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尾(30)
魅影這把名刀的傳奇之路從此在世上開始了。
霍將軍收起禮物,某些心思也被關進紅色愛心形小匣子裏了。
他先從睡了一月有餘的窩點坐起來,拿平坦的小腹弄弄謝留行:“不過,陛下,我也不是時刻會準時。您對外這麼‘清純’,單純的色狼總是會如期而至。”
什麼叫單純的……色狼?他天生就長這樣,只有這個人整天沒事就抨擊他的個人氣質!
流星大帝嘴角抽抽,哼了一聲:“你想幹什麼就直接干,你突然這麼騷里騷氣,一點都不直接,你是不是要提前進入中年危機了……”
霍將軍被‘中年’刺激到了。
他想起某人每年拉着他過生日的事……
我很老?
謝留行搖搖頭懷念起過去:“還是那會兒好喲。”
“讀書那會兒?”霍驤問。
“嗯。”
因為從前的那個霍舍友簡直是行走的春/葯,人形的魅/魔,同性們固然會在背後酸這傢伙搶走自己的風采。
可誰能不說他很性感呢?
正好一個性感人士動動腿表示你接著說。
謝陛下真接下去了:“我知道你這個人說話過分,目中無人,但你幹什麼都會對其他人帶來影響力,所以你向財政他們說出某些話,我也會很高興,在世俗里,我懷疑自己根本做不到的事,你永遠不會懼怕,你總是把我想的先說出來了。”
就比如說白矮星的問題上。
他們這種經濟衰退的星球是不能硬碰硬,但對外方針也表現出扶不起來的懦弱一面,這不就是自尋死路?強國是強,可他不試一試,又算什麼一國之君?況且,這幾次的輸贏決定不了一切,他又有何懼。
世上能懂他這種想法的人,好像只有……
謝留行趕緊收起自己產生奇怪依賴的想法,霍驤輸掉后的一切壞心情卻全沒了。
但謝留行也不打算隱瞞,他想當面講出來:“只要是你,亂干混蛋事都會想讓人跟着,這就是蛇的毒藥魅力嗎?我似乎是被你先一步吸引的,我為認識你而榮幸。”
霍驤拿手亂捏起謝留行的臉,心想着這還用問,又打聽起某人的內心:“幹嘛說這個。”
“就是想和你說這句話了,你真的很性感,又有魅力,將軍。”回味中的青年大帝還補了一句讚美,“我那時候覺得你是世界上最帥的男孩類型。”
那時候?
霍將軍一聽不爽了。
你確定我還是整天這樣,有些牙都掉了的老頭不會衝過來拿拐杖追我嗎?我和老頭吵,萬一害得老頭中風了怎麼辦!我連煙都被迫戒掉了!
謝留行光是笑:“可是我還是天天背着別人跟你在一起,這說明你沒必要改變自己的個性。”
“也請你相信一個皇帝的眼光,你一定能成為崑崙星下一個名將,以後帶所有人出去漲世面。”
就像那時,少年王子也是發自內心欣賞着這位迷人的友人,像對書本知識,宇宙定律的深度着迷。
哼。
霍將軍真的考慮了起來。
躺他身上的青年大帝接着聽到一種熟悉玩味的口吻。
壞壞的人說。
“那今晚要重溫一下以前的那個我么,跟我手把手學兩招?輸了就給我留下當‘抱枕’,不許走掉。”
“喂,你……”
……
背靠牙雕枕的霍驤睜開了陷入七年前回憶的蛇眼。
他剛表演過切西亞舞技的腳背上墜了一根鎏金色蟒紋腳鏈——蛇這種生命在舞蹈文化里具體象徵什麼也不言而喻。
但這裏是蛇主包下的場所,沒人敢來騷擾這位武力值非凡的舞娘——剛剛結束那支舞后,環臂的他也一臉不耐等着線人來送消息。
好奇怪,明明他好久不想起這事,但他竟憑空想起了謝留行那天晚上對他說的這些話……還有當晚的細節。
“謝不行應該也拿到軍令了,看我這回搞定衛斯理,他還會不會凶我。”嘴裏不滿了一聲,霍將軍藏起兩樣東西但他一點不懷疑某人的下棋水平。
正如他這位戰車的用處。
霍驤這次首先要乾的是把敵軍的戰車親自引到棋盤上為某位陛下解決領土問題。
他還心想:我放在他的床上,他能懂我的意思吧?
