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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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既然敢誇海口,沒點分量斷然是不行的。
美式落袋,在我進大學前,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東西。我只去過一次桌球房,和高中同學一起去的,剛進去沒五分鐘我就出來了,只因為裏頭香煙味兒太重,又昏昏暗暗的。很不好意思的說,大學前我走的是乖乖女路線,雖然現在說出來沒人信……
我的首個桌球老師是我第一個男朋友,不過顯然這個老師特別菜,導致我的水平也特別爛,能打到球我就已經特歡欣鼓舞了。所以認識秦訟后,他沒少鄙視過我的球技,直到某一天,我前前男友和秦訟打了一場,痛痛快快地虐了秦訟一頓后,我才終於得以揚眉吐氣。
可雖說背靠大樹好乘涼,但現在推土機力道這麼大,指不定哪天大樹就給推平了。所以既然有個好老師,就要好好利用。我那段時間背着秦訟簡直是卧薪嘗膽,苦練球技,只希望哪天能在桌球枱上把他虐上一回。不過還沒等我虐到秦訟,前前男友就和我掰了,我估摸着他大概覺得我愛球比愛他多一點,於是就成全了我和桌球。
今時今日,機會終於來了。
“這麼有信心?”秦訟半抬眉毛,“那我也不客氣了,舒昕,你要輸了,也喝一瓶……黃酒。”
男人說話的時候扯出魅笑,弄得我像當下就喝了黃酒似的。雖然堵住有點大,但話出口就沒收回來的道理。我一揚手,“成交,讓服務生來,拿酒。”
我這麼一吆喝,餘下的幾隻紛紛過來圍觀,曉得我和秦訟開賭局,他們也來勁了。結果就是他們也開了個賭局,我和秦訟,賠率——1oo:1。
真泄氣,我端了杆子,心裏氣憤,但還是專心回到球桌上。
我開局,綵球,上手很穩,即使碰到角度刁鑽的球,也順利進|洞,順風順水一路殺到只餘下兩隻綵球。邊上原先看好戲的那幫禽獸一時也安靜了下來,於是我就樂了,心裏頓時有種顛覆別人世界觀的成就感。可惜我大概樂得太由內而外了,手一樂樂抖了,白球也跟着偏了……
原先一直在旁邊坐着的秦訟,此刻站了起來,笑吟吟地走到桌邊,掃了我一眼:“舒昕,睜大眼,看我怎麼贏你的。”他最後那一句話幾乎是貼着我耳根說的,讓我耳根頓時熱了。
白球脫手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勝算無多。秦訟比我,勝總勝在一個穩字,不管是球或是生活中的別他方面。
在桌邊一旁的我甚至沒能坐下來,緊緊盯着他的一舉一動,每一桿,利落,精準,穩當……
黑八落袋,四周響起禽獸們的口哨聲,我扔開杆子,其實早就泄了氣,意料之中了。
侍者適時的端上開了瓶的酒來,我這人不扭捏,願賭服輸,此刻拿過酒瓶,朝秦訟點了點,仰頭就灌。
他們都知道我豪爽,但沒想到我那麼爽。畢竟這是黃酒,度數不低,一姑娘這一瓶下去,估計沒好臉色看了。
“舒昕,別這麼猛吧,大家也都只是玩笑。”
“是啊,別喝了。”
我沒顧他們的話,說實在的,我此刻有些醉意,並不介意更醉一些。仗着人多,我也不帶怕的。
可顯然秦訟並不這樣認,我剛猛咽下三四口,瓶子就被他奪了過去。瓶口潑出的酒灑在我衣服上,我蹙眉,瞪着秦訟,“做什麼呢你?”
“你到時候喝得醉醺醺不還得我照顧,真打算吐我家一地板是不?”
這話顯然引起了周遭的歧義,“喔唷,這話可真曖昧啊。”
“那要不這樣,秦訟,你替舒昕喝了得了。”
“就是!秦松喝!”
“對,鐵血真漢子,就是要給姑娘擋酒的!”
秦訟盯着我,像是要刺穿我一樣,片刻,他收回目光,吐了兩個字,“我喝。”
我不知道這兩個字參雜了什麼魔力,比咽下去的黃酒更讓我迷醉,讓我定定地站在那裏,眼瞅着秦訟把餘下的大半瓶黃酒悉數飲盡。
“夠男人!”
“舒昕,趕緊的,隨了秦訟吧!”
