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翁×好感
酷拉皮卡知道,這一切無法以常理的角度來進行思考,然而,這一刻,心中還是驀然出現了無能為力的感覺。
他的眼睛不經意地掃過屏幕,神經緊繃的時刻,大腦也在高速運轉。
大屏幕上的數百個監控畫面被他納入眼中,這些信息流就輕而易舉地被他劃分到了應該所在的區域,它們規規整整,在他的腦海中十分明確。
那樣離奇詭異的現象,幾乎不可能是因為艾莎碰到不測,不慎從三樓摔到二樓,把耳機砸壞了才發生的。
有着定位功能的紅點,已經完全從他時刻關注的屏幕上消失了。
對他來說,最準確的做法,並不是馬上去找艾莎,而是趕緊把她失蹤的消息散佈出去。
室內有緊急通報的廣播,當然也有預警功能的紅色按鈕,只要按下,整棟別墅都會自動進入一級警戒狀態。
這樣的辦法,只能引起短暫的恐慌,一旦人流被清空,那隻會給他們帶來更大的麻煩。
然而,因為沒跟艾莎怎麼溝通,酷拉皮卡現在簡直是焦頭爛額。
他不確定她到底去了哪裏,就算百分之九十九確定她現在應該沒有什麼事情,但還是有微弱的聲音對他說——如果艾莎遭遇了不測……
酷拉皮卡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預備的方案,當然是有的,只是不能做的太明顯。
並且他可能要越俎代庖,處理接下來可能出現的情況了。
打斷他的,是一陣清脆的門鈴聲。
“鈴鈴鈴……”
監控的位置,已經十分清晰地顯示了來客的相貌。
酷拉皮卡瞳孔一縮,下意識地轉過身去。
隔着一扇黑黑沉沉的金屬門,他彷彿也能感覺大門那頭傳來的恐怖氣壓。
曝露在鎂光燈下的,是一頭絲滑如綢緞一樣的黑髮和一張秀麗的臉龐,而它的主人身材挺拔,旁若無人,表情平淡地對着攝像頭的位置打了聲招呼:“嗨。”
酷拉皮卡冷冷地盯着門縫。
門外的人表情未變,他微微抬起了手,慢條斯理地搭在了門緣,這樣柔和普通的動作,卻生生地把光滑平整,大門壓癟進去了一塊,配合他毫無波動的語調,這樣的舉動好像在宣示着某種殘忍的意味。
“開門。”
……
與此同時。
妮翁·諾斯拉無聊地坐在床沿,兩條光滑的大腿一翹一翹的,她目光虛虛地看着緊閉的窗戶,透過透亮的玻璃,外面是一大片黑乎乎的夜景。
柔軟的法蘭絨非常舒服保暖,充滿粉色少女心的床上,堆滿了各色各樣的限量布偶玩具,除此以外,幾乎佔據一半面積的,是裏面幾乎被塞滿了的巨大衣櫃和儲物格,粗粗掃去,全是價值不菲的名牌和各種精美逼真的工藝品。
因為和爸爸吵架,所以她乾脆任性地從萊特隔壁的房間搬了出去,又在沒有通知達佐孽的情況下,偷偷找到莉亞,要求更換了一個位置隱蔽的房間,還鄭重要求莉亞,她的位置千萬不可以告訴諾斯拉家族的任何人。
這已經是妮翁呆在這裏的第三天了,她一個人呆在這裏,剛開始的滿腹怨氣已經逐漸散去,櫥窗里的收藏品也被她看了個遍,隨着時間的流逝,她開始有點想念起萊特了。
爸爸為什麼還跟她賭氣?
為什麼他還不來?如果他對她誠懇地道歉,她怎麼可能不會原諒他?
再等上兩天,她就從這裏出去吧。
然而,當她困頓地看完電視,疲憊地打了個哈欠,上下眼皮打架的時候,卻驀然被眼前的情況嚇了一跳。
從天花板的位置,砸下來了一個容貌精緻的少女。
儘管地面鋪了一層柔軟舒適的地毯,但是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妮翁聽到了重重的一聲悶響,她眉頭一皺,心裏不自覺地代入了,這聲音聽起來就很痛的樣子。
當她睡眼朦朧地抬起頭時,天花板上卻沒有任何破損的痕迹。
怎麼回事?
是要來害她的人嗎?
