眯眼:“你想說什麼?”

“只是突然發現,我似乎還沒見過你們的成員一起行動?”森鷗外笑道。

“一起行動?”流浪者重複道:“你在跟我開玩笑嗎?就憑先前那些雜碎廢物之流,配讓我們一起行動?讓我猜猜你現在又是什麼意思,哈,該不會是因為我一個人來見你們,讓你們覺得沒有得到充分尊重吧?”

“把腦子裏沒用的廢料清一清吧。”少年明明柔和瑰麗的臉現在寫滿了冰冷的嘲弄:“請你們多少有點自知之明,現在是我們在幫你們的世界的忙,誰給你的膽子,用高高在上的姿態來問我問題?”

森鷗外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隨即又恢

復了表情,念頭微微一動。

“哈,第一次看林太郎被罵呢!”愛麗絲拍手笑道。

森鷗外剛想附和着說些什麼,就見少年半分注意力也沒分給一邊可愛的金髮女孩,反而冷笑了一聲,他心裏頓生不好的預感。

“我說,作為一方勢力首領,自導自演有意思嗎?”流浪者緩聲道:“還是說,你喜歡——”

“客人真有意思,說些我聽不懂的話。”他打斷道,雖然語氣仍然沒什麼變化,但眼裏溫度卻降了下來。

一旁的中原中也逐漸積累的怒氣短暫卡住,有些疑惑道:“自導自演?什麼自導自演?”

森鷗外當然不會回答這個問題。他看着眼前滿臉戲謔的少年一時沉默。

雖然通過得來的最新情報顯示,眼前的少年性格的確不同於先前接觸過的另外兩位提瓦特成員。

但對森鷗外來說,性格這種東西本身也是可以偽裝的,因此情報上寫的未必真實,在沒有真正接觸之前,他不會像異能特務科那樣妄下定義。

但現在來看,情報上寫的有關於少年的內容,多少還是有些保守了。

被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少年這樣嘲諷,任誰心裏可能都會激起些火氣,更何況對方几乎是一個照面就似乎發現了他異能力的實質。但森鷗外微微沉默片刻后,卻已經再次放平了心態。

他藏起心裏的忌憚,表面無奈地嘆了口氣道:“抱歉,沒想到我的一個小小疑問會讓你反應這麼大,失禮了。那我們先來看看事件資料吧。”

“呵。”流浪者最終沒再多說什麼,畢竟他的首要目的正是這個。

旁邊已經做好要打上一架的中原中也不可置信道:“首領,他——”

“稍安勿躁,中也君。”森鷗外將食指放在唇邊,仍然看着流浪者,笑眯眯道。

“……”中原中也深深吸了口氣,不甘心地看了看少年:“是。”

在流浪者被邀請着坐到椅子上,開始翻看資料后,風早翎內心仍然有些震驚。

在森鷗外問出那個問題時,他差點心臟驟停。而還沒來得及反應,流浪者已經開始瘋狂輸出了。

在流浪者說完那一大堆話,風早翎心裏的不安“從害怕身份暴露”轉變為了“要在敵人主場與重力使一戰的擔憂”。

而讓他沒想到的事,在被那樣語言輸出后,森鷗外竟然還可以作出那樣若無其事的樣子,如此輕易地就揭開了這一頁。

這個表現不僅沒有港口mafia首領的架子,甚至稱得上包容大度。

【就這麼簡單?】風早翎感覺自己小小的腦袋裏塞滿了大大的疑惑。難不成森鷗外其實是個欺軟怕硬的人?不應該啊?

