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意外

失蹤×意外

對艾莎來說,如果既不想依附任何的勢力,也不想掣肘於人,那就要付出多倍的代價。

即使要選擇合作的對象,她也絕對不想讓自己太過於被動。

這樣的想法,讓艾莎選擇了藉助伊爾迷之口,直接向莉亞曝露旅團的存在。然而,即使她說出了那樣的話,基於趨利避害的天性,伊爾迷·揍敵客也絕對不會放任她,聽她的話行動。

從他的角度看,她仍然比庫洛洛好對付的多,所以他絕對不會乖乖去找庫洛洛的。

鐘錶上的指針一點點轉動,已經到了10以後的位置,和庫洛洛定下的那個賭注,即使有了這樣的猜測,艾莎卻不着急了,她更關心伊爾迷是否真的如她希望的那樣,將庫洛洛的消息透露給莉亞。

艾莎:“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必須要從整個事件裏面完全消失,才能暫時把焦點從我自己身上轉移到別人身上,不然的話我根本沒有時間去做別的事情。”

這樣逃避的做法當然遠遠不夠,只是她現階段的方針罷了。

因為,這種轉移加西亞家族注意力的做法,如果不從源頭上解決問題,仍然是飲鴆止渴。

可是,她失去了自己的記憶,所以,引起這麼多窺伺的根本原因究竟是什麼,連她自己也毫不知情,只能被迫從旁觀者身上得到答案。

對此知情的管家已經死亡,相關的人員也已經被莉亞派遣揍敵客的殺手全部幹掉,獵人協會知道的也不多,對此知情的帕里斯通心機深沉,從他那裏套消息,付出的代價絕對能讓艾莎的身上掉一層皮,庫洛洛·魯西魯謊話連篇,艾莎基本不相信他。

這也意味着,艾莎想要知道一切,她只能去見莉亞,但是,莉亞眼裏的目的性太濃厚了,她不可能乖乖地去跳她設下的陷阱的。

酷拉皮卡凝神思考了一會。

“光光是刪除掉監控,並不太夠。而且,三層的房間內部十分私密,根本沒有監控和地形圖。”

剛才在監控室,酷拉皮卡也有嘗試過尋找藏品間的位置,然而,這一批展品的位置和拍賣會的雖然是一批,作為重頭戲壓軸的展品根本沒有被展示出來,延着監控軌跡,雖然安插了大量的警衛,原本被放在地下室的金庫也明顯只是莉亞的障眼法,裏面並沒有什麼特別貴重的物品。

在不久之前,那些位於地下一層金庫明顯也被人動過了,所有相關的監控都被人在死角的位置黑掉,因此,那一塊地方簡直是盲視野。

然而,出現了這樣的情況,卻全然沒有引起緊急通報,莉亞仍然在宴會大廳悠閑地和帕里斯通喝茶,說明她仍然對接下來發生的情況成竹在握。

“你覺得,藏品間的位置可能在莉亞的房間裏嗎?”

酷拉皮卡目露謹慎,他沒有肯定艾莎的想法,他在監控室呆了很久,明顯知道的消息比她更多:“房間是其中一個可能,更可能是在小隔間,密室這樣的地方。或者說,她將藏品放在了一個絕對安全,任何人都無法走漏風聲的地方。”

這樣的話,需要確認的範圍就更加廣泛了。

如果莉亞秘密開鑿了地窖之類的地方,或者是聘請了念能力者,只要藏品被轉移,相關人員被完全處死,那麼他們幾乎不可能知道藏品的真正位置,只能在拍賣會當天確認部分藏品的位置。

這不是酷拉皮卡想要看到的結果,在現有的條件下,他會拼盡全力。

艾莎嘆氣。

原本,她是有通過庫洛洛一行的蹤跡來確定藏品間位置的打算,不過,現在看來,這樣的做法未免太過於輕率了。

她後仰在椅子上,一隻手蓋住眼睛,閉目養神,太陽穴一跳一跳,針扎似的讓她感到心煩意亂起來。

一簇涼風從她的耳梢劃過,在她裸露在外的肩頭激起一陣涼意。

風?