喧雜聲,吵鬧聲,叫好或是口哨聲,在我耳邊攪做一團,可我現在眼裏,耳朵里,呼吸里,所有的感官里,卻奇怪地獨獨餘下秦訟一個人……
“她今天白天還有工作,我先帶她回去。”秦訟放下酒瓶,拉起我便往外走。
或許是黃酒的後勁慢慢顯現出來,我的腦袋開始變沉,於是只能被他牽着跌跌撞撞地走。會所提供了代價服務,於是我和秦訟一起坐到了奧迪的後座上,或者更確切的說,我是被秦訟塞進後座的。
秦訟靠着椅背,就解了衣服的頭兩粒紐扣,他有意似地往遠處挪了挪,與我拉開距離,隨後扭頭看窗外。
換做平時,我更本不會去注意這個舉動。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已經頭暈的我此刻卻對這個動作特別敏感,甚至帶出些許難過想哭的情緒。
大概是,夜晚,酒精,熱鬧,節日,這些元素通通都能放大一個人的悲傷,孤單以及脆弱。
可又或許,這些情緒從來都存在,只是我們藉著酒精的名義,夜晚的名義,來釋放這些我們平日裏羞於釋放,羞於承認的懦弱情緒。
就像我從來認為,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就像我從來吹噓,我是個堅強的人,懂事的人,是個可以自己養活自己的人。
可是這個夜晚,我卻想說,我很累。
在愛情里奔跑得很累,在工作上堅持得很累,偽裝得很累,又勇敢得很累……
然而,我的那一個累字,卻硬生生哽在喉嚨口……
在我以為自己完全沒有醞釀的情況下,我哭了,無聲的,奇怪的,落淚了……
我有些慌亂,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忘了翻找紙巾,只知道用手胡亂地擦,可是臉上卻依舊是潮濕……
直到,有一隻手扣住我的下巴,有一雙唇輕吻上我的眼瞼……
“秦……訟……”我啞着嗓子念出了這兩個字。
這時,車停了下來,秦訟抓住我的手,另一邊利落地打開車門,將我拽了出去。
我此刻真正叫頭重腳輕,雙手都緊緊抓住他的手臂企圖尋找到一些平衡,可是秦訟卻絲毫沒有因此放慢腳步,他像中了邪一樣快步走,直到進入了電梯。
停下腳步,我剛下喘一口氣,卻被男人一把推到牆壁上,我吃痛地抬頭,卻正好迎上他壓下來的唇。
帶着濃重的酒氣,秦訟吻我,近似啃咬,撬開齒關便毫不留情地攻城略地。他的手搭在我的腰間,張開手掌,摩挲着。
我大腦剎那間空白,緊跟着到來的便是混亂的感官體驗……
酒精如果能放大孤寂,便亦能放大情|欲。
而此刻,他醉了,我亦是。
秦訟家的房門在我背後合上,隨即迎上我的,便是鋪天蓋地的吻,肆意,流暢。
帶着電流和熱力,我早已經迷失,只恨不得拋棄所有的束縛,即便心底叫囂着危險。
我從來不知道,這個男人在瘋狂的時候,那樣像一隻獸,帶有最原始,卻也最誘人的力量。
他步步緊逼,而我只能節節敗退。
衣物一件件剝落,痴纏一路……
我的記憶開始變得模糊,思緒也早就跟着飄走,只知道身下的是堅硬的床板,冰涼的床單,而身前的卻是一路熨燙的高熱,讓我在冬日不由自主地去迎合和靠近。
完完全全地接納,契合,我將手指插|入他的發間,承受,適應,隨即歡愉……
起起落落,直到將所有一切釋放,我疲累地睡去,一夜無夢。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鬧鈴一遍一遍機械地重複,我拉高了被子將自己更深地埋在裏頭……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鬧鈴依舊不屈不撓地響着……
“秦訟……”我低低地喊,“把鬧鈴關了……”
“嗯?”
男人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帶着慵懶。
半分鐘后,我猛地睜大了眼睛,拉下被子,第一秒,我就看到了秦訟的臉,以及赤|裸的胸膛……
接着,我感到自己的腦袋特別沉,而腦袋下頭的整個身體都像散了架似的沒力氣,酸,特別的酸……
“嘶……”我嘗試着扭了下腰,差點當場英勇就義。
於是,抱着最後一點點的希望,我低頭往被窩裏看了看,晴天霹靂……
光的,全是光的……
趁秦訟沒醒透,我按掉了鬧鐘,躡手躡腳地下了床,扶着我的老腰,順了衣服溜進浴室。
剛在浴室站定,抬眼一看裏頭的自己,從頸側一直到胸口,腰間,慘不忍睹,跟草莓園似的……
我仰天望天花板,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了,我遭遇了傳說中的“酒後亂|性”……
拎着產品出現在動車前的我,情緒依舊很亂。
打車過來的一路上我一直在整理自己的思緒……我真希望自己像電影裏演的那樣,完全忘記昨晚發生了什麼事,這樣我還好欺騙一下我自己……可現實總是骨感得驚人,整個情節發展我全部記得,一幀都沒落下。
我昨天喝了幾瓶啤酒,就壯着膽去挑釁秦訟了。然後,在眾人的起鬨下,我們兩個就都為了顯示自己的爽快而喝過了。之後坐車回家,秦訟就開始發酒瘋耍流氓了,而我也非常主動熱情地配合了。
於是,新年第一天,我和我最好的朋友,睡了。
而東窗事發后,我,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