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纏繞(37)

深度纏繞(37)

監護人?頭銜真是越積累越多。

走了兩步,他們迎來花園裏的滿樹白花,皇帝和近臣一起從家事聊到國事,“不僅是採訪,舉國宣傳醫保的第一次公開演講也會在一周內開始。”

二人都明白,若向民眾們成功推行醫療改革的意義,衛斯理那類敵國人譏諷的黃昏臉也會一步步得到改善。

民眾的疾病率降低,青壯年人口才會增長,國力也能有望提升,但先不提很多人願不願意向有前科的統治者繳納保險費……

霍驤:“新的民意流調情況呢?”

謝留行:“變化不大,降稅後,民生報收集的整體評價上升了5%,但左相認為我不應該公開露面,一是基本沒人想聽我的政策演講,二是我最近惹的人太多了。”

霍驤不覺得謝留行會放棄個人理念,他聽這人說出各種不錯開時間的計劃也知道最近的謝留行過得有多透支。

謝留行不想老吃前幾代釀成的苦,他活動的指節在喚醒瞌睡蟲,又惦記起戰區,“冒充白矮星襲擊軍事要地的是誰,各方內心都有計較,你也手下留情了。如今兩國表面友好通商,但短暫的和平關係一旦破裂,不死星要接走索菲亞,問題也來了……索菲亞做你的女兒,她和那邊永遠也沒關係了,咱們想怎麼打回去都行。”

霍驤聽完覺得這位舅舅以前拿個人親情來謀求算計,在這次的力度上多少有點人情味泛濫。

最近的謝留行是有點轉性,他尤其在意的一點是有人怎麼光讓自己唱獨角戲呢?他又把話題故意調回來了,有人沒發現嗎。

皇帝不自覺提高音量:“你會不會怕公開已育事實令你的民眾支持率大跌?”

霍驤:“我有這種意思嗎?”

謝留行覺得這對話擰巴到不像兩個穿一條褲子的人,他插着腰抱怨:“我說你不會是還在想……”

霍驤:“我在想什麼?”

謝留行:“……”

霍驤:“哼。”

二人都閉了嘴。

雙手輕放回兜的霍驤沒繼續咄咄逼人,他真的想聽聽謝留行會怎麼往下說。

謝留行卻覺得自己有點猜不透這個人了。

他今早本來還希望能得到一點中肯表揚的,看,你救我救的如此辛苦,我們也少有能藏得住的秘密,往往用一隻手能捅破心底防線,但我老是對你展現我的涼薄傷人,如今是否多了一絲……

霍驤抬走肩膀說你想多了。

任何一位政府高級官員也算是常上新聞的公眾人物了。

他剛剛想的是那個詞:“三個人就叫三口之家?”

謝留行表達情商缺乏的獃滯樣子像被涼水拍了一下臉,不疼就是很怪,他從迷瞪中醒了點,意識到今日的口誤有點多,蛇眼一探究竟的目光還在來回刮他的二皮臉……

謝留行嗆聲:“你得體諒我從小缺愛,內心渴望家庭溫暖,也別揪我字眼。”

霍驤不給面子:“你這麼大了缺愛在我身上渴望家庭溫暖?你小時候怎麼不找你爸要去?”

滾你爸!

我除了停過你家的水,在門口開了幾天壓路機,上次還把你給摸了……我惹你了嗎!

謝陛下的心不舒適到撓了撓:“誰稀罕找你要溫暖……”他口不對心完,又從底調輕淺的長鳳眼內擠出不真誠的歉意:“要不叫四世同堂?還有你媽,對吧。”

霍驤明確告訴自己,正常人可別上謝留行這種花花腸子的當,他的折中答覆也脫口而出。“下次掃墓當面對着我媽說去。”

顯然……霍驤終於決定鬆鬆口了。

“好的,你這是把我當自家人了呀,”長發的瘦弱皇帝摘了發上的魚骨夾,把手心蓋住身旁被長捲髮打結搭滿的寬肩,他拍打調笑,“那就說定了,時間還早,去不去內閣坐坐。”

他倆邊走邊聊。

多數時間還是謝留行這張嘴說。

“你怎麼知道我昨晚說想吃蛋撻?是崔佛發消息了?索菲亞生病要戒糖,我的嘴也寂寞了好多天……”

“對了,我想到一個封號,我路上和你說……誒,手拿過來點,叫這個怎麼樣……”

“陳傑他聯繫你了嗎,明早就是去找他的學校……先給你看看我的另一項改革。”

謝留行給霍驤說完了一堆裝修心得和日常瑣事,二人吃着同一個蛋撻進了更衣室。

由於攝政王的造訪是臨時起意的,他從行為態度到衣着氣質都極不檢點,皇帝決定找件行頭給他,把形象挽回一下。

謝留行上下看看他給出評價:“30歲如您這般放蕩不羈的做派可不多……”

霍將軍啐了他,無聲露出了相當不耐心的半邊眼白,但他就知道當乾爹的流程是不會容易的。

霍驤拿手套玩玩耳釘,他掏出通訊器連接總督府的信號:“春花,給我把書房的保險柜開了。”

謝留行聽到一位老年女性接過話:“保險柜?裏面不都是您以前出使各國帶回來的各種伴手禮嗎?除此之外只有不動產。”

霍驤:“我有女兒了,咱家房子和保險柜都找到了繼承人。你儘快把伴手禮送來皇室,挑些獨特點的。”

春花傻眼:“少爺您瘋了!您是gay!哪個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孩子就成了您閨女!”

