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誓(11)

血誓(11)

莫麗莎的嘴巴瞬間張到能生吃月人,“啊啊啊!!你個蠢孩子!你……你在學校搞了誰!”

兩名少年也被總督夫人嚇得差點以為第三次暗物質戰爭要爆發了。

比如謝留行吧,他初得知這是霍驤的媽媽,心思敏感的他還想着如何能不麻煩到同學家的伯母……結果,莫麗莎的巫婆狂笑就把他倆搞得彈坐了起來。

莫麗莎:“哎呀——我當初嫁給霍啟這個死禿子忍着他一晚上八分鐘五個套的活寡婦人生可算到頭了——”

霍驤忙一把捂住謝留行的耳朵。

但他了解母親爽直的脾性,他確信莫麗莎親眼看到謝留行的樣子不會坐視不管,霍公子開口說:“老媽!夠了!別什麼都往外說!做點好事吧!”

莫麗莎在那邊興奮大叫完又自我冷靜下來,我可不能繼續像個鄉下老娘們一樣沒見過世面,不就是……王子么……

身披環保皮草的總督夫人捏着長煙桿噴出煙霧,發出一陣媚笑。

……這事真他娘……刺激!

我兒子幹了黃昏大帝的種!

這不就相當於我幹了黃昏大帝!

而且這會兒還是半夜……

莫麗莎:“我的乖乖,王子不會正在你床上吧?哦,不對,是你們倆的某一個還在對方裏面吧?”

霍驤/謝留行:“………………”

他們倆今晚之前都不熟,這會兒心情更複雜了。

謝留行沒控制好羞恥感小聲咳嗽起來,一旁絕望的霍驤也悄悄紅了臉……他就該知道的……他老媽一定會是這個反應……

可他不想撒個謊還半途而廢。

霍驤魅惑漂亮的長捲髮搭在鎖骨處,他是蛇,不是人類,本該冷血對人,但這個年紀的人多少心胸里裝着熱可可一樣的真心,霍驤乾脆抬腿爬回到床上抱住了謝留行。

謝留行手上的小動作總是很多,立刻輕輕推他了,但力氣特別小像撒嬌。

霍驤深吸一口氣低頭摟着新晉小男友呼嚕了兩把毛:“是,他在,那話我再說一百次都行,我搞了王子,剛才那事,總督府有辦法么。”

謝留行立刻聽不下去了。和貴族截然不同,這對母子的行為邏輯異於常人,但謝留行理解霍驤的用意后心情更壞了。霍驤明顯在誆他老媽找霍啟,可二人都很清楚以霍總督的精明算計,他是不可能搭救一對廢物王子和便宜兒子的……

……但說真的,17歲的霍舍友儘管沒徹底發育結束,他的動作和氣場根本也不怎麼成熟。可相較同齡人,蛇人硬邦邦不突兀的胸肌還是挺有後盾感……謝留行還沒想明白心中的信任從何而來,又讓霍驤摁住手腳聽着母子間的談話。

莫麗莎:“哦這麼堅定——?你在上還在下?”

霍驤硬着頭皮,“你知道的,我從不追人,只有別人追我。”

莫麗莎:“第一次用什麼姿勢?打了幾炮?每次時長多少?”

霍驤張口就來:“傳教士、搖擺椅和側背。每次3小時,剛剛又來了一炮,除了最後哭了,他很聽話。”

莫麗莎:“人渣!可愛王子殿下的第一次當然要用后/入!這樣才能讓他爽上天!快把你們的問題說出來接着關燈繼續下半場!”

霍驤:“我打的是穆雷。這人過去早就不止干過一次這種事,這次他趁着地籠飛行器即將投入戰場針對總督府,所以我——”

“穆雷——?你是說你想殺穆雷,但他沒有死是么?”莫麗莎本來的玩笑態度一下降溫。

她更想不到某些怨鬼找上門的事會來麻煩她……霍驤自己冷冷回答了:“是,他還活着。”

草!該死!張狂的切西亞美人很少自卑或恐懼,但對這個名字,女人的唇珠會窒息般抖動不止。

這個國家素來外有月人,內有軍權控制者,月人帶來了戰爭里的熵增,而權力催化了政治上的熵增。

——穆雷其人就是這團銀河系中吞吃所有人的最大黑洞。

最糟糕的是軍中幾代未能有人瓜分出射手座的勢力,霍啟固然有心想從鬥爭中拿點便宜,可穆雷的從不放手還是把獨/裁製度越扎越深,過去十年,黃昏大帝將穆雷視作半個親爹縱容他的無禮,這幫熊孩子怎麼敢……