但摔倒在地上以後,那個莫名出現的少女就沒有任何的動作了,她的頭歪在一邊,胸膛毫無起伏,一絲一毫的聲音都沒有發出,好像已經失去了意識。
妮翁下意識地想呼叫管家處理,然而下一刻她就懊惱地發現,這裏不是友客鑫,她現在只有一個人。
完全清醒以後,被吵醒的那一絲微妙的不悅也退散了,她既有點好奇,也有點害怕,懷着一種莫名的心情,妮翁彎下腰,湊近觀察了,然後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見她沒有反應后,妮翁便微微用力,將朝着地面的臉頰微微一轉,整個曝露在了她的目光之中。
她的長相十分可愛無辜,因為疼痛,海藍色的眼珠里蓄滿了淚水,泫然欲泣的小臉只有巴掌大小,看着很像真人版的娃娃。
“你是誰?為什麼會掉到我的房間裏?”妮翁很好心地把她扶了起來,她找了柔軟的墊子,破天荒地替她,耐心地等她眼中恢復了意識,才發問。
她不是那麼好脾氣的人,不過這個從天而降的陌生少女,實在是很符合她胃口。
人人都知道諾斯拉的大小姐妮翁,有一項小小的嗜好——她是一位人體收藏家,喜歡收集各型各色的人體器官。
妮翁對可愛的事物情有獨鍾,她口味挑剔,喜歡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尤其對人體情有獨鍾。
就像眼前之人一樣,她的身上就很好地糅雜了真人的細膩和仿真玩偶身上特有的那種非人之感。
很快,少女驚慌失措地抬起了臉,她似乎是沒有反應過來當前的狀況,雙眸渙散,還有點迷茫,夾帶一縷不明情況的驚慌失措。
近看的時候,她似乎更讓人移不開眼睛了,越仔細看她,那種劇烈的衝突感和違和感就愈發強烈,妮翁的心臟彷彿也被提起,她張大了眼睛,着了魔一樣盯着她。
好奇怪,明明不是那麼完美無瑕的臉龐,但是她身上卻有一種魔力,那種奇怪的特質彷彿不是為了勾起她的憐惜之情,而是為了勾起了她的惡劣本性。
……
艾莎現在的感覺並不太好受。
剛才的她還在管道的內側,粗質的顆粒物摩擦她的腳尖,壓抑昏暗的氛圍充分擴大了人心中的恐慌,她倒不是很害怕,正準備再往前看看,只是微微伸出手指,下一刻,頭部的感應區彷彿出現了某種障礙,在她面前的一大塊黑色前景無故地扭曲迴旋,如同黑色的漩渦將一切物體吸收納入,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好像從某個人的胃袋中傾吐出來一樣,摔了個七葷八素。
所幸,身下的觸感是軟綿的,只是頭腦的眩暈依舊在影響她,讓她有點昏昏沉沉。
她還是嘗試着擺弄沉重的四肢,抬起頭,混沌的視角里,隱隱約約出現一個人影。
那個人唇瓣開合,好像在問什麼話。
艾莎沒有聽清,她語氣誠懇地道歉:“對不起,我現在好像聽不太清楚,可以再重複一遍嗎?”
這種腦震蕩一樣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很久,很快她就恢復了知覺,抬起頭的瞬間,一位穿着粉紅色睡衣,藍色長發,面容嬌俏,神情中帶着幾縷驕縱的少女正居高臨下地打量着她。
“你好……?我叫艾莎。”
帶着幾分遲疑,艾莎一邊做了自我介紹,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
剛才掉下來的時候她完全沒有任何準備,摔下來也是實打實的,讓她驚訝的是,面前的藍發少女沒有尖叫,也沒有按下呼叫鈴,而是站在不遠的地方,一直以一種詭異的目光盯着她看。
這裏是一處寬敞豪華的起居室,她似乎是掉到了某個大小姐的房間內,並且成功把她砸醒了。
艾莎的眼睛眯起。
但是,這裏似乎有一點特殊的地方。
這樣看起來普通至極的房間內部,所有的牆面上,卻無端漂浮着絲絲縷縷的白色絮狀物,這些絮狀物漂浮在空氣之中,散着幽幽的光,如同棉花一樣柔軟,將整個房間和其他地方隔開。
除了大門的位置,那裏沒有絮狀物存在,看上去是出口一樣的位置。而三樓其他的房間內,也沒有這樣的白霧存在。
是因為,住在這裏的人十分的特殊嗎?
