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
波摩將酒杯放在一旁鋪着白布的餐桌上,找來一旁的侍者,從胸前的口袋裏取出一張名片和幾張英鎊,讓他幫忙將名片遞給他們這次的任務目標,並幫忙傳了句話。
有小費拿,侍者自然沒有拒絕,拿過名片微笑離開。
波摩就站在原來的位置,目光跟隨,看着他穿過人群,然後走到幾個正在交談的中年男子身邊,俯首在其中一個穿着黑色燕尾服,頭髮用髮膠固定的大背頭男性耳邊低語。
那正是他們的目標,政府官員羅伯特先生。
對方聽到侍者的話后似乎是有點驚訝,順着侍者指的方向朝這邊看了一眼,而後和身邊的人說了一聲,帶着身後的兩個人穿過人群走了過來。
“羅伯特先生。”待人走近后波摩單手撫着胸口微微行了下禮。
走過來的羅伯特先生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年輕人。
羅伯特是個看起來外表相當硬朗的成熟男性,接近四十的年紀也沒有過多的脂肪,穿上硬挺的燕尾服,維持着紳士的體面。
“就是你要找我嗎?”在打量了一番后確定自己之前沒有見過眼前的人,羅伯特顯得有些疑惑。
他身後跟着保鏢,西方人高大魁梧的身材,連西裝都無法掩飾的肌肉,兩雙銳利的眼睛像掃描儀一樣在波摩身上上下打量,似乎在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帶什麼危險物品一樣。
正準備說話的波摩眉峰輕輕皺起,像是被冒犯了一樣,顯得有些不愉快地掃了眼對方身後的兩人。
“失禮了。”羅伯特面上露出幾分歉意,“我前段時間遇見過幾次意外,身邊的人有點緊張。”
他示意身後的人收斂一點,隨後又對着面前的年輕人問:“你剛才託人送過來的那張名片……可以方便問一下你是赫爾曼老師的什麼人嗎?”
赫爾曼是羅伯特的恩師,甚至在他入政時也幫過不小的忙,只不過退休后就回到拜伯里鄉下去了,隔得遠,鄉下也不方便,加上政務繁忙,羅伯特已經很久沒和老師聯繫過。
當然,這些是波摩在之前收集情報順便拿到的資料,只不過在之前的任務中沒派上用場,這次就順便拿來作為將人引過來的引子。
波摩輕輕揚了下唇,笑容很淺,但他給人的感覺本就很冷淡,也不會叫人覺得失禮,只會覺得對方本性如此,甚至還讓人有種莫名的受寵若驚。
“那是我的祖父。”他說:“祖父曾和我提過羅伯特先生的事,這次來倫敦之前他還特意囑咐我記得上門拜訪,祖父說您喜歡新西蘭那邊送來的咖啡,我讓當地的朋友幫忙準備了一點,不過因為時間匆忙,還沒送到,所以我原本打算是等東西到了以後再上門拜訪的。”
“結果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您。”
“難為老師他還記得我的喜好。”羅伯特感嘆了一聲,態度上也比剛才熱切了一點。
他的反應讓身後的保鏢們放鬆了一點對陌生人的警惕,但還是站在對方身後戒備着,一人時不時地觀察四周,一人則一直盯着面前的年輕人。
’角度不夠,往左一點。‘
耳麥里傳來一聲低沉的提醒,波摩面色如常,利用腦中記下來的情報繼續和羅伯特聊着一些家常。
有侍者路過的時候,他叫停了對方,往左走了兩步從對方手裏的托盤上取下兩杯紅酒。
他側過身將其中一杯遞過去,羅伯特下意識的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接過酒杯。
而在別墅側方不遠處的一座鐘塔上,早已找准位置,擺正了狙擊槍,在寒風中佇立了一會兒的殺手看着出現在瞄準鏡內的目標,嘴角微微咧開一點弧度。
在畫面中的青年側過身的一瞬間,他毫不猶豫地按下扳機。
“砰——”
槍聲伴隨着玻璃碎裂的聲音同時響起,側過身將酒杯放到旁邊餐桌上的青年嘴裏還叫着羅伯特先生的名字。
對面的人卻綻出血花,溫熱的液體甚至濺到他臉上,他的表情也有些凝滯。
“啊啊啊——!!!”
