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芋竹筒甜飯和堅果巧克力能量棒
羽生君懷的手指不自覺的纏上了耳邊的一縷頭髮,似乎在思考這個問題。
“君懷就是君懷。”
他得出答案,這麼說著,一雙鹿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手,就像是在觀察。
松田陣平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旁邊的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似乎有些意外這個答案,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啊,快看,泡泡馬上要炸掉了。”
羽生君懷指了指場上訓練已經接近尾聲的降谷零和伊達航,語氣篤定。
三人也順着他的話看去,只見降谷零一個側踢踢向伊達航的左臂,伊達航下意識的去擋,卻又見那人動作迅速的將身一扭,一腳狠狠地踹向了伊達航的小腿。
伊達航身形一晃,退到了界線之外。
“勝者,降谷——”
教官的聲音響起,四人之間一片寂靜。
“剛剛小羽生有仔細看場上嗎?”
“他剛剛不是在想我的問題嗎?”
“所以這絕對是玄學對吧。”
“小君懷專屬玄學?”
“我現在拜一拜君懷可以變得一樣嗎?”
“我覺得不行呢小景光。”
降谷零和伊達航剛剛坐下,就聽到羽生君懷溫潤的聲音響起。
“君懷明天要回一趟奈良,大家有什麼想要伴手禮嗎?”
“原來你是奈良人嗎?好像還沒有聽到你提起過。”
“可以嗎?會不會有點太麻.....”降谷零剛想說什麼,就被萩原研二用手把後半句話捂了回去
“小君懷還是帶仙貝或者其他點心就好,不過明天還有課欸,回去真的沒問題嗎?”
“沒有問題,羽生中午或者下午就回來,不會耽誤進度。”
“用你那專屬玄學方法嗎?”
“什麼玄學?”伊達航疑惑的看向了松田陣平。
“那就需要班長你自己去探索了。”松田陣平一臉神秘的說。
“到時候可不要被嚇一跳才是啊。”
“所以到底是什麼,hiro你知道嗎?”
“要自己去探索啊zero。”
“hiro,怎麼你也?”
“別想了,小君懷已經去請假了,小降谷你得等明天或者後天才能得到答案了。”
“?!”
————
【櫻花披上了春衣~】
【孩子們的歌,迎來了小鳥~】
【朦朧的月色勾勒出山間輪廓~】
【我可愛的故鄉~】
有着一雙鹿眼的少年坐在玄關一邊穿着鞋,一邊哼着歌。
他拎起一旁的手提袋和行李箱,扭開房門衝著屋裏喊了一句。
“我出門啦!以後我就要住在東京的那棟房子裏啦!”
他沒有急着出去,習以為常的等了一會。
“路上小心啊崽。”
一道低沉的男聲弔兒郎當的響起,傳入少年的耳內。
少年點了點頭,轉身關上門,屋內一片昏暗。
——
“zero——”
降谷零回頭看去,看到手裏大包小包的羽生君懷小跑着向他跑來。
“啊,君懷,你回來的好早。”
“嗯,這是zero的點心。”羽生君懷將一個包裝老式的紙袋遞了過去。
“是奈良很棒的一家點心,君懷強烈推薦,尤其是......啊是hagi。”
羽生君懷動作迅速的飄到了萩原研二面前,把一個紙袋放在了他的手裏。
降谷零還沒來得及道謝,兜里的手機便響了起來,他掏出手機一看,是諸伏景光的電話。
“這是hagi的,班長他們呢?”
“謝啦小君懷,小陣平他還在修車,班長和小景光他們.....”
萩原研二還沒說完,那邊降谷零焦急的語氣就響了起來。
“啊?失控的卡車拖着卡主保險杠的汽車到處跑?”
“卡車司機昏迷了?!”
“對!正朝八王子的方向高速行駛!”諸伏景光一手攬着伊達航,一手拿着電話高聲喊到。
“聯繫消警察和消防了嗎?!”
“君懷覺得從警校出發的應該會更近。”
降谷零有些疑惑的看向了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湊過來的羽生君懷和萩原研二,耳邊諸伏景光和伊達航的聲音再次響起。
“君懷說的對,的確是警校離得更近/前面的車輛讓開!”
“需要教官開車嗎?”
萩原研二臉色一凝。
“那輛FD,我記得是小陣平在......”
————
“班長!hiro!”
許是風聲太大,諸伏景光居然覺得自己幻聽到了自家幼馴染的聲音。
“喲,班長!”