【他現在有求於我,自然不好直接撕破臉皮。】流浪者嗤聲道:【再說,我實力究竟有多強仍然是個未知數,還直接看穿了他的異能力本質,這對於他這樣習慣隱於幕後的人來說,當然是值得忌憚的事情,也不會希望在這種情況下與我對上。】

【是這樣嗎……】風早翎想了想,感嘆道:【這些彎彎繞繞真難明白啊。】

流浪者沒再開口,而是專心翻閱起情報,空曠的房間一時安靜下來。

森鷗外坐在少年對面,支着腦袋,神色難辨,而中原中也則立在他一邊,百無聊賴地看着少年。

看着看着對方翻閱資料的動作,褚色頭髮的藍眸少年想起了今天凌晨發生的堪稱慘烈的事件,仇恨值終於從少年身上拉了回來,全部重新回到了那個戴着面具的陌生男人身上。

而此時風早翎看着數據上觸目驚心的數字,也在暗暗咂舌,他難免有些憤怒道:【竟然死了這麼多人——博士是真該死啊。】

他想了想:【說起來,這樣大一件事,肯定不可

能作為意外處理吧。政府應該也會派出人員去調查?】

風早翎難免想到了漫畫裏的另外一個關鍵組織:【你說我們會遇到獵犬的成員嗎?】

流浪者沒什麼反應:【這種事情我不關心,反正不管是誰,都沒有能力妨礙我們。】

風早翎聽着這個發言,一時有些沉默,甚至認為自己的立場突然就反派化了,可惜這次為了省下一些能量,他和納西妲幾人溝通后,決定來這裏與港口mafia交涉時,先不進行四人的意識聯接。

現在他雖然有很多想說的話,但礙於唯一的交流對象沒有心情,所以風早翎最終也乖乖安靜下來,一起跟着看完了資料。

而流浪者在飛速瀏覽完資料后,抬頭道:“就這些?沒有錄像?”

“沒錯。附近的監控都被破壞的很徹底。”森鷗外剛說完,就看出了少年毫不掩飾的離意,又開口道:“先別急着離開,關於這個人的身份,我也有些好奇。提瓦特有什麼見解嗎?”

他察覺到少年的眉頭幾乎是瞬間蹙起,才繼續不緊不慢地補充道:“這場事件也波及了不少我們的人,港口mafia作為你們的合作夥伴,現在想要了解到敵人的更多情況,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解釋的工作,後續再進行吧。”流浪者站起身來道。

他現在沒什麼心情跟人解釋多托雷的身份,非要說的話,他只想找到對方,再將其碎屍萬段。

但在他要離開時,中原中也卻擋在了他的身前。

而身後,下達這個指令的人聲音微微沉下:“抱歉啊,哪怕為了那些死去的人,我也無法就此放你離開。畢竟我也不清楚,你們究竟是否……是在自導自演。”

“自導自演”四個字被他咬得有些重。

隨即,在氣氛變得僵硬之前,森鷗外重新笑道:“開個玩笑,希望你不要介意,也希望客人你能稍微理解一下我的憂慮啊。”

流浪者緩緩側頭,瞥向身後端坐的男人:“真是虛偽的嘴臉。一邊不想在還需要我的時候與我對上,一邊心裏又充斥着數不清的讓人作嘔的猜疑。”

少年漠然道:“與那個東西為伍?呵……真是聽着就讓人犯噁心的猜測。放心吧,若我見到他,只會將他千刀萬剮。”

森鷗外無動於衷道:“聽起來,你們似乎有些不愉快的過節?”

少年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微微蹬地,懸在空中,手裏則已經開始凝起了風元素。他重新看向身前攔着的重力使:“滾開,否則我不介意走之前,讓這棟大樓化作塵埃。”

“真敢說啊你。”中原中也不爽道,他雙手交疊,扭了扭手腕,做好了戰鬥的準備,而下一刻,他聽見了自家首領的聲音。

“算了。中也君,讓他去吧。”森鷗外出聲道。

“什麼?”中原中也一愣。

“看起來,客人似乎很心急的樣子,若是遲遲留着客人不放,豈不是失了待客禮儀?”森鷗外坦然道。

……您是認真的嗎?

中原中也顯然不太想遵守所謂的待客禮儀,但他並不會違背森鷗外的命令,因此咬了咬牙,讓開了道路。

流浪者揮滅風元素,經過中原中也時略微停頓,本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只是哼笑一聲,便抓緊趕向了資料里顯示的多托雷最後出現的地點。

而在他的身影消失在空中后,中原中也才有些挫敗道:“就這樣放走他?”