這一陣寒冷讓她一個激靈,艾莎猛地睜開眼睛,她仰起的頭正好對準天花板的位置。

空蕩蕩的頭頂沒有任何的光源,天頂鋪滿了合金板。

她一下子清醒了,挪了挪頭,將半邊臉頰貼着椅背,椅子將她的臉頰壓得凹下去一塊,在漆黑之中她的眼睛亮的驚人。

“酷拉。”

“怎麼了?”

酷拉皮卡不明所以。

艾莎:“剛才你不是說,三層的房間內部幾乎沒有監控嗎?在金庫和地下室被排除掉有藏品的條件下,我剛才突然想了個辦法,讓我們可以毫髮無損地看到三樓的房間內部。”

說著,艾莎的食指翹起,煞有介事地指了指天上的位置。

酷拉皮卡順着她的目光朝着指向的位置看去,半晌,他沉默了。

……

昏暗的房間裏窸窸窣窣,暗沉的光下倒映着一個長長的階梯。

好不容易將從角落裏拖出來看起來有點破敗的木色長櫃拖出來,擦了擦年久積累的灰,由於潮濕,整個柜子有一股發霉一樣的枯朽味道。此刻,這個原本應該在角落的木質柜子卻清空了,突兀地取代了椅子的位置,豎立在房間的中心。

艾莎抬起頭看了看佇立在房屋正中心天頂上的通風口,她踮起腳尖,握住椅背,小心翼翼地踩上了有點不太牢固的椅子。

站在不遠處的位置,酷拉皮卡手上拿着一瓶製冷劑,也是他們剛才從柜子裏的工具箱之中找到的。

他站在不遠處,扶住了有些顫顫巍巍的椅子,抬起頭粗糙地丈量了一下房間的高度。

“差不多夠了。”

條件有限,他們也沒有辦法弄到爬梯,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

艾莎一邊點頭,她一邊小心翼翼地踩上柜子中心的隔斷,她並不太高,不過屋子內部的高度不過四米,藉著椅子和柜子,她艱難地挪着身型,五指攀附着柜子的頂部,腳上使力,整個人才趴伏在在柜子頂端。

她小心地站了起來,才剛剛仰起臉,就被撲面而來的灰塵嗆了一下。

“阿嚏!”

猛地用手揉了揉眼睛,艾莎一邊用另一隻手捂住眼睛,天花板的中心,正是一個被鐵欄阻隔的通風口。因為年代久遠,通風口的位置已經銹跡斑斑,充滿了使用痕迹。

這正是當時她躺在椅子上看到的東西。

在看到通風管道的那一刻,一個有些莽撞的想法就這樣進入了艾莎的腦海——呆在監控室也並非毫無風險,想要藏起來,就要去到任何人都無法發現的地方。

可是,她已經告知伊爾迷·揍敵客自己會隨時變換身份,他操作系的能力、還有加西亞家族無處不在的安保都是潛在的風險。

通風管道的內部狹隘,但卻貫通了整個三樓,這東西十分隱蔽,而且十分狹小,若是體型大一些的男性,根本鑽都鑽不進去,她身材嬌小,目測也只是能堪堪爬進去。

艾莎嘗試用手掰了掰,通風口的鐵欄紋絲不動,她馬上放棄了徒手掰開的想法,接過酷拉皮卡手中的製冷劑,朝着管道口擋板的和牆面的接觸口使勁地噴了噴。

白色的氣體噴薄而出,艾莎躲在一邊用手捂住鼻子,擋板的空氣急速下降,她等了一會,才用徒手掰開了通風口的柵欄。

她半個頭探入了管道內部,藉著手機的燈光,粗略地掃了掃通風口內部的情況后,朝着酷拉皮卡點了點頭。

“沒有問題。”