莫麗莎磨刀子般磨動貝齒幾百下,“那我算是白教養你了,或許我就不該扯着嗓門撇開腿生出你這麼個外星生物,你是激素上腦還是天生弱智,你怎麼會以為我願意捨棄榮華富貴?等着絞刑吧。”

謝留行和霍驤一聽總督夫人無情的口氣知道完了。這一刻,崑崙星從南到北正享受着夏季難得的萬物歸於寂靜,但少年人的四周卻瀰漫著接近人體死亡般的腐爛冷寂。霍驤還看到謝留行自動閉上眼——王子殿下額心的白色花紋也讓他渾身不自在,霍驤心想,我媽這個潑辣老娘們兒今天算是把王子殿下嚇着了。

霍驤決定勸勸他媽:“可你當初不是說過,自己不止會做總督夫人,還要做總理大臣夫人,做跟王后一塊喝下午茶的女人。現在才是大好機會。”

莫麗莎沒理睬。

霍驤刺激她的事業心:“你要當貴婦了老娘們兒,長點心眼,幫你真正上位的政治遊戲才剛剛開始呢。”

莫麗莎張口就罵:“草你全家!你裝什麼大尾巴狼?就因為別人罵你是婊/子生的,你就要跑回黑潮島做蛇!如今倒好意思來求我了?果然啊,男人上邊的嘴根本比不上女人下邊的嘴,我從不以自身來歷為恥,皇帝,將軍,哪個不是從他媽的下邊鑽出來的,而我的兒子才是真正的逃兵!你就沒想過穆雷死了以後這個星球還能有誰挑下打月人這個大梁!更糟的是他沒死!黃昏大帝第一個就會殺了你!還有你那賢良淑德的弱女子親媽!霍啟會把我立刻拋棄的!”

霍驤聞言說總有人會取代或者說改變的,謝留行第一次從旁見證了霍舍友本性中的光芒耀眼,但他竟沒懷疑霍驤說的就是這人自己,霍公子還找到謝留行的耳朵噓了聲,“你得給我想想辦法,我一個人可搞不定她。”

謝留行表示想了解他接下來準備說什麼。

霍驤默認二人必須展開合作了,他冷靜冷靜先扛下了莫麗莎的怒火:“我從來不是給霍啟闖禍,是霍啟將會為黃昏大帝分憂。”

“……”

“老——不,夫人,世上誰不恨穆雷?但論最恨,我們的皇帝必定身在其中。他只是不敢那麼做,他需要有人幫自己做到,但我們必須確保一件事,在皇帝游移不定前殺死穆雷。”

莫麗莎終於懂了自家種的想法,穆雷將死未死的命就是一場宇宙的贈熵,唯有人能敢於平復這團混沌,秩序才會回歸,當刺殺完成一個大前提——即穆雷已經死了,再也活不過來了,黃昏大帝和霍啟都會開心壞了,他們會默認老天爺除去了一個心腹大患。可多數男人們的嘴和膽又慫又硬,這意味着政變不到收場那刻無法預料誰能贏。

“所以……”

莫麗莎還是無法安心趟這個渾水。

“誰能去補刀殺死穆雷,隱瞞真正的刺殺真相呢?”

這次是霍驤感覺到有人拉了他的長捲髮一下。

蛇人少年沒來得及穿衣服,他的舍友唯有高高抬起手臂,勾住霍驤接近月亮高度的脖頸,一絲一縷繞過這些朦朧痕迹給予二人同生共死般的信念。霍驤沒由來相信他,再一低頭,謝留行的手指朝掌心划落了一個名字。

很癢。

謝留行聽到霍驤在抱怨,他們不由得對視了一下,可兩個少年這邊還沒拉完小手,這個答案引發了總督夫人的質疑。

“穆雷的妻子……那個金絲雀籠中鳥……葛喬?”莫麗莎顯然對答案感到萬分震驚,她所知道的名門淑女葛喬可是射手座出了名的嬌氣女。穆雷一向迷戀少男少女,葛喬永遠一身華麗的帕尼埃裙和一雙粉紅色瑪麗珍鞋,即便出入重要場合,葛喬的頭紗也別著格格不入的大蝴蝶結,她嗲聲嗲氣,受點委屈就哭哭啼啼,完全不像個女政客,但後來的諸多事情也證明了正是這個名字的參與,生生改變了一個時代。

