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阿稚!”一道豪爽的女聲在院中響起。
胡蔚稚挺到這熟悉的聲音,驚喜地抬頭看去,果真見萬萋萋出現在門口。只見她一襲明麗的紅衣襯得她神采飛揚,行走間環佩輕搖,發出悅耳的聲響。
胡蔚稚擲了毛筆,高興地迎了上去:“萋萋,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萬萋萋是萬大將軍第十三個女兒,也是家中老么。由於是武將家庭出身,加上父母恩愛,養成了萬萋萋直爽的性子。滿都城的女娘,胡蔚稚與她最為合拍。前些時日,萬萋萋去了嫁去青州的七姊家中做客,一去便是兩月,胡蔚稚惦念極了。
萬萋萋拉着她的手進了屋,道:“正旦那日回來的,這幾天家裏迎來送往的我都沒工夫來看你,今天可算抽出空來。”
胡蔚稚與她一起在案幾坐下,吩咐以冬去小廚房拿些乾果和甜釀。
萬萋萋看了看桌上的竹簡,好奇道:“你這又是在算什麼呀?”
胡蔚稚笑道:“就是在九章算術中看了些有趣的算數題,就便做來打發時間。”
一聽是算數題,萬萋萋就一個頭兩個大,“我可真佩服你,居然做算數題打發時間。”她搖了搖頭:“我還是更喜歡射箭打獵。”
胡蔚稚知她喜武不喜文,便笑道:“那你今日來找我,是想要去靶場射箭還是郊外打獵啊?”
萬萋萋捻了杏脯送進嘴裏,臉頰如同小松鼠般可愛的鼓了起來,邊吃邊笑道:“都不是。”隨後湊到胡蔚稚身邊,道:“我呀,約了人比賽騎馬,所以特地來邀你跟我一起去。”
胡蔚稚聽罷覺得有些興緻缺缺,推託道:“我就不去了吧,我還有些題沒算出來呢。”
“哎呀,這些算數題什麼時候算都不遲。”萬萋萋挽住胡蔚稚的手臂,然後眼巴巴地看着她,“這次的比試是那王哲提出來的,你可得去給我加油打氣。”
王哲……胡蔚稚想了好一會才終於想起來這人是誰,“王哲不是王姈的阿兄嗎?你怎會與他有交集?”。
萬萋萋這才將事情的始末道來。原來是前些日子,王姈與萬萋萋在布莊不期而遇,兩人因爭奪一匹蜀錦起了爭執。萬萋萋先看中了那匹蜀錦,便先讓布莊掌柜給她預留着,待她買完其他東西再來取。未料,在這短時間內,王姈也來到這布莊看中了同一匹蜀錦,布莊掌柜就是普通商人,兩位女娘都得罪不起,只能讓兩位自己協商。王姈是個爭強好勝的性子,而萬萋萋與王姈素來不睦,哪肯將這唯一一匹的蜀錦相讓予她,最終是王姈阿兄王哲從中調和,定下了賽馬之約,約定三局兩勝,勝者得蜀錦。
“這般聽起來,這王家大公子倒也是個講道理的人。”胡蔚稚道。
萬萋萋也認同的點了點頭,她晃了晃胡蔚稚的手,面露期盼地道:“所以阿稚你陪我去吧,看我怎麼大殺四方,贏得那王姈眼淚汪汪。”
胡蔚稚被逗笑了,便應了下來。隨後便去換了身裝扮,待她換好衣衫出來后,萬萋萋眼前一亮。只見胡蔚稚換上了天水碧交領上衣,下着茶白留仙裙,髮髻並不繁複,只綰了平髻再用天水碧的髮帶做裝飾,說不出的清麗可人。
“阿稚,你可真好看。”萬萋萋將胡蔚稚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這般素凈的裝扮我本是不喜的,可你穿上我就是歡喜。”
胡蔚稚嫣然一笑,看着她也真誠誇讚道:“我也是,我覺得全都城沒有一個女娘穿紅衣能比你好看的。”
“那是!”萬萋萋燦然一笑,眉宇間的自信讓她更添光彩。
萬萋萋與王姈的比賽場地定在了騅兮馬場,這是文帝特設的馬場以供世家子弟練習騎射。胡蔚稚與萬萋萋相識后,兩人經常相約在此處騎馬。不過這次天公不作美,她二人剛到,天空就飄起了小雪。
胡蔚稚皺眉道:“這下雪還騎馬,怕是容易受風着涼。”萬萋萋豪邁地一拍胸脯,“不怕,我身子好,沒那麼容易着涼。”胡蔚稚點點頭,兩人相攜下了馬車。
待入到馬場帷帳,只見王姈與王哲早已到了,身邊還坐着一位年輕公子,胡蔚稚認得這年輕公子是樓太傅的次子樓鑫。
“萬萋萋,你這麼晚才來,我還以為你害怕得不敢來了呢。”王姈先聲奪人道。
“誰怕了?倒是你,賽馬而已,還找這麼多人來給你壯膽。”萬萋萋跟胡蔚稚落座后,才面帶不屑的回懟道。
這時,王姈掀起一個不懷好意的笑,“誰說他們是來給我壯膽的?”