那些白色的霧旋,似乎帶着念的痕迹。
帶着這樣的心情,艾莎一邊吃痛地捂住了頭,她面露難色,帶着几絲狀況外的可憐,跟面前的藍發少女搭起了話。
“是你救了我嗎?謝謝你,但是我現在頭有點疼,你能告訴我,這裏是哪裏嗎……?”
在藍發少女的一聲帶着狐疑的“欸”中,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一起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了。
“……”
“啊?是這樣嗎?”
經過短暫的溝通,艾莎已經明白了大致的情況。
身邊,和她親昵地坐在一起,十分無私地分享了半張床,此時一臉專註跟她分享自己藏品的少女,是友客鑫有名的□□,諾斯拉家族的大小姐,妮翁。
只是,她也太熱情了吧?
只是隨便編了個“頭疼暫時性失憶”的破理由,這位傳聞中很是倨傲自我的□□大小姐低着頭,思索了片刻,就帶着瞭然的目光,居然就這樣輕而易舉地相信了這個蹩腳到不行的理由。
原本艾莎還在頭疼要怎樣才能完美把自己憑空掉下來的事情圓過去,這樣搪塞的失憶難免有點突兀,況且,她還沒有搞懂為什麼自己明明好好獃在管道里卻突然掉下來。
……暫時還不能離開這個有點奇怪的房間了。
周圍那些棉絮一樣,看起來似乎有着特殊的寓意。這樣大面積地排布在房屋周圍,但妮翁卻對此毫無反應——她看不見這些棉絮。
明擺着的事實都在告訴她,越有問題的地方越有鬼,它有可能是莉亞設下的圈套,也可能是她心裏有鬼的證明。
可是,多一個人在這裏,她無法試驗自己心中的猜測,也無法繞開她做很多事情。
但是,妮翁能力特殊,身份高貴,她也無法冒着得罪她的風險直接打暈她。
這房間裏擺放的東西雖然比不上拍賣的藏品,但也是價值連城,有很多古代遺迹出土的掛件。
看到艾莎的目光游移着在藏品上打轉,一旁的妮翁便主動做起了介紹:“這是來自三百多年盧比利安王朝的工藝品,這個王朝的民眾將頭髮看作是自己的切身,因此他們很喜歡用髮絲編織成各種的佩囊並貼身保存……”
“盧比利安人,好像在歷史課本裏面看到過,他們可是很好戰的民族呢,只是蓄長發的話,大概不利於打仗吧……”
“但是,蓄髮在他們的文化傳統中是十分神聖的事情,因此才衍生出了各種各樣的編髮工藝品,甚至有以發為顏料的畫藝!”
“啊!我可以近距離看看嗎?”
艾莎順其自然地隨着她的話聊了下去,她並不急躁,和妮翁的話題轉了又轉,但她有意無意把控聊天的節奏,既不反着妮翁說話,也不主動中斷聊天,因此兩人相談甚歡。
對她而言,讓一個原本就對自己有好感的人更喜歡自己是非常輕易的事情。
從言行舉止、措辭語調,了解對方的脾性和態度,然後針對性地說出合適的話,做合適的事情,既不太卑微,又不能高傲到讓人討厭,保持合適的距離,自然地引導對方的好奇心,既要什麼都知道一點,也不能什麼都知道,讓她自然而然的產生拉近距離的想法,然後再不動聲色地推進交往的距離,對兩個互不了解的人來說,這是最舒服的交往頻率。
然後,在合適的時機,適當地暗示對方自己“累了”,結束談話,並且提出下次再見的期待。
“啊,已經這麼晚了啊。”
指針上的時間,已經到達了23:30的位置。
在艾莎委婉地提出她想要離開的時候,妮翁的目光之中流出幾縷戀戀不捨。
“出去嗎?好可惜,艾莎難道就不想多留一個晚上嗎?”
艾莎遲疑了片刻,她回答得滴水不漏:“可是,我得去找我的家人了,他們可能還在等着我,如果我失蹤了,他們肯定會擔心我了……”
艾莎心裏一陣心虛。
她剛才突然失蹤,意外和酷拉皮卡亂了聯繫,他那裏不知道會怎麼樣。
而提到“家人”這兩個字,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妮翁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
艾莎有點好奇:“你和家裏人吵架了嗎?”