黃昏已瀕臨落幕。

流星大帝和太陽系未來最偉大沒有之一的名將即將一同走上這險惡、荒唐卻又魅力非凡的政治舞台。

莫麗莎說她需要一個理由。

‘理由’在叫伯母還是叫姐姐兩個選項中吭聲了:“……夫人,我是謝留行。”

莫麗莎一頓……

這聲音一聽也是一個禍害,或許有些事根本不怪他的禍害兒子……等等,這位各方面不一般的禍害剛才說什麼——

只聽謝禍害說:“理由就是葛喬夫人也會一個消息,我會恭喜她好事將近,如果她能攔下趕去救人的部下進入外交府邸,她即將變成射手座最富有的女人。”

“心臟左側是致命傷,變美髮財死老公,才是每個貴婦的夢想,如若我給您一把槍,你也會取而代之,對吧?”

……

穆雷還是死了。後來的五周里,不止星網上的所有民眾,連小布谷鳥每天說的最多的就是這個話題。

“嘿!朋友!聽說了嗎!民生報又報道了一起普通民眾站出來控訴穆雷罪行的案子!這已經是沸沸揚揚的第九起了,我還聽說,那位菟絲花葛喬夫人在他死後的第六天就邀請了主星所有男貴族去了家裏……”

“哦,刺殺的那晚,霍總督貌似保護了皇室,霍驤也一併得到了額外的嘉獎,他是中士了!我們的霍公子太牛了!”

謝留行每次聽完都不發表意見。

的確,像布谷鳥說的,不僅是霍驤的鄉下哥兒們無聲息離開了宿舍,以前的蛋糕也暫時沒有了。謝留行其實很喜歡雪媚娘和布朗尼,但其他知情者們也許都期待着刺殺的秘密能永久沉寂——無論是將錯就錯的黃昏大帝,投機分子霍啟總督,還是最後給了穆雷心口十九槍的葛喬夫人……

很快這一頁就徹底被翻過去了。

這天,謝留行一身開襟毛衣欣賞畫冊上那張歐石楠花,窗口爬進來了個提着蛋糕的黑影。霍驤對他做出邀請:

“今天是提拉米蘇,有興趣一起吃嗎?”

謝留行:“你的布朗尼和雪媚娘呢?”

這不是說甜品,霍驤給那兩條蛇也起了名字,他最近請假就是送同類朋友回家的。這肯定是好事一件,他們接着坐到窗邊一起看書,用叉子吃那塊提拉米蘇,不免聊起先前的瑣事。

然後蛇人問:“那天晚上真的是穆雷乾的嗎?在這之前發生了什麼。”

謝留行先回答,是。

他隨後丟下了餐巾,用手靠近褲腿緩緩拉起自己的秘密。霍驤這一刻宛若置身在那夜,穆雷面對未來的流星大帝一樣是毫無防備彎下腰……

謝留行:“他在桌底下看到我對他露出這雙平腿長襪,然後他就帶我走了。是我讓他把自己的人全送去北城的。有什麼想說的嗎?”

霍驤卻忽略這點跟他說了另一件事:“其實我去蛋糕店就是為了給莫麗莎每天送一塊提拉米蘇。”

謝留行:“為什麼?”

霍驤:“她年輕時喜歡過一個貧窮男人,男人經常送她提拉米蘇,還告訴她這塊蛋糕的名字是帶我走。後來他們私奔,莫麗莎在上船前被追上了,她可以跳上船走,但對方向她拋來了一堆首飾,她想起從小時候開始就無數次選擇了誘惑,這次她還是做不到放棄誘惑。她從不阻止我追求怎麼樣的人生,她只告訴我,若你放手,不必強求。若你陪同,莫要辜負。但我們都要明白誘惑背後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謝留行姑且聽完了。

稍後又提出了一個想法:“不如交換精神體裏的一滴血吧,除非各自身體毀滅,以後你去哪兒我能最先認出你的氣味。”

霍驤先問他為什麼。

謝留行:“以血發誓,凜冬將為流星來臨見證,我願捨棄名字裏的懦弱無能,而我所生之日絕非火焰熄滅之時。”

“也用這個誓言致我們偉大的宇宙,偉大的星球,和偉大的霍驤與謝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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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熵式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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