“那你阿兄和樓二公子來是幹嘛的?”萬萋萋不解問。
“自然是來參加賽馬的。”
聞言,萬萋萋與胡蔚稚都是一怔。萬萋萋問:“他們也來賽馬?這參與賽馬的不就你我二人嗎?”
王哲此時笑道:“萬家女娘此言差矣,當日你與我和舍妹定下賽馬之約,共三局,這自然是需要三人來比賽了。”他的視線又掃過胡蔚稚,停留了一會,才收回視線,佯裝驚訝地對萬萋萋道:“莫非萬家娘子連這麼淺顯的規則都沒能理解?”
“你!”萬萋萋氣結。
王姈撲哧一樂:“阿兄,這萬萋萋不學無術胸無點墨,不理解規則也不出奇。”
萬萋萋和胡蔚稚對視了一眼,收回了對王哲‘講道理’的評價,這又是一個無恥之徒!胡蔚稚帶着怒意道:“王公子,你與萋萋定下賽馬之約,不將規則說明,卻來笑萋萋不懂規則,這是何道理?”
王哲對胡蔚稚的問題避而不談,轉而問道:“福康縣主,你今日也是來參與比試的嗎?”
“自然。”胡蔚稚道。
王哲雙手一攤,作惋惜道:“看來萬家女娘也不是完全沒理解規則,只是沒帶上足夠的同伴而已。”
胡蔚稚啞然,她剛剛應下只是不想讓萬萋萋在比賽人數上吃虧,沒想到這王哲卻在這裏下套。
“比就比,還怕你們不成?我們兩個人也能贏你們三個!”萬萋萋不喜歡他們這彎彎繞繞,騎馬於她是小菜一碟,就算她一人比三場也未必會輸。
“豪爽!”王哲拍掌道:“萬家娘子果真是有令尊風範。”
萬萋萋道:“那我們怎麼定輸贏?”
王哲暗暗一笑,心道萬萋萋這下倒是進步知道問規則了,隨後道:“我在馬場一樹丫處系了紅綾,與起跑點相距五百米,騎馬往返五次,先回到起點者勝。”
萬萋萋點點頭,又問:“那我們比賽順序怎麼排?”
“阿姈先與萬娘子比試,然後是樓公子,最後是在下。”
聞言,胡蔚稚在心裏暗嗤,這車輪戰算是被這王哲玩明白了。
確定好比賽規則后,萬萋萋便對胡蔚稚道:“阿稚,你在起點好生看着便是,不用你出馬,我就能連勝兩局。”
胡蔚稚點點頭。
“大言不慚。”王姈翻了個白眼。
隨後,五人便來到馬場的起跑點。萬萋萋騎的是她最愛的青騅,青騅身材高大,四肢健碩,往日萬萋萋就喜歡騎它與別人賽馬,又快又威風。萬萋萋掃了眼王姈的馬,只見那匹馬雖高大卻肥碩,便嘲笑道:“王姈,你這是多久沒來練過騎馬了啊,這馬都胖成這樣,還能跑得動嗎?”
