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赤井秀一,美國FBI搜查官,目前化名諸星大,卧底於某黑暗犯罪組織內,代號Rye,全稱是RyeWhiskey,黑麥威士忌。
組織內幹部代號都是酒名,比如他經常一起行動的另外兩個人,一個是蘇格蘭威士忌,一個是波本威士忌。
兩年前,赤井秀一通過碰瓷組織某外圍成員,並和自己碰瓷的人談起了戀愛,成功加入組織。他的戀人名叫宮野明美,目前是南洋大學的大學生,很快就要畢業了。
赤井秀一如果在東京,並且有時間,就會找她去約會。
這無論在外人看來,還是在組織看來,都是最正常、最順理成章的事。
然而最近,敏銳的FBI搜查官總感覺某種窺視的目光。
是組織的人起了疑心,還是……本地的公安警察對外來犯罪分子起了疑心?
不管是作為犯罪組織的成員,還是外國情報機構的成員,他在日本做的事,似乎都不怎麼正當,萬一有人對他生疑,也不是不可能。
可能會在什麼地方暴露呢?
赤井秀一陷入了沉思。
忽然,他想起了一年前,曾經在車站偶遇的妹妹,世良真純。儘管當時赤井秀一十分冷酷地打發走了她,但如果有心人調查一下,或許就會發現其中的問題了。
說起來,當時同組的蘇格蘭威士忌表現也很奇怪,身為殺人不眨眼的、黑暗組織的狙擊手,那個男人居然會對小孩子那麼有耐心,還教她彈貝斯認音階,那種自然流淌的溫柔氣息,和他的身份格格不入,和他背後貝斯包里的狙擊槍,更是格格不入。
真的是……很奇怪啊……
赤井秀一拿起電話,熟練撥打了一個號碼。
“卡邁爾,是我,赤井。這裏有一個人的照片,你幫我查一下……嗯,搜查的主要精力可以放在警視廳這邊……”
另一邊,代號蘇格蘭威士忌的黑暗組織成員,也似乎感覺到了某種窺視的目光。
他開始仔細回憶最近的行程,想想是否哪裏出現了疏漏。
上個月初,在東京都和當年的好友一起解決了一個事件。
上個月底,和警視廳的線人接頭,傳遞過情報。
這個月初……
代號蘇格蘭威士忌的黑暗組織成員,男,二十六歲。
本名諸伏景光,日本警視廳公安警察。四年前從警察學校畢業后,很快就奉命卧底某跨國黑暗犯罪組織,並因能力優秀,很快成為有代號的成員,主要任務是狙擊手。
經常一起執行任務的同組三人,其中一個是狙擊能力極高的黑麥威士忌,槍法極好,心狠手辣,可謂組織的一條惡犬。
另一個人,波本威士忌,則是他同為公安卧底的多年好友,降谷零,目前化名安室透。
降谷零對黑麥威士忌頗有成見,背後也曾對自己的好友吐槽過:“那種欺騙女人感情的惡棍,簡直就是渣滓!”
這說的是黑麥威士忌和宮野明美談戀愛的事。降谷零對此似乎非常生氣,但諸伏景光覺得,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值得氣憤的,黑暗組織的殺手,和黑暗組織的外圍成員談戀愛,也談不上“欺騙女人感情”吧。降谷零的表現,簡直就像是看到自己妹妹和混小子談戀愛的暴怒哥哥一樣。然而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從小一起長大,當然知道,降谷零並沒有妹妹。
降谷零對黑麥的警惕,也傳染給了諸伏景光,尤其最近,黑麥似乎確實有所動作,看起來鬼鬼祟祟的。
安全起見,諸伏景光決定悄悄跟蹤黑麥,看看他到底在做什麼。
十二月六日,夜晚,東京都。
萩原研二拿起手機,撥打了一個最近非常熟悉的號碼。
聽筒里傳來的還是甜美的機器回復:“你好,對方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去哪兒了呢……”萩原研二放下手機,十分疑惑:“醫院裏的人說她最近幾天請假出門了,怎麼手機也關機了……”
“哦,是公安啊……那個……蘇格蘭……”
諸伏景光的跟蹤竊聽,大成功。
長發綠眼的冷酷男人,在黑暗裏拿着手機,發出一聲輕笑。
諸伏景光只覺渾身的血液都冷凍:他,暴露了。
熟悉組織作風的他,這次大概無處可逃了。
不行,不能落到那些人的手裏,絕對不能。
至少,不能活着落到那些人的手裏。
“抱歉,降谷……那些傢伙發現我是公安了。我現在只能……逃向來世了。”
“再見了,零。”
看到這則短訊,金髮黑皮的英俊青年公安警官降谷零僵住了。
不,不能僵住,快想辦法,總會有辦法的。
絕對,絕對不能……
“Hiro,堅持住!”