“我能從他的態度感受到他的確是真心恨着那個人的。看清楚兩人立場對立,現在就沒必要強行讓他留下來了。”

“首領,你對他態度未免也太好了。”

“正如他所說的,我們的確有求於他。”森鷗外臉上表情淡了下來:“對於魔神碎片乃至那些污

穢氣息,我們的確還沒有足夠的應對措施。”

“可那也不至於——”

“為了對方的態度和一些不得體的言語,就為自己乃至整個組織招來敵人,不是什麼划算的事情。”森鷗外打斷道:“尤其是對方並沒有明顯敵意的情況下。”

“……是。”

森鷗外笑了起來:“而且,中也君不覺得蠻有意思嗎?很少見這樣攻擊性完全外露的人。”

“有什麼意思……”中原中也覺得,要不是對方還有提瓦特的成員、異世界的強者這層身份,那就是純粹沒禮貌又自負的嘴臭小孩了。

“這樣的性格,應該會招致不少誤會甚至敵人吧。”森鷗外饒有興緻道:“而他竟然還有同伴,甚至本身立場還是守序善良的。難道不有趣嗎?

“這說明,要麼他身上經歷過一些特殊的故事。要麼,他也許還有另一面沒有向我們展示也說不定。”

“是這樣嗎?”中原中也迷茫道。

森鷗外道:“誰知道呢?這也只是我的猜測罷了。”

他頓了頓,轉而道:“順便,關注一下他的去向。”

“是指他調查去向還是……”中原中也確認道。

“全部。”森鷗外沒什麼表情道:“他們的成員每次出現都是單獨一人,最後的去向也總是憑空消失,一定有什麼問題。再說,那個戴面具的人的行動方式,也似乎與他們有點相似,這同樣可疑。”

說不定,提瓦特的成員來到異世界也是有什麼限制的,而只要找到這個限制,很大程度上,他們也就擁有了對方的把柄,不再那麼被動。

中原中也同樣意識到了什麼,他嚴肅起來:“明白了,我現在親自去辦。”

——————

在趕到目的地——多托雷的最後出現地點之前,流浪者順路經過了事件發生點,周圍已經到處被拉上警戒線,還有不少警察與官方人員在處理後續工作。

即使慘案的發生地點在鐳缽街這樣不受人重視的地方,但礙於各種原因,這件事仍然受到了各個勢力的極大關注。

流浪者經過時,難以遏制的蹙起了眉。即使現在已經經過了那麼長時間,空氣里的污穢氣息仍然沒有完全消失,留下了些許殘餘。而周圍建築物上還未清洗乾淨的血跡則昭示了這裏曾經發生的悲劇。

流浪者對這些並沒有什麼感觸,但不妨礙他心中對博士的厭惡深上一分。

他沒有在這邊過多停留,而是快速越過這邊,來到了最終地點——離鐳缽街不算太遠的一家小酒店。

【如果資料沒有誤差,我想這裏很大概率會有圈套,最好小心行事。】路上已經同步更新了情報的納西妲沉吟道。

這次,連風早翎都沒提出什麼疑問。

畢竟,博士的整個行動軌跡只能用可疑來形容。

釋放出污穢氣息后,還一直逗留等着人來的這個行為,還能解釋成他想近距離觀察污穢氣息的影響。而在那之後,明明可以滅口發現情況的港口mafia的巡邏小隊,卻特意放走了一人。而後還一路上不避讓監控地來到了眼前這間從外觀來看很正常的酒店……這顯然就不正常了。

風早翎一點也不相信對方會不知道怎麼掩蓋自己行蹤,這樣的行為只能說明對方似乎有意讓有心之人找到這裏來。

至於博士是來這裏單純住宿忙着睡覺,以至於沒有發覺自己行蹤暴露的可能性,就壓根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了。

