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45)

初戀(45)

履行着大帝的指示挨個送完人,歐陽侍衛長完成了禮數上的告別,也未忘記做好最重要的叮囑:“各位,我私人上還有一個小請求,希望大家都替那張面孔保守好秘密,也別提及他的身體狀況。他本人要做到這次見面還是很不易的。”

其他聽眾按要求做了,歐陽最後送那位校對員老先生,路上的他們還閑話家常了兩句:

弗蘭:“你家裏的父母兄妹都餓死在了……國家大破產的12天裏?”

歐陽:“是,我也險些餓死在地下了,這麼多年,別國的人總說陛下當年放火砍樹的行為像瘋子,我很清楚,他比誰都要清醒冷靜,他親手救了如我這樣的4000W人。”

弗蘭:“可是……這也給他的執政之路留下了爭議,我們都知道黃昏大帝的死因真相和一些……”

歐陽一笑置之,“您是說,他提前通知平民們要全城放火,讓大家快躲起來,卻沒告知一些早存賊心的人……王子殿下要連夜搶劫了?”

弗蘭嘆嘆氣,不做冒昧評價,侍衛長有心暗示了三兩句:“您就說白矮星,小皇帝一出生要給他做出4000多件禮服,不死星的老太后信仰天樹教,國家便到處修建修道院,大帝何時有過這種心思?4件禮服都算多了,他又不好女/色不嗑/葯,受傷看病還落下口實。”

老人用手指摳了一下氤氳佈滿的血絲眼眶:“他是個生來要做皇帝的人,名聲也重要,當年這一步就是兇險了,人們從來只聽說臣子反帝王,何時見國王先搶掠大臣的……”

再者說一個王子殺父篡位並不是明知之舉,這會給別人製造各種不服他的由頭。

歐陽:“這就是他,若他怕別人質疑自己,也沒今天早上的軍演了。”

弗蘭咂摸出了別樣的深意,侍衛長不再多言。抵達前,他們碰巧目擊到了小熊路上的特殊戒備,弗蘭的心思莫名一動……軍演時的國歌歌詞躍入腦海,老人還回想起謝留行似乎帶了便裝親衛守在學堂的隱蔽處。

弗蘭不得不撬開鼻子底下不該多問這一句的嘴:“大帝……又碰上遇刺了嗎?”

快速壓低聲線,車上老者的瞳隙里閃現出了年輕君王與學堂氣息相得益彰的清楚面孔:“我注意到主星監獄附近多了一倍哨兵。”

歐陽詫異了一下,謝留行眼光還是那麼獨到,弗蘭先生果真並非常人,等觀察一段時間再放進民生報內徹底代替強尼·斯溫,用處簡直再大不過,難道那個今天沒出現的老格林也有妙用?

臉很凝重的弗蘭沒注意這點,他只從侍衛長的眼中確信了軍演是一場‘開始’,因為不久前的皇帝碰巧說過:“在我眼中,什麼是外交?就是他國左手握掌,右手舉槍,你還以相同策略,站則外交,跪則投降。”

歐陽只能‘嗯’了一聲,他早派人巡查了一宿城內,便概述起了‘戒備’的深夜起因:“不是皇帝,是……碰巧留宿在他身邊的將軍險些喝下了一碗有問題的不死參湯,這根參又大有來頭,陛下暫時不想把事情鬧大,這對每個人來說不是好事。”

……

“歐陽,跟蘇三明說,下午要準時,索菲亞和霍驤的父女關係,明早要見報。”

走出去找秘書長和將軍前,謝留行抹了抹打動弗蘭的那種儒雅斯文,彎腰帶上了流星大帝的眼鏡框。

侍衛長開始答覆他路上的後續:“葛喬聯絡了工頭米素,她可能要動手解決衛斯理了。”

“你不用預判她做什麼,不過,衛斯理的生死是除我以外的人能說得算的嗎?”

謝留行搖頭也不說清楚,他動手把凌亂的凳子排了排,幹完教工的活,皇帝陛下收收念,手指把放在某人身上已經半個上午的竊聽器給關了。

就在霍驤跟7班相處時,一隻耳朵被留在了這裏。

他贏得着民意,觀看着軍演,也沒有點到為止,這個城府不可窺探的君王只要動一動兜里的兩根手指也能洞悉對方的一切。

霍驤靠近了羅薩和幾個學生,這乍一看是將軍的私人生活,無人能干涉,但有人對小孩子也不想賭。

27歲的他慣會計較,謝留行知道自己是個腦子有點惡趣味的賭徒,他素來認為一枚骰子六面都是6,那才叫贏。細想一下,初登基剛滿16歲的他亦是這樣。

臣子們心每次偏移了,謝留行也不會讓事情露出馬腳,他人的背叛是對他控制力的否定,他往往能和氣解決掉事端,像昨夜那碗不死參湯,他也沒跟霍驤說明白自己的計較,他找崔佛拿走換掉,自己直接一口給喝了,他就是要喝給暗處的那些眼睛看看。

“軍演過程中也沒出事……會不會是那個金牛座,還是他家那個老保姆。”謝留行把早上的心理活動往外盤了盤,不當著霍驤的面,他覺得心自由多了。

吻將軍是他的隨心而為,但吻完也是一種對賭徒的不良拘束,按正常情況,他只會尋思着如何能更快一勞永逸,但霍驤從來不讓別人動他的愛將,皇帝忍住了一些小九九。

謝留行打擊起自己,“這是不是就叫愛情的苦?我受着這罪幹嘛?為什麼我不能給他立立規矩?”