藍發少女的五官糾結了片刻,最後她堅定地搖了搖頭:“沒有哦,不是吵架。”
萊特一直對她非常的好,然而這樣無條件的好有時候卻讓妮翁內心感到強烈的不安。
因為“天使的自動筆記”,她為家族帶來了無限的利益,但也正是因為利益的驅使,讓她覺得,萊特是因為她占卜的能力才對她如此好。
這次吵架,正是因為這樣的理由。
艾肯西尼亞本身就很亂,各色勢力傾軋,這次受邀來為莉亞占卜,萊特就特地聲明不準妮翁出去玩,他說這是因為“怕寶貝女兒受到危險”。
妮翁好不容易才出來一趟,偷溜又被逮到,被回絕的苦悶和先前的回憶一起爆發出來,她當著保鏢的面,朝着萊特厲聲質問:“爸爸,你到底是怕我受到危險,還是怕諾斯拉家族失去我的能力?”
萊特沉默了。
因為他的沉默,妮翁感到了難以言喻的失望,她趁機偷偷跑了出去,抹着眼淚去找莉亞,厲聲要求換房間,並且在心中發誓再也不要再看到爸爸了。
“那你現在想要出去嗎?”
妮翁傲嬌地甩頭:“才不要!我不會再原諒爸爸了!”
艾莎可憐兮兮:“可是,我很想出去哦?不是因為你的爸爸,妮翁,看在我的面子上,可以嗎?拜託了,我超想出去的。”
“嗯,那我就勉為其難同意了,我可不是因為爸爸的原因才要出門的!”妮翁別過了臉,她的聲音卻慢慢地低了下去,“大家都很喜歡找我占卜,很多人都誇我占卜的很准,艾莎,謝謝你聽我說的話,你也想要占卜嗎?因為我很喜歡你,所以這次就不收你的費用了。”
艾莎被她說的話愣了愣神,她緩緩地搖了搖頭。
“雖然很感激妮翁的心意,但是我不需要哦。”
“誒?”妮翁轉過身,眼睛驚訝地睜大,“為什麼?我還是第一次有人拒絕我的占卜。”
“因為我覺得未來,有無數個可能性。”艾莎朝着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唔……該怎麼解釋才好?如果說,過去塑造了這個處於現在的我,但是未來卻不駐足於過去,它像螺旋狀的粒子和現在相交,現在的我,如同一簇煙花狀的顆粒,朝着未來的大地墜落而去,對我來說,占卜,只是照見了其中的一種未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可是,占卜的存在,不是為了更好的預知危險,給大家帶來幸福嗎?”
艾莎:“是啊,大家都討厭未知和危險,是因為大家都厭惡死亡,害怕被活着的人拋棄嗎?因為死,人們會悲傷,會痛苦流淚,所以人們才這麼迫切地希望可以看到自己的未來,在這樣的情況下改變命中注定的結局,看到自己得以倖存下來,人的心中會有一種莫大的喜悅和成就感……然而,我當然也害怕死亡,但是我卻不害怕危險……相反,我很喜歡這種危險哦,因為,正是在未知的情況下,經過了那麼多的艱難苦楚,我才好不容易抵達了未來——所以我才會那麼開心,那麼喜悅地迎接生活中的每一次挑戰。”
這是她真心發出的感嘆,不過卻修飾潤色了一番。
“啊,我明白了。”趴在床沿的藍發少女露出了笑容,她利索地下了床,踩起了人字拖鞋,然後拉起了艾莎的手,“這樣的說法,也十分有意思……我還是第一次聽別人這樣說呢。”
妮翁從未對一個陌生的人有過這樣的好感,作為□□大小姐,她是人人巴結的對象,幾乎什麼都不缺。
然而,這樣的感覺出現在艾莎的身上卻變得這樣妥帖。
無論是她的外表,還是她的性格,都讓妮翁覺得,她簡直就像天使降臨人間。
從天花板掉下來,這樣戲劇性的巧合,讓艾莎身上攏着的那一層神秘的氣息更加濃厚了一點。
令人惋惜的是,再過不久她就要和爸爸一起回友客鑫了,到現在她還不知道除了她名字以外的其他信息。
不過,她今天也參加了宴會,大不了就找莉亞阿姨要一下艾莎的聯繫方式好了。
懷揣着這樣的衝動,妮翁拉起了艾莎的手,有點任性地催促道:“快一點!要十二點鐘了哦,我們得快點去找醫生。”
艾莎一知半解地抬頭:“不是說,現在的時間段,醫生說不定已經睡下了嗎?”
