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賊喊捉賊……”男人明顯愣了愣，反應過來流浪者話的含義后，他漲紅了臉，大聲道:“你亂說什麼?我可是山崎的親弟弟，怎麼可能害他?”
“我說，你既然說不出什麼人話，何必在此不斷吠叫呢？吵得我耳朵都開始疼了。”少年臉上掛着虛假的笑意，開口道。
警官攔下面露憤怒，還想說些什麼的男人，秉着不放棄任何線索的精神，嚴謹問道:“為什麼這麼說？你認識他們？”
“我可不會結識渾身上下充滿了令人作嘔的氣息的傢伙。”流浪者瞥了眼站在警察身邊渾身顫抖的男人。
“不要再進行人身攻擊了。”警官按了按眉心，無奈道:“以及如果你沒有證據的話，就別隨便說出誣陷他人的話來。”
他已經隱隱感受到自己身前這個“重大嫌疑人”的難以應對了，疑似未成年人的身份再加上這樣特別的性格，讓他有些感到頭疼。
“證據?”流浪者站起身來，不耐道:“你是真蠢還是假蠢?”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都有些躁動起來。畢竟現在這個時代，敢於這樣直接挑釁警察的人實在少見。
“你——”警官微怒，未出口的話被少年徑直打斷。
“既然沒有腦子，那便麻煩你多少有些自知之明，別在一旁嘰嘰喳喳吵得讓人心煩。”
流浪者並不想摻和進這個事件，也不打算再跟幾個蠢貨浪費口舌，他剛打算徑直離開，就聽見了一聲怒喝。
“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子，誣陷我就算了，竟然還敢對警察大放厥詞，簡直毫無教養。明明小小年紀，沒想到就成了心腸歹毒的殺人犯!”一旁憋了半天的男人突然指着正要離去的少年，怒罵道:“怎麼，你現在是想逃跑嗎？”
下一刻，男人被無形的力量彈開，直接撞上了牆壁，惹得周圍人群一片驚呼，整個場面又開始隱隱混亂起來。
幾個警察一邊維持秩序，一邊頭疼。
“又是異能力者作案嗎……”警官皺着眉，嘆了口氣。
旁邊的年輕警察開口道:“呃……這是不是得移交給異能特務科處理啊?”
警官無言的點了點頭，將手機交給了身旁警察:“通訊錄有聯繫方式，給他們打電話。”
“誒?”年輕警察捧着手機，愣了愣:“那您呢？”
“總不能看着眼前可能發生的殺人案卻不管吧？”他擺了擺手，朝少年的方向走去。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少年在最開始的攻擊后，並沒有繼續動手的意思。
流浪者緩緩踱步來到趴在地上、戰戰兢兢的男人身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從剛才起你就很囂張啊，現在還有什麼想說的，不如一併說說?”少年的語氣聽起來甚至可以稱得上柔和。
但在男人視野里，外貌瑰麗的少年臉上卻沒有任何錶情，看着他的眼神就彷彿在看一坨死物。他隱隱打了寒顫，不敢再直視少年的臉，低下頭保持沉默。
“你一直在微微發抖呢。”流浪者漫不經心道:“渺小的蟲豸，只會在生命受到威脅時，才懂得畏懼嗎？”
任誰被一個看起來比自己小的人作出這樣的點評都不會愉快。男人臉上同樣露出敢怒不敢言的神色，他身體還在顫抖，卻仍然嘴硬道:“你敢殺我，法律也不會放過你的!”
“殺你?”流浪者漠然道:“簡直髒了我的手。”
剛剛走過來，恰好聽見這句話的警官反而鬆了口氣，對他來說，穩住這個來歷不明的異能力者，儘力阻止對方在這樣的公眾場合殺害普通人已經成為現在的首要目標。
如果少年本身沒有動手的意思，自然是件好事。
他斟酌着，謹慎開口道:“這位……先生，我不知道他們和你有什麼恩怨，但暴力無法解決所有問題。”
“我跟他們素未謀面，何來恩怨一說?”流浪者抱臂，側頭看了眼如臨大敵的警官:“哈，你還在堅持相信我是兇手嗎？”
警官:“……”他一陣沉默，心想:你表現得那麼可疑，我不懷疑你還能懷疑誰?
“嘖。”流浪者微微蹙眉。他微微俯身，隨意從癱在地上的男人包里摸出一個白色口袋，拋給了旁邊的警官。
警官一怔，拿在手裏看了看:“這是……氰化|鉀?”
“我勸你還是把調查重心放在死者身邊人上吧，如此明顯的結果，你竟然看不出來?”少年踢了踢腳邊掙扎着想起身的男人，惡意道。
男人不敢置信道:“你怎麼、怎麼知道?”