“你先別得意,有你哭的時候。”王姈不悅的看了她一眼。
萬萋萋只當她死鴨子嘴硬。過得一會兒,比賽正式開始。萬萋萋一馬當先躍了出去,王姈也緊隨其後,駿馬殘影與紛飛的裙擺在青草地上留下靚麗的風景線。
第一場必試,萬萋萋勝。王姈雖已儘力,但還是落了萬萋萋半程,她有些沮喪的下了馬。王哲看了一直一言不發的樓鑫一眼,樓鑫意會,直接躍上王姈那匹馬上,對萬萋萋抱拳道:“萬娘子,請。”
萬萋萋沒把樓鑫放在眼裏,樓鑫是文官之子,都城也沒有誰誇讚過他的騎術,萬萋萋自是認為第二局她手到擒來。卻未料,在最後關頭被樓鑫反超,輸了半步。樓鑫下馬,笑吟吟對萬萋萋道:“萬娘子,承讓了。”
萬萋萋白了他一眼,但心中頓時有些緊張,現在就剩最後一場,如果她再發揮失常,那可就丟臉丟大了。
王哲看了神色緊張的萬萋萋一眼,有些微微意得,“萬娘子,這最後一場你還要自己來比嗎?”
萬萋萋被他一激,正要應承,被胡蔚稚趕緊攔下。胡蔚稚將萬萋萋拉到一邊,低聲道:“萋萋,這最後一場我來比。”
“你來?可那王哲自幼習武,騎馬射箭在都城公子中也是排的上號的,他的騎術比樓鑫只好不差。”萬萋萋有些猶豫道。
胡蔚稚道:“萋萋,你的騎術也是比樓鑫只好不差。”見萬萋萋有些疑惑的神情,便指了指王家的那匹馬,解釋道:“那匹馬雖然肥碩,但耐力持久,越跑越有精神。你的青騅速度雖快但跑了兩場已經有些疲憊了,若最後一場還讓青騅上,難免會吃虧。”
萬萋萋這才恍然大悟,看着那一派自得模樣的王哲便有些恨得牙痒痒,“他們可真卑鄙。”
胡蔚稚道:“所以最後一場比試,我來吧。”萬萋萋點了點頭,胡蔚稚便喚了馬童將她的馬匹牽來。
待馬童將胡蔚稚的馬牽來,王哲的臉色便有些不好看了。胡蔚稚的馬是西域的大宛馬,身材高大,臀腿健碩,通體棗紅,只四蹄呈白色。故此,胡蔚稚給這匹馬取名“踏雪”。
踏雪行來,在馬場的人無一不對其感到驚嘆。不遠處,有兩道身影也注意到了踏雪。
“這福康縣主的馬好生威風啊!”梁邱起眼帶驚嘆地道,今日他是陪凌不疑來騅兮馬場騎馬放鬆一下心情。而對於他們武將來說,馬就除卻戰友外的第二個夥伴,馬的品種脾性都是決定能否成為戰馬的重要因素。他性子雖是沉穩,但看到千金難求的大宛馬,也不禁誇讚起來。
凌不疑看了過去,雖也對大宛馬的品貌感到讚歎,但心神還是迅速被馬前那道水碧色的身影吸引去。
胡蔚稚摸了摸踏雪的鬃毛,笑着對王哲道:“最後一場比賽,我來比。”說罷,便踩着馬鐙上了馬,動作行雲流水。
王姈立即道:“胡蔚稚,你怎可換馬?”
胡蔚稚無辜的眨着眼睛:“既然是我上場必試,那自然是要換馬的。”她又看向王哲道:“這比賽規則也沒說不準換馬啊。”
王姈道:“可我們的馬已經跑過兩輪,你的馬可沒跑過,這不公平。”
萬萋萋聞言便笑道:“你要是不服氣,我們可以等等再比,等你的馬吃飽喝足休息好了后再比。”萬萋萋很是自信,這西域的大宛馬,那是千金都難求的寶駒,除非王家的馬會飛,不然休想贏。
“是王某見識淺薄了,竟不知福康縣主居然獲此良駒。”王哲笑道,只笑意不達眼底。
胡蔚稚一笑:“如今知道也不遲。”
“胡蔚稚你別得意,就算你騎大宛馬,我阿兄也一定贏你!”王姈不服氣的說道,卻沒注意到王哲皺起的眉頭。
王哲從一開始就打算用車輪戰耗掉萬萋萋的坐騎精力,故備下了這耐力好後勁足的馬匹。他也自負以自己的騎術,就算萬萋萋換馬他也不是太擔心。卻未料胡蔚稚竟然有大宛馬,賽馬賽馬,若這馬落了下乘,就算是再好的騎術也無甚用處。田忌賽馬,不也正是這個道理?