流浪者來到此地時,這個本來冷清的酒店也已經變得格外熱鬧起來。不僅到處都有巡邏的官方人員,附近還有不少穿着便衣的人警戒着附近。

而他還未接近酒店,就已經被不少人注意到了。

畢竟在這樣高強度警惕

周圍的情況下,從遠處飛過來一個身份不明的人這種事,無疑是非常引人注目的。

“抱歉,這裏發生了一些事情,還在調查中,所以不能接近。”一位穿着便衣的青年也許是看他年紀不大,略作猶豫后靠近過來,好心提醒道。

旁邊跟着過來的一人猛地拍了他一巴掌,壓低聲音道:“笨吶,你沒睡醒嗎?他看起來就很可疑啊!你沒看見他剛剛是飄過來的嗎?!”

“是、是這樣嗎?我剛剛沒注意看……”

流浪者冷眼看着兩個人在自己跟前嘀嘀咕咕,腳步一轉,就要直接繞開。

“誒誒,等等!”青年趕忙試圖叫住他:“真不能過去!”

這邊的動靜早就引起了周圍許多官方人員的關注,在發現街角這個會飛的異能力者竟然不聽勸告執意要靠近酒店后,他們全部打起了十二分警惕。

流浪者聽見了不止一聲輕微的子彈上膛的聲音,但他並未在意。

哪怕自己身上沒有鍾離套的護盾,這種只要遇見風就可能會偏移軌道的攻擊方式,也無法對他造成太大的實質威脅。

不過到底是政府官方人員,也許是真的為人民考慮,也許只是單純想要維護自己官方正直的形象,在流浪者已經可疑成這樣的情況下,仍然沒有人貿然攻擊。

此時,一個青年聽見外面的動靜,從酒店內部出來查看情況,看清了少年的長相,而作為身份更高一層的人,他當然不會不認識這個讓情報組加了不少班的少年。

青年:“……”

啊,那個見面就把坂口先生罵了的提瓦特成員。

他一邊讓周圍人把槍放下,以防激怒對方,一邊腦仁已經開始抽疼起來。

事實上,政府在查明這個事件與最近存在感極強的提瓦特組織有關后,就已經料到提瓦特成員會主動前來調查了。他們也做好了與對方交涉的準備,但沒想到來的是這位。

男人嘆了口氣,硬着頭皮迎了上去,同時臉上擠出個笑容。

“請問是提瓦特組織的人嗎?我是異能特務科的山田。”

“人是在裏面消失的?”流浪者沒有寒暄,直截了當道。

“是的,我們已經搜查過,沒有找到犯人,同時裏面似乎沒有留下什麼明顯的線索。”

流浪者挑眉道:“是嗎?我不怎麼信任你們的工作效率。”

“……”山田頓了頓,繼續道:“我們猜到你們的人可能會來,所以沒有帶走店員,而是直接扣在了酒店裏。雖然我們已經問過問題,並且沒什麼太大收穫,但我想你肯定不會信任我們給出的結果,跟我來吧,你可以親自去看看。”

而在踏入酒店后,流浪者微微眯起眼睛。

【太正常了。】納西妲柔和的嗓音此刻微微緊繃:【明明外面都還有着殘餘的污穢氣息,為何這個酒店內會一點也沒有?】

簡直像是將“可疑”的標籤貼在最顯眼的地方,等待人去探尋原因一樣。

【小心一點吧。】風早翎道。

流浪者的目光從房間內部陳舊的設施掃過,前台的位置此刻坐着一個穿着警服的人,除此之外這個酒店看起來倒是沒有任何異常。

但在出了事後,沒有異常反而也成了一種異常,流浪者一點也不相信這些表象。

“來了啊。”一個笑眯眯的聲音突然響起。

流浪者循聲望去,就見樓上走下來一個長相不錯的年輕男人,對方穿着軍裝,一頭白髮,發尾則有些許紅色漸變。此時正閉着眼睛,臉上帶着明顯的笑意。

“條野先生。”即使對方看不見,山田仍然站直了身體微微低了低頭,隨即道:“這位是提瓦特的成員。”

說完,他轉向身邊的少年:

“這位是我們這邊負責本次事件的條野採菊先生。”

“啊,就是你什麼異常都沒發現嗎?”流浪者道。

“我能感受到這個酒店似乎有什麼不對勁,因此接下來的調查您最好還是小心為上。”條野採菊沒有因為對方語氣里暗含的譏諷生氣,而是笑眯眯地提醒道。

“這句話你還是自己收好吧。”流浪者一點也沒領情:“店員在哪?”