一輛白色的萬事得飛快的從後方跟了上來與摩托車持平,車窗搖下,露出坐在副駕駛的松田陣平和開着車的萩原研二。
“讓你久等了。”
“沒問題嗎?”伊達航看着他們,面色含笑提醒道“我記得入警校的人是禁止開車的吧?”
“你說什麼?發動機聲音太大我沒聽見。”
松田陣平指了指後座,一個金眼睛的少年從後車窗探出頭來,快速的打量了一下現場的情況。
“我們可是專程載着君懷來送伴手禮的。”
“別鬧了,現在必須想辦法讓車停下來!”
“那還不簡單嗎,只要......”
“行不通。”羽生君懷縮回腦袋,開口打斷了他,“這輛萬事得太輕了,撞上去是行不通的。”
“既然這樣,喂hagi。”松田陣平掏出了一個車載警燈拿在手裏晃了晃。
“那個,做得到嗎?”
萩原研二心領神會的咧嘴一笑:“簡單!”
羽生君懷看着他們,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默默把手裏的包裹拴在了車把上。
“那個,是什麼?君懷你知道嗎?”
“大概知道,不過相信hagi和陣平就好。”羽生君懷給包裹打了個死結,解釋說
“仔細解釋的話應該是海豚躍海,不過根據接下來幾天的天氣和活動,總覺得我們這次回去要打掃好久的公共澡堂。”
“???”
“喂!把天窗打開!”松田陣平把手放在嘴邊,衝著對面車裏的夫婦喊着。
松田陣平一把抓緊了湊過來的降谷零的衣領,旁邊的羽生君懷微微躬身蓄勢待發。
“zero,可別咬到舌頭了啊。”
降谷零眼角一抽:“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這個嗎.....”萩原研二握緊了方向盤,接着一腳狠狠的踩向油門!
“到時候自然就見分曉!”
萩原研二猛的一打方向盤,白色萬事得當時就側翻了過來,在伊達航和諸伏景光震驚的目光中,萩原研二一把把那個車載警燈扔了過去。
車載警燈被萬事得精準碾過,萬事得更是直接一路火光帶閃電的直衝半空。
車門被同時打開,松田陣平拽着降谷零,和羽生君懷一起落在汽車的車頂,緊緊的扒住天窗的邊緣穩住身形。
羽生君懷立刻朝着那輛萬事得看去,看到它半邊車身傾斜的落在了護欄上,接着重重的重新落回地面,車速平穩的跟在車后。
他收起視線,一把抓住卡車車后的欄杆,三兩下就爬了上去。
他跪在車頂,一抹被風吹的有些礙事的劉海,向後伸手一把把降谷零給拉了上來。
“君懷去副駕駛把司機拉過去,zero你去想辦法剎車。”
少年說著就沖了過去,半個身子掛在車頂,一把打開車窗,動作迅速的鑽了進去。
司機已經昏迷,羽生君懷直接把他拖到了懷裏護着,將駕駛位留給了同時打開車門的降谷零。
車後傳來了一聲巨響,是松田陣平已經拆除了保險杠,並且和那對夫婦的汽車安全落地的聲音。
“降谷!君懷!快點,前面沒路了!”
萩原研二驅車出現在車窗外,語氣焦急的吶喊着。
“剎車是來不及的。”羽生君懷的視線內已經出現了斷掉的橋樑,神色平靜的分析道。
“油門!只剩下油門了!!!”
萩原研二似乎想到了什麼,大聲沖他們喊着
。
“踩下去!!!”/“相信研二!!!”
“zero!!!/zero!!!”
降谷零毫不猶豫的在兩人同時響起的吶喊聲中將油門踩死,貨車的整個車身飛出斷橋,跟隨着白色萬事得如流星般飛向對面。
半空中,羽生君懷毫不猶豫的一手護住懷裏的司機,另一隻手環住了降谷零的脖頸。
玻璃很有可能會碎掉,脖子這個位置會很危險。
降谷零驚恐的看向他,對上了一雙平靜如水般清澈的鹿眼。
萬事得輕盈的落下,萩原研二一個漂亮的漂移將車身停下,心驚膽戰的看向還在半空中的貨車。
砰!
車頭撞上斷橋的邊緣,車窗像蜘蛛網一樣碎裂開來。
在四人驚恐的目光中,車身猛的翻了個跟斗,重重的摔在了斷橋的路面上,又因為慣性滑出了距離邊緣有一段的距離才堪堪停下。
“zero!君懷!你們沒事吧!”