降谷零抓起□□,追了出去。
某廢棄大樓的天台上,從醫院消失了好幾天的神宮春瑠醫生低頭查看了一下手機上的追蹤信號:離她越來越近了。
看來她猜的果然不錯。
不枉她最近幾天在附近反覆查看、比對、模擬,最終才確定是她現在所處的這棟大樓。其他幾棟相似的樓上,則放置了遠程竊聽器和麥克風。
只不過,不知道事情是不是會像她想的那樣進行呢?
“姐姐,保佑我啊。”
神宮春瑠輕笑一聲,戴上口罩,躲在天台暗處的箱子背後,握住手中的長弓。
“嘖!日本真的很不方便啊。”她對手裏的弓箭有點嫌棄。
還是美國好,□□多方便。
垃圾弓箭。
“噔噔噔噔”,建築物外鐵質的樓梯上傳來急促的跑步聲。
很快,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一前一後,衝到了天台上。
兩人一番近身搏鬥,諸伏景光被赤井秀一一把扔了出去,卻順勢偷走了他的□□。
赤井秀一面對指着他的□□,舉起了雙手,沉着地道:“雖然我不是在求你饒命,但在開槍打我前,願不願意聽我說兩句?”
手上拿着槍,似乎佔據了優勢的諸伏景光,卻把□□調轉,抵在自己的胸口:“我,我不是射擊你才偷槍的……”
赤井秀一猛地欺身向前,一把抓住了諸伏景光手裏的槍:“左輪□□氣缸被抓住的話,憑人類的力量是扣動不了扳機的。放棄自殺吧,蘇格蘭。你這樣的男人,不該死在這裏。”
諸伏景光大驚,卻聽對面的長發男子繼續道:“我是從FBI潛入進來的赤井秀一,我和你一樣,都是想要緊緊咬住那些傢伙的獵犬……”
“好啦,明白的話,就放開□□,聽我說,要放跑你一個人,根本沒有難度。”
諸伏景光似乎被他說動:“好……好啊……”
正在此時,下面的樓梯上忽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赤井秀一一驚,回頭查看。
諸伏景光趁他分神,扳動了□□扳機。
槍聲響起。
“嗖!”
幾乎同時,一根長箭從天台另一側的黑暗中射出,精準射中了諸伏景光手裏的左輪□□。
槍身被長箭的衝擊力帶歪,子彈偏了些許。
諸伏景光的胸前噴出鮮血,無力地倒向後方。
急急忙忙跑上天台的降谷零,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
他的摯友,倒在血泊中,生死未知。
旁邊站着的,是冷酷無恥的黑麥威士忌,手裏拿着槍,卻指着另外一個方向,不是天台的入口,也不是諸伏景光。
黑麥威士忌槍口所指的方向,一道略顯纖細的身影急匆匆奔向倒在地上的諸伏景光,手裏還提着一個小箱子。
降谷零拔出□□,卻不太確定應該指着誰。
旁邊跳出來的這道身影,就是提前躲在這裏的神宮春瑠。
垃圾弓箭!
比她預想的,還是晚了一點點。
還好她有備用的方案:手裏的急救箱。
還不到放棄的時候。
神宮春瑠冷着臉,無視指着她的兩個槍口,提着急救箱,迅速跑到諸伏景光旁邊。
因為不是正中心臟,諸伏景光還沒有昏死過去,仍然有意識。他看着這個陌生的、不知從哪裏蹦出來的年輕女性,一臉冷酷地過來,打開一個小箱子,往手上倒了點什麼,迅速戴上手套,一手扶住他的肩膀,另一隻手伸過來,摸上他左胸的傷口。
“太好了,心臟沒事。貫通傷,左輪……主動脈……動脈……”身前的女子迅速查看着他的傷勢,微卷的頭髮湊近他的身體。
“咳……”諸伏景光咳了一聲,子彈傷到了肺部,氣管里似乎進了血。
“別說話!”那個陌生但又莫名其妙感覺有些熟悉的女子冷着臉,打斷了他似乎想說點什麼的念頭,語氣有些焦急,但判斷依舊冷靜:“肺葉受傷,有氣胸癥狀。”
她抬起頭,看到已經變成持槍對峙的赤井秀一和降谷零:“別浪費時間了,快一起想想辦法。”
“……FBI搜查官赤井秀一……還有公安警察,降谷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