轉念,霍驤對天翻了個無奈也認命的白眼:“算了,我幹嘛又想這個,手術的事還沒和他說呢。他知道後會怎麼樣都不知道。”
不過他知道,謝留行肯定會接手這盤棋的。不出一小時,龍影會空襲衛斯理,那樣一來,葛喬就跑不掉了。
而對霍將軍個人而言,這次要重點記上一筆的是,他所認為的老對手如此近距離看見他都完全沒察覺到他是誰……
這麼看來,兩年都沒出洞的黑狐真的以為崑崙星沒皇帝是不成氣候的,對誰都小看了一把。
加上衛元帥短期被奪走了好運星,想來也沒工夫思考普通小兵怎麼會挑釁自己。
霍將軍要給他的就是此類暗示,他幾乎能斷定,衛斯理在接下來的一局中將要從此落敗於己手。
“金牛座,我不是說過讓你快點跑來我這裏。你到哪一步了?我必須要聯絡陛下那邊了。”
霍驤還想問問,一個誘敵的小行動為什麼需要花那麼久的時間?
但他把刺殺技術不成熟的下屬派出去鍛煉,自己跑來搞接應,他還是要確認一下愛將的死活……
“到!!”手邊的通訊器發來了傻姑娘的勇猛大叫,“將軍!你真牛逼!我剛剛真挨了衛斯理那犢子的揍!但您沒想到吧!我沒找您求救!!哈哈!我還活着!我還沒死!!因為,我遇到了陛——哎媽呀,夫人您別一直——”
……什麼和什麼?
霍驤沒聽清。
看來金牛座沒靠他也脫身了。
而且她那邊似乎很混亂,有葛喬夫人的笑聲,她也沒和上司具體解釋得救的經過就斷開了。
霍驤當然納悶她遇到了誰。
畢?主星誰姓畢?下一秒,嫵媚面紗后的他收起表情說:“來了就說話。”
聽到床上的將軍冷斥他,床帳外的影子跪了下來。
床階發出了磕頭聲,霍驤皺皺眉,髮絲邊那枚妖異魅惑的耳環保持一動不動,但他早知道是誰了,老惡棍對霍驤卸下偽裝說:“將軍,您本人終於出現了……我差點沒敢認,求您原諒我的胡言亂語……我都是為了騙葛喬那娘們兒!求您這次一定——”
霍驤不知為何很平靜,他甚至笑了,握住帘子輕佻把玩:“一定什麼?從衛斯理手上救出你這種叛國賊嗎?你難道不清楚陛下最恨叛國的。”
要知道,這位立場搖擺不定的蛇主正是霍驤七年前親手給出去的釘子。
霍驤多年來把他丟給衛斯理肆意利用都是衝著反向攻破白矮星佈防去的。
眾所周知,衛斯理和斯賓塞最擅長伏擊,以往他們不間斷干涉崑崙星的軍事自由,把月人也引得不斷進攻主星,這種局面看來要變一變了……
果不其然,蛇主這次除了禁閉死牢位置和白矮星皇室成員等情報,也把衛斯理一步步弄進了棋盤內。
霍驤:“你說,我這次如果提前告訴你,我也在主星,你會幫我騙衛斯理來嗎?”
蛇主:“會的,一定會的!”
霍驤信也不信:“是么,可我記得你曾經夥同霍啟捲走了屬於這個國家最值錢的一切,那是崑崙星的歷史,財富和人文。”
蛇主向霍驤大哭了起來。
“我已經知錯了!將軍!我以後會永遠效忠您和陛下——我替您找到那些錢在哪裏了!我還發現了一件稀世珍寶——”
霍驤問他什麼。
蛇主:“那頂崑崙星曆代帝王用來……宣告登基的純潔王冠——白荊棘……就是被黃昏大帝主動送出去求和的那個,這個王冠上頭可是鑲嵌着世上最雪白純凈的精靈白鑽,您記得嗎!聽說白鑽和不朽太后的不死石一樣,可以延緩生命,它還會賜予國王無窮的智慧、健康和魅力……”
霍驤意識到蛇主這張愛撒謊的嘴可算給他帶了‘驚喜’。
他問:“白荊棘在哪兒,快說,賤貨。”
挨罵的蛇主忍下屈辱,從嗓子裏吐出了一大口可憐巴巴的黑血:“我無法立刻說,那地方很特殊,求您……先給我解毒……我想活着……”
霍驤垂眸弄弄耳環,他想起這位叛徒初次被俘前對他的稱呼,婊/子生的。這人的可憐能信嗎?