從高處看,酷拉皮卡金色的腦袋只剩一小點,當他沉靜的面容抬起來的時刻,艾莎捋了捋自己的黑色長發,露出了耳朵上堵着的黑色耳機。

她分明看不清他眼睛裏帶着的情緒,但他卻沒有否決她的提議。

艾莎送出一口氣,她還以為要達到目的前,她跟酷拉皮卡還要為各自的邏輯申辯一段時間。

她沒有什麼猶豫,護着自己的頭一邊爬進了狹窄的管道內部,裏面很黑,當她整個人都探入漆黑的方形狹隘管道內時,她伸出一隻手,抓起欄杆,操作了好一會,才將擋板嚴絲合縫地扣上了。

除了她的心臟跳動聲外,只有從耳機那一頭傳來的微弱呼吸聲。

想了想,她又硬生生地用手把那一塊欄杆掰開,探出一小個腦袋:“酷拉皮卡。”

他正用手推着架子,已經推到了角落的位置。

“?”

在他帶着點疑惑的目光看過來時,艾莎坦然地說。

“等從這裏出去的時候,我們談一談,可以嗎?”

現在顯然不是談論廢話的時機,不過她確實有話想對酷拉皮卡說。

酷拉皮卡的表情怔愣了一會,半晌他才點了點頭。

“好。”

直到艾莎的身影消失以後,酷拉皮卡才斂了斂眉,將目光專心致志地投注在屏幕之中。

他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確,但艾莎那樣直率地說要和他談一談,這樣的話,總有種讓人沮喪的預感,擾的他有點心煩意亂。

是因為,他走神的時候,被她發現了嗎?

屏幕之中,一張寬闊的結構圖已經顯現在一角,細細看來,應該是整個別墅的房型示意圖。上方一個十分顯眼的紅色標點就在屏幕的正中心,此刻,紅點以十分緩慢地速度緩慢移動着,正在他們所在的監控室不遠處。

酷拉皮卡盯着這個紅點很久,一雙手無意識地撥弄着紅寶石耳釘,又猛地驚醒了。

椅子被他拖動,發出刺耳的“嘎吱”聲,黑暗中,他的臉龐明明滅滅,情緒的火焰被他無情撲滅后,又在心隙的草原徐徐地燃燒。

……

艾莎伏在管道內部,黑黢黢的通道內部非常狹隘,她趴伏在地上,微微嘆了口氣。

“呼——”

剛才感覺到他明顯不對勁的時候,她並沒有打擾酷拉皮卡,只是當做自己沒有看到一樣。

也許是因為旁觀者清,她也許比酷拉皮卡更加清楚在他身上發生的一切。

認識的時間不久,酷拉皮卡很少提到過自己的過去,和這一點相比,更加嚴峻的是,他好像從未提及過自己的未來。

艾莎深深地明白這一點。

即使是察覺到自己四面受阻的情況下,她也在病床上的時候想過自己的未來究竟是怎麼樣,可是放在酷拉皮卡身上,他提也不提,想也不想,囿於層層疊疊的迷宮之中,他看到的只有自己的過去。

就是從這樣細微的一點,她才發現酷拉皮卡是如此嚴苛、如此固執己見地貫徹着這一切。

十幾年來,他從來沒有從窟盧塔的森林之中走出來,貫徹在人生信條之中的復仇已經佔據了他生命的所有主旋律,從這一點上來,他就像一個旁觀者,躲在自己鑄造的圍牆裏,以旁觀者的視角,如此殘酷,如此冷漠地關注着整個世界。

當他和自己的情緒自我拉扯,時間越久,他就愈發痛苦而感到罪孽深重,責任就像牢籠,吞噬他周身散發的所有光和熱量,仇恨就像鎖鏈,牢牢地鎖住了他的靈魂。

艾莎不是一個喜歡干涉別人的人,所以,她從未向酷拉皮卡提及過這一點,因為她也發現,酷拉皮卡並不喜歡和他人提及自己的過去,這是他的心理創傷,只能通過自我療愈的方法解決,因此,所以除了第一次少數無意識提起的話題外,她也沒有再這樣說話來撥起他的情緒了。

