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oret【1】
工藤新一推斷的不錯,證件上的信息的確是假的。
但屍體面部大部分被人為損壞,手部指紋也被破壞的無法提取,暫時無法確認其具體身份。
經法醫檢查,死者身上還有大片的軟組織挫傷,疑似生前遭受過虐待。
根據搜出來的證件,和那些五顏六色的廣告單和舊名片上殘留的指紋和最近幾天的人口失蹤報案信息比對。警方認定,死者為最近被報案定義為失蹤的西村仁一郎。
西村仁一郎,無業游民,家中有一妻一子,現居住地址為四谷地區的某處房址,在五天前,其好友曾報警稱其失聯,疑似失蹤。
除此之外,那些五顏六色的舊名片和傳單紙上還殘留着另一位疑似嫌疑人的不明指紋,根據指紋庫對比卻顯示查無此人。
現場街道的監控被全部破壞,班長他們和現場的警員們也詢問了附近的居民,但他們都聲稱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員。
不過想來也是。
羽生君懷想。
到底是誰才會去留意一個空了快十年的房子呢?
換句話說,又有誰進出一個長久不見人影的空房卻不會被懷疑呢?
於是矛頭首先指向了明明羽生君懷沒有下達委託,卻依舊堅持打掃了房子的清潔工。
在第二天的早上,警方例行對他進行了傳喚。
接待室內,還穿着清潔公司制服的尾田一夜豪放的坐在椅子上,甚至還一口氣直接悶了接待用的茶水。
“三天前我在幹什麼?當然是在工作啊。”
他理所當然的說著,把手又伸向了茶壺來給自己又續上了一杯熱茶。
監控攝像頭於三日前被破壞,可推斷其為兇手的作案時間。
“為什麼要去那座空房子?當然是接了工作啊,警官你去公司查查不就好了嗎?幹什麼還非要把我叫過來問這種問題。”
接待室外的羽生君懷透過耳麥聽到他的這句話,瞳孔不受控制般微微一縮,但又很快的冷靜下來,手指不自覺的纏上了耳邊的一縷頭髮。
“的確是有這麼一個委託。”降谷零看着面前從清潔公司調來的資料,“會不會是羽生你家裏人的委託?只是你不清楚。”
“不會。”羽生君懷斬釘截鐵的說:“除了一開始一個月一次的清潔外,這幾年都是一年清潔一次,並且都是羽生本人下達的委託。”
“而今年的委託是一個月前,沒理由在短短一個月內又進行一次除草。”
“那會是誰?”
“不清楚,對方沒留下聯繫方式嗎?”
“剛剛查過了,是假的。”
“是嗎......”
兩人陷入沉思,無言的聽着接待室內傳來的聲音。
到最後負責留下了協助辦案的只有他們兩個。
至於為什麼?
“我只給你們留兩個人,別忘了你們的澡堂,還有半個星期要打掃。”
鬼塚八藏那近乎''溫柔''的語氣在耳邊響起,惹得圍在手機邊的幾個人齊齊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於是除了身為當事人的羽生君懷,各科素質第一,又相對其他人比起來,比較靠譜的降谷零也留了下來協助辦案。
“這個人,你認識嗎?”
警察將西村仁一郎照片推到了清潔工尾田一夜的面前,詢問到。
尾田一夜隨意的掃了一眼桌上的照片,嗤笑一聲,“認識,怎麼能不認識呢?”
“他幾天前失蹤可都是我報的案,怎麼,他死了?”
他這麼說著,似乎毫無不意外。
羽生君懷和降谷零還有審訊的警察們臉色同時一變。
“你這話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唄,就他這樣欠了那麼多賭債不還的,被追殺可是遲早的事情吧。就因為這個,他老婆可是給他買了好大一筆保險呢,就等他死了來還債呢。”
“那這個證件呢,你認不認識?”
“這不就是他躲債用的假身份嗎,怎麼,問我這麼老半天合著他真死了?讓我來給他領死亡證明的?”