“才不是!”妮翁任性地叉腰,她連睡衣都沒換,奇怪道,“那群領着工資吃白飯的醫生,為病人看病不是義務工作嗎?現在遇到了緊急的事情,為主人家排憂解難是他們的職責而已!”
艾莎被她的手扯着往前一大步,她有點苦惱地掰開妮翁的手,提醒道:“慢慢走,不急的。”
妮翁放開了她的手,忿忿地跑在了前面,她迫不及待地拉開了面前那扇白色雕花木門,腳步明快地踏出了門的界限,幾乎是在一瞬間,當她轉過身要去尋找艾莎的蹤影時,卻驚訝地發現,房間中的人,突然消失了。
妮翁後退了幾步,她不敢置信地撫了撫額頭,有點懷疑地看了看四周,她的腳步向內踏出了一步,來到卧室內部又走出來,然而,無論怎麼嘗試,她都沒有看到過房間裏出現過任何人的蹤影。
一瞬間,她感覺到頭暈目眩,扶着把手,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只能怔怔地喃喃自語:“怎麼回事?剛才發生的那一切,是我的幻覺嗎?”
當然不是了。
艾莎慢悠悠走在妮翁的身後,她眼睜睜地看着妮翁踏出房間,之後就發生了她不斷進出房間內部,卻始終無法看到人的情況。
信號斷開,人也憑空消失,四周的牆壁上佈滿棉絮一樣的東西,這樣看來,這樣的情況發生的原因,是因為房間的內部,門外的世界並不處於一個獨立的空間。
但是,剛才她摔下來的時候,卻沒有遇到這樣的情況,不知道是因為特殊的原因導致的,還是房間本身的機制問題。
“真奇怪。”艾莎表情卻不見得多沮喪。
試一試好了。
嘴上這樣說,行動上,艾莎卻沒有走出房間,去和站在樓道上的妮翁匯合。
她在房間內部環視了一圈,最後把目光定在了床頭櫃和衣櫃之間的一塊過道上,走到牆邊,艾莎的雙手嘗試着貼着帶着紋路的香檳色牆紙。
和往常粗糙的觸感不同,入手時,她感覺到自己的手彷彿觸碰到了一團柔軟卻堅韌的果凍,手與牆壁相接的地方,一道輕柔綿密的波紋暈開,彷彿一圈圈的水花在池塘上飄開。
這樣的結果,幾乎應證了她的猜測。
這個奇特的空間也許並不單單隻有一個。
艾莎沒有猶豫,她的手筆直伸着,摩挲着向前邁了一步,臨走之際,還略帶猶豫地看了一眼正在撥着緊急電話的妮翁,她一邊打着電話,一邊面露焦灼,還在不停地朝裏面張望。
這樣把她單獨留在這裏,讓她這樣着急害怕,好像是一種非常惡劣的行為。
如果她在浪費一點時間,倒是可以完美地處理好這件事情——不過艾莎並不打算這麼做。
諾斯拉家族是友客鑫的地頭蛇,但這裏並不是諾斯拉的大本營,甚至連萊特也處於弱勢的地位,和妮翁交好對她雖有益處,卻並不是很大,受制於身份的問題,諾斯拉也無法干涉協會亦或是當地政府。
“至於道歉的話……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眼帘一垂,遮住了陰翳不定的繁雜思緒,艾莎漫不經心地想。
讓政府和協會內鬥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沒有資源,讓她一切的行動看起來都顧慮重重,如果要借力向協會和政府機關施壓,那麼她必須要跟更上一級的國家機關達成協定。
現在時間對她來說太緊迫了,不然的話,她一定好好的把各大陸的布架和機關好好研究一遍,從裏面挑一個最有可能和她進行利益交接的勢力團體。
照她腦海里的記憶來說,對她最感興趣的應該是卡金或者是V5之一了吧。
可惜,卡金和V5的政治形勢都比較複雜,前者有一位國王和十四位王子,後者有五國聯合,如果她選擇和國家機關交易,那麼就有可能要捲入複雜紛亂政治鬥爭之中。
不太划算啊。
這樣想着,艾莎腳步不停,她的半邊身體都滲入牆壁,身型變得模糊虛化,輪廓似乎像被侵蝕了一般變得扭曲起來,牆面上的棉絮狀顆粒物爭先恐後地涌到她的周身,一陣亮盈盈的彩光后,房間裏面已經沒有了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