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片(23)

看片(23)

喜歡嗎?話都落到嘴邊了,想握難握的霍驤發現這可真是一個令人難解的問題。

今晚之前,在他背後的地方是地獄,沒想到第一個救他的人又是謝留行。

或者說。

每次都是謝留行。

是他最想念的謝留行,也是最想念他的謝留行。

霍驤低頭看掌心裏得到的花,他看來看去的心情都非常複雜。

不比九里香依賴人類誇讚的漂亮,這是一朵高冷難折哪裏都完美的銀桂,它看着和今晚的謝陛下很像。以前的謝留行從來不會主動展示出這種東西,少年的王子曾經那麼抵觸,他多希望別人能真心尊重自己這個人,可為了他……

心裏軟成卡仕達醬的霍驤開始和什麼東西負氣了。

他明白白天其他人又見證到了皇帝在外交上的瀟洒風采。

他既覺得這是應該的,又知道一個抱着目的故意等待的七年要結束了。

假扮近衛,反覆試探,霍驤想想自己有夠吃錯藥的,他都給剛恢復的局勢添了多少不必要的事了,但近期他的一切行為都源於……他不知道兩個人除了感謝以後是不是再也沒有什麼了……

結果二人置身花園內,沒摘絲巾的謝留行單舉起語言書,挺有情調地繼續製造着小驚喜:

“我能否將你比作夏天?”

“不,你比夏天更美麗溫婉。”

“狂風將五月的蓓蕾凋殘,夏日的勾留何其短暫……”

“唯有你永恆的夏日常新,”

“你的美貌亦毫髮無損。”

詩是特別美,謝留行的嗓子條件就像是一柄銀邊鏤空琺琅匕首,精美又銳利,但霍驤仔細一聽瞬間覺得事情沒得玩了。

他家謝陛下嘴裏正冒出來的是蛇語。

這每個字都如此曼妙,妖嬈,猶如蛇舞,它們也最能喚醒霍驤的少年記憶。

因為這玩意兒曾被全宇宙認定為世上最難懂的三大古生命語言之一,是切西亞蛇人才能掌握的小語種,由於發聲異常困難,人類要記住那麼多的輔音至少得十年以上,謝留行當年和霍驤學它也花了三年……

謝留行又說蛇語,他也點破了自己一直知道霍驤是誰——索菲亞其實早睡了,霍驤才是他今晚捉迷藏抓的對象。

霍驤見此明白他今天忙過頭了,他早該提前說一聲幾點回來,而不是讓一個大忙人坐在這裏遷就他。

喂你冷不冷忙完吃晚飯了嗎……霍驤想從地上拉人起來,但眼前這具身體從來不受外力影響,他暫時也找不到落腳點……

霍驤決定讓自己冷靜冷靜:“謝不行,你的蛇語發音還是那麼爛。”也還是那麼可愛,像學齡前小蛇。

謝陛下“啪”把書合上了,他摘下眼睛上的遮擋,輕佻戳戳這人的胸口:“喲,你是哪位?”

霍驤:……看,事情很明顯,他只要一做回霍驤,一個人的態度又陰陽怪氣了。

但,現在這感覺很像和一隻河蚌溝通。

這隻蚌最外層的是黝黑堅硬難伺候的外殼,大家都掰不開他的心;第二層會是粉紅軟嫩的肉類,一戳就像現在這樣伺機對全世界關上;至於最裏面的,往往就是謝留行悄悄藏起來不給人看的夜明珠……

“哼。”

在他眼中很可愛的謝陛下第二層眯着眼把書丟開,他估計從昨晚就沒找到什麼發作的機會,斜睨人的表情也看不出喜怒:“你又上哪兒去了,蛇半夜出門會嚇到小朋友。”

“隨便走走,路上幸好沒有不怕死的小朋友,”霍驤撿起銀桂開始關心一件事:“真的可以開花了嗎,那時候不是巧合?”

嘖,還問……你不知道對於一個低熵人士來說這很難以應付么……

忍好些日子的謝留行實在欠父老鄉親一個好心情,他閉上眼睛單指敲打額頭,發出第一項指控。

“不勞您費心,我至今都沒想好該怎麼稱呼您,哦,我想起來了,你是叔叔在主星開麵包店的張小天,你還是十八歲在主星買不起房的新兵阿斯,你還是我們黑潮島堂堂總督——”

完全被律師附體的謝陛下沒說完就停下了。

只要霍驤呆在他的身邊,他腦子裏就會自動重複起布谷鳥之前的一句話:“一個將軍為你炸斷了脊骨,拖着半死的身子只找到了你的殘軀……”

謝留行握住那片花瓣的心抽了抽,像刺蝟的刺,他乾燥疼痛缺乏情感的嘴唇找不到借口,沉默的二人免費在心裏複習了一遍諸多劇情……

說實話,謝留行壓根不相信他會親口承認那些事,這不是霍驤的個性,他太無拘無束了,但結果不可思議……

霍驤:“對,就是我,這次回主星不告訴別人也是為了保密。”

謝留行:“世上有什麼公務需要將軍親自回塔內玩角/色/扮/演?”

“內容很秘密,不能往外講,我今天剛解決了皮耶羅。”

霍驤主動把這事揭了過去,心裏補充了句,除此之外需要一個正常人學習帶假髮,帶耳環,露大腿,穿束腰,真是缺老大的德了。

皮耶羅?那看來他今晚已經死了,謝留行門清地開口,“所以你就和財政陳傑和崔佛提前聯絡了,你什麼時候開始和每個人都這麼熟?”

