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人
世巡的下一站在香港,雖說中國有限韓令,但香港和台灣他們還是可以過去活動的。
權恩宙的奶奶是黑龍江哈爾濱人,結婚後就在俄羅斯定居了,他只在小時候跟她去過幾次中國,活動範圍也不大,沒去過南方。
文俊輝是深圳人,他說深圳河對面就是香港。不過從他們的日程安排來看,演唱會結束后也沒時間給他回一趟家。
在台上,有個文俊輝和權恩宙的特別雙人舞台,《有心人》。
Hiphopteam的那仨哥哥喜歡聽抒情老歌,他和崔韓率都是聽上個世紀的搖滾多些,選中這首是文俊輝的主意。
他們都不是vocalteam,因此很少展現出自己的聲樂能力。老實說看起來也不是會被分到一起的兩個人,這回難得有機會,都用心練習了。
權恩宙不會說粵語,但他語感好,反反覆復聽個幾遍就能大概哼出個意思來,又有文俊輝在旁邊一字一句地教他發音,咬字清晰許多,聽不出什麼口音。
文俊輝的歌單里有很多中文歌粵語歌,抒情風格居多,偶爾權恩宙能聽到他哼唱幾句,嗓音略微放低后顯得溫柔又深情。
粵語聽得半懂不懂,他去翻看歌詞,印象最深的是那句“但願我可以沒成長,完全憑直覺覓對象。模糊地迷戀你一場,就當風雨下潮漲”。
如今站在舞台上,文俊輝身穿白衣,淺金色的頭髮柔軟,拿着他的寶藍色手麥,看向他時笑意溫和,好像真讓他看到了朦朧的風雨和軟軟掀起的波浪。
其他人在後台也能聽見歌聲,沒一個能聽懂的,徐明浩只能猜出幾個詞語。歌詞寫了些什麼,他們倒是聽人簡單講過。
崔勝澈覺得這歌挺好聽,跟着節奏晃了晃腦袋,李碩珉輕聲哼了段旋律。
整首下來,權恩宙垂眼放下手,上前和文俊輝牽起手,在眾人的歡呼中鞠了一躬,退場。
香港之後他們去了北美,在達拉斯場後台的休息室里擺着架三角鋼琴,看上去已經有了些年份。
金珉奎坐在琴凳上試彈了幾個音,能力實在有限,耍完寶后很快就讓到一邊,改問,“有沒有人想彈鋼琴的?”
文俊輝以前不僅學過,還正式考過級,聞言有些手癢,就坐了過去,試了試手感后便彈了一段《彩雲追月》。
李碩珉等人圍在旁邊,發出驚嘆,誇他彈得好。
“恩宙不是也會彈嗎,要不試試兩個人一起?”李碩珉正舉着攝像頭拍攝《GoingSeventeen》的素材,想起沒什麼鏡頭的忙內,順口問的同時轉了個方向,拍到了正躺在沙發上的權恩宙。
“我?”權恩宙沒想到話題會轉來自己這邊,直起身子看過來,和文俊輝對上眼。
他會的樂器不少,鋼琴、小提琴、結他、貝斯和架子鼓都是比較擅長的,不過沒怎麼在外展示過,除去練習時間,多是作曲編曲或者考試時用到。
“我沒試過四手聯彈。”他眨眨眼,不過也沒掃興,起身走過來,站在文俊輝身後稍微彎下腰,伸出左手隨意在琴鍵上彈出幾個音,“不過試一下也不錯。彈什麼?”
文俊輝坐着,他站在他身後彎腰,姿態比以前多出點壓迫感來。文俊輝以前是隊內第二高的,還記着權恩宙來時的小孩兒模樣呢,自己背他的時候也不少,結果一恍神人就長那麼大了。
之前在中國,他聽老人說過小孩出了月就是見風長,倒是沒想過權恩宙這個年紀的小孩也長那麼快,才過了多久就和自己一般高了。
他不記得自己當初在他那個年紀長得快不快了,不由得有些走神,過了幾秒才回過神問,“我剛才彈的那個你聽過嗎?”
《彩雲追月》是廣東的著名曲目,同時是國內鋼琴9級的考試曲,想來權恩宙作為三國混血的俄羅斯人應該是沒接觸過,他對此不抱什麼希望。
“沒有。”權恩宙笑了笑。
果不其然。不過文俊輝也不失望,轉而想到個簡單又知名的曲子,“《夢中的婚禮》呢?”