胡蔚稚看到王哲為難的神色,笑着對王姈道:“我也久聞王公子騎射皆精,自是拭目以待。”
這時,凌不疑主僕已走近。聞言,凌不疑眉頭一皺,掃視了王哲一眼,便不屑的將目光移開。
王哲不知為何打了個冷顫,他往旁邊看了看,入目只見帷帳駿馬,並未看到他人。他便朝樓鑫使了個眼色,樓鑫點了點頭。在胡蔚稚同王姈鬥嘴之間,便默默走開。因他這一路都很沉默,又長得不起眼,他的離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梁邱起道:“少主公,可要屬下前去查探一番。”
凌不疑點了點頭,梁邱起便跟在樓鑫身後而去。
另一邊,胡蔚稚不痛不癢地跟王姈爭執了幾句,隨後對王哲道:“王公子,你的馬休息好了吧,令妹可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我們一決勝負呢。”
“我哪有!”王姈習慣性的反駁道,不過誰也沒理會她。
王哲此時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便開始吧,福康縣主還請賜教。”
說罷,兩人便在起跑線上就緒,馬哨聲響,兩道身影便向前奔馳而出,很快便瞧不見殘影了。
胡蔚稚有陣子沒來馬場策馬奔騰了,踏雪也是許久未曾酣暢淋漓的奔馳過,這次便使足了力氣拔足狂奔。伴隨着踏雪歡快的鳴叫聲,胡蔚稚很快就將王哲甩在身後。待踏雪往返三次之後,王哲才剛剛跑完兩次。
萬萋萋高興不已,直衝着胡蔚稚大喊加油。胡蔚稚沖她燦爛一笑,明艷動人。
凌不疑站在帷帳一側,被她明媚的笑容晃了神。這時,梁邱起回來他耳邊低語了幾句,讓他眉頭再度緊皺,唇角也抿成了一條直線,隨後同梁邱起離開了原地。
胡蔚稚這時也跑滿了第四次,只待最後一個往返,她便能確定勝出。她騎在馬上,耳邊本只聞得呼呼的風聲,但不知是不是錯覺,她貌似還聽到了金屬落地的清脆聲。但終點馬上就在眼前,她很快就把這事拋之腦後。
隨着踏雪的一個大的跳躍,胡蔚稚便抵達了終點。萬萋萋開心地迎了上去,護她下馬。下馬後,胡蔚稚誇讚地拍了拍踏雪的脖子,隨後讓馬童把踏雪牽走。她手上拿着作為返程標誌的紅綾,走到王姈面前,道:“你們輸啦。”
王姈氣結,卻也無話可說。這時,王哲騎馬歸來,面色極其難看。王姈趕緊上前,對王哲道:“阿兄,這胡蔚稚仗着有大宛馬才能贏你,是她勝之不武!”
胡蔚稚也走了過去,對王哲道:“王公子,現在我比你先跑完這五圈,自然是我贏。大丈夫可不能賴皮啊。”
“呵,他又豈止是賴皮。”一道低沉清冷的男聲突然在身後響起。
眾人循聲看去,卻是凌不疑不知何時也來到了馬場,他的手中拿着一把弩.弓。而樓鑫的雙手被梁邱起反剪於身後,站在凌不疑身後,神情極為痛苦。看到王哲,樓鑫忙求救道:“王兄,救我!”
王哲見此情形,便知自己讓樓鑫放冷箭暗算胡蔚稚馬匹的事被凌不疑抓了個正着,心中暗道不妙。他向前走了兩步,試探地問凌不疑:“凌將軍,你這是何意?”
凌不疑一手把玩着弩.弓,冷聲反問:“我也正想請問王公子是何意?”