快語最是傷人,當艾莎嘗試委婉地提出這一點時,她才發現他並非不明白這個道理,而是他身不由已,自身已被呼嘯的浪潮推動着開始隨波逐流。

擔憂的情緒,在看到他失神的表情以後到達了頂峰。

艾莎緊緊地抿了抿嘴,她深深吸了口氣,握緊的拳頭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腹,為自己打氣。

必須要這樣做,即使為此招致了他的討厭,她也必須要好好地跟他談一談。

一個人可以沒有過去,但不可能沒有未來。

用一生來達成一個目標,是一件難能可貴的事情,這也意味着目標達成的那一刻,就是人生意義徹底失去的那一刻。

當他推拒別人的接近,冷淡地和所有人保持距離的時候,是不是也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這是一個十分奇怪的結論,因為復仇的結果有成功和失敗兩個,但他考慮的結果,卻從來沒有把自己成功的概率算上。

儘管認識的時間並不太久,但艾莎已經明白,酷拉皮卡絕對不是那種短視的人,正是因為考慮得太多,他才能如此糾結,甚至到達作繭自縛的境地。

況且,如果他真的是這樣不近人情的人,他就不可能在車站的角落,花上一整個晚上的時間,只為了幫助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陌生人。

當他坐在公園裏的小椅子上,看向遠方幽深的樹林,到底在想着什麼事情?

當他在與她告別的時候,有做好下次見面的準備嗎?

當他在月台上投下不經意一瞥的時候,有沒有想到過,就是這樣小小的一件事情,居然為自己招致了這麼大的麻煩?

如果酷拉皮卡在此過程中表現的有一點推諉和厭惡,那麼艾莎就會當斷則斷,保持適當的距離,給上一點感激的酬勞,然後把他當成一個陌生人送走,從此兩個人橋歸橋,路歸路。

人生的序列中,兩條無所謂的平行線在三維中的某一點聚集,然後交叉而過,奔赴兩個不會有落點的空間。

這本來是該最好的結果。

艾莎也不太記得,當時是基於什麼樣的理由,她才如此任性地去挽留一個本不該有交集的人,讓他登上自己的普羅米修斯號。

可是,語言和表情是會說話的,他閃爍的眼睛好像一面鏡子,口是心非的話語,讓她真心實意地覺得,酷拉皮卡,原來是如此的可愛。

……

逼仄的空間裏,金屬的寒冷深入骨髓,艾莎縮成一團,放輕了所有動作,摩挲着開始朝前面爬行。

這種合金材料製成的通風管道也許牢固,但是卻極其容易發生響動,當她在上面挪動的時候,裙擺上鑲嵌的珍珠就會抵着四方的管道,有意無意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不得已,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夠出一隻手,一邊收拾自己的白色裙擺,一邊往前爬。

以前看驚悚片的時候,總會有主人公躲進各種管道,來上一段刺激驚險追逐戰的橋段。然而,實際情況卻和電影裏看到的不太一樣,當艾莎貓着腰看清前面刺眼的光源時,體力劇烈流逝,冷風已經要把她吹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她不敢用手揉眼睛,只能用力地抖了抖沉重的睫毛,眯着眼睛朝着擋板的縫隙往下面看去。

酷拉皮卡的聲音從耳機的那一端傳來:“T3-21房間。”

艾莎低頭看下去,發現這是一間充滿橙色燈光的小室,但裏面一個人都沒有。

溫暖的風從室內傳來,把她慘白的臉色也熏紅了一點。

攀爬過這一段空隙,艾莎輕輕地敲了敲麥克風。

“裏面沒有人。”

確認狀況是一件極其繁雜瑣碎的任務,這種狹窄的空間裏面,聽覺會十分敏感,時間也會流逝得格外磨人。

她聽到了自己的喘息聲,愈發急促的心跳聲,金屬板的敲擊聲,還有窸窸窣窣的呼吸聲從耳麥對面傳來。

“T3-13。”