“沒有店員,只有老闆。他說昨晚的確有個行跡可疑的人來過,還在樓上住了一晚。但我們趕到時,裏面已經沒有人了。”

“只有一個老闆?”流浪者詢問道。

“這裏的裝潢看起來就有些破舊了吧。酒店生意並不好,以前的店員大多數都辭職了。只有那位老伯伯還堅持着非得開下去了。”條野採菊聳了聳肩道。

“帶我去看看。”

“你堅持的話。”條野採菊交代山田去忙自己的事,自己則走在前面帶路,順便將他的問話結果快速交代了一遍。

大致情況就是,今天凌晨時分,老闆本來縮在前台看着電視節目,這時候來了個戴着面具的年輕人要住店,因此給對方開了個房間,後續就沒有關注客人的去向了,直到政府的人趕到,才發現入住酒店的這位客人竟然離奇消失了。

簡而言之,這位老闆堅稱自己什麼也不知道。

“這就是你們的效率,問了這麼久,問出這樣的答案?”流浪者道:“真是可笑。你自己感覺不到這其中的疑點嗎?”

無論是一個年事已高的人會在後半夜還不睡覺守在前台,亦或者一個獨身老人在半夜看見連身份證明都沒有的可疑男人、還放心讓對方住店的行為,都非常值得懷疑。

“我們也這麼認為,不過可惜,無論怎麼問,那位老伯伯都咬死了這個說法,真是個固執的人啊。”條野採菊無奈道。

“無能。”流浪者點評道。

“說起來,您的氣息可真有意思。”條野採菊沒有生氣,轉而搭話道。

流浪者不置可否。

“您的身周有風的氣息,空氣在您周圍似乎都發生了細微的扭曲。”條野採菊自顧自道:“按照先前的情報,請容我小小的好奇一下,您是可以控制風嗎?”

“你的話可真多啊。”流浪者溫聲道:“好奇心太重,說不定會招致不幸哦。”

“保持好奇心是一個情報人員的基本素養。”條野採菊漫不經心道:“那些所謂的不幸,只是由於當事人實力不足造成的悲劇罷了。”

流浪者對這句話還算贊成,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分享了自己的情報:“酒店內沒有任何殘留的污穢氣息,你應該明白這意味了什麼吧?”

“怪不得。”條野採菊點了點頭,笑道:“我對於污穢氣息無法很好的分辨,因此一直無法確認酒店內的不對勁是來源於什麼。感謝您的告知。”

他腳步微頓,停在了一個房間外:“到了。”

條野採菊推開房間門,微微側身,作出個“請”的姿勢。

【小心行事。】納西妲出聲提醒道:【我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流浪者沒說話,徑直抬步走進了房間。

剛剛入門,一個蒼老虛弱的聲音便無力的響了起來:“我都說了,我沒有別的發現了。”

房間正中央的椅子上坐着一個老年人,正有些精神萎靡的靠在椅背上,聽見動靜眼睛也沒抬。同樣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但……

“你對他用刑了?”流浪者略微蹙眉。

“怎麼會?您可誤會我了。”條野採菊撫了撫胸口,毫無誠意道:“只不過稍微用了些手段,以防對方滿口謊言罷了。畢竟這次事件還是有些嚴重,可不能漏過線索啊。”

“……”