萩原研二慌忙打開車門向貨車趕去,忽然看到一隻腳狠狠的踹開了欲碎不碎的車窗,拖着還在昏迷的司機就爬了出來。
羽生君懷一手托着司機,另一隻手伸手將降谷零撈了出來。
他剛剛站定,看到了步伐慌亂的萩原研二,和降谷零同時沖他豎了個大拇指。
妥。
萩原研二鬆了一口氣,也笑着沖他們回了一個大拇指。
那必須。
救護車姍姍來遲,帶走了還在昏迷中的司機。
“你們說......”
羽生君懷屈起手指,敲了敲半個車身傷痕纍纍的萬事得,問
“這樣回去真的沒問題嗎?”
“怕什麼。”松田陣平靠在車頭,指着另一面說:“這不是還有一面能看嗎。”
“那就行。”羽生君懷點點頭,絲毫沒有覺得哪裏不對,他重新打開萬事得的車門,從裏面的車把上熟練的解開了繫着的死結,將三個紙包取了下來。
“這是陣平的。”
松田陣平看着少年手裏的紙包露出了豆豆眼,沒接。
羽生君懷疑惑的看着他,眼神中似乎有些不解。
“?陣平你接啊。”
“?君懷你坐啊。”
“矮人梗串劇組了,君懷要扣分。”
少年乾脆把紙包直接塞進了松田陣平的手裏,小心翼翼的捧着剩下的兩個小跑着來到了諸伏景光和伊達航的面前。
“這是hiro的,這是班長的。”
看着手裏的紙包,諸伏景光和伊達航同時露出了豆豆眼。
“謝謝......所以君懷你真的是來送伴手禮的嗎?”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君懷很喜歡這家的和果子,所以想和你們分享。”
“這怎麼不是重點了?”
“君懷覺得和和果子小朋友好好打招呼才是重點。”
“好,這話講的很有君懷的特色。”
“?”
————
幫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應付過教官后,羽生君懷回到宿舍,他打開燈,關上宿舍的房門,走進去打開了擺放在床腳的行李箱。
行李箱裏面的東西很少,只有一半放着平日裏幾件簡單的便服和過冬的冬服。
羽生君懷將衣服疊好放在衣櫃裏,又將另一半的拉鏈打開,露出裏面的物件。
裏面是一個小鹿玩偶,看起來已經很舊了,眼睛掉了一個,用扣子重新補上,皮毛被洗的發白,小鹿的脖子上還掛着一根吊著小木劍的彩繩。
羽生君懷一動不動地看着它,不知道過了多久才伸手將它抱了出來。
“抱歉啊小豆泡,剛剛君懷去給朋友們送和果子小朋友了,把你關了這麼久真是抱歉啊。”
羽生君懷坐在地上,抱着懷裏的玩偶說
“我們以後就住在東京了,東京——就是藍色的,像沒有白雲的晴天一樣的藍。”
“因為他們以後可能會留在這裏,所以君懷很喜歡這裏,以後也是一樣。”
“嗯,他們也是很優秀的人,你如果想認識他們的話我可以向他們介紹你的。”
“會被當成怪物?”羽生君懷歪了歪頭,似乎有些疑惑
“他們不是自己這樣的人,君懷相信他們。”
“而且,君懷知道你並沒有回答我,因為你只是一個玩偶,君懷只是在自言自語而已。”
少年這麼說著,直接癱倒在了地板上,一雙鹿眼渙散着目光盯着天花板。
羽生君懷很清楚自己的不同。
不管是對於世界萬物的看法,還是身體上的構造。
他清楚的明白別人眼中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
人就是人,不會是甜點心一樣惹人喜愛的食物,東京和其他萬物也沒有顏色,物品就是物品,他們沒有思想,沒有情緒。小豆泡也不會和他對話,在別人眼中,一切都是他的想像罷了。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個異類,卻不知該如何改變,只能清醒的看着自己與這個彩色的世界越來越格格不入。
世界是彩色的,而羽生君懷是透明的。
他沒有同類,離開奈良來到東京后更是孤身一人。
諸伏景光的問題可以說是徹底難住了他,他也只能匆匆的回答了第一想法,冷靜下來仔細思考後卻又總覺得哪裏不對。
我是透明的。
這是羽生君懷的最終答案。
就像是不存於世,就連我自己也沒注視過自己。
我與世界撕裂,與世界格格不入。
但彩色的他們偏偏發現了透明的他,拉住他的手,不由分說的將他拽了起來,同行於路上。
被濃烈的色彩包圍,會讓他感到不安。
他不是很擅長面對那些色彩,這樣就會讓他更加清醒的意識到自己的不同,已經無依無靠的他會下意識的躲避,躲回他為自己建造的安全區內。
他的身邊有一個界限,那是他的安全區,是他的凈土。
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們是那麼輕易地就進入了那道界限,向他伸出了手。
“豬排飯看起來不是很高興?”他的耳邊似乎響起了金髮黑皮那人有些詫異的聲音。
因為小時候被照顧的太好,所以被詢問時而下意識脫口而出的羽生君懷心裏頓時警鈴大作。
“可能他在苦惱為什麼才會被你買到吧,說不定他等了你很久喔。”
他笑着回答,沒有像其他陌生人一樣反駁他。
“哈?明明是看到了會碰上金毛混蛋的未來才會傷心吧?”
