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庭審
半個小時前,吳文斌接到了馮繼明的電話,坐在車裏的他,並沒有過多的情緒波動,安靜得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車子行駛起來的時候,他已經拿出幾粒葯,讓羈押着周敬安的守衛給他灌了下去。
之後默默撥通了律師協會的電話,然後簡單的說了兩句話:這個叫蔣建明的律師,幫我聯繫一下。請告知他,今天務必只做人道主義辯護,如果他還想待在這個行業里的話。
中級人民法院的國徽,在9點的陽光下,顯得更加耀眼,五角星折射出來七彩的光帶,往吳文斌眼睛裏面鑽。
“現在宣佈法庭紀律,旁聽人員不得進入審判活動區域,不得隨意站立、走動,不得發言、提問。”
“請審判長、審判員入庭。”
審判長跟審判員穿着標準的法官制服,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來。審判長看審判人員都已坐定,便拿起法錘敲擊了一下。
“鹿城中級人民法院,現在開庭。我是三級法官韓東升,本次案件的審判長。”
“帶被告。”韓東升沒有廢話,直接開始了庭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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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法警將周敬安帶入了被告席,併除去了手上的戒具。
“公訴人指控你犯下了四起惡性殺人事件,並且提交了相關的物證和內部審訊的視頻,視頻中你進入公安機關自首,並主動說明了殺人事實。對上述陳述,你是否有異議?”
“沒有。”周敬安低着頭,小聲說道。
“被告人辯護律師,你是否有新的證據提交?”審判長將目光轉移到辯護席上的蔣建明。
“沒有。”蔣靜明的臉色很不好看。
“被告人辯護律師,你是否有問題需要詢問?”審判長再次問道。
“沒有。”蔣建明搖了搖頭,他甚至不敢把頭抬起來。
一旁坐着的吳文斌鬆了口氣,他懸着的心也放下了許多。這場在他眼裏可以稱為鬧劇的案件,終於就快結束了。
“本庭宣佈,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韓東升跟審判員商議之後,得到了統一的判決意見,邊準備宣佈判決結果。
“法官大人!我冤枉啊!”周敬安突然喊了起來,這一嗓子驚住了現場所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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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坐在旁聽席的媒體記者們不約而同的架起了長槍短炮,他們像是蒼蠅看到了腐肉那般興奮。
“被告周敬安,你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對犯罪細節也主動交代了。現在喊冤枉,是覺得我們法庭的判決會出現不公平的情況嗎?”
韓東升保持着高水平的詢問,這樣的問話既保留了周敬安自首情節的成立,又給了他繼續發言的機會。
“不是這樣!”周敬安帶着哭腔,“我根本...我根本就沒殺過人!”
周敬安說著便捂着臉哭了起來。
旁聽席上一片嘩然,他們紛紛記錄下這一刻,更有甚者已經開始臆想、杜撰後面的事情,在這個年代,流量就是財富,至於真實和準確,那根本不重要。
“肅靜!”韓東升敲了敲法槌,“被告人周敬安,我再問你一遍!你是否承認自己犯下了四起殺人案。”
“我從未殺過人!”
周敬安低着頭,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一旁的吳文斌幾乎都要站起來了,他鐵青着臉,看着這一切突如其來的變故,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仟韆仦哾
“那...你在公安機關內的自首,你作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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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大人,我體內還有其他人,他們都是惡魔!他們控制着我的身體,讓我傷害無辜的人!我實在不忍心看着他們這麼做,所以才去自首的!”
“但我沒殺過人,也沒有過殺人的念頭!”周敬安看起來很委屈。
“你體內還有其他人?”韓東升問了這麼一句。
“是的!我體內還有其他人!所有的命案都是他們犯下的!他們甚至還在比賽,誰殺的人多,誰的手法好!我極力阻止,但當他們控制身體的時候,我完全就成籠中鳥,只能眼睜睜得看着!”
周敬安說完坐了下來,他痛苦得抱着頭。吳文斌目露凶光,他惡狠狠地盯着周敬安,內心咆哮起來:這是一場戲耍!他早就準備好了當庭翻供!
韓東升跟旁邊的幾個審判員交頭接耳,做着簡單的交流。
“被告人周敬安,你是否可以證明你說的話?”