“所以我說警官先生啊,死亡證明最快什麼時候能領?”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可是幫他老婆問的,他老婆現在肯定缺這筆錢。像我們這樣的人,最該在意的可就是錢了。”
尾田一夜似乎是想起來什麼,又嗤笑一聲,慢慢悠悠的喝着手裏的茶。
羽生君懷透過單面玻璃看着他坦然自若的樣子,默默收回了視線。
最主要的疑點已經解決,後面的信息哪怕再多也已經沒用了。
羽生君懷摘下了耳朵里的耳麥,放空的看着面前的文件夾。
降谷零看向對面低着頭沉默不語的羽生君懷,發現他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低沉的氣息。
“羽生?”他試探着開口。
“不對。”
那人這麼說著,手指不自覺的纏上耳邊的一縷頭髮。
尾田一夜沒有撒謊,委託是真的,那個陌生的指紋也和他比對不上,不在場證明也是真的,就連西村仁一郎失蹤都是他以好友的身份親自報的案。
沒有動機,沒有作案時間,也沒有作案條件。
看起來簡直天衣無縫,但又處處充滿違和感。
信息,還是太少。
羽生君懷猛的站起身,拉起沒反應過來的降谷零就往外跑。
“等等羽生,我們要去幹什麼?”
“四谷地區,西村惠。”
羽生君懷頭也不回的拉着降谷零就往外沖,降谷零聽他這麼一說也反應過來,隨即調整腳步跟上了他的節奏。
他們要去找西村仁一郎的妻子,那個為他投入了大量保險的西村惠。
殺死一個賭博成癮,欠了一屁股債的丈夫就能換得一筆不菲的巨款,穩賺不賠的買賣。
如果真的像尾田一夜說的那樣,西村惠迫切的想要西村仁一郎去死的意願已經連他都見怪不怪,甚至到了哪怕見到好友死去,第一反應也是西村惠如願以償的話。
那麼西村惠是否也可以從尾田一夜哪裏知道,有一棟長期無人居住,近乎是完美的拋屍地點的房子呢?
至少在見到西村惠之前,他們都無從得知。
這只是懷疑,而真相需要證據去堆積,才能變成通往光明的道路。
————
耳邊寂靜無聲。
破舊的房屋擁擠的擠在這片小小的土地上。
房屋之間的間隔很窄,道路上還堆砌着各種沒人要的垃圾。坑坑窪窪的小道蓄滿了積水,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味。
發色一黑一金,皮膚一黑一白,身形高挑的兩個人頂着中午的太陽走了進來。
有人透過破爛的窗戶紙悄悄打量着這兩位格格不入的外來者,或是好奇,或是排斥,亦或者是惶恐不安。
這裏是四谷地區,是東京有名的貧民窟。
這裏魚龍混雜,很多人窮的吃不上飯。大多數人每天擠在一個小小的空間裏,也不管從事怎樣的工作,目的就是為了混得一口飯,能夠苟且的保存自己的生命。
羽生君懷和降谷零無視掉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目不斜視的走着。
羽生君懷一邊用餘光打量着四周的環境,一邊跟着降谷零徑直的走向了一棟破敗的大門前。
叩叩——
降谷零敲了敲滿是傷痕的大門。
敲門聲迴響在狹小的空間內,無人應答。
降谷零也不惱,稍稍加重了力道又敲了一次。
依舊無人應答。
羽生君懷向前一步,將耳朵貼在了門框上,過了兩秒,他瞭然的收回了腦袋,對着旁邊的降谷零說:“沒人在家。”
“那我們要回去嗎?”
羽生君懷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耳朵微微一動,扭頭看向了一個方向。
“羽生?”
降谷零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堆小山似的雜物。
“誰在那?!”
羽生君懷說著已經沖了出去,整個人宛如離弦之箭般的沖向了角落裏的一堆雜物,動作之快,讓降谷零隻覺得眼前閃過一道殘影。
嘩啦——
堆積成山的雜物被衝撞的稀里嘩啦散落一地。
降谷零也迅速的反應過來,邁開腿大步跑了過來,見到了羽生君懷半蹲着僵直的背影。
他湊近一看,只看到後者的身下有一個小小的手臂不斷的揮舞着,掙扎着要從羽生君懷的控制下跑出去。
那瘦小的手臂狠狠地捶打着羽生君懷控制住她的手,咒罵著。
“放開我!你這個混蛋!”
屬於小孩子的聲音尖叫着傳來,直接把降谷零的腳步釘在了那裏。
羽生君懷:???
降谷零:????
小孩子?
和他一同楞在原地的還有身體反應比嘴快的羽生君懷。
小孩子!!!
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的羽生君懷深深地吸了一口涼氣。
“對不起————!”
羽生君懷爆發出了降谷零認識他以來最為嘹亮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