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聯盟
“喏！”
傑森將右手拿着的熱狗遞給了莉奧，等她接過後，才又掏出自己的那份。然後單手一撐，靠着小女孩兒坐到了河岸邊上。
面前，哥譚河在月光下靜謐的流淌。遠處的大橋上，汽車的紅色尾燈一閃一閃疾馳而過。一邊忙碌繁華，一邊清凈悠閑。
“怎麼不吃？”傑森咬了口熱狗，有些口齒不清的道：“雖然比不上阿爾弗雷德的烤雞，但這味道其實還不壞。”
莉奧將有她臉那麼大的熱狗舉到面前，看了眼傑森又看了眼熱狗，好半天才下定決心般，張開小嘴咬了第一口，然後是一口接一口。
兩人就這麼靜靜的坐在一起。一大一小的兩個背影，伴着夜風微醺與河水粼粼，將熱狗給吃完了。
“你……”莉奧看着眼前拿紙巾替她擦手的男人，張了好半天嘴，才艱難的吐出幾個字，“不高興？……我？”
聽見莉奧說話了的傑森愣了愣，然後回過神來有些高興的看着她：“你會說話了？”他用寬大的手掌輕柔的摸了摸小女孩兒的臉頰和喉嚨。
“不……不高興？”莉奧拉住傑森的手，執拗的看着他的眼睛。
“雖然會說話了，怎麼還是個小結巴？”傑森避開話題，“不過今天看你的檢查報告，體內的能量已經開始自我平復，想來很快就能恢復正常。……好吧！”
面對小姑娘認真且誠懇的目光，傑森別開眼，“是有那麼一點兒不高興，但不是因為你。”
他站起來，從地上撿了幾塊石子兒，用力的扔進哥譚河裏。石子落入水中，發出輕微的‘咚’聲，一如傑森此刻的心情。
“他總是這樣……不能，不許，不行。哈！~”傑森嘲諷的笑了兩聲，“只告訴你他認為你可以知道的，而作為交換，你必須遵守他畫下的規則，定下的制度。否則……”
他回頭看到小女孩兒清澈的目光，才又鎮定下心中翻湧的情緒，“我們只是觀念不同，別擔心。像這樣的爭吵，隔一段時間就會發生在我們之間。”傑森聳了聳肩，表示這只是個小問題，“大家都習慣了。”
“那……你，你，你為什麼……”莉奧非常艱難的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她想問既然這樣，那傑森為什麼不反抗對方，打倒對方？反而似乎真的在遵從對方制定的規則？
這是不對的。
莉奧抱緊自己的胳膊。雖然到現在為止，她的記憶還是有大片大片的空白，但那些殘存的記憶碎片中，每一個都有一隻蝙蝠怪人的身影。
他在城市中肆虐，他用鮮血和屍體堆砌政權。他將小孩兒訓練成兇猛的獵犬，他將人類做成傀儡……
這樣一個可怕的怪物，哪裏值得傑森在這兒因他苦惱，因他難受？他應該拿起武器，將這個怪物斃於槍下，這才對……
這才對……的吧？
莉奧望着自己的手心發獃。如果是這樣，那她呢……她又該做什麼？她……她應該還有什麼必須要做的事情才對。是什麼……？
“小結巴就不要操心那麼多了。”傑森揉亂了小姑娘的棕色頭髮，翻出頭盔給她帶上，“走，跟我一起去夜巡。”他暢快的笑着，“讓他M的什麼蝙蝠俠見鬼去吧！”
此時，蝙蝠洞裏，布魯斯正拿着莉奧的檢查報告，一條一條的查看。
“布魯斯。”提姆端着個餐盤走進來，“阿福讓我給你的。”他將餐盤放到桌上，“你晚上一點東西都沒吃。”
布魯斯翻着資料的手頓了頓，看着裝滿了烤雞肉的餐盤沉默不語。
“emmm……也許你想聊聊？”提姆拉過一根凳子，反向跨坐着，雙手抱住椅背，將下巴擱在了手臂上。
“這兩天哥譚怎麼樣。”布魯斯收回了目光，繼續看手中的報告。
“唔……一切正常。”提姆在心中翻了個白眼——對布魯斯這種避而不談的態度，“也就毒藤女和小丑女搞了點小事情，殺手鱷跑出來晃蕩了兩圈。然後就是那些□□交易和火/拼……和往常也沒什麼區別。羅賓一個人就能搞定。”
這倒不是提姆想誇獎達米安。而是自從布魯斯添了份正義聯盟顧問的活兒后，哥譚日常的夜巡活動，大部分都是羅賓獨自在完成。而他也確實幹得不錯。
提姆摸着自己的良心，至少和幾年前那個動不動就要砍人的暴躁男孩兒比起來，進步良多。
