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造人吳名
“原來這就是活生生的異性個體嘛。”
長相英俊的青年彎着腰，充滿興趣地打量着靠在牆壁上昏迷的女高中生。他不像是單純對美麗異性的欣賞，更像是在觀察某種很少見的生物。
即便在漆黑一片的廠房內，他眼中的事物依舊如在白晝中一般明亮。
少女身上捆綁的繩子看起來像是被暴力扯斷的，然後被隨意地扔在一邊。
“如果您喜歡她的話可以把她帶回去。”
聽到突然間出現在身後的男人的話，英俊的青年好像很開心似地大笑。
“哈哈哈哈……”青年直起身子，帶着溫和的微笑說。“林羅文，原來你也會開玩笑啊。”
“抱歉，是我失言了。”
“不用在意，沒什麼大不了的。”英俊的青年說，“我並沒有想要繁衍後代的意願，即便有這種想法，只要藉助那些設備我完全可以創造一個更加優秀的女性作為我的妻子。”
“人類並不會僅僅為了繁衍後代和跟異性結合，他們貌似也是害怕孤獨；也會有別的原因，比如純粹只是想要和某個異性結合的慾望。
“也正因此，人類沒有固定的繁殖周期，我們現在說話的這段時間地球上就已經有很多人類的嬰兒呱呱墜地了。”
男人像是在解釋一般地說道。
“我們人造人就沒有必要學習那些了吧。”
青年聳聳肩不以為意地說。
“是，不過我們還是有着人類的一些特性。”
“只要成長為完全體之後我們就不再是人類的複製品那種東西了。”
“那的確令人期待。”
“說說正事吧。”青年沒有回頭地說，“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藉助你在人類當中的身份應該很容易吧？”
“是的，您的新身份信息已經全部登記上去了；您不再以人造人01EX22-134為編號，您現在的名字是：吳名。”林羅文說。
“嗯。”青年滿意地點點頭。
林羅文是“實驗”這個組織製造的某一批人造人中的一個：“實驗”精心培養的人造人特工，在身體強度方面特別進行了加強以便於執行高風險任務。
他五年前就已經在為“實驗”工作了。他是少數被允許行走在普通人類當中的人造人，相比其他被關在實驗室里的人造人同類，林羅文對人類的了解更多。
曾經編號為01EX22-134的人造人吳名被創造的初衷是用於研究抗衰老和意識轉移技術。傳言這個項目是由某些商業巨頭贊助的，“實驗”這個組織本身都是由那些人共同建立。
“實驗”潛伏於世界各地。他們最早只為自己的贊助者無條件服務，隨着組織力量的成長逐漸脫離了贊助者的控制，現今贊助者只能憑藉財力上的支持作為向“實驗”換取服務的資本。
製造人造人的技術趨於成熟，“實驗”對人造人的憂慮也逐漸膨脹，對人造人思想控制的不人道實驗殺死了為數眾多的人造人。
吳名深深地怨恨着“人造人們的造物主”——任意消耗人造人生命的人類。
他是被當作實驗材料中的一個，自從被創造出來就等待着無止境的實驗，直到像他曾經目睹過的那些人造人同類一樣悲慘地死在實驗台上。
自從出生吳名就被和同性別的人造人關在地下實驗室，平常面對的也是男性人類。所以直到今晚他才真正見過被稱為“女性”的異性人類。
如果吳名知道“實驗”是怎麼對待那些女性人造人的，
他只會更加痛恨他們。但，他遲早會知道的。
林羅文深知這一切，他比吳名知道的更多，但親眼目睹的卻比吳名更少，他同樣對人類沒有發自內心的敬意。
“至於相關的證件在這一周內可以拿到。”林羅文說。
“嗯。”吳名點點頭。
“請問她該怎麼辦？放着不管可以嗎？”
林羅文看向靠牆躺着的女高中生。
“她剛才看到的東西對於人類來說應該是很可怕吧。”
吳名說著蹲在女高中生面前，他伸手摸了摸女高中的臉，嘀咕了一句：
“和我相比她的皮下脂肪貌似很厚。”
吳名突然說：“把你的刀借我用一下。”
林羅文從上衣口袋裏摸出一把匕首，取下皮革保護套，走上前去，從後面把匕首遞給青年。
吳名接過匕首，割下一小撮女高中生的頭髮，然後把頭髮裝進白色密封袋裏。
名為林羅文的男人接過那兩樣東西。
“樣本就從你這裏採集了，作為報答我會讓你忘記今晚發生的一切，這樣對你來說更好吧。”
他把手按在女高中生額頭的位置說。
短暫沉默后，林羅文先開口說：
“如果您對這個人類抱有好感的話我還是會建議您幫助她的。”
