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屋
看着淺羽彌生在入口遲疑了好一會兒,赤葦京治和猿杙大和相互對視一眼。
“果然還是有點害怕嗎?要不還是我們陪你一起進去吧?”赤葦京治建議道。
淺羽彌生正心情複雜地豎著耳朵,期待工藤新一他們說出點後悔的話來,
工藤有希子:“真的沒關係嗎?晚上去哪種地方說不定會睡不着的哦。”
毛利蘭說:“沒關係!反正明天是周末,就算睡晚一點也沒事的!”
淺羽彌生悲哀地朝赤葦京治和猿杙大和笑了一下,說:“不,不需要。”
隨即轉身走進入口。
赤葦、猿杙:“……”
不知怎的,明明只是進個鬼屋而已,他們卻感覺從她身上看到了一種“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
沉默了半晌,猿杙大和對赤葦說:“要不我們還是都早點進去吧,說不定能幫到她。”
赤葦:“嗯。鬼屋裏的迷宮,應該不至於那麼複雜。”
碰到的概率應該還是很大的。
兩人這樣商量着,工藤新一一行三人已經先一步當著兩人的面走了進去。
在入口關上的那一剎,鬼屋內部正好傳來一陣可怖的尖叫聲:“啊啊啊啊啊——————”
與外面略顯刻意的慘色系燈光不同,鬼屋裏的光線很陰暗。一進去就是兩條通往不同方向的通道,隨即又有四條。尖叫聲就這四條通道中的一條傳來。
淺羽彌生抑制着心跳,仔細分辨了一下。
嗯,這聲音中氣十足,還帶着疑似劇烈動作導致的顫音,應該是被鬼嚇跑才憑本能發出的聲音,而不是柯學規律中癱倒在原地的“靜止型”尖叫。
所以應該不是案件。
就這樣花了十幾秒有理有據地把自己說服,淺羽彌生轉頭進入距離尖叫最遠的一條通道。
——按照柯學規律,工藤新一會被尖叫聲吸引。所以,不管是什麼類型的尖叫,距離它越遠越好。
淺羽彌生選擇的這條通道被做成了鮮花盛放的樣子,牆壁上也陳列着顏色溫馨的燈光,像是一條隆重的迎賓道。只是“迎賓道”上到處飛濺着赤紅的液體,牆面上、花朵上、腳下……周圍還散落着許多造型逼真的骷髏和白骨。
淺羽彌生兀自向前走着,祈禱這裏面不是一條死路。否則她還是她返回去重新選擇,導致撞上工藤新一的概率變高。
當然,也有可能撞上下一個進來的赤葦京治。剛說過那麼多次不需要人陪,她可不希望被誤會是因為害怕所以故意在入口附近等着下一個人進來幫忙。
淺羽彌生獨自向前走着,不一會兒就進入下一個主題之前遇到了這個主題中的“鬼”——一個穿着塗有紅色顏料的白色婚紗、頭髮披散、嘴咧到臉頰的“鬼”。
嘴巴周邊是一大坨鮮紅色,像是咬過什麼活物之後留下的血。
看到淺羽彌生,他很開心地把嘴咧得更大,“你~很好吃~的樣子~~~”
沙啞又斷續的嗓音像破損的老式錄音機,傳到周圍形成了帶着細微震顫的迴音。
淺羽彌生在他面前停頓了一會兒,然後探頭向他身後看去。
她看到後面十幾米遠的地方有一個像教堂一個房間,中間擺了一具通體漆黑的棺材,周圍則是落滿了灰的散亂的白色椅子。椅子上也都撒上了鮮紅的像血一樣的液體,下面則是凌亂的假骨骼和“死不瞑目”的洋娃娃。
教堂更後面有兩個黑漆漆的通道,不知道哪個是能走到鬼屋出口的路。
她越過鬼新娘,若無其事地直接往那邊走。
身後的鬼新娘一愣,悠悠地飄過來。
“你~為~什~么~不~跑~”
淺羽彌生腦袋上冒出大大的問號。
“我為什麼要跑?”
察覺這人像沾了紅色顏料的手抬起來,距離自己的肩膀越來越近。淺羽彌生立即警告:“別碰我,否則我舉報你性/騷擾。”
鬼新娘:“???”
連續多次得不到正常人該有反應,他好像終於受不了,一下子恢復了正常的聲線,“你就不害怕我嗎?”
淺羽彌生微微意外,這扮演者居然是個男人。
她反問這位鬼新娘:“我為什麼要害怕你?”
鬼新娘張牙舞爪揮舞了兩下手臂,做了個對小嬰兒來說很嚇人的姿勢。:“因為我會吃了你,把你整個人一口吞下!”