王哲緊張的咽了口唾沫,勉強扯了個笑容道:“凌將軍,樓兄好歹也是樓太傅的次子,你還是先讓下屬放了他吧,這中間興許是有些……誤會吧。”
“誤會?”凌不疑冷笑一聲,下一瞬就將弩.弓對準了王哲,手指也扣在了懸刀之上,厲聲道:“樓鑫想要用弩.弓暗殺福康縣主,如今人贓並獲,還敢說是誤會?那不如凌某帶着二位去廷尉府找紀大人聊一聊,便知這究竟是不是誤會了。”
王哲先是被他用弩.弓對着嚇了一大跳,又聽他這般說辭,嚇得出了一聲冷汗。
胡蔚稚和萬萋萋也被驚到,尤其是胡蔚稚,后怕的一個激靈,起了一手雞皮疙瘩。
“凌不疑你莫要胡說!我沒有要暗殺福康縣主,我跟她無冤無仇我殺她作甚!”樓鑫大聲反駁道。
凌不疑嘴角噙了一抹冷笑,“是啊,我也好奇,福康縣主溫柔嫻淑待人溫和。這得是什麼樣的仇怨才讓你起了殺心?”
聞言,萬萋萋看了胡蔚稚一眼,胡蔚稚不太好意思地捋了捋鬢角的髮絲。
“我都說了我沒有要殺她!我和王兄只是計劃要射傷她的馬,讓她贏不了比賽罷了!”樓鑫急於擺脫殺人的指控,情急之下便將實情和盤托出。
凌不疑側過身子,隱去了得逞的笑容。
王哲急道:“樓鑫!你可莫要攀扯他人,我何時與你計劃這等下作之事了?我王哲向來光明磊落,行走天地之間無愧於心,怎會為了一個比賽就去害人!”
王姈也幫襯道:“就是,我阿兄翩翩君子,怎麼會做這種事!”
凌不疑淡淡道:“是與不是,二位跟我去一趟廷尉府,紀大人一查便知。”
一聽要去廷尉府,王哲忙上前勸說凌不疑,想要將大事化小,可凌不疑不為所動。王哲只得走到胡蔚稚面前,彎身作揖道:“福康縣主,今日之事千錯萬錯都是王某的錯,樓兄只是想要幫我們取勝,一時想差了。萬幸凌將軍在此,才並未釀成大禍。還請縣主寬宥則個,勸凌將軍莫要將此事告上廷尉府。”
“阿兄!”王姈哪裏見得王哲在胡蔚稚面前伏低做小,便要去拉王哲,卻被王哲直接甩了一巴掌。王姈捂着臉,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王哲嚴厲地道:“此事也算是因你而起,這一巴掌便是提醒你以後莫要爭強好勝,得饒人處且饒人!”王姈哪裏受過家裏人這般對待,委屈的哭着跑開了。
王哲又轉身對胡蔚稚笑道:“讓縣主見笑了。”
胡蔚稚不禁翻了個白眼,這王哲真是能屈能伸,而且那句‘得饒人處且饒人’分明就是說給她聽的,當真無恥至極!
這時,凌不疑走到胡蔚稚面前,柔聲道:“福康縣主,在下今日撞破此事,就定不會坐視不理。”隨後沉下聲音,道:“而凌某想要查的案子,誰也阻攔不了。”
王哲緊張地擦了擦額角的冷汗。
胡蔚稚看着凌不疑,凌不疑也一動不動的任她瞧。胡蔚稚對上凌不疑堅定的目光便知他所言非虛,他願意將此事管到底。於是,胡蔚稚感激的沖他一笑,“今日多謝凌將軍出手相救。”
凌不疑也露出了淺淡的笑容。
“不過,今天的事情就到此為止吧,福康不想再深究下去了。”胡蔚稚道。
凌不疑皺眉,面帶不解。
王哲頓時送了口氣,連忙走到樓鑫面前,想要帶走他,卻被梁邱起的眼神嚇得後退了一步。
胡蔚稚解釋道:“今日的事情全因一匹蜀錦而起,若是鬧上廷尉府定會被聖上知曉,說不準還會連累到家裏人,所以我不想將事態擴大,望凌將軍理解。”
凌不疑這才抬了下手,梁邱起便將樓鑫放開。王哲馬上攙扶住樓鑫,想要迅速離開此地,但一支弩.箭卻迅速射入他們前方地上,離他們不過幾寸。兩人一驚,差點跪倒在地,驚恐地朝着凌不疑看去。
只見凌不疑將弩.弓拿在手上轉了個圈,眉宇冷傲眼含警告地看着他們:“再有下次,這弩.箭射穿的就不是地面,而是你們的心臟。”
二人連連道是,連滾帶爬的離開了馬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