流浪者上前兩步,看向椅子上的老人,剛想說什麼,就見原本萎靡不振的人突然抬起了頭,看向了他,露出個詭秘的笑容。

他心中警鈴大作,不退反進,打算出手直接制住對方。

可在手碰上對方之前,周圍的場景便如鏡子般直接破碎了。下個瞬間,他彷彿置身於一個滿是鏡子的空曠房間,周圍沒有人,也沒有聲音,只有層層疊疊的鏡子。

流浪者沒有慌亂,但仍然因為事情超出預期而不爽地“嘖”了聲。

【似乎是幻境,但奇怪的是,似乎沒有什麼傷害的意圖。】納西妲警惕道。

“無論是誰,別躲在一邊裝神弄鬼了。”流浪者抱臂道。

隨即,他就見自己眼前的一面鏡子微微一晃,緩緩現出一個熟悉的身影。

“不用擔心。這些小東西也沒什麼辦法傷害你,不妨在此稍等片刻?”一個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憑空響起。

流浪者臉色幾乎是立刻沉了下來:“多托雷……果然是你。”

“你認識我?”多托雷有些疑惑少年流露出的敵意,但並沒有往心裏去。漫長的生命里,他結下的仇敵實在太多,他並不可能花費時間去記下一些毫無價值的生命。

多托雷低笑道:“這片空間,不覺得很有趣嗎?原來的……”

話音未落,刺耳的碎裂聲猛然炸在了這片區域內。

流浪者收回砸在了多托雷所出現的那面鏡子上的拳頭,冷然道:“是什麼給了你錯覺,我會想跟你這樣的渣滓交流?”

空間略微閃爍后,這面被打碎的鏡子飛速癒合,多托雷的身影若無其事地重新出現在了上面。

“真是心急啊。”他感嘆道:“不過,很可惜,在這片空間內,你損壞不了任何東西。”

“損壞不了?”流浪者手裏凝聚起磅礴的力量:“那便試試看吧。”

他陰沉地看着鏡子裏面含笑意的人,低聲道:“看我能否逮住你,然後將你徹底抹除。”

“自不量力的目標。”多托雷從容道:“即使你真的擁有匹配這個目標的實力,我的本體也不在這裏,你看見的只是我預留在這裏的幻象罷了。”

“通過這抹幻象就足夠了。你的惡臭只要聞到,我就可以順着找到你。”流浪者語調嫌惡道。

“是嗎?”多托雷道:“我倒是很好奇,為何你在失去能量供給源后,還能繼續這樣正常活動?”

“……什麼?”流浪者一怔,與此同時,納西妲隱含焦急的聲音也同步響起。

【我感應不到風早君的存在了。似乎是被這片空間隔斷了。】

流浪者這才遲鈍的發現,風早翎的確有一陣子沒開口說過話了,但之前在附近有人時,他的話也會減少,因此他才一直沒有留意。

“按理來說,失去能量供給源的你們,意識應該會無法支撐身體繼續行動,而直接回到提瓦特你們本體身上才對。”多托雷似乎聽不見納西妲的聲音,仍在自顧自說著話:

“還是說,你們的能量供給渠道比較特殊?這可真有意思,有興趣跟我說說嗎?”

似乎看穿了流浪者沉默下隱藏的情緒般,他低語道:“放心,時間太短暫,我可沒有足夠的準備去傷害你們那位態度友善的朋友。

“但他在這樣的變故下能否保持冷靜,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真是啰嗦啊。”流浪者微微抬眸,眼裏是刺骨的寒意:“我可不信,這片空間會毫無破綻。”

絢麗的風元素在鏡子空間內猛地爆發開來。

————————

風早翎意識是突然斷掉的。

在進入酒店后,不知道哪個時候,他就感覺自己恍惚了一瞬。而再次睜眼,自己已經來

到了一片純白的空間。

說心裏毫不慌張當然是假的,尤其是在他發現自己完全聯繫不上提瓦特的各位以後,但他強迫着自己冷靜下來。

在原地等待了一會,發現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后,他沒有繼續坐以待斃,而是試探性地向前走去。

拋開可疑不談,這個地方看起來沒有什麼危險,甚至可以稱得上夢幻。天空乃至地面都是泛着瑩瑩光輝的純白色,周圍則什麼都沒有,讓人甚至無法判斷空間的邊界在哪。

風早翎一邊往前走,一邊試探性出聲道:“有人嗎?”