霍驤胡扯:“相親。”

春花絮叨叨:“相親怎麼還能……難不成是圖着本地戶口的二婚男……您可是個乾乾淨淨的優質帥gay!”

旁邊的謝某人笑的就和被說二婚男很自豪一樣。

那邊的春花更有點警惕了,喲……笑這麼歡的到底是誰,這人這麼一大早在少爺的旁邊……聽笑聲就知道是吹枕頭風的男狐狸精!

“沒事別找我,我不回去就是在外頭過夜了,拜拜。”

霍驤也不多解釋直接掛斷。

正好帝王不對外公開的私人衣櫥也隨聲控解鎖了。

牆體上的暖調香薰爐燈裹挾出馥辛催/情的香味,一縷索菲亞說過的男性身體幽香也飄散出來……

霍驤斜靠在門口。

皇帝走了進去,他的眼睛上被打了白色絲綢般的自然光,二人背後有一面維納斯在貝殼誕生的浮雕畫,鏡前的謝留行完全不知道他和至美神的影子一點點重疊了。

將軍抬手把玩褲子上頭的一枚銅扣,腦子裏開始想早上自家花園裏的午夜小蒼蘭和皇帝的身體到底哪個更香。

下一秒香味的源頭把那件牙白色睡袍丟到他手上了,走在其中的謝留行跳開了左邊成片的平民服飾,霍驤沒撤走間接能撫弄某人皮膚的手掌,他注意到謝留行特地拎出了適合自己氣質的青果領黑西裝。

霍驤以前穿西裝從不會和謝留行一樣配襯衫,他都是單穿的,在裏頭配件低領,務必把繁瑣感降到最低。

每每在外交場合,別國眼中的霍將軍也是瀟洒強勢的,黑長卷男人每每一出場壓迫感十足,他不需要說廢話也能體現出他是崑崙星主帥。

側身的謝留行對霍驤比了比,他捏住下巴心想:這位30歲人士到底能不能合理利用自己的年齡優勢,這股大人物的派頭賽過高級葡萄園裏融了木塞和香料的深紅佳釀,一般人可比不上,他得再配個腰果花領巾。

不多久,霍驤還貼着一塊紗布的腹肌被朝上揭開的外衣展示了出來,脖子上也被搭上了全衣櫃最貴的長領巾。

謝留行比起兔子手敲敲將軍心臟上的‘門’,說勞駕請讓我走進您的心。

霍驤彎下一點腰方便這位皇帝偶爾也挺可愛的套路,謝留行好心腸的手臂也繞上了霍驤的肩頭,二人的對話還繼續着:

霍驤:“這裏怎麼那麼多打折過季的衣服。”

謝留行:“我最近想取消皇室的定製衣着習慣,其他塔內的開銷也是,比如什麼皇室必須乘坐加長豪華專車,身後伴有百人依仗隊出席室外活動,這些都從皇室的規矩里劃掉。”

霍驤:“劃了以後,你在外交場合上穿什麼?”

謝留行:“分情況吧,對外講究,私下做派就別太矯情了,民眾會反感的,我還得徵求人們對醫療保險的意見呢,最近得注意支持率。”

霍驤:“以前的每個皇帝不都這樣……”

謝留行:“所以說,時代應該變變了,郡地和領主制度都快退出時代十幾年了,我把分散的權利全部收回手中,就是不想當個吉祥物。如今的人們對貴族不再崇拜,只有反感和懷疑。將軍,我從不打腫臉充胖子,什麼皇室必須養三到五條貴賓犬,皇室成員經常會穿着華服美衣喝下午茶,皇室打噴嚏要用絲綢手帕包住鼻孔抖三下?這都什麼刻板搞笑的印象。我私下也成天穿T恤拖鞋,碰上市場大減價,崔佛也會屯紙巾小零食。就連塔內這回裝修的傢具也不會啟用百年前的訂做款,我和星球的每戶普通家庭都傾向於更經濟實惠的日常消費觀。”

聽他這意思,霍驤覺得就算流落在外的白荊棘搶回來,謝留行也會敲掉每顆鑽石填補國庫。

霍驤真想反問他一句:“你有沒有想過,不止是你得努力,大家自己也要學會領情,你拔光羽毛前喊喊疼,讓別人理解你會疼也好過不去索要。”

可謝留行每次只會令人被他的表象感欺騙,他不擅長應付情感又有天生的同理心,十幾歲坐在小餐館裏吃着三明治的時候是,如今還是。他好像從不在乎世上至今只有5%的人把他當成這個星球上的小王子,一心要把整個星球種滿玫瑰。

他大概也不知道有人將他視作自己唯一的小王子。

想到這兒,霍驤的胸前被別上了一枚蛇形胸針,那盤踞的蛇尾令人想起某片黑紗巾內的朦朧,飾品上冷峻的蛇眼如滲血般美艷。另一邊,謝留行剛幫他佩戴好就聽到霍驤說:“多告訴你一個秘密,若蛇和蛇之間真心認可彼此,希望自願交出肉/體和靈魂,他們會先不說話,試探着交流舌尖上的溫度,再決定是否臣服,深度纏繞。”

所以,不管你的心多牢固,在你繞上我之前,我將牢牢抓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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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熵式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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