接着霍驤似乎信了蛇主,他用手輕輕撩開床帳,朝內揮揮:“好,過來吧,但要像狗一樣搖着你的尾巴滾過來。”
蛇主當然很‘聽’他的話。
這個黑潮島的前主宰親自來到骯髒的床邊向妓/女的種索要為人的尊嚴。
蛇主還一路哭求將軍:“求您別吃了我,莫麗莎的皮我早就毀了,我再無法威脅到任何蛇類了……”
對此,霍驤始終端坐在床頭靜靜聆聽着這一幕。
透過一條縫隙,女裝男子的手臂撐着膝,正常的雙腿被完全蓋在玫瑰絲綢毯子底下像個謎團……但他身上精美的首飾和那條嫵媚的黑色衣裙一起向外拖出了情/色無比的‘蛇尾’。
蛇主以前最怕他的就是這個。
人人都道切西亞蛇擁有傾國之色,他們似乎忘掉蛇怪身上有一個恐怖的傳說:古時切西亞蛇以人類為食,只要穿上皮,這種巨型百米蛇怪能將正常成年男子一口吞進胃裏,儲存食物過活很久……
可這回有點不一樣了……衛斯理不久前收到過一則秘密情報。
蛇主從‘耳朵’口中得知,霍驤的蛇皮不在了。
據說是那位雜種皇帝出事後,七年前的霍驤也隨他秘密動了一次手術。他已經做不回蛇了。
怪不得這個賤種多年來一直躲着人……
蛇主明白他不會再被利用了!呵,但他要殺了這賤種再逃!連同衛斯理那個變態也一起!
找死的老惡棍就這麼做出了他即將後悔一輩子的決定,當他吹響訓練蛇聽話的密哨,蛇主從近處瞅准着霍驤的頸部要害,他一下子衝進床內就砍了下去。
他嘴裏惡狠狠念叨:“將軍,讓我來告訴你,什麼是秘——”
話音落下,老惡棍鑽了進去,惡臭的人味將床帳四周的紗幔向外吹,內里的人一動不動,可他身上有一種鱗片和尖牙的陰冷恐怖的氣息向外開始逼近——
蛇主呆住了,這是為……為什麼,衛斯理不是說……
帘布掉下,裏頭那條怪物還抬了抬腿,但那裏早不是人腿而是……蛇主終於看清了黑長卷美男子鬼魅艷麗的下/半/身形態,原來‘蛇’真的是霍驤……
“你找死是嗎?”霍驤出聲了。
蛇主一聽瞪大了眼,他向後揮手大叫,不!不要——
他被劇痛折磨着目眥具裂:“啊啊啊!姓霍的!!你這個……賤種……你這條一輩子都會不人不鬼……的蛇怪!”
變成半蛇后的霍驤無法完全坐起來,他動了動殺人‘武器’,唇角儘是笑意:“你才是不人不鬼的怪物。我還會吃了你,去地獄吧,因為天堂有我母親在。”
……這淪為食物的下場來的太快了,蛇主的大腦還沒感覺到確切的疼痛,心口破洞早有血‘撲哧’濺出!
又一次落下床帳的內部淪為了血紅色的天堂。
受驚過度的老惡棍還看到……自己的人類身體是如何被一條漆黑恐怖的蛇尾攔腰抱起扯斷的……
蛇主被吃掉了大半身軀,那條黑長卷的半蛇俯身游移了過來,霍驤滿臉人血丟開殘軀,他用手拎起嘴巴還在一張一合的人類腦袋問:“作為陪葬品,說,那頂白鑽王冠去哪兒找。”
放過我……它在……在禁閉死牢,它被一個著名的星際海盜……神經遲鈍的屍體沒說完就僵直了舌頭……
死牢?拿到這個答案,蛇怪一口吞下這顆頭顱,他墊完了肚子,接着倒下來緩慢舔/弄了幾下血淋淋的掌心,他的眼神邪氣,也駭人……以至於有人在接近了,他這次都沒照顧到。
將軍激素不正常的大腦只有亂糟糟的邪念,怎麼回事,這次好像還沒吃夠,或許得再吃一個……那麼下一個就是……
“我能問問,你正在裏面做什麼嗎。”一隻手撩開極小的縫隙,還停在了床簾的邊緣,霍驤一聽頓住了,為什麼是……
他連忙說:“你別——”
可霍驤也無法阻止一個人用眼睛正好碰上這一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