由於周圍沒有任何可以參照的物件,他甚至無法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有在往前走,這樣的感覺其實並不好受。

因此,在這片空間開始隱隱閃爍起來,而不遠處突兀地出現一面鏡子時,他不但沒有恐懼,甚至有點喜悅一成不變的情況終於出現了變化。

雖然心裏高興,但風早翎並不是蠢貨,恐|怖片里經常出現關於鏡子的詭異場景,雖然風早翎並不害怕鬼怪傳說,但不妨礙他此刻用平日的經驗來作出判斷。眼前的鏡子怎麼看怎麼可疑,他微微錯開位置,不打算讓自己的身影隨便出現在鏡子裏。

而經過短暫等待后,這面鏡子卻沒有任何的動靜,這片空間似乎也又一次安靜下來。

這下風早翎也有些迷惑了。

【這是什麼意思……這片空間難道只是想把我困在這裏嗎?】風早翎並不認為自己進入這裏會是什麼巧合,他幾乎認定了自己是在不知不覺間中了敵人的圈套。

但敵人的用意又究竟是什麼呢?

與提瓦特眾人分別越久,他心裏的不安也逐漸堆疊,咬了咬牙,他最終還是向著這片純白空間裏唯一的物件靠近過去,試圖找到出去的線索。

然而下一刻,整片空間彷彿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劇烈的搖晃閃爍起來,數不清的鏡子也突然不知從哪裏一個個地冒了出來。

風早翎嚇了一跳,謹慎地停下腳步觀察起四周,而很快,他便發現了不對勁。

由於出現的鏡子太多,幾乎是將他包圍了起來,他的身影當然不可避免的出現在了鏡子裏。但奇怪的是,鏡子裏的他看起來卻有些奇怪。

風早翎明明蹙起了眉,但鏡子裏的他卻仍然沉着一張臉,沒有任何錶情,配着周圍變得詭譎起來的環境,看上去幾乎是有些陰沉了。

【恐|怖片常見鏡頭。】風早翎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不可避免地想到。

他一邊緩緩後退兩步,一邊觀察着四周,想要尋找一個突破口。

風早翎能感受到,這片純白的空間彷彿發生了異變一般,現在正在變得越來越危險詭異。

還沒等他思考出對策,這片空間的異動又緩緩停滯了下來,再次沒了動靜。

風早翎:“……”是在耍他嗎?

正當他懷疑起敵人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惡趣味的時候,突然聽見了一聲清脆的碎裂聲。

風早翎循聲望去,就見面前一面鏡子上突兀地出現了裂痕。他心裏頓生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空間內出現的所有鏡子突然全部猛地爆裂,無數的碎片伴隨着濃郁的黑氣四射開來。風早翎幾乎是下意識地立刻蹲下蜷縮了起來,護住了自己的重要部位,讓自己盡量少受到傷害。

他閉上眼睛,等待着可能會有的疼痛。但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只能感受到周圍似乎又爆發出了劇烈的白色強光,隨即這陣白光又轉換成了溫暖的金色。

一片混亂里,他似乎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又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他掙扎着也想回應些什麼。

但最終,風早翎的意識再次沉了下去。

而再次睜眼,眼前已經變成了家裏熟悉的天花板。他還未反應過來

,就聽見身邊傳來沉穩的男聲:“你醒了,身體可有不適?”

風早翎下意識乖乖回答道:“沒有,還挺舒服。”

隨即,他才慢半拍地認出了聲音的主人,睜大了眼睛。

“鍾離先生?你怎麼會出現在我家?!你們不是只能依靠我的精神才能活動嗎?”風早翎混亂道。

“以普遍理性而言,確實。”鍾離捧來杯熱水,遞給滿臉震驚的風早翎:“這件事說來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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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瓦特拯救世界[綜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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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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