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6
“你家也催你啦？怎麼不催呀，只是我們武將哪裏那麼好找對象，門當戶對的看不上我們，往下找也不好找，找個沒見識能闖禍的，那就是害自己啊，不如單着。”
袁望是武勛人家，說起這個來就有很多話說。
“不至於吧？”
突然聽不那麼熟的同僚真情實感的抱怨，林晏有些不相信。
“怎麼不至於，看來你還不知道汴京武將的婚嫁困難情況。算了，說多了都是淚，待久了你就知道了。”
袁望也不多說，以後就都知道了，現在說了林兄只怕也不信的。
同僚忙去了，林晏突然有點理解他母親了，只是依然覺得不能因為榮安郡主合適，就上趕着迎娶。
若非真心，便不是良配。
林晏工作之餘，讓副將去打聽打聽榮安郡主之前的情況。
等他中午休息時，副將已經很有效率的收集消息回來了：
“榮安郡主是柳家第九女，在未出閣前並無美名，倒是有人說她才學一般，所以家中不重視。
元寶元年，柳家族中做主，她被定給了前候府公子，新婚之夜她發現候府預備行刺官家聖人，不顧自己安危告密立功，獲得官家聖人垂憐。
因為她的告密讓這次叛亂沒有牽連她和她的家族，只是，她也沒有回歸家族，而是被賜婚給了官家的侄子，成了肅王妃。
三年後，也就是今年，她與肅王低調和離，被封為榮安郡主。
和離前後，郡主都經常住在溫泉別苑修養，所以與老夫人漸漸相熟了。”
“和離原因是什麼？”
林晏聽着，便覺得難怪郡主不怕自己呢。
“說是因為無子，但肅王與王妃和離前後，肅王府是出了鬧上開封府的大事的。”
關於這個，副官打聽到了好多不同的版本。
“具體什麼事，你今天說話怎麼這麼不幹脆？”
林晏有些奇怪的看向自己的副官。
“打聽到不少版本，屬下覺得比較合理的是：開封府調查肅王府庶子多人中毒案時，發現肅王長子並非王爺親生，其生母原本已與他人定親，是被肅王強迫納入王府的，入府時已經有孕，不敢告知肅王才瞞了下來。而肅王恰恰最喜歡這個侍妾，也最疼愛這個長子。偏愛引來嫉妒，長子差點被人謀害。這侍妾為了能搬出王府準備了毒藥，不想被其他侍妾利用，害了好些孩子。”
副官努力把事情講清楚。
林晏因為這個複雜的情況而思考了片刻，情況很複雜的樣子，而郡主全身而退了，有些厲害。
“那，這些聽着郡主無關呀。”
“是的，開封府確定肅王妃的無辜，不過她還是和官家聖人自請和離，官家聖人允了，可見垂憐。”
副官覺得榮安郡主聖眷很濃，實在讓人羨慕。
“只看郡主的模樣，還真不像是遇到過這麼多坎的。”
林晏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他想起自己母親的身世，便覺得母親也是想到自身才憐愛郡主吧。
他沒注意自己副將欲言又止的神情，抓緊時間用了午膳，之後又忙去了。
兵部實際權勢不大，與樞密院、三衙三分兵權就不說了，還遠遠及不上后兩者。平日其實也算不上忙碌，只是林晏剛入職不久，還在熟悉中，且時近年末，總歸比平日忙亂一些。
副將覺得將軍不太妙呀，這一天天的，怎麼嘴上說的和他與郡主相處的有些不同啊，上次他都看見了，將軍急忙忙去扶差點摔倒的郡主了，現在還讓他打聽人家，說好的嫌棄二嫁過沒看中意呢。
他未雨綢繆，決定有前瞻性的多注意郡主的消息，這樣才能在將軍下次問他時能答得上來。
蘇蘇在內城小院的日子很愜意，她正式讓霜兒成了管家，撥了兩個女使給她。
其實霜兒一直做的事情就是一把手的管家，原來蘇蘇一直沒有給管家這名頭不過是想着霜兒可能會嫁人罷了。
很現實的，女使比女管家好嫁，現在霜兒豁出去遣走了她的家人，也真的立志不嫁，蘇蘇便把這個早該給的名頭給了霜兒，還把早給她準備的陪嫁也一併給了她。
住在內城，更方便蘇蘇消磨時間了，不過有聖人的話在先，蘇蘇出門的次數還不如以前在溫泉別苑。
隔了有十天，蘇蘇又來樊樓吃了頓精緻味美的，她心情美麗的到旁邊銀樓散步消食。銀樓掌柜那是很有眼力的，請富貴娘子上二樓看他家更好也更貴的首飾。
蘇蘇自己買了不少靈巧精緻的，又摁着讓霜兒和四月也挑了幾樣，替沒來的雪兒、半夏也選了一些，她才離開銀樓去布莊，繼續快樂的挑挑揀揀后，再去書局帶上最新的話本才滿載而歸。
