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中秋夜
學宮的運轉有專人負責，蘇銘幾人也不過是掛個名而已。大典一結束，弟子們就被各家族默契地收入了各自麾下。
功法與修鍊資源可以共享，但誰又敢放心地培養其他家族挑選的天才呢？
蘇銘早就料到會如此，沒辦法，外部環境還算比較安逸，又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讓爭鬥了幾百年的門閥大族放下成見一致對外？
人們常說居安思危，可真正的既得利益者會管那些？
幾族看似處於同一陣線，而且也確確實實消滅了不少潛入的妖獸。
可惜，人總是自私的，蘇銘現在就怕關鍵時刻盟友會互下黑手。
聯盟本是為了對抗妖族設立，但華夏因為有法陣守護，並未有多少妖邪現世。
蘇銘幾人誅殺的妖族，若是深究，還是直接或者間接死於古皇陣法，這必然會給一些腦殘帶來妖族無能的錯覺。
傲慢是人的天性，許多人只會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東西。
在與劉有光私下的密談中，蘇銘意識到，連續的除妖，不僅沒有激發那些老古董的危機感，反倒讓他們嚴重低估了妖族的實力。
在如此背景下，他們原本稍稍收斂的慾望必然會再次萌生，這樣一來，怕是又要作妖了。
“想啥呢！時辰到了，小汐兒還等着你帶她去看燈呢！”七爺從矮牆上探出頭，一面啃着燒餅一面朝蘇銘喊道。
七爺狠狠地咬了一口燒餅，蘇銘這傢伙，冷不丁讓家僕們都回家休息了。
這倒好，偌大一個蘇家現在就五個人，連個廚子都沒有，他手裏這燒餅還是蘇銘回來的時候順路買的。
七爺停下腳步，隱隱約約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王泊和剛調過來的四爺在後院烤肉吃。
“王泊四哥你們居然背着我吃獨食！給我留點！多放孜然少放鹽！”
看到這一幕，蘇銘微微笑了笑。
院中，汐兒穿着金絲印花的新制秋衣，手捧一塊桂花糕，時不時咬上一小口，昂起小腦袋學着大人的樣子看向皎潔的月亮，髮髻上的鑲玉金釵在月色下閃着微光，乖巧地等着蘇銘。
看到蘇銘的身影，汐兒歪着頭甜甜一笑，從身上的小包里拿出一塊糕點，小心地遞給蘇銘：“吶，哥哥，這個糕點很好吃的，哥哥也嘗嘗。”
蘇銘接過糕點，一把塞進嘴裏，變戲法似地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神秘兮兮地說道：“小汐兒猜猜，哥哥會給你準備什麼禮物？”
汐兒輕輕咬了咬手指，搖了搖頭：“猜不出來，不過蘇銘哥哥送的我都喜歡。”
“噹噹，桃花樣式的步搖，怎麼樣喜不喜歡？來，我給你戴上。”
長安一如往年的繁華，萬盞花燈，照得整條街道亮如白晝。
兩旁的小販叫賣着各種各樣新奇的小玩意，叫賣聲，笑鬧聲，驚呼聲交織在一起，好不熱鬧！
許多孩子手握着新買的玉兔玩偶在人群中相互追逐，父母在後面笑着提醒孩子們慢一些，不要碰到別人。
想比之下，汐兒似乎與這些孩子格格不入，一路乖巧地牽着蘇銘的手，安安靜靜地跟着蘇銘到處轉悠。
這是汐兒第一次出門，巨大的文化差異讓她有些無所適從，遠離故鄉，眼前的繁華卻是如此的陌生。
她只好緊緊拉着蘇銘的手，抓住這份孤獨之中唯一可令她心安之人。
“這玩意不錯，汐兒覺得怎麼樣？”蘇銘在玩具攤前停了下來，拿起一個轉盤模樣的東西，周遭刻着形態各異的嫦娥奔月圖。
當攤主將它轉起來的那一刻，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圖畫裏的嫦娥似乎動了起來，當真作出飛天之態！
汐兒瞪着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這一幕。
蘇銘微微一笑，問道：“這玩意多少錢？”
“五十兩銀子，概不打折！”攤主揣起手，臉上露出奸商特有的笑容。
“啥？就這破玩意？五十兩！你怎麼不去搶！”蘇銘沒想到這傢伙居然敢獅子大開口。
“切，我賣的是技術，你買不起趕緊上一邊去，別打擾我做生意。”攤主似有些不耐煩。
“汐兒覺得怎麼樣？”
攤主笑眯眯地看着汐兒，誰家孩子能抵擋得了這些新奇玩具的誘惑。
未曾想，汐兒隨意用手撥了兩下，仰頭朝蘇銘笑了笑，說道：“走吧哥哥，汐兒覺得這個東西不值五十兩。”
攤主眨了眨眼，懷疑自己聽錯了，一臉難以置信地說道：“你個小丫頭不喜歡這個？”
汐兒認真地點了點頭，回答道：“初看時頗為有趣，但也只是如此。”
見蘇銘兩人轉身就要走，攤主一個閃身就擋在了兩人面前。
“閣下這是何意？”蘇銘停下腳步，微笑着看向攤主。
“動了我的東西，就這麼走了……不太好吧？”
蘇銘頓時明白了為什麼他帶汐兒來這攤位前時，周遭眾人都在瘋狂地朝他使臉色，感情是遇到黑心商家了？
不過……這傢伙是不是多少有點太歲頭上動土的感覺？