對剛才全程聽來的‘內褲’風雲,謝留行也深表氣憤,他提着褲腳踢了踢桌:“這人不能往外宣傳點正面素材?我就沒優點?比如我——?”

很遺憾,謝留行一張嘴居然面臨詞窮了,別看他對將軍當面能說出一長串不重樣的花花詞,實則,他八輩子沒跟人建立過友情以上的關係,他到底怎麼說出點不像合成牛排的情話,這人也着實傷腦筋。

謝留行定定心。

“嗯咳,我愛你,我簡直愛死你了……放輕鬆,謝留行,只要你多練練一定能徹底俘獲別人的身體和心……”

由於時間有點不夠用,皇帝先拿出了眼神里最有誠意的一次迫不及待——謝留行這是想間接說明他愛慘了誰,等皇帝陛下起好了一貫的草稿,他走出來想暗示點甜品補給:“寶貝你久等了,我想你了,順便通知你一件事,你得回家拿幾件衣服準備準備帶着使臣團出訪了。”

“我也不能免費使喚你。”

“一個禮拜,攝政王,把仙女座本國阻礙建交的問題給我搞定,到時候,你想聽什麼都——”

把這玩意兒也當演講的皇帝終於收起了唇邊的拳頭,他決定忙完這陣,還是去多學習一些實用素材,霍驤准期待他的華麗蛻變。

可謝留行正想出來找將軍的心思被打住了。

面冷心熱的好長官當然在門口。

他和陳傑並不想打擾皇帝。

二人講了幾句話,霍驤中途接了金牛座的通訊,將軍囑託下屬,有空給那個叫羅薩的孩子送點課外書。

陳傑:“我記起來了,你這個下屬是你媽媽在黑潮島戰亂時救出來的女孩子!你把他們都帶在身邊。”

霍驤:“你還挺關心哥們兒的。”

布谷鳥玩着眼鏡布一個勁笑,將軍也像好朋友面前的捧哏,正敘着舊,一股淡香也襲來了。

將軍之前看了他大半天,連皇帝跟人談笑時的喉結滾動,逗弄小寶寶的輕柔手指,和掛他衣領上的一縷繞耳長發都快看出花了。

霍驤連忙抽出身子找人,不遠處,白衣白褲的瘦弱男人回到了他的視線中央。

不知幹了什麼混蛋事,謝留行這傢伙在大老遠拿餘光瞄他,霍驤覺得這位雪媚娘最近越來越不主動。

但試圖走向謝留行后,霍驤又不急躁起來,他開始跟昨晚抱着皇帝時的一樣。

因為從小到大,謝留行都是一個見風落淚的標準病秧子,但他又總避諱別人提及先天不足,鬧他一下都要注意尺度。光是一個早上沒見,這人面色差到一動能滲出滿脖子的細汗,還不知冷暖到亂解開了衣扣。

霍驤悄悄提起了半個心,他可再見不得皇帝受一點傷了,他還趕忙想遞上一瓶7班孩子送的飲料,讓這人穿嚴實點。

沒成想,陳傑剛好挑起了老話題:“話說,我突然想起來你找我打聽的那顆處女座流星,你當初不就是想說自己喜……”

猛咳兩聲,謝留行猝不及防撞到了沒合好的教室門。

布谷鳥轉過身來。

霍驤給謝留行拍拍後背,幫忙拿過衣服。

說完自己沒問題,謝留行也藏不掉自己行為上的某些不成熟,因為他發現自己每次脫衣服會把一條袖管翻過來,霍驤在幫他親手收拾。

將軍整理完皇帝的外套,向旁邊拎起了一個袖管,霍驤還上手攬着謝留行的肩頭幫着穿,口中敷衍:“什麼處女座,我沒印象了。”

謝留行這下沒法忽視蛇眼睛的隱晦了,霍驤這雙分別數小時的眼睛內什麼巧言令色和裝飾感也沒有,但清晰裝滿自己的眼底拋光也說明了陳傑沒撒謊……

三個人打了照面。

秘書長沖聽話穿衣的皇帝出言調侃:“喲,好大帝,您也聽到了。”他們的共友指了指霍將軍,滿臉寫着不想打擾:“我都跟他說了,我不去吃飯,你們快走,誰湊這熱鬧。”