“T3-25。”

“……”

“T3-33。”

酷拉皮卡一邊抽身查看監控,一邊全神貫注注視艾莎的動向,一旦她抵達下一個房間,他就會立刻報出一串房間數字。

在看到鐘錶上的時刻停在23點時,他立刻問道。

“你還好嗎?艾莎。”

“我要休息一下。”對面傳來她低低的聲音,還有輕輕地喘氣聲。

管道裏面很乾凈,艾莎平躺在T3-33房間的不遠處,一隻手靠在自己的額頭,另一隻手也不能攤開來,只能委屈地橫在了腰側。

這裏變得很安靜,因為地方狹窄逼仄,她也感到不是很舒服,只想快點回到寬敞的地方。

在這幾個房間內,艾莎也不算是毫無收穫,幾個房間裏的燈都亮着,在其中一個房間,艾莎看到了獨自一個人呆在座椅上的萊特·諾斯拉,他看起來很獃滯,原本進屋時跟他一起的俠客已經不見了蹤影。

整個大門緊閉,他的身邊站着一個黑頭髮的人,他的頭倒豎天際,眼睛下邊有一個明顯的刺青。

他站在萊特身邊,落後一個身位,應該是隨從的身份。

萊特正在大廳裏面抱怨:“達佐孽,莉亞怎麼還不來?我都說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她了。”

“老爺,莉亞小姐正在趕來的路上。”

“路上……?十幾分鐘了還在路上,這樣羞辱我的態度,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達佐孽並未回答,反而不同尋常地看了看天上,天花板的地方空無一物,他突然皺了皺眉。

作為強化系,他的感知十分敏銳。

是老鼠嗎?

殊不知看不見的角落,艾莎藏在陰影的地方,眯了眯眼睛。

她貓在這裏好一會,也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只是萊特只說了這麼多,他似乎對莉亞極為不滿,語氣裏面已經到了口誅筆伐的地步。

“她這樣子,我真懷疑是不安好心。”

達佐孽:“老爺,稍安勿躁,我能理解您對女兒的思念之情,但這裏是艾肯西尼亞。”

萊特重重地嘆了口氣,他顧慮重重,繞着茶几徘徊了一大圈:“你說,妮翁會在哪裏呢?她會不會有危險?不行,不能再等了,得趕快叫莉亞來見我!”

他們也沒在這一塊區域呆上多久,等兩人離開后,艾莎往前挪了挪,聽電話那一頭傳來酷拉皮卡的提醒:“這是最後一個房間。”

方塊狀排布的三層佈局,通風管道並不連通在一起,再往前面,就是盡頭的位置。

艾莎:“我需要回來了?”

“對。”

“莉亞呢?她還在宴會裏嗎?”

酷拉皮卡搖頭:“她剛才正離開,已經往三樓的地方走了,帕里斯通現在和綺多一起離開了。”

艾莎仍不放棄:“你確定,不會再有密室存在嗎?”

“結構圖上,沒有多餘的位置預留下來。如果有更詳細的數據,也許我可以估算一下是否存在這種可能性。”

“那我再往前看看吧。”

酷拉皮卡提醒她:“如果遇到拐角和滑坡,可能會有受傷的危險。”

這樣的話,基本上是明擺着在提醒她不要往前去了。

不過做決策的人是艾莎自己,酷拉皮卡說出這樣的想法,也只能為她提供一點可行的建議。

艾莎呆在原地思考了片刻,剛才她在這裏也不過幾刻鐘的時間,管道的長度大概在百米左右,都已經到達盡頭了,再往前看看也不是什麼難事。

她最後乾脆地下達了結論:“來都來了,我去看看是不是還有多餘的房間存在。”

酷拉皮卡:“……”

他的眼皮突然跳了跳,一種不祥的預感充斥着內心。

他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一個字。

雖然很想開口讓她馬上回來,但酷拉皮卡明白現在的情況她說這樣的話就是無用功,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因為將心比心,如果身處在那個位置的人是他自己,他也是不會放棄的這種異常,因為膽小害怕就跑回來的。

艾莎揉了揉酸痛的四肢,驅使着她的,是一種不正常的預感。

剛才她剛剛爬進來的時候,風是從前方的位置傳來的,這裏的管道這麼深邃,但是前面的風聲居然越變越小,到現在,已經完完全全平息了。

這怎麼可能?

