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無之鄉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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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消息呢，好消息是什麼——？”
“好消息是，在萊克斯·盧瑟能夠拿出正式的文件之前，超人的簽字依舊有效。”
……
“滴滴。”
消息提示響起。
一個小紅點冒出來，提示提姆他有一個新的消息。
上次打賭還欠我二十：滴滴，小提米。
消息框裏的ID是提姆給對面的備註，攪局者，史蒂芬妮。
而就像字面意義上那樣，提姆用備註來提醒自己，自己還有二十美金的債權在手上。
一般來說如果有要緊事，對方會直接開門見山地提出要求或者敘述事件，遇到這種沒頭沒腦的消息，就是對面要說垃圾話的時候了。
於是提姆也沒給她面子，直接敲了一個問號回應。
Tim：？
上次打賭還欠我二十：這就是你的時尚品味嗎，提姆，約會的時候穿西服？
提姆在鍵盤上敲擊的手頓住了。
他先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現在的狀態。
他坐在韋恩大廈里自己辦公室中的沙發一邊，手提電腦搭在扶手上，而他腿上躺着一個不知道為什麼跑進來的超級小子，拿他的大腿當枕頭，正目不轉睛舉着手機刷社交媒體。
而很顯然，他還穿着西服，熨燙得筆挺的灰色西褲被那個毛茸茸的超級腦袋躺出了一些皺褶，紅色的襯衫扎在褲子裏，但是在放鬆的坐姿下，下擺被拽出來了一點，領帶有些歪，沒有妥帖地整理到馬甲裏邊。
他穿得很正式，除了有些不夠整齊，就像是馬上就要去參加公司年會。
但是這是因為他本來就是在上班啊。
為什麼他腿上會有一個超級小子？
當然，現在更主要的問題是——攪局者小姐究竟在哪裏偷窺？
提姆抬起頭，同樣也抬起了視線，他掃視一圈，目光落在了敞開的窗邊。
他的落地窗是合上的，但是窗帘沒有拉上，此刻窗外已然日頭偏西，斜陽順着窗戶照射了進來，灑落了一地瑕光。
電腦上又出現了一個新的消息。
上次打賭還欠我二十：我不推薦紅襯衫配你這條灰色褲子，你應該穿那條上次酒會穿過的黑色那條，還有那個領帶。
Tim：停止偷窺我。
上次打賭還欠我二十：大腿枕耶，我也好想要哦。
上次打賭還欠我二十：他就是在那躺着嗎，你們不做點什麼嗎，是不是提米你的魅力不夠？需要我給你一些約會建議嗎？至少從換掉你這條審美糟糕的褲子開始？
Tim：我要採取非常手段了。
Tim：而且我們沒有在約會。
上次打賭還欠我二十：我才不信。
提姆看向窗外，而窗外一片平和，就如同每一個哥譚安靜的黃昏。
“康。”
他推了推康的胳膊，康幾乎是有些艱難地把視線從紛雜的手機屏幕上抽出來，然後帶着些許迷茫地看向提姆。
“恩……？”
他發出了一點點鼻音，黑色的頭髮微卷，搭在提姆的腿上。
“把窗帘拉起來一下。”
康把視線挪過去，現在的姿勢很舒服，他根本沒有起來的打算。他只是略微抬了抬指尖，窗帘就在沒有人觸碰到的情況下自行從兩邊向著中間合攏，在滑軌上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窗帘拉上，遮蓋了外面落進來泛紅的夕陽，也遮蓋了一切窺探。
比聲控智能家居還要好用。
提姆想。
上次打賭還欠我二十：拉窗帘你們是打算做點什麼了嗎？賄賂我五塊錢，我不跟B說，不然他要給你上安全教育講座了。
Tim：容我提醒，你上次打賭輸了還欠我二十。
接着提姆直接把電腦屏幕向下一壓，手提電腦合上，將消息關在了裏面。
他順勢掃了一眼康手上的手機屏幕。
“……你很在意嗎？”
提姆問。
“恩？”
康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提姆看見了康正在瀏覽的東西。
“他們說你長不大的問題？”
康撇了撇嘴，將手機收起來。
“……很難不在意吧。”
永遠長不大的十來歲青少年？
聽上去像是某種童話故事，但是當這件事情真的在你身上存在的時候就不是那麼有意思了。
他從誕生之始就是現在的年紀，而未來的時光之中，他還會是現在的樣子，無論他的朋友們如何成長，他們將踏上更加長遠的道路走進未來的榮光，而他只會像是被封存在琥珀之中的小蟲，時間在他身上凝固。
康……很早就知道這件事。
他的基因不穩定，存在並且能擁有如此卓越的能力就已然是一個科學研究上的奇迹，他很難再去要求別的什麼。
所以當初在萊克斯大廈，他拿到了自己的體檢報告的時候，幾乎是有些刻意地藏起來，不想給提姆看到。