“喂你!”
“好了好了,在羽生同學面前就不要像小學生一樣拌嘴了。”
“誰是小學生啊?!”/“誰想和他拌嘴啊?!”
那天的豬排飯依舊沒有開心起來,但已經有什麼東西在悄悄改變了。
“紅糖發糕?”一頭自來卷的同期手裏還拿着掃把,有些驚奇的看向他。
“原來我在你眼裏是這樣的嗎?喂喂,zero那傢伙是不是還沒有?”
那人似乎有些興奮的問着,把羽生君懷問的有些懵。
但他的確沒有告訴降谷零,他剛剛也是無意識的脫口而出,他現在的內心極度的不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他那個古板的性子得不到稱號!”
出乎意外的,他似乎很坦然的接受了這個稱呼,這讓羽生君懷有些意外,卻又鬆了一口氣。
羽生君懷決定開始試探。
“萩原不會覺得君懷很奇怪嗎?”
在二人單獨相處時,羽生君懷鼓起勇氣,第一次主動向還沒有徹底納入保護範圍的人發出了自己的疑問
“怎麼會?”那人似乎很意外他會這麼問“每個人都是特殊的存在,小君懷,而你是這個世界最為特別的那個。”
“你不奇怪,因為你是羽生君懷。”/“你不奇怪,因為你是我的小鹿。”
羽生君懷楞在原地,很意外時隔多年自己居然還能再聽到類似的話響在耳邊。
“香芋竹筒甜飯。”羽生君懷輕輕的說了出口,眉眼彎彎,一雙鹿眼含笑的看着對面有些發愣,但還是笑着回應他的萩原研二。
“羽生同學,你在這裏啊。”
伊達航找到了躲在宿舍的羽生君懷,攬着他的肩就往外走。
“可算是找到你了,不過是和其他班的女生聊聊天而已,你不用害怕,要是還不行,你到時候直接縮在我背後就行。”
“班長為什麼要來找君懷?”
羽生君懷任由他攬着自己的肩膀,他此時已經卸下了所有防備,只是在等待一個回答。
“哈?我可不會落下任何一個同學,因為我是班長嗎。”
“如果班長不是班長呢?”
羽生君懷語氣有些急切的追問着
“那我還是你的朋友啊,不會丟下朋友,這是理所當然的吧。”
羽生君懷仰頭看向比他要高出一個頭的男人,後者也笑着看向他。
“堅果巧克力能量棒。”羽生君懷突然大聲的說著,二人皆是一愣。
羽生君懷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聲音是否有點太大了,耳朵通紅的飛速跑開。
他一拐角,扒着牆壁看着沒有跟上來的伊達航,疑惑的問。
“我們不走嘛?”
伊達航如夢初醒般的眨了眨眼睛,笑着回應道
“走啊,一起走!”
他坦然的接受了這些色彩,緊緊的回握住他們伸來的手。
所以在解救教官時,他懂得了萩原研二的信號,精確的找到了被私藏的子彈,和他們一起救下了教官。
他不再壓制自己,他會坦然的用羽生君懷的樣子來與他們相處,會緊緊的抱住他們其中一個來表達自己的不安。
在便利店內,面對開槍的劫匪,他會因為保護他們毫不猶豫的下了狠手,還會時不時的投喂他們,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親近。
在失重的車廂內,除了保護懷裏的司機,他也毫不猶豫的將手伸向了旁邊那人的脖頸,緊緊的保護着他。
“總覺得世界在君懷的眼中是很有趣的存在呢。”
羽生君懷想起了那雙滿是溫柔的笑意的藍色雙眼。
的確很有趣。
他這麼想。
因為我的世界裏有了這樣一個你們,所以他的確很有趣。
“我相信他們,他們是很好的小點心。”羽生君懷舉起手裏的小泡芙,和他對視
“他們是君懷在東京的朋友,和奈良的家人不一樣。”
“我會和他們一起成為優秀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