他的影子和動作以一種變異了的形狀投在撒了血色的灰白牆壁上,多少讓人感覺心裏發怵。
淺羽彌生也終於有了點不同的反應,回頭好奇地打量鬼新娘的嘴巴。
她遺憾地搖了搖頭,“你的嘴巴畫得太小了,連人的腦袋都吞不下去。”
鬼新娘:“???”
鬼新娘:“你不知道鬼的器官都是可以變異擴張的嗎?”
淺羽彌生又打量了他幾眼,視線落在他的脖子上,“但是骨骼不會變,真擴張你得先把自己脖子上的骨頭折斷。”
鬼新娘:“……”
大概是在想像到淺羽彌生說的場景了,他的五官微微扭曲。
淺羽彌生想了想,又說:“或者你直接把自己的原型搞成一條蛇,這樣就連大象也可以吞進去。”
鬼新娘愣了一下:“……小王子?”
淺羽彌生:“沒錯!原來你也看過《小王子》啊!”
鬼新娘:“……”
真是夠了。
說話間淺羽彌生已經根據回憶中的方向決定了走哪一條路。她指着那條路問鬼新娘:“從那條路能走到出口嗎?”
鬼新娘看了她一會兒,點頭。
淺羽彌生果斷選擇另外一條路。
鬼新娘:???
你不是想出去嗎?!幹嘛繞遠路?!
事實上,淺羽彌生是故意繞遠路的,因為憑藉工藤新一傑出的推理能力,應該很快就能在很短的時間裏找到最直接通向出口的路,以最快的速度到達終點。這樣一來她只要盡量繞遠路,就可以最大程度地避開這位死神小學生。
她一邊這麼盤算着一邊往前走,對眼前場景開始發生的變化熟視無睹。
在高飽和度的猩紅色光線下,白色的牆壁上浮現出一個個緩慢移動的影子,各個擺着猙獰而痛苦的姿勢,有些部位拉伸成奇怪的長度和寬度,然後越變變大,像是要從牆裏伸出來。
淺羽彌生像是看不見這些影子,只認準自己的方向繼續前進。
一分鐘后就到達了下一個主題。那是一個滿是灰塵氣味的房間,佈局很像醫院的病房。穿着病號服的人四肢扭曲地躺在床上,裸露出的皮膚像樹皮一樣乾枯,青筋暴起。上面還連着沒□□的輸液管,黏稠鮮紅的液體順着輸液管倒流回瓶子,竟給人一種是在給病人輸血的錯覺。
這個“病人”是靜止不動的,看樣子是一個假人。
病床前破碎的電視機玻璃像一塊鏡子一樣忠實地將“病人”的姿態倒映了出來。那破電視機里可能還另外安裝了個什麼東西,讓破碎的屏幕上播放出本該靜止的病人四肢痛苦地扭曲變化,製造出實物與鏡子不同的錯亂感。
淺羽彌生只看了一眼就跳過。她發現這間病房裏面還有兩扇門,一扇門開着,狹窄的空間裏露出破碎的馬桶和輿洗盆。另一扇門關着,被沾滿血手印的醫療器材堵得只能打開一半。
淺羽彌生觀察了一會兒,走過去擰開那扇關起來的門。
門后是一條廢棄的走廊。牆面上同樣有正在不斷扭曲變化的怪物影子,正對淺羽彌生的一個四肢趴在地上,脖頸面向淺羽彌生像軟體動物一樣拉長變大,還張大了嘴巴,像是要把淺羽彌生一口吞進去。
淺羽彌生看到這個走廊兩邊有十幾扇門,有的開着有的關着。有的開着的門裏能大概看出來是不同的主題。
直覺上,這個走廊好像是迷宮不同主題的聚合點,也就是所有路都會經過的一個地方。走出去的通道應該就在這些門裏,或者也有可能這門都是通向出口的通道,並且分別通向不同的主題。
淺羽彌生看了一會兒,驟然意識到不對勁。
等一下,她本來明明是要盡量拖延時間繞遠路的啊,怎麼也應該走到死胡同里一兩次,為什麼會這麼快就來到了這種像是主題聚合點一樣的地方?!
難道她實際上是順利地走在通向出口的最短道路?!
而且如果真的所有的岔路都會中途通向這裏的話,那豈不就是說……
淺羽彌生在驚恐中慢慢轉頭。果然,在視線末端的可及之處,她看到有一個小小的、熟悉的人影從走廊盡頭的房間裏走了出來,身後還跟着另外一個小孩子和一個穿着時髦的女性大人。
他們在走廊站定,打開手機手電筒觀察面前的另一扇門。
“你確定就是這個嗎,小新?”那個穿着時髦的女性大人開口問道。
淺羽彌生:“……”
——鬼新娘,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