太古怪了。

死寂的空氣加重了她心中微妙的感覺,所以她選擇遵從自己的內心,就再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好。

定位圖上的紅點愈來愈往上,以螞蟻一般的速度攀爬着,最後終於抵達了邊界的位置。

這小小的一點在邊界停頓了片刻,酷拉皮卡聽到她胸腔吐出一大口氣,有一點沉悶,他有一點擔心。

“艾莎?你還好嗎?”

有點失真的聲音從耳麥另一頭傳來。

“嗯呢,我很好,酷拉,快幫我看看,現在我到哪裏了?”

“已經過邊界了。”

“太好了!”艾莎小小地歡呼了一下,她打開手機的探照燈,順着微弱的光源朝前面看了一眼,然後確認道,“前面的地方,還有路哦,說明前面肯定有什麼特殊的房間在。”

是的。

酷拉皮卡也垂下眼瞼,他也明白這個道理。

但是出於一種謹慎的考慮,他希望她不要在往前去了。

艾莎的聲音充滿了一種電流的聲音,說話也變得含含糊糊,說明那裏的磁場有一點紊亂,他們並非用手機通訊,而是通過加西亞家族的內線,這樣的情況下,這隻能意味着她那裏有屏蔽信號的東西在故意干擾通訊了。

這樣的情況,很難不讓人深思什麼。

“從現在開始,每隔三秒鐘,我會跟你確認一下位置,我們時刻保持聯繫,你可以做到嗎?艾莎。”

“嗯。”艾莎輕輕應了一聲。

她的動作,也變得愈發謹慎,每一步都盡量落在了實處的位置,她貓着腰,幾乎是以一個指尖那麼小的距離挪動着。

另一邊,在察覺到不對勁以後,酷拉皮卡開始一心兩用,他一邊分精力去查看莉亞的位置,一邊懷着懷疑的心情去調取T3-33的攝像頭。

然而,當監控真正出現他面前的時候,他卻遲疑了。

T3-33房間地方位於最角落的位置,粉刷過的牆壁還是嶄新的,外面就是蔥蘢的樹影,在月色下,可以清晰掃見窗檯外的哥德式噴泉。

這裏沒有一個人,在肉眼可及的範圍,頭頂的上方也是空闊、平坦的。也就是說,管道必須豎直向下,通往二樓的位置,然而,酷拉皮卡所見的定位裏面,艾莎的位置卻出現在不存在的別墅外部。

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可能出現在半空之中呢?

除非她已經跌落地面,或者已經不再處於原來的地方,又或者,定位出現了誤差,但他之前還跟艾莎確認過位置,定位並沒有出現大礙。

這裏是三樓,人摔到地面,不死也得殘廢。

如果她是不小心通過管道,像滑梯那樣摔到了二樓,不應該沒有任何的聲音。

這樣死寂的聲音,連那些細微的聲響都完全消失了,連風聲,橫版摩擦震動的聲音都沒有。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從脊柱的位置開始攀升,明晃晃的燈照在酷拉皮卡的位置上,他整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冷汗出現了在他的額邊,酷拉皮卡微微斜過身,他六神無主掃了一眼時鐘的位置。

一瞬間,他被兜頭蓋臉的驚慌砸得快要暈眩了,心臟彷彿被猛地攥緊,以及其不正常的速度跳動的,他的耳廓和血管都彷彿充斥了這種聲音,手也不自覺的輕顫起來。

良久,酷拉皮卡猛地抬起頭,輕輕地試探問道:“……艾莎?”

耳麥那一頭,已經沒有了任何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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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人觀察日記[HX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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