“我都說了，你身上的氣息實在讓人作嘔。”流浪者冷笑一聲，不欲多解釋，轉身就要離開。
邁開幾步，他駐足，微微轉頭，看向沒有攔他離開的警官:“恕我直言，你們的能力實在讓人有些擔憂。若是這個國家都是你這樣空有正義感卻沒什麼腦子的貨色，那可真是一件不幸的事情。”
說完，他不再逗留，逕自出了酒吧。一路上暢通無阻，所有人在他靠近后都會默默避讓，顯然都有些被少年詭異的能力所嚇到。
年輕警察來到沉默不語的警官身邊，有些不甘心:“就這樣讓他離開嗎？”
“不然呢？我們怎麼可能攔得下攻擊型的異能力者。”警官嘆了口氣，看了看旁邊彷彿被抽去所有力氣的男人。
“而且，這次說不定真的是我們先入為主，判斷失誤了。”
流浪者走在街上，有些戲謔地對風早翎道:【這就是你的世界的官方人員嗎？難為你竟然能在這裏安穩活着長大了。】
【……】風早翎:【人家其實也沒你說得那麼不堪。】
如果他是警官，肯定也會優先懷疑這個舉止可疑的人。而且，那位警官能夠在流浪者展露出超自然力量后仍舊上前阻止，已經是莫大的盡職了，是個值得尊敬的人。
當然，這些話是不可能告訴流浪者的，風早翎吐了口氣，有些歉意道:【抱歉，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影響你心情了。】
【本來也沒對你的決議抱有什麼期待。】流浪者不以為意道:【算了，趕緊結束這無聊的一天吧。】
【那我們現在回家休息?】風早翎提議道。
【哼。】
流浪者扶了扶帽檐，沒有留戀熱鬧的集市，而是避開人群，走向了僻靜的地方。
剛拐進一條無人的小巷，他就感到了一股令人不適的氛圍，流浪者微微抬眸，笑出了聲。
“哈……來得正好。”少年臉上露出一抹恣意的笑容:“我剛好有點不爽。”
在他身前，一隻體型巨大的醜陋咒靈正攀在路燈上，此刻轉向他，臉上裂開了一條縫隙。
“回家……回家……”
雖然外形看起來有些可怖，但眼前的咒靈事實上氣息並未有多強，如果換算成咒術界的等級，說不定連四級都沒到。
嘶啞的聲音逐漸變得癲狂起來，在流浪者未加掩飾的挑釁注視下，咒靈難以忍耐地朝着少年的方向直接撲了過來。
流浪者沒有因為一個實力低微的咒靈而撼動身形，他站定不動，微微扭了扭手腕，正要正面應敵，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一聲稚嫩的童音。
“小心!”
一道白色的影子呼嘯而過，在流浪者因為人聲停頓的瞬間，直接撲向了咒靈。
流浪者回頭，就見一個小孩子從身後巷子入口一路跑到了他的身邊。
黑髮綠眸的男孩看上去似乎只有五六歲的樣子，稚嫩的小臉此時沒什麼表情，眼裏卻暗暗含着擔憂。他看了看眼前年紀不大的少年:“你沒事吧？”
“又是咒術師?”流浪者微微抬眉。
事實上，白天的接觸讓他對咒術師這個群體都有了些許偏見，但面對這個幼小的孩子，他卻罕見的沒有展露什麼敵意。
“咒術師是什麼?”男孩有些茫然地反問道。
“……”
流浪者回頭打量了一下另一邊的戰況，顯然，這場戰況還算輕易，龐大的咒靈此刻已經倒在了地上，旁邊是一條看起來十分活潑的白色大狗。
“玉犬!”男孩同樣望向那邊，呼喊道。
“汪!”白色大狗聽見主人的聲音，興奮地叫了聲，衝著男孩奔了過來。
男孩被大狗拱了個踉蹌，他臉上冷淡的神情柔和下來，摸了摸狗狗的頭:“乖。”
下一刻，白色大狗化作咒力，消失在了空氣里。
察覺到少年打量的目光，男孩微微抿了抿唇，站直身子，有些緊張道:“那是我的特殊能力……”
【可惡的伏黑甚爾，竟然連咒力相關的基本常識都沒教他。】風早翎忿忿不平道。
他已然已經認出了男孩的身份，伏黑惠。他的親爹伏黑甚爾是個常年不顧家的人，而如果放着不管，這個男孩未來就會被五條悟所收養了。
【五條悟，白天見到的那個?】流浪者不敢置信:【他會養孩子?】
【哈哈。】風早翎乾笑兩聲。
流浪者的沉默讓男孩有些不安，他低聲道:“這些怪物如果你不盯着它們看，它們一般不會主動發起攻擊。下次小心一點吧。”
“你家大人呢？”流浪者詢問道。
“我一個人，出來買點菜。經過附近剛好感知到了怪物的氣息，所以趕了過來。”男孩晃了晃手裏提着的口袋。
“嘖。”
【伏黑甚爾是這樣……他不怎麼注重養孩子的。】風早翎無奈道。
【讓一個生命誕生在這個世界上，卻又不負起責任。】流浪者眼底一片冰涼:【可真是位好父親啊。】
——讓他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