又是充實而愉快的一天。
一個人的日子很快樂，蘇蘇收拾了最近買的不少新鮮東西，打算帶去送給聖人，不算貴重也就看個新鮮。
沒想到聖人還記掛着上次八字沒一撇的所謂心儀男子呢。
聽聖人說起，蘇蘇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有些日子沒看到林將軍了。
“吹了，沒成。”
“怎麼就沒成？快說具體點。”
聖人的眼睛亮了。
“就見了幾面，然後沒有了後續。”
蘇蘇搬回內城見了林將軍一面以後，就顧着自己消磨時間，都沒想起他來。
聖人倒是對此人有興趣，畢竟是第一次從蘇蘇口中聽到的有意郎君。
“這人是誰，我記下他了。”
對於聖人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話，蘇蘇有些哭笑不得。
“聖人說什麼呢，哪有人家沒看上我，我就記恨人家的道理呀。”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猜不到？這麼沒眼力見的，一猜就是剛回汴京的武將了，我一問，名單就出來了。”
聖人要是真想知道，方法多的是，
“您開心就好。”
蘇蘇自然也知道瞞不住，只是她真的沒在意這個。
“他沒看上你，你呢？你要是喜歡武將，其實來打聽你的武勛人家正經不少，你要是有意，我讓女官給你做個冊子？”
聖人是真的操心蘇蘇，她總覺得再這樣下去，蘇蘇恐怕真的要自己過日子了。
“您也太促狹了吧，哪有這樣的？”
蘇蘇聽到還是冊子，就能想到名單的長度，縮了縮腦袋。
“怎麼不行，汴京武將獨身的還真不少，不少武勛人家都瞧着你呢，就你這條件，可選擇餘地很大。”
聖人喜歡榮安郡主，這個認知不少人都有，所以不少人家都知道往聖人這裏使勁。
蘇蘇自己不知道，但她還真是挺熱門的姻緣對象。就她的嫁妝，如果不是二嫁過，壓根沒可能在武將中選夫婿，武勛人家根本不會開口，因為怎麼也輪不到他們呀。
也是蘇蘇才和離了沒多久，加上蘇蘇沒參加什麼宴會，才沒有感受到夫人們的熱情。
不說武勛人家，便是名門望族，也有不少看上蘇蘇的，比如晏公夫人就因為次子晏承裕提起過榮安郡主，而認真考慮過聘她成為次子的續弦。
因為將軍打聽過郡主的過去，副將這段時間就暗暗關注着未來將軍夫人的消息。
然後他就發現，不少有名有姓的武將母親和將軍母親一樣，有意撮合自己兒子和榮安郡主。
忙着熟悉同僚，適應工作的林晏好不容易閑下來就被副將彙報了這個消息，他最近剛認識的單身同僚居然都有這想法？還是和他一樣，只是他們母親的想法？
說起來，他都快有半月沒去給母親請安了，雖然上次見面她嫌棄了自己，但親母子何來隔夜仇，正好今天去趟溫泉別苑吧。
只是，沒有隔夜仇只是林晏單方面的想法，他母親並不贊同。同樣聽說別的武將母親的打算后，知道人家兒子就很配合，林夫人表示近期是沒法直面自己的傻兒子了。
“大爺，夫人還是不想見您，讓我請您早歸。”
還是衛婆婆出來打發人。
“為什麼呀，衛婆婆，這都半個月了，母親還沒消氣？說起來，近日母親身體如何？”
林晏沒想到自己還是見不到母親，難免覺得有些委屈。
衛婆婆終於露出點笑容來。
“風寒已經完全好了，大爺放心。”
“啊，那為什麼不見我呀？”
林晏不願意無功而返，上次休沐就沒見到母親。
“怕見了您就會破壞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境。”
衛婆婆轉達自己主子的意思。
“所以母親就是還生我的氣呢。”
林晏已經確定了，就是母親還沒消氣，這麼久了，他沒想到母親真的如此介意。
“不至於，主子最多就是懶得搭理您，她也嫌棄二爺一家吵鬧的，都一視同仁。”
衛婆婆插刀快准狠。
“所以，我要能娶到榮安郡主，母親才會搭理我？”
林晏的腦迴路直指解決問題。
衛婆婆倒抽一口冷氣，她的從容的表情終於被錯愕打破。
“別別別，要是您真的因此去招惹郡主，還成功娶到了，那才是出大事了！”
造孽呀，自從老爺過世，她已經很久沒在聽到這樣鬼斧神工的腦迴路了，大爺果然是親生的。
衛婆婆了解自己主子，要是大爺真敢這麼做，只怕在主子和郡主那裏都討不到好。