但很不幸的是，他後來在公寓裏發現了那個本來應該揣在懷裏的體檢報告，雖然它看上去只是單純地從他懷裏掉出來了，但是他可以確信提姆已經看完了上面的內容。
時光在他身上是禁止不動的。
不管他攝入多少能量，他都不會長高長重，陽光能將他的身體定格在最巔峰的狀態，他會是永遠的十六歲。
等時光再往前流淌，或許等提姆二十六歲、三十六歲的時候，他還會是現在的樣子。
“……但是至少我永遠年輕是吧。”
康乾巴巴地說，儘力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無所謂。
“也挺好的。”
“唔……”
提姆伸出手，他的指腹觸碰到康的發梢。
他將手彎曲，讓那一縷柔順的黑髮纏繞在他的食指上，他輕輕攪動，繞了幾圈。
提姆低着頭，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這張精緻而英氣的面龐。
很多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能認出他長得像超人，他有超人那樣深邃的眼窩和凌厲的眉骨，標準而完美的臉型在年級尚輕的狀態下讓他少了超人那些威嚴和莊重感，更多的是這個年紀特有的靈動。
也有人在他和盧瑟的血緣關係揭露出來之後分辨出他臉上長得像萊克斯·盧瑟的部分，那雙略帶冰冷感的灰色眼睛，有時候笑起來的樣子，但是他天然溫暖的笑容融化了眼中的寒冷，他是從空中落在地上的陽光。
但是提姆覺得，他是特別的，他不像任何人。
他是陰雨天之後最平凡的午後里，雲層撥開見到的太陽。
提姆用屈着手指，用指節蹭了蹭康的側臉，引得對方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如果你一直那麼好看的話，”
提姆說。
“那我可以一直都做你的金主，小明星。”
他拿起腔調來，就像是真的在物色演員的投資人。
他能為他的小飛俠構建永遠的永無鄉嗎。
康對上他的視線，笑了起來。
“那不火的劇本我可不接的哦。”
提姆端着態度，故作審視：“看你表現了。”
……
夜。
提姆還在辦公室里，康已經離開了。
哥譚的夜晚，一般是他換上羅賓制服，作為義警，作為蝙蝠俠的助手夜巡的時候了。
但是很顯然，他還被算在養傷期——哪怕他自己覺得自己已然全部好透了，但是目前蝙蝠洞裏還沒有他的位置。
所以他自己悄悄行動，沒人看見就是不存在。
休息室的暗格里有他的全套裝備，當他剛伸出手去的時候，他的警覺讓他察覺到不對勁，有什麼東西進來了。
提姆猛地回頭，放在背後的手已經捏住了一枚鳥鏢。
一個紅色的身影從窗外跳了進來，掀開了窗帘，帶進來了一室的月光。
紅頭罩。
“……你來做什麼。”
顯然，對付他的話，一枚鳥鏢顯然是不夠使。
紅頭罩掃一眼他背後的暗格就知道他要做什麼。
溜出去夜巡？
“我下手不夠重還是什麼，你現在就好了？”
提姆扯了扯嘴角。
“那你爭取下次下手重一點，讓我直接免去養傷煩惱。”
一步到位直接入土，墳墓放在傑森·陶德之墓邊上，等他下來他倆再接着打。
紅頭罩短促地笑了一聲。
“下次就不是我了，有個煩人的小東西盯上你了，你最好小心一點。”
雖然他姑且算是將之按住了，但他又不能一直替他防着那個惡魔崽子。
“比你還煩人？”
“很難說有什麼比我更煩人，但是這個方面他贏了。”
“你為什麼來提醒我？”
提姆略眯起眼睛。
紅頭罩在他的辦公室內走動了起來，他左右看了看，四下打量，似乎在評估這個地方的優劣，又似乎在拿這裏當做自己的地盤一般的巡視。
“老蝙蝠還不知道。”
“……什麼。”
紅頭罩將視線抬起，重新落到了提姆身上。
“他還不知道我是誰，但是你很明顯已經能確認了。”
他在和提姆的戰鬥之中也受了傷，流了血，很顯然已經被這個狡猾的小鳥收集過了，他不可能沒有能說服蝙蝠俠的證據。
但是這些天，蝙蝠俠的種種表現讓紅頭罩發現，對方根本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暴露的地方夠多了，他甚至在打鬥之中弄丟了一個頭罩，但是老蝙蝠對他依舊一無所知。
這背後是誰在幫他遮掩？
顯然不言而喻。
“我承你這個人情，所以姑且來提醒你一下。”
紅頭罩略微抬了抬下巴，但是他的全包式頭罩讓人根本不能分辨他的情緒。
提姆眼神之中閃過什麼東西，他很快就順着杆子往上爬。
“想必你也知道，瞞住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作為一個實打實的生意人，他很擅長討價還價。
“除了我暫且沒有別人知道，包括夜翼。”
這點紅頭罩倒是相信，如果夜翼知道了的話，現在就不會是那麼平靜的狀態了。
“所以一個簡單的消息貌似不能抵消這樣的人情。”
提姆藍色的眼睛在黑暗之中透着一絲狡黠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