“我還以為你會建議我殺掉她或者吃掉她呢。”吳名顯得有些意外地說。
“我並沒有以殺戮為樂的嗜好。”林羅文說。
“那該怎麼幫？”吳名面帶微笑，很感興趣地問。
“報警吧，交給警察去處理。”林羅文從上衣口袋裏拿出女高中生之前被男人奪走的手機。
“這是她的東西。”
“這種幫助意料之中的無聊啊。”
吳名接過手機，用這部手機報警后把它塞回了主人的口袋裏。
“需要我去會會他嗎？剛才從繭里爬出來那個。”林羅文突然問。
“你暫時不出手，讓一隻小蟲子過去陪他玩玩。”
從廠房頂部傳出有什麼東西在外面爬行的聲音，接着是振動翅膀逐漸遠去的聲音。
“如果他不是我們這邊的呢？”林羅文問。
“那樣只能消滅他了。”吳名回答。
“他在喪失理智的情況下還是有針對性的選擇了襲擊目標嘛。”
“是這樣的，很有趣不是嗎？”
吳名看起來興緻勃勃。
“或許它只是吃飽了而已。”林羅文說。
“它才剛從繭里爬出來，徹底失去自我只是時間問題罷了。”吳名說。
“我們該走了，人類的警察應該很快就會趕到這裏。”林羅文說。
走出廢棄工廠，外面被黑暗籠罩，有遠處的幾盞路燈在霧蒙蒙的發著光，電力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恢復了。
跟在吳名身後的林羅文說：“很遺憾今晚您沒能看到月亮。”
“算了，無所謂。”吳名仰望着天空毫不在意地說，“以後有的是機會。”
“接下來您否是要返回？”
“不像你，我這可是自從被創造以來第一次到外面來，現在就回去的話未免也太掃興了。”
“那麼如您所願。”
“我是不是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樣討厭人類呢？”
吳名突然停下腳步看着林羅文，林羅文沒有否認的點點頭。
“無論怎樣怨恨人類，但我們還是明白：除了那個組織以外的人類似乎並沒有讓我們怨恨的理由，某種角度來看我們人造人也是人類，不過是不被重視、不被承認的可以隨意消耗的人類複製品。”
吳名又說：
“但那個組織的存在本身就有問題，而那個組織的成員都是人類，他們在傷害我們的不被他們重視的同類。我們人造人想要光明正大的在世界上活下去就必須反抗人類的壓迫，否則等待我們的只有無止境重複的苦難。”
林羅文贊同吳名的觀點。
“人類的歷史已經證明了：如果要擺脫壓迫必須得戰鬥，而戰鬥必然會把無辜者牽連其中，這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我們並沒有因為共情人類就放棄屬於人造人的未來的理由。之前我們並沒有這個機會，但現在不一樣了。”
林羅文繼續說：“所謂共情人類這種設定也不是我們想要的，而是人類擅自把對他們自己有利的部分強加給我們的。再說了，人類一直認為人造人和人類始終還是有差別的。”
“你說的沒錯，人類不可能會給我們想要的，但‘真菌’可以。”
“那麼，您想怎麼做呢？”林羅文說。
“首先——”吳名鄭重地看着林羅文，“消滅——地球上所有名為‘實驗’的那個組織和它的成員，‘真菌’的降臨將為人造人帶來救贖。”
吳名藉助“真菌”的力量達成目的的同時也必然要為了“真菌”的意志而前進，這是一種利益上的合作關係，雙方都為了建立屬於自己族群的未來而戰。
§
距離火車橋二十多公里遠的道路上靠右邊停着一輛汽車。
“她怎麼還沒回來啊？上個廁所而已用得着這麼久嗎。”年輕男子不耐煩地說。
當汽車行駛到這裏時車上的另外一個年輕女子突然想要上廁所，於是駕車的年輕男子就把車停在了路邊。
道路兩邊都是人造樹林，所以那個女子就去了樹林裏面解決。附近沒有人家，他們起碼還得再開二十分鐘才能到最近的鎮子上。
“女生本來就有很多不便啊，哪像你們男生一樣。”他的女友反駁道。
年輕男子皺了皺眉，看了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
“可這時間未免也太長了吧，她是不是拉肚子？”
他的女友沒有說話，有些擔心地地看着窗外。
“救命——”
忽然，在車裏的兩個人都聽到了從裏面的樹林裏傳出女人的喊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