布魯斯輕嗯一聲，又狀似認真的看報告去了。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尷尬，也讓提姆明白了為什麼阿福會暫時拒絕和布魯斯交流，並且將送晚飯的任務交給了他。
這逃避問題的方法真的是……提姆氣笑了，“今晚的事，你不準備說點什麼？”
“這裏只有最基礎的檢查數據。”布魯斯翻動着手裏的幾頁紙，“能量分析，基因比對和危險評估報告呢？”
“那是傑森帶來的小女孩兒，布魯斯。”提姆誇張的強調了‘傑森’兩個字，“你是不知道，他就像只鳥媽媽一樣，恨不得將女孩兒藏在自己的羽毛下面，不見一點風雨。你要我在他眼皮子底下……”
“報告……”布魯斯打斷了提姆的長篇大論，“我知道你肯定做了。”
“……”提姆無言的看着對方，“好吧，我做了。”天知道他是冒着多大的風險搞的這些？該死的蝙蝠俠，就不能不那麼敏銳么？
“報告在未知系列文件中，第三百五十八號，第二份。密碼……我想你應該不需要。”提姆飛速的說完，又企圖將話題拉回到今晚這個僵硬的家庭聚會上。
“其實，今晚傑森那麼生氣……也不是不能理解，對吧！”提姆打量着布魯斯的臉色，（雖然那張臉依舊嚴肅沒有表情）“我覺得……他應該是把那個小姑娘當作了曾經的自己。”
布魯斯忙碌的手忽然停了下來。
“我聽說傑森當初……復活過來，曾經有一段失憶與神志不清的階段。”提姆越過布魯斯的手，在鍵盤上敲擊了兩下。屏幕上立馬跳出了幾份關於傑森·陶德的資料報告。
上邊的傑森滿身臟污的在哥譚地下世界流浪。瘦弱，獃滯，渾身傷痕。像條野狗般被人追趕，驅使。他甚至吃不上一塊乾淨的麵包。
一般人很難將報告中的青年與如今壯碩、充滿火藥味兒的英俊男子聯繫到一起。
這些都是布魯斯在遇到化為紅頭罩的傑森后，去一件件搜集回來的資料。
而屏幕的另一邊，擺着莉奧的檢查報告。
“當初傑森將這姑娘的樣本拿給我的時候，就懷疑對方是不是和拉撒路池水有關。雖然後來檢查出來不是。但我想傑森已經將對方當作曾經的自己來照顧了。”
提姆看着布魯斯。
還有句話他沒有講出來——當初傑森一個人熬過混沌時期時，是不是也曾希望過有一個人能走出來照顧他，使他不至於顛沛流離至此？所以在見到這個有些相似的小女孩兒時，才不忍心放她一個人在外邊，才不忍心不照顧她？
他沒有說出來，因為這對所有人來說都太殘酷了，而且他知道布魯斯能明白。
“她……很危險。”布魯斯低啞着聲音，垂眸看着小屏幕上狼狽不堪的傑森。“你們想像不到的危險。”
“如果你願意告訴我……這個危險的來源是什麼？”提姆見布魯斯鬆了口，立馬順着杆子往上爬，“我可以幫你保密，並搞定其他人。我保證。”
他舉着手，“要知道阿福可是很生氣，你也知道的……”提姆做了個你懂的表情。
在這個家裏，惹怒阿福是一件非常不明智的事，即使是走出去分分鐘嚇哭混混仔的大佬蝙蝠俠，在面對從小照顧自己的老管家時，也得低頭。
“她和……”布魯斯嘆了口氣，雖然現在還沒查清楚，但也不是不能透露一點給提姆知道。他了解提姆，就像了解家裏的每個孩子。知道對方不是衝動的性子。
“鈴——！！”刺耳的鈴聲打斷了布魯斯的話，是屬於戈登的蝙蝠聯絡器。
“喂！”布魯斯接起電話。
“是……是蝙蝠俠嗎？”電話那頭並不是戈登的聲音，反而是個年輕男人。這讓布魯斯有些詫異，“我是蝙蝠俠，戈登呢？”
“局長，局長被雙面人抓走了。他們還敲碎了蝙蝠燈……”年輕男人着急的說，“我是警局的探員弗蘭克，戈登局長和我提過這個聯絡器。說緊急情況可以聯繫蝙蝠俠。”
弗蘭克，布魯斯聽戈登提起過這個探員——這個他當作繼承人來培養的孩子。
“雙面人有說什麼，或是留下什麼嗎？”布魯斯遞了一個眼神給提姆。
而在聽到電話內容時就開始敲電腦的提姆，已經將今晚幾個主要地方的監控調了出來，並同時將訊息發給了樓上的迪克和達米安。
雙面人抓走了戈登。
提姆有些焦慮，總覺得有什麼陰謀在前方等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