尖叫應聲響起,在聽到槍聲的瞬間賓客亂成一團,在發現有人中槍后尖叫聲更是此起彼伏。與此同時,耳麥里傳來男人冷漠的聲音。
‘自己想辦法撤退。’
波摩垂下眼,看着胸口中槍被保鏢扶住的目標。反應極快的保鏢們在聽到動靜后就立刻沖了過來,他被人撞到了後面。
在確定了射擊方向是從鐘塔過來的,好幾名保鏢立刻沖了過去。
然而結果顯而易見。
等他們人到的時候,只能找到鐘塔上曾經放置過狙擊槍和有人在那裏駐足過的痕迹,至於兇手早就消失了。
別墅里亂作一團,有人報了警,但因為是在郊外,加上下雪,他們來的有點慢。
等場面鎮定下來的時候,相關人員已經全部消失了。
連那位和羅伯特先生搭話,引得對方走到窗邊的青年也是。
作為掩護的誘餌,波摩自然不可能還用着自己顯眼又獨特的外表,他做了一部分偽裝,這也是羅伯特在被搭話時並沒有對他的外表產生產生詫異的原因。
離開別墅后,他來到之前說好的集合點,在別墅的後山,一條山間小路上,那裏停靠着一輛車。
車旁落着一地積雪,車頂上卻很乾凈。
剛才在幾百米外的鐘塔上藉著落地窗內透出來的微妙角度輕而易舉便將人狙擊的殺手坐在駕駛座上,銀色的長發如瀑,一雙銀狼似的綠眸微微低垂。
他手臂搭在窗沿上,指間點燃了一根香煙,猩紅的光在黑夜的森林裏暗暗亮起。
聽到腳步聲,他側眸望去,眼底似乎還帶着未消散的殺氣。
“上車。”
他啞着聲音對來人道。
又一次親眼目睹了死亡的青年唇瓣輕抿,沉默上了車。
車門砰的一聲關上,發動機引擎的聲音響起。
他靠着車窗,看着窗外在雪中林立鋪上一層寒霜的草木森林。
……
“易容不打算撤了嗎?”汽車在森林裏行駛了一段距離后,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才冷淡開口。
“琴酒。”
“你剛才是想殺了我對嗎?”
望着車窗外的青年語氣平靜,“還是說你在警告我?”
“這次的任務並不需要我出面,換任何一個人來都可以,你卻非要找上我。”
“你想用目標的死警告我什麼?”
“呵。”琴酒唇間溢出一聲冷笑,在山間小路上顛簸了一會兒的汽車也終於出了深林,行上了平坦的柏油路。
“我只是希望你認清楚自己的身份。”
“看門犬。”
“那個官員之前是組織的合作對象。”他輕描淡寫的說著:“但是他背叛了。”
波摩眨了下眼,心裏道了句果然,卻還是露出幾分意外的表情。
“我怎麼不知道?”他皺着眉,有些不滿的看回車內。
“哼。”琴酒冷哼一聲,餘光掃了他一眼:“這是你的問題。”
“上次任務失敗也是因為他自己意識到了一點東西,他和Mi6連上線了。”
“他身邊的保鏢是MI6的人。”
草。
波摩心裏爆了口粗。
MI6,英**情六處,和日本公安差不多的性質,英國主要間諜情報機關,主要從事間諜情報和國外反間諜行動。
這傢伙還真是想搞死他啊,連這種事情都不說一聲。
“所以我勸你現在就把身上礙眼的偽裝取掉,不然在下個關口,我們說不定就會被攔下來。”
波摩心裏冷笑他的假惺惺,手腳十分麻利地卸下自己身上的偽裝。
“貝爾摩德教了你那麼久,結果就學到這麼點東西。”
琴酒說完話,發出一聲譏諷意味十足的嗤笑。
“真是被寵壞了。”
“你是在嫉妒嗎?”摘掉假髮美瞳,又從臉上取下一些用來修飾臉型和外貌的奇怪東西,恢復了自己特殊外表的青年冷着臉開始輸出。
“你最近的語氣好酸,琴酒。”
“羨慕我有假期你沒有是嗎?”
“這次的任務是你一個人的主意對吧,和boss沒關係。”
“你在報復我。”
“你聖誕節也是一個人過的吧,孤家寡人,自己一個。”
波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假笑:“真可憐。”
“你想死嗎?”
森冷的語氣像是地獄傳來的呼喚,陰森森的,要多嚇人有多嚇人。
波摩連一個眼神都不樂意給他。既然不是抓到了他的把柄,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自己沒有假期就見不得別人好,看見我跟人逛街就酸的不行,大半夜把我扯出國。”
波摩頓了頓,語氣難掩嫌棄:“你可真行。”
之前的話題完全被帶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耳邊一句接一句陰陽怪氣的嘲諷聽着琴酒額角青筋開始鼓動,在皮肉下方一跳一跳的。
“連目標的底細都查不出來,你還好意思休假?”
琴酒低着嗓音,聲音里透出幾分咬牙切齒。
“你知道任務失敗的人都是什麼下場嗎?”
“任務失敗是我的關係嗎?”
波摩完全不買賬。
“至少在我調查的時候目標並沒有和MI6搭上線,不然我不可能不知道,沒有告訴我他是組織叛徒這件事也是你的失誤,是你安排過來的人不知道做了什麼打草驚蛇,讓他意識到問題,所以才會和MI6扯上關係。”
“你是在給自己找補,還想把我拖下水。”
波摩唇角一掀,語氣滿是譏諷。
“算盤打的可真響亮。”
“那句話還給你,你知道任務失敗的人都是什麼下場嗎?”
“琴酒。”
兩人吵了一路,但好在路上沒有遇見什麼坎坷,也沒有被關卡攔下來,順利的回到市區。
既然任務結束,兩人也沒有留在英國的理由。
機票定的明天早上八點,回到臨時駐點時被懟了一路的琴酒黑着臉,看着似乎馬上就要抽出槍將身旁的人打死一樣。
但最後還是按耐住了。
兩人踏進房間,關上房門。
“砰砰砰——”
房門合上的瞬間,密集的槍聲卻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