“我記得公安機關的公職人員曾帶我去腦科醫院檢查過,我想魏亮醫生應該有對我病情的評估和診斷。”
“暫時休庭,傳腦科醫院魏亮。”
沒過多久,這場庭審再一次開始了。吳文斌本以為只是走個流程,但現在整個事情已經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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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手裏的奧氮平,心裏想着:明明親眼看着他吃下去的。整個這段時間裏,所有的入侵人格都將被暫時性的壓制,由周敬安主宰那具身體,為什麼...為什麼會出現翻供的情況呢?那個周敬安,明明一心求死啊!
“傳證人魏亮。”
魏亮的白大褂還沒來得及脫,帶着幾張CT片和厚厚的診療記錄就走了上來。坐在律師席的蔣建明看到這一幕,也暗自鬆了口氣。
“魏亮,本審判長向你提問,你提交的診斷記錄是否屬實?”
“屬實,醫院裏都有監控,我的診療都在監控下完成。”
“你是否可以保證你回答的真實性和準確性?”
“可以!”
“周敬安是否存在精神上的疾病?如果存在的話,到底是哪種疾病?”
“存在,人格分裂症。”
“那麼...”韓東升若有所思,“這種疾病是否會導致他在無意識狀態下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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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誤會了,人格分裂症是精神疾病里比較特殊的一類。”魏亮說道,“它的特殊性就體現在,患者體內存在兩個或者兩個以上人格,這些人格都有着相對完整的人性。”
“換句話說,這些人格是完整的人!當入侵人格佔據身體的時候,周敬安並不能做出任何指令,或者反抗,而是完完全全得由入侵人格主導行為。”
“證人還有其他觀點需要陳述嗎?”韓東升問道。
“還有。”魏亮突然想到什麼。
“請講。”韓東升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在對他大腦里的人格做評估的時候,發現周敬安並無反人類、反社會傾向,而且,這個人格擁有着良善的品質。而另外的兩個入侵人格,則帶有明顯的侵略性和破壞性。”
“現在休庭,本法院將進入審判討論環節,再次開庭時將宣佈最終審判結果。”
吳文斌如坐針氈,他知道,自己的安排已經全部破產,省裏面兩周破案的要求,也成了泡影。這些都還是小事,他面臨的,還有做偽證、知情不報等其他的麻煩。當然,他有信心能處理好,只是這對他晉陞之路,會有很不好的影響。
十幾分鐘后,韓東升回到了審判長的位置上,他敲擊了一下法槌,然後站了起來。
“本庭宣佈,周敬安殺害農民趙某、地產商錢某,由於證據不足,將案件駁回,請公訴機關重新調查、取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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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周敬安殺害孫某、醫生李某罪名成立。但念其自身患有精神疾病,不能辨認且不能控制自己的行為。”
“本庭宣佈,不予周敬安刑事責任處罰,強制性勒令周敬安進入醫院治療。”
周敬安露出了滿意的笑,他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失落的吳文斌,眼睛裏滿是諷刺。
他轉過身,面對着媒體記者們瘋狂閃爍的閃光燈,他癲狂的笑了起來,嘴巴一張一合,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法庭外,吳文斌目送着押解周敬安的車子越行越遠。他也顧不得體面,一屁股坐在了台階上。他就這麼坐着,十幾分也沒有任何的變化,成了法院門口兩頭獬豸以外的第三座雕像。
“喂,老譚啊...”吳文斌撥通了譚虎的電話,他的聲音很是虛弱。
“局長。”譚虎乾脆利落。
“我本來明年三月份就能去省里了,現在看來,我還要再等三年。”吳文斌的聲音變得兇狠起來,“我現在正式通知你,如果你還要繼續這麼做,那你別怪我。如果你現在回頭,那我完全可以既往不咎。”
“庭審上的變故我都知道,但那不是任一的錯!”譚虎的聲音帶着一絲絲哀求。
“你覺得法官會相信一個殺人犯的話嗎?如果周敬安沒能說出魏亮的名字,沒能說出腦科醫院做過評估,那麼今天肯定會順利結案。他哭訴着自己是精神病的話,只會被當做一個殺人犯卑劣的求生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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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文斌的語氣像是冰塊一般,“沒得商量,任一會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