“大家發現我這人幽默隨和開始對我改觀了,”霍驤跟他正式比誰更陰陽怪氣:“多問一句,陛下,還喜歡昨晚的驚喜嗎?”

謝留行:“哎呀,簡直是一顆違反尼比魯自轉周期的隕石從天而降,宛若噩夢一般的體驗,你知道我今天帶着我們的人罵了多少個白矮星外交官嗎?而且我還得微笑着罵,優雅地罵,努力找出歷史根據來罵,因為本人是這個國家的皇帝,不能冷笑着丟煙頭過去隔空燙這群腦殘,而干出這事的人就像個不帶套的渣男——”

霍驤:“我已經再三克制過我自己了,講素質從來不適用於我。斯賓塞說他如果有生育能力的話,我對着他這麼來七次,肚子都大了。”

謝留行覺得這個下流話不僅夠味,還很有畫面感,非常符合霍將軍的穩定發揮。

霍驤:“有人不也見識到了嗎?”還嚇得開花了。

滾吧你,快去你的黑潮島,別每句話都給我添堵,不行就和斯賓塞那種二傻子過下輩子吧。

謝陛下竟然站到了敵方的那邊。

沒把開花事情問到手的霍驤接着遭到了一場當面胖揍,雖說兩個人根本沒用力還有點打情罵俏的意思,但感覺到一場打鬧在所難免……霍驤一邊退後一邊表示:“你別鬧了我還沒洗澡,謝留行你先冷靜點痛死了,喂我告訴你我不——”

大隻的皇帝撲了過去。

霍將軍當場撲街。

斯賓塞似乎大仇得報了。

……

把一件事情講完,謝留行乾脆也不問今晚的其他東西了。

一天下來,半夜還抓到了個蛇,皇帝陛下早已疲態盡顯。

二人一塊上樓時,謝留行在想,霍驤剛剛說的難道是戰區那邊滲透的問題?可他下午查看了佈防好像沒問題啊,可這事莫非還要引申到莫麗莎?如果是莫麗莎的問題,謝留行更不會管霍驤這次親自回來要做什麼了。霍驤最不喜歡他人干涉。

少有人知道,二人好多年前就是這樣。

對外呢,是合法君臣,對內是親密好友。

對,謝留行起初最不能理解蘇三明他們的原因就是這個……

謝留行還記得當年金牛座之戰後,霍驤明確說過自己脾氣不好,無法容忍情緒,不想遷就自己。謝留行給了他回答:“以後便交給我來,你做你喜歡的自己就好。”

於是他們走過了一些年……

像將軍軍服口袋裏永遠的那盒煙,總是這麼一人一根,兩頭放到一起輕輕一碰,才是真正點着了這個國家的火焰。

雖說,矛盾摩擦也有,但直到變故前都改變不大。

謝留行給了霍驤不同於別人的一切,也成全了對方為母親做將軍的理想。

謝留行還以為無故缺席太久,霍驤早不會記得陳年舊事了,但他蘇醒面對未來時等來的還是蛇,和二次再見面的一句句閑聊:“昨晚一點半到今晚十點半,你覺得自己是鐵打的嗎。”

“有什麼辦法,皇帝是終身制工作,”謝留行伸懶腰時大出一口氣,開始沖他抱怨,“我希望自己這樣到死。”

霍驤立刻想起20歲的謝留行有時候也會懶洋洋讓他過來捏捏肩,嘴上說著今天又有個大臣如何如何。

這人接下來果真放下了握不住的細腰。

他往走廊一靠,指指鐵面王后的畫像:“你不是問我昨晚怎麼回事嗎?葛喬夫人跟我說到王后了,在你去找我之前。”

霍驤聽到后一頓。

二人在畫的注視下看看彼此。

謝留行趴在樓梯上朝下晃晃腿,扭頭笑了:“噓。”

——不要告訴別人。

如針扎了一下,霍驤也不再回憶某個慘白病弱的少年王子有多恨這幅畫了。

關於那場七年的沉睡,謝留行似乎在夢中變了一些,又好像沒變。

不過針對王后是誰,如今的謝留行真的無所謂。他的情緒困住了一小會兒,學習起放平身心:“葛喬夫人竟然知道這件事,還發現了我對外來說最大的‘弱點’,我很好奇她從哪兒知道的。不過這樣也好,正好趁你也在,解決個徹底。”

霍驤知道他什麼意思了,但殺葛喬對皇帝來說才是最穩妥的,可謝留行拒絕了,兩個人沒說幾句話變相鬧着玩。

謝留行傾斜過去故意撞霍驤,把他拉到走廊邊:

“看看,我的小可愛侄女睡着的樣子多像個天使,”大可愛舅舅拉着霍驤經過索菲亞的房間,還打開一條縫隙展示了起來,“和我小時候一模一樣,像個天使。”

霍驤瞄着現年27歲的天使和他手裏一抖一抖的流氓煙:“你真的不問我回來的去向?”

謝留行:“無名小卒你收拾完就行,我關注的只有您今晚如何找我聊聊國家大事。”

接着謝陛下說爬不動樓梯,雙腿打架,還招招手讓霍驤過來拉着自己:“快點快點,別再去和崔佛一起擠了。”

可事情如果只到這裏,霍驤還會覺得謝留行等一個晚上是和自己談國事……

五分鐘后。

房門緊閉。

二人鬼鬼祟祟躺在一張床上。

霍驤:“這什麼?”

謝留行:“哦,一種類型片,一般是以‘霍驤’為原型創作出來的一系列男主向動作大電影,你永遠是固定的男主角,放心,民眾們私底下也愛看,下載量很客觀。”

霍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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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熵式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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