可惜，攤主似乎覺得蘇銘是在故作冷靜，絲毫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叔叔，汐兒只是摸了一下而已。”汐兒也明白了眼下的情況，昂起頭說道。
“哼，摸？這可是我花費了數百個日夜，千思萬想，廢寢忘食，卧薪嘗膽才研究出的嫦娥奔月機關，凝聚着我的心血，滲透着我的汗水，彰顯着人類崇高的智慧！就算摸了，你們也要付錢！”攤主神色激動，大義凜然地說道。
此時，周圍已經圍滿了人，都在等着看熱鬧。
令他們沒想到的是，一身錦衣，雍容華貴的蘇銘居然點了點頭，說了句：“嗯，有道理。”
這倒把攤主都給整不會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看蘇銘與汐兒的穿着就知道他們不是一般人，出行又沒有侍衛守護，多半是哪個財主家的傻兒子。
攤主內心狂喜，以為自己宰到了一頭腦子不太好的肥羊。
“孩子，他是來騙你錢的。”一位好心的老伯實在不想蘇銘被騙，出言提醒道。
“老傢伙你少廢話！”攤主沖老人瞪了瞪眼，揚起砂鍋大的拳頭。
老人還想說什麼，卻被家人迅速拉走，老人一面後退，一面看着蘇銘搖了搖頭。
“閣下覺得我需要支付多少費用？”蘇銘似乎聽不進去旁人的勸阻，依舊溫和地問道。
“唉，這孩子還是太年輕了，不聽老人言，唉……”
“也罷，就當花錢買了個教訓吧。”
“……”
周圍人的小聲議論自然逃不過蘇銘的耳朵，只是他依舊不動聲色。
敢在中秋燈會，大庭廣眾之下這麼搞，你說他的背後會沒有點貓膩？
“嘿嘿，公子一看就是個爽快人，聰明人。我這玩意也不貴，我看公子甚是順眼，給您打個折，只要區區十兩銀子”攤主一邊說，一邊搓着雙手，似乎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哦？十兩銀子？”蘇銘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區區十兩？確實不多。”
眾人揉了揉額頭，心裏不斷嘀咕着——這是哪個地主的傻兒子這？這也太好騙了吧。
“嘿嘿，公子大氣。”攤主聽到蘇銘的回答，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猜測，搓着手指說道，“公子，來付錢吧！”
蘇銘裝模作樣地摸了摸口袋，聳了聳肩道：“哦，不好意思，沒錢。”
嗯？！
圍觀群眾突然意識到事情似乎出現了一些變化，紛紛把目光轉向蘇銘。
攤主僵在原地，額頭上青筋暴起，怒吼道：“你小子玩我呢？！小心我扒了你的皮當秋褲！”
“啊對對對，我就是在玩你。”蘇銘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認道。
這下有好戲看了，圍觀的人此刻都對來了興緻，這小夥子從頭到尾這麼淡定，竟然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蘇銘挑釁地看着攤主，學着劉有光的樣子賤兮兮地說道：“有本事來打我呀！”
一裡外，陪着母親賞月的劉有光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小兔崽子，真以為老子是吃素的？！”說著，攤主便挽起袖子朝蘇銘走了過來。
“我崔氏一門還沒怕過誰，小子，明年中秋，我會到你墳頭給你燒柱香的。”攤主說話間，舉拳轟向蘇銘。
蘇銘冷哼一聲，一個側身輕鬆躲開這一拳，又順勢一個側踢將人高馬大的攤主一腳踹飛了出去。
“呦吼！大意了，居然還是個練家子，很好，老子今天陪你玩玩。”攤主說著便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轉身從玩具攤的小推車裏抽出一柄雪亮的長刀。
“嘶，不好，這騙子居然帶了傢伙。”
蘇銘的表情依舊沒有絲毫波瀾，還是那副勝券在握的神情。
汐兒看向蘇銘，示意自己是否需要迴避，蘇銘會意，搖頭笑道：“汐兒站着就好，這種雜魚，收拾他那是隨手的事。”
攤主手持環首刀，刀刃靈氣涌動，閃着凌冽寒光。
這攤主定然不是野修，一招一式都頗有章法，刀法大開大合，幾乎毫無破綻。
蘇銘嘴角勾起，只可惜，他的實力太弱！
長刀徑直斬向蘇銘的頭顱，此時，他終於動了！
攤主費盡全力的一擊居然被蘇銘輕鬆抵擋！
只見蘇銘兩指捏住刀刃，再無其他動作。
攤主駭然發現，長刀突然重若千鈞，自己就算用盡全力也難以將此刀移動分毫。
“就這？”
攤主此刻只覺得一陣口乾舌燥，很明顯，這次他踢到鐵板了。
“公子，啊不，大哥，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不？”
“你猜我信不信？”
正說著，蘇銘的手指在刀刃上輕輕敲了一下。一瞬間，刀刃上蔓延出無數條裂痕，只聽得一聲脆響，長刀已碎成一堆鐵片。
攤主渾身直冒冷汗，在他手裏，只餘下了一個完整的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