謝留行若無其事,眉頭擠出一絲掃興:“你缺席,我和他一塊也太沒意思了,整天能看到。”

嘴上說著不利索的謊言,謝某人一肚子的花花心腸、七拐八繞其實都快被捋沒了,他腦子裏全是霍驤的眼神。

謝留行悄悄想:“原來,眼裏有愛情的人根本不用說那些話,他能做到,而我不是。”

霍驤也不搭理謝留行的茬,他們一起往外走,霍驤臨要告別時,突然隨手一拍陳傑的胸口:“對了,謝留行,這傢伙剛剛因為你寫的某句歌詞,對着我突然哭了。”

布谷鳥臉一紅:“喂!”

謝留行斂住旁思,他收起自省,挑着眉詢問好友的淚花從何而來:“哭什麼?我幹嘛了?和我說說。”

霍驤繼續當催化劑:“快點,婆婆媽媽什麼。”

布谷鳥踢了這混賬,他也是倍感受到鼓舞的民眾之一,但好友當著霍驤的面也不好抱抱另一個傢伙:“就……你那首國歌的歌詞唄,‘使我不死的理由,是我險些失去過朋友,他是布谷鳥校長的孫子,我願用生命將他營救。’我對你欠一聲抱歉,留行,我爺爺當年餓死後被老鼠啃光臉,我曾衝到你面前嘶吼怒罵過,我……我忘記了所有人包括你都在餓到吃土,我們都圍困過十二天。你對我說過,你一定會把皇帝做到最好,對一些人來說,貧窮那是痒痒撓,對平民來說,這是腳癬,這是癌症,這是濕疹。”

布谷鳥說完長舒一口氣,“我終於坦白了。”

謝留行不說話了,雖說不直接,謝留行找了一眼霍驤。

霍驤幫皇帝緩解了一下成年人的感動:“別哭鼻子,我們走了。”說完這雙腳拐去最開始的教室推出一架輪椅,將軍讓皇帝坐上去。

“輪椅?”謝留行眼皮突突跳:“我身體沒病,好手好腳,為什麼要選擇坐這個?”

霍驤:“不然你是想坐着我?”

謝留行還是不肯。

布谷鳥一臉無奈:“謝留行,你說你這人還學會不好意思了,你就坐吧,都是成年人還好什麼面子。”

說完,損友串通起了某人。

掉陷阱的皇帝沒辦法服從了。

但他總是做不到被人當成弱者,謝留行聽到好友提了一句,“對了,霍驤,你剛才說要準備去仙女座出訪了是嗎?”

“嗯,”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霍驤忙完很多事,他把蛤蜊也買好了:“我自己和左相提的,等我回家拿幾件衣服,以後有空聚,國事要緊。”

霍驤跟自己又不謀而合了,謝留行這顆先天不足的心臟滿是鮮血沸騰的不消停感:“我到底是怎麼了,我時而看着他冷,我就冷,時而看着他熱,我就熱,現在又想拉起那隻手。”

愛情的苦頭好像不難吃了。

但皇帝同時覺得自己真的就是一個不正面的素材,二人在新鮮度上不僅老又柴,他還是一塊注水假牛排……他得多愛,再多愛一點。

話講完的布谷鳥離去了,霍驤欲推着大號雪媚娘首次跟他一起回家,但謝留行看看周圍沒人卻悄悄拉了他一把。霍驤說你不坐這個,我只能抱着你了,謝留行一聽也把心裏話道出了口:“那不坐這個了,你抱我走幾步,我自己再走幾步……”

“軍演怎麼樣了,少爺——”老管家在總督府內放下梳妝鏡子,她撲到監控前都不敢睜眼,心還噗噗往外跳。

春花一個勁禱告:“莫麗莎夫人,請您保佑少爺今天帶回來的是少奶奶,gay沒關係,二婚也不要緊,起碼——”

她詞窮了。

半天,老春花下定決心:“起碼,少爺不能變成剩男1。”

門鈴又響起來。

心臟叫停的春花一探頭,她對上了這對男子絕配的衣着和氣質搭配:哦!她的天老爺!她是高燒后發瘋了嗎!她家30歲的少爺真打橫抱回了一個標緻男性!

管家奶奶對此等好事感到了暈厥!

這人……

他是做什麼工作的?

不會是皇室的年輕內侍官吧?瞧他和少爺多像天生一對!他可真是天上求也求不來的完美總督府男少奶奶啊!

怕莫麗莎在天上失望,春花把守住了總督府的最後防線:“他也許只是腳崴了,少爺抱他是在見義勇為。”

霍驤也在門口說著這句話:“我抱你來看我老媽,算不算見義勇為?”那人回答:“抱你喜歡了12年的人也算?”

春花心花怒放了:“12年!我們的少爺和少奶奶……原來是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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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熵式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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