“這個我會。”他應下來。
“別搞四手聯彈了,連個琴凳也沒有,站着多累。”金珉奎突然出聲,不知道從哪兒摸出把小提琴,“這是我剛剛找到的,要不搞個合奏?”
“這個可以。”夫勝寬贊成地點頭,“我還沒見過Lem和Jun哥合奏呢,還是鋼琴和小提琴,好期待!”
權順榮等人很捧場,歡呼兩聲鼓起掌來,做足了氣氛。
“好啊。”權恩宙直起身子,走過去接過金珉奎遞來的小提琴,站在鋼琴旁。
他試過後把音調好,琴身架在肩頸間,側過臉的角度顯得下顎線條愈發清晰鋒利,眼睫垂下后顯出幾分疏離感來。他如今的發色已經趨於全白,身穿帶着金色線條裝飾的白襯衫,握住琴弓的手骨節分明,十指修長,身上帶着某種渾然天成的貴氣。
文俊輝身着相似設計的白襯衫,他儀態好,坐在鋼琴前胸背挺直,金髮被撩開后露出額頭與眉眼,姿態優雅。
《夢中的婚禮》是經典曲目,難度不高,沒有譜他倆也能演奏。
李燦和全圓佑都打開了手機錄像,其他人看着他倆,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文俊輝的鋼琴聲先入,權恩宙而後拉動小提琴合上,節奏卡得正好。
李知勛抬起一邊眉,忍住鼓掌的衝動,點了點頭。
雖說兩人沒有練習過,但各自的基礎和技術不差,權恩宙又是出了名的好樂感,合奏並不顯得突兀或割裂,完美體現了兩種樂器的音色和特點,讓人沉浸其中。
這樣的時候實在是難得,李碩珉等人都專註地欣賞,沒有出聲打擾。
曲畢,權恩宙拿着琴弓的手垂下,無奈笑了一聲,“太久沒練,後面我都快忘了要怎麼拉了。”
“拉得很好啊,”尹凈漢一邊鼓掌一邊很認真地誇他,“完全聽不出來快忘了,明明就做得很好!”
“在哥哥眼裏我做什麼都做得好吧。”他把小提琴放好,略微拉長了些尾音。
“就是做得很好!”李燦大聲誇讚,“Jun哥也是,鋼琴彈得太好了!”
“沒有沒有,彈得一般啦。”文俊輝謙虛擺手,他確實很久沒彈了,感覺沒以前彈得好。
“謙虛是好事,但做得好的地方感到自豪或者驕傲也是可以的。”崔勝澈出聲,“juju,俊尼你們就是做得很好啊。”
“鼓掌!”尹凈漢說著,其他人跟着噼里啪啦鼓起掌,都誇他倆做得好。
權恩宙重新坐到沙發上,李燦湊過來給他看自己剛剛錄的視頻。
文俊輝坐在琴凳上,應夫勝寬和權順榮起鬨又彈了段,同樣是在座各位沒聽過的曲子,《問情》。
李碩珉來了情緒,縱使沒聽過這首曲子依舊開口用美聲唱了段,神奇的是唱了兩句后居然真的和原曲合上了。
一群人鬧騰完,重新安靜下來。
文俊輝坐到另一邊的沙發上,抬眼看了權恩宙一眼,莫名想起他們前幾天在香港唱《有心人》,“不想證實有沒有過傾慕,是無力或有心,像謎像戲,誰又會似我演得更好。從眉梢中感覺到,從眼角看不到,彷彿已經是最直接的裸露。”
中國人最講究一個含蓄美,情緒鮮少大開大合又直白地流露出來。來到南韓和大家同吃同住,他被帶動得接受了日常相處中的親親抱抱,還有成員親昵說出口的“喜歡”與“愛”,對粉絲們表達得也順暢。
不過還是不一樣的。
他很清楚,那些可以說出口的、在鏡頭面前表現出來的,和另外一些堵在心口的、只能從眉梢感覺到的,並不一樣。
圍繞在他們身邊的鏡頭是冰冷的審視他們的眼睛,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放大研究,有時候連眼神都顯得露骨。
所以不用很多,只要一點就可以。
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權恩宙轉頭朝他看過來,彎起嘴角笑笑。文俊輝視線掃過他的眉梢